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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轩中正在倾听,突然发觉有个人悄悄踅到他旁边,华目一瞥,只见此人并不认识,不过从他举动和身上打扮,却可看出是本店的伙计。那人双目望着别处,口中却轻轻道:“刚才那两位侍卫爷已派人在外面窥伺您老。”
石轩中惊异地哦了一声,那伙计已扬长走开,这一下连石轩中也几乎思疑他的话并非向自己说。正因那人外表上装得很像,所以石轩中又知道那两个大内侍卫所留下的监视自己的人,极可能就在店门附近,并且看得见自己的一举一动无疑。
当然石轩中不会愚笨得当真会以为那伙计警告的正是自己。
他隔了一阵,才佯装无意地举目向店门外扫瞥一眼。
这一眼把外面所有人物全部看得一清二楚。当即发觉在大街对面的一间杂货店门外,有个汉子形色最是可疑。
他想来想去,无法推测出那两名大内一等侍卫,为何要派人监视自己,同时也十分奇怪刚才那个伙计怎生发觉此事?就算他发现那两名侍卫向那汉子嘱咐一些话,可是如何就能够断定说要监视的就是自己?
想到这一点,不禁抬目搜索刚才向他警告的伙计,只见他站在柜围之内,从他不安地移动一下身体的情形看来,可想而知他刚才一定正好在偷偷望着自己,及至自己瞧看他时,才连忙移开眼睛。
这个伙计为什么要偷偷看着自己?这个疑问立时升上心头。
于是他开始注意那人的容貌,只见他年约五旬左右,五官端正,身量甚是魁梧,双肩宽阔,手掌粗大。看来看去,倒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再回想大街对面那个汉子的形貌,好像只是个流氓地痞之流,这种人不论在城市或在乡镇中,随地都可以碰到!
总之他仍然找不出具体的线索,只好枯坐不动,等候申旭回来。
过了一阵,他突然站起身,向门外走去。那些伙计们都只是望望他,却不上来说话。
石轩中心里有数,见了这种情形,越发认定自己刚才忽然触动的灵机没错。
快要走出店门之时,刚才警告他的那个伙计突然走出来,道:“大爷要走么?”
石轩中淡然颔首,道:“我还有事,这就要动身到江陵去!”
“您老不等敝东主回来么?”
“等不及啦,听说他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我不过因北上京都之时,路径襄阳,有个人托我到这里看看贵东主,顺便向他讨点东西。不过那人又说过,假如不碰巧的话,那就算了。
我到了此地好多日,都因有事羁身,无暇来访贵东主。今日便要南下返回江陵,想起那位大师所托,便进来看看。”
那个伙计面色陡然一变,冲口道:“是一位女尼托你来的?”
石轩中淡然道:“不错,她就是襄阳城外菩提庵庵主清音大师,我因为有个妹妹是她的方外弟子,所以经过襄阳时,去看看她。”
那伙计沉吟一下,道:“敢问那位大师想讨取的是什么物事?”
石轩中道:“好像是什么药物,我本来说我既然也到了京城,可以买一些回去送给她,但她只摇头说不行!”
那伙计接口道:“当然不行,那种药物岂是有银子就可买到的?”
石轩中怔一下,道:“你怎生知道的?噫,我竟忘了她还有一封信。”
他在身上摸了一阵,才找出那封信。
那伙计见到信封上的字迹,眼中发出明亮的神采,伸手来接。
石轩中缩手道:“等一下,让我想想看,要不要把信留下?”
那伙计陡然焦躁地顿顿脚,但口中没有说什么话。
石轩中想了一想,道:“好罢,我把信交给你,请你务须转交贵东主,我走啦……”
他把信交给那伙计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店外,向永定门那一面走去。
走了数丈,暗中注意后面动静,发觉大街对面那个可疑的汉子并没有跟来。当下更加断定自己猜测不错。
原来当他枯坐等候之时,突然发觉店中已比较清闲,但刚才殷勤招待自己的伙计们,反而都不来理会他。他本是绝顶聪明之人,心念一转,突然想到那个警告自己的人,极可能就是本店东主申旭,否则决不会在他出现之后,形势大变。
当下再瞧瞧对面街上那个汉子,只见他面目猥锁,看样子决不是大智若愚之人。因此不可能装得出这么真实的一副不理会自己的模样!
