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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穷呢!恭喜妹妹!三阿哥见过喜,你一颗悬着的心,可以放下了!
佟妃道:多谢皇贵妃,没忘记三阿哥,时常给他送去吃的、玩的、穿的……
董鄂妃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我只不过怕内务府他们事儿多,想不周全。阿哥为了避痘,住在外头,看不到爹娘,已经够让人心疼了!怎么能让他受委屈!
大玉儿、苏茉尔对望一眼,看着董鄂妃,心下暗自赞许。
坤宁宫里,娜木钟和淑妃正在闲谈。
淑妃道:皇后,外头有人在说,皇上为什么还不立太子啊?
娜木钟道:阿哥们都还小嘛!而且……哼!哪一个也不够资格!
淑妃道:皇上会不会是在等……
娜木钟问道:等什么?
淑妃道:等那狐媚子生下阿哥啊!
娜木钟变色道:她是半个南蛮子,她的儿子,更不够资格!
淑妃道:皇上硬要抬举,谁能说句“不够资格”?如今她连皇太后都巴结上了,宫里的大小事情,皇太后都跟她商量,简直一天都离不了她!
娜木钟恨恨地道:狐媚子就是狐媚子!哼,想跟我比肩,当上皇太后?做梦!
乾清宫里,深夜,顺治批阅着奏折,董鄂妃亲侍案旁,一会儿研墨,一会儿奉茶。
顺治看得有点儿心烦,将一份奏折翻开,草草一阅,正要批,董鄂妃道:这份折子难道不重要?皇上这么轻易就处置了?
顺治漫不经心地道:不用看了,还不是老套!
董鄂妃劝道:纵然是过去的成法,皇上是不是也该仔细看看,说不定能想出有什么应兴应革的事项呢!万一疏忽了,那可怎么好?祖宗的基业,都系于皇上一身,我晓得皇上辛苦,可是……顺治笑道:好好好,说你不过,我再仔细看看!其实,我只是看你这么累了,还要硬撑着陪我,实在不忍心,所以只想快点儿批完。
董鄂妃道:我不累!一点儿也不累!
顺治道:怎么不累!光是成天在慈宁宫伺候,就够累了!
董鄂妃道:再累也是欢喜的。如今皇太后疼我,就跟疼女儿一样……
顺治道:瞧你瘦的!这样疼法,真是不疼也罢!
董鄂妃笑道:皇太后不理我,您生气;皇太后疼我,您又这样说。皇上也太难伺候了!
顺治道:哼!还有人比我更难伺候呢!
董鄂妃道:谁啊?
顺治道:那些亲贵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毫无敬畏之心。每当我捺着性子,想跟他们解释我的治国理念,他们根本听不进去。可是,只要一旦减损了他们的既得利益,马上就翻脸,搬出“祖宗成法”来压人!唉!真是不可理喻!脾气再好的人,也会被他们气坏