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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双城感念阿薰刺血浸书之德,对她未免更加添了几分愧疚。迎雪想起几月来在洞中与之共处,对她也颇敬重,当下拉了阿薰的手,甚是感伤,叹道:“阿薰,不知今日一别,何时才能相见?”
阿薰微微一笑,说道:“人生本来聚散无常,你又何必过于执着?”当下挥手而去,不再回头。
第三十七章 莲叶何田田
谢冷山和石双城几人下了玉女峰,径直回到京城中的剑品堂。那块漆金大字的牌匾曾被青松子用剑挑坏,现在早已换了新的。
二师伯和大小姐既已前来,剑品堂中众弟子闻讯纷纷出来迎接。大师兄薜峰正在堂中,闻听此言,又惊又喜,几步抢到门外,叫道:“师妹,你终于下山了,你没事吧?”
迎雪瞪她一眼,说道:“我没事,二师伯也来了。”薜峰一怔,这才急忙行礼,道:“见过二师伯。”谢冷山一摆手,说道:“罢了,你快去安排一间客房,给石少侠居住。”薜峰道:“是,只不过,请问那位石少侠,却在何处?”谢冷山指着身后的石双城,说道:“你难道没看见么,却来明知故问。”
薜峰一见石双城,不由得心中老大不是滋味,又想起一连几个月,迎雪和他都在一起,更是醋意大发。当下故作亲热,抢上来拉住石双城的手,笑道:“原来是石兄,呵呵,连二师伯都对你这等敬重,真是佩服,佩服啊。”暗运一品剑气诀,掌心发力,想要他痛苦哀嚎,当众出丑。他的功力已练到第四重,心想这个叫“石颖”的小子武功虽也不弱,却未必抵挡得住。
石双城忽觉手上压力增强,知道薜峰运劲相攻,也不点破,微微一笑,潜运玄功,一股浑厚的内力发出,薜峰徒觉上臂一阵酸麻,一股热气疾向胸口冲去,不禁大骇。想要放手,但手掌仿佛被对方掌心牢牢吸住了,挣扎不脱。他脸色一变,情知不妙。若是热气攻到心口,轻则重伤呕血,重则有性命之忧。一时之间,心中叫苦不迭。
石双城见他神情,知他惊惶已极,当下忽然收住功力,笑道:“大师兄,咱们又不是初次相见,何必客气?”薜峰感到那股无形的压力骤然消失,顿时松了口气,勉强笑道:“是,是,石少侠果然武功高强,请进,请进。”
进了剑品堂,石双城恍如故地重游。想起那一夜被人捆在柴房,险些次日便被送交官府,判他个杀人之罪。若非得素心相救,此事还不知如何了结。
堂中不少下人都曾或多或少欺负过他,此刻见石双城被大师兄、二师伯、大小姐等人相拥而入,又听说他还是什么大侠,身份非同寻常,都是惊诧不已。也有人暗中盘算,要不要前来负荆请罪,以免将来他追究起来,吃罪不起。
前起日子,石双城身为仆役,住在柴房,挨人白眼,受人欺凌。今日回来,却住在上房,被待为上宾。一时在天,一时在地,念此种种,怎能不感叹人生际遇,变化不测。
谢冷山身为朝廷有职司的武官,既已替公主将信送到,便回太子宫去了。
迎雪在剑品堂中所住的院落,唤作“春雪亭”。她和素心进到院中,却见从玉女峰先行回来的那些侍女仆妇,纷纷过来拜见。几个贴身丫鬟眼中含泪,说道:“小姐,自从那天在听雨轩,你让咱们先走,这一别就是三个月。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天天都在为小姐担心。幸好吉人天相,小姐平安回来,奴婢们总算放心了。”
原来自从玉女峰上的人众撤回剑品堂,薜峰挂念梅迎雪的安危,也曾率弟子上山搜寻,却不见迎雪三人踪影,料想是在密道中藏了起来,这才回到堂中,防备腾龙教来袭。只不过三个月过去了,倒也没遇到什么意外。只是不断接到边关传来的消息,说是堂主已到龙虎关,扼守孤城。大漠狼族的军队不断向城前聚集,准备大举攻城。