假如那人就是申旭,说不定他因为瞧出了自己身怀武功,同时又互不相识,另中那两名大内侍卫对自己很注意,便引起他的疑心,以为自己乃是江湖上的人物,不知怎样会跑来找他。于是装做店中伙计,故意耍了一手。
想到这里,他反而在心中好笑起来,暗忖必需如此这般,才能试出真假。
目下已证实那伙计必是申旭无疑,那么就看看自己下面的判断对是不对!
他断定申旭阅完那信之后,一定会命人追了上来,拉他回去,当然最好是他命人把药送来,托自己带回去,则北京之行,便圆满结束。
这时他走得不快,但一直走到永定门大街时,还没有人追来。
石轩中剑眉紧锁,心想这一趟真是白费心机。假如那申旭不追上来的话怎么办?为了史思温性命的缘故,这雪莲非弄到手不可。但既然不能明抢,暗偷又如何呢?
他在心中叹口气,想道:“不行,偷也不行。假如清音大师的信未曾给他,那时就算把他的雪莲偷光,他也查不出是怎么回事,可是现在他一定能够猜出来。”
正在忖想之际,可就听到后面有点异常的声息。他忍住心中惊喜,不肯回头去瞧。
走了两步,果然听到那假扮伙计的申旭的声音,他在后面叫道:“钟爷慢走……”
石轩中微微一笑,停住脚步,向后面望去。只见申旭徒步追了上来,便故意装出惊讶之色,道:“怎么啦?贵东主回来了?”
那申旭并不正面答复,却道:“钟爷这就离开京师南返江陵么?可要经过菩提庵?”
石轩中道:“我虽未曾见到贵东主,但必须到菩提庵向庵主说一声,又正也是顺路!”
申旭探手入囊。石轩中见了这种动作,心头暗喜。心想你赶快把雪莲掏出来吧。
申旭的手突然停住,眼中露出怀疑的光芒,道:“钟爷你这样子就南返么?”
石轩中那颗心突的一跳,不过面上仍然镇静如常,微笑道:“我不懂你的话……”说时,流目四瞧。
申旭流露出十分精明的神情,道:“钟爷此返江陵,千里迢迢,难道是步行回去?钟爷也没有行李么?”
石轩中双眉一舒,道:“你看,那边的巷子里,可不是我的马匹和行李么?”
申旭转目瞧去,只见那边一条宽阔的胡同内,第一道门口外面的树上,系着一匹高头骏马,鞍后有个青布包袱。
当下点点头,道:“这就是了……”说时,陪着石轩中向那条胡同走去,又接着道:“请钟爷见到庵主时,告诉她说敝东主恰巧有点事,一时不能离开京城,所以无法把她要的药亲自送去。”
说话间已到了胡同口,石轩中一生行事磊落光明,不但未曾做过这等欺诈偷骗之事,连扯谎打诳也不曾做过。可是此刻正是逼上梁山,无法罢休。只好装出那匹坐骑当真是他所有的样子,走到那匹骏马旁边,伸手轻轻拍在马颈之上。
那申旭倒也没有疑心,寻思了一阵,又道:“钟爷也许有所不知,庵主她要的药物,珍贵非常,敝东主实在不放心托人带去。”
石轩中剑眉一皱,道:“贵东主要我向庵主说的,就是这话么?”
申旭道:“不,敝东主因无暇离京,所以只好劳你驾,把药带去。”
但说到这里,他的手仍然放在怀中,没有掏出药来。石轩中心里急得要死,只因从常识判断,这匹马既不卸鞍,还有个包袱,不用说也可知道主人立刻就会出来。但这申旭嘴巴说要把药托自己带去,却又啰啰唣唣的,老是不把药取出来,如何不为之急煞。
好不容易等到申旭的手从怀中伸出来,但见他掌中有个白色磁瓶,约摸拳头那样大。
他把白磁瓶交给石轩中,道:“这里面就是庵主所要的药了。”
石轩中接住那个磁瓶之后,吊在半空中的那颗心方始踏实地放下。暗下吁一口气,道:“除了这个磁瓶之外,没有书信了么?”
申旭听了他的话,想了一想,突然伸手道:“把瓶子给我!”
石轩中暗暗一怔,觉得为难之极。须知在此情况之下,若然换了别人,可就一点也不困难,因为别的人大可严词拒绝,或者撒腿一跑了事。反正到了嘴的肉馒头,宁愿死也不肯吐出来。
然而石轩中乃是一代大侠,立心光明,为人正派。在他感觉中,早已为了自己这一次诈骗的行为而甚为不安。此刻要他耍无赖撒腿就跑,那是万万办不到之事。再者他也不能无理取闹,想出一些歪理去拒绝对方。
他心中的为难,表面上丝毫没有露出来。微微一笑,把磁瓶还给申旭。
申旭向那磁瓶望了一阵,突然又探手入怀,道:“还有一样最贵重难得的药物,没有放进去。钟爷在路上千万小心,别教人家知道,那时麻烦可就大了。”
他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打开瓶盖,放了进去。
石轩中猜想他最后放进去的纸包,一定就是“雪莲”,大概清音大师的信中,故意向他讨取好几样药物,而申旭则有意亲自把最贵重的“雪莲”送去,所以开头时没有放在磁瓶之内。
不过他为何临时又放了进去?这倒是值得寻味的问题。
他除了思索其中道理之外,同时暗中又大为欣幸的是假如他接过磁瓶之后,撒腿就跑的话。回到菩提庵时,不免要大大失望,而且也留下一个笑柄。
他瞧着他装药的动作,口中故意问道:“我很想知道为何这药被别人知道之后,会惹出麻烦来的道理。”
申旭头也不抬,道:“敝东主说,此药的珍贵,一则在于功效神奇,可解天下千万种毒物。二则此药极为难得,除了万载冰封之地,再也不会生长。有这两种缘故,加上此药又是江湖人物十分需要渴求之物,如果传扬出去,只怕你没法把这个磁瓶带到襄阳,就得被江湖强梁之辈劫了!”
他忽然把磁瓶塞在他手中,轻轻道:“快点收起来,那边有人……”
石轩中可不敢露出懂得武功的痕迹,要不然他的动作,可以快得连申旭在对面也瞧不清楚。因此他只好像常人一样,匆匆把瓶子塞在怀中。
步声橐橐,两个人从胡同深处走了出来。石轩中回头一瞥,认出竟是那两个大内待卫。只见他们面上挂着阴险的笑容,其中之一道:“喂,你鬼鬼祟祟,收起什么东西?”
那两名大内侍卫的出现,本就使得石轩中心头微凛,再加上他们这一问,更加觉得不妙。
须知石轩中目下一身功夫,根本不怕任何大内侍卫,可是难就在目前的情形之下,他不能施展出武功。否则申旭一见他竟是武林中人,立即索回那个磁瓶,那时还给他呢?抑是拒绝交还?
申旭这刻好像害怕石轩中抖出药物的底细,满面堆上笑容,道:“两位大爷你好,这位钟先生要南返江陵,小的托他带几句话罢了!”
另外的那个侍卫阴阴笑道:“这位是穿心神刀白城大人,他可不大好说话——”
石轩中瞧见申旭双眉微微一皱,心想原来申旭也知道山西白家穿心神刀的威名,听说山西白家穿心飞刀及一路刀法,神奇毒辣,世世代代只传一人。以前是七十高龄的白一峰,目下这个白城年纪不过三旬上下,想来必是白一峰的儿子无疑。
那穿心神刀白城大笑一声,道:“这一位铁翅神鹰莫柏大人更难说话,我劝你们别支支吾吾的!”
石轩中对于近年大内高手的情况毫无所悉,不过从这两人的眼神和话声中,却可以看出他们内力深厚,决不是自捧自唱的欺人之辈。
当下也赔笑道:“两位大人既然下问,小可不敢隐瞒,他交给我的不过是这个而已——”
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手掌一摊。申旭方自一惊,目光到处,只见石轩中掌心内竟是一锭银饼,约有五两之重,登时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人当真有点急智。
白、莫两人瞧一瞧那块银饼,倒也相信了。铁翅神鹰莫柏在鼻孔中嗤了一声,道:“一块银饼也值得这样偷偷摸摸的?喂,你叫什么名字?”
石轩中照着清音大师信内所写的假名字答道:“小可姓钟名灵!”他口中提起这个名字,脑海中不觉浮起许多前尘往事。
莫柏又问道: “你以前练过武术没有?”旁边的白城忽然道:“算了罢,我看跟他扯不出什么结果的。别要在这儿碰上他那可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