迎雪听了,不由得忧心仲仲,十分挂念父亲和龙虎关中众人的安危。素心却合什念佛,求菩萨保佑老爷和众师兄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石双城听了谢冷山指点,次日起来,一人出了剑品堂,前往东宫,求见太子。不料门前的侍卫却说太子进宫去了,下午才回。石双城无奈,一人沿着街道而行,信步走到城边,却见前面有一片池塘,池边有一座凉亭。其实已是六月间的天气,颇有些炎热,当下便到亭中一坐。
那片池塘有百亩之阔,塘中荷叶片片,荷花开得正好。忽见远远有一只画舫慢慢驶来,渐渐近了,却听画舫之中一个女子甜美的声音唱道: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歌声妙曼,荡人心魂。石双城听得入神,却见那画舫驶近前来,靠在亭前岸边。有人跳上岸来,在船头放了一块搭板。画舫之中,缓缓走出一个女子,身穿淡紫色衫子,秀发如瀑,颈中饰以珠串,淡扫娥眉,顾盼间自有一种风流,只须一凝眸间,就足以令人消魂。
石双城看得呆了,心道:“我见到阿颖和迎雪之后,只道世间的美貌女子已难出其右。不料画舫中的这位紫衣女,竟也是一位绝色佳人。只不过她与阿颖的清纯美又自不同,绝世容光之中,却又带着一种妖娆妩媚。”
那紫衣女子上了搭板,轻移莲步,向岸上走去,她一瞥之间,忽见亭中一个伟岸男子,目不转瞬地望着自己,不由得脸微微一红。那种娇羞情致,竟是难描难绘。低垂眼睑,又往前走,忽然脚下一偏,竟然踏空了,啊的一声惊叫,向池塘中跌去。
后面几个侍女齐声惊叫,却已不及相救。石双城一见大惊,想也不想,纵身而起,在空中伸手抱住那紫衣女纤纤细腰,身子往岸上轻轻飘落。紫衣女子在他怀抱之中,一脸惊讶神色,向他凝眸注视。眼神之中,柔情无限。
两人衣袂飘飘,从荷塘中飘落上岸。脚一沾地,石双城急忙放开手,退开一步。
紫衣女子向他深深看了一眼,说道:“多谢先生出手相救,小女苏婉清十分感激。”石双城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苏婉清向他宛转一笑,说道:“小女住在城北的明月楼,先生若是有空,不妨前来一叙。”说罢,在五六名仆妇相拥中,飘然而去。石双城不知如何对答,只得以目相送。
他在亭中又呆了片刻,已过午时,料想太子快要回宫了,于是迈步回城,原来他来时的方向却是北城,此刻便也原路返回。不料到了东宫门前,却又得知太子有紧急军务,到兵部去了,不知何时才回。石双城心中郁闷,又等了一会儿,天色已晚,知道今日只怕见不着了,只好折身返回。
经过城北一片灯红酒绿的街巷,来时并没在意,此时才知这里多是烟花酒楼。华灯初上,天近黄昏,青楼中熙熙攘攘,颇是热闹。
走到最高一座画楼前,楼上高悬牌匾,上书“明月楼”三字。却见门前围了一群人,正在吵闹。他本无心理会,正要快步走过,忽一瞟眼间,却见人群中竟有一个紫衣女子,面色苍白,站在当中。他一怔之下,认了出来,这女子正是荷塘边遇到的苏婉清。
他颇觉意外,便驻足观看。却见一个公子哥在几个小厮簇拥下,正嬉皮笑脸地调戏苏婉清。那公子一双眼笑得只剩下一条线,浪声浪气地说道:“小娘子,你不肯陪公子我喝花酒,那就太不地道了。你以为你当真是冰清玉洁的姑娘么?呸,这真是又做婊子又立牌坊。大爷今天放下话来,这台花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苏婉清气得粉脸通红,忽然伸手打了那公子哥一个耳光,说道:“无耻之徒,竟然这般无礼!”
那公子捂脸大叫:“反了,反了,这是什么世道,婊子也敢打人?小的们,上啊,她不听话,就给我抢!”
苏婉清身后跑出几个壮汉来,喝道:“大胆,这是教坊司所在,谁敢放肆?”那公子冷笑道:“教坊司又怎么了,还不就是一青楼?教坊司的姑娘,还不就是一群婊子?”但他手下几个小厮却也知道教坊司是朝廷官办的,背后颇有势力,闹闹可以,真要动手,却是不敢。
一时之间,明月楼前,颇是热闹。不少行人围了过来,都道:“婊子和嫖客当街争吵,倒是稀奇。听说那小娘子是教坊司的花魁,不但美貌,而且胆子不小,居然打了那公子一耳光。”“当真,哈哈,这回可开了眼了。那公子爷却是谁?”“听说是朝中一位副将的公子,他爹老子是九王子那边的,颇有权势。”
那公子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更大谈他被打之事,越发觉得没有面子。大怒之下,忽然冲上前去,向苏婉清脸上抡拳打去。众人都纷纷起哄,苏婉清吓得花容失色。
忽然之间,一只大手牢牢抓住这公子哥的手腕,宛如老鹰抓小鸡,一旦抓住,那就丝毫动弹不得。
那公子哥儿吃痛,叫道:“唉哟,是谁,鬼爪子倒挺硬,痛死你大爷我了!”他的几个手下见状,一拥而上,向石双城拳脚相加。石双城身子不动,抬脚之间,一脚一个,便将这三四人踢出丈外,倒地不起。这还是他不想伤人,不然以他此刻武功,要这些人的性命就像捻死一只蚂蚁。
石双城喝道:“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今天我便放了你,若是日后再见你找这位姑娘麻烦,我就打断你的腿!”手一挥,那公子啊哟一声,跌出六七步去,只吓得脸色惨白,头也不回地去了。
第三十八章 君子坦荡荡
苏婉清裣衽再拜,说道:“多谢公子再次出手相救,就请公子到楼上一坐,不何意下如何?”石双城本想推辞,不想早有几个女子又拉又牵,将他请到明月楼中。
其实天色昏沉,但楼中早已掌了灯,烛光飘摇,越发衬得红颜如花,美人如玉。
苏婉清在石双城对面坐下,她已换了刺绣小袄,腰系石榴裙。只在鬓发边戴了一朵紫色小花,衬得粉嫩的脸色越发妖娆。她手中斜抱琵琶,微笑道:“不知公子平日,都喜欢听什么样的曲子?”
石双城一怔,道:“姑娘请随意,只恐在下生受不起。”
苏婉清微微一笑,樱唇轻启,语气轻柔,说道:“既是如此,咱们在荷塘边相遇,就弹一曲‘平湖秋月’吧。”她十指尖尖,宛如新剥玉笋,拿一片象牙,在弦上拔弹。右手或弹或挑、时扫时轮,左手揉、吟、捺、按,指法娴熟之极。
那柄琵琶竟是花梨木所制,共有四相十二品,琴头雕有凤尾,嵌有翡翠为饰,显得极为贵重。一曲平湖秋月,宛如泛舟湖上,月夜无波,听之令人顿忘俗世凡尘。
一曲弹罢,苏婉清怀抱琵琶,灯下微笑,更添娇美。石双城拍掌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得聆姑娘雅奏,不枉在下今日此行。”
苏婉清放下琵琶,叹道:“人生难得一知音,那些豪门公子听曲是假,贪慕美色是真。唯有公子,却是真心听妾清弹一曲的。”石双城知她所言不虚,却又无言安慰,只略点了点头。
苏婉清放下琵琶,取了一只银杯,斟满了酒,说道:“公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奉酒一杯,略表寸心。”石双城伸手去接银杯,苏婉清眉目含情,微笑着摇了摇头,轻轻移步过来,玉臂轻舒,将酒杯送到石双城嘴边。她身上一股淡淡幽香,中人欲醉。
石双城也是放浪形骸之人,便也不拒,就她手中喝了此杯酒。苏婉清甚是欢喜,又斟了一杯,说道:“好事成双,公子千万不要拒绝。”她身子轻轻挨着石双城身上,仍是将酒杯递到他唇边。
石双城一笑,说道:“姑娘美意,石某岂能辜负了?”仍是在她手中饮了此杯。
苏婉清看着石双城,眼神中不胜之喜。当下又接着劝酒,石双城喝一杯,她就陪一杯。席间苏婉清或唱小曲,或谈诗文,竟是琴棋书画,诗词曲赋,无所不会,无所不精。石双城不擅诗文,听得呆了。一问之下,这才知道,原来苏婉清竟是江南第一名妓。所结交的客人不是王孙公子,就是名士大儒。
石双城大是讶异,想不到这样一个青楼才女,怎么会对自己这个江湖粗人如此青睐?
明月楼中,烛影摇红。茜窗之下,柔情千种。石双城酒来就干,也不知喝了多少杯,他也算得海量,仍是若无其事。苏婉清酒量似乎也深不可测,脸上早就红扑扑地,似乎不胜酒力,身子摇摇晃晃,不知不觉,倚在石双城肩上,说话语气也越来越娇媚蚀骨。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楼外街上早已静悄悄地。石双城心想时候不早了,正要告辞,苏婉清忽然倒在他怀中,腻声道:“夜冷霜滑,不要去了。”
石双城一怔,他虽是江湖浪子,却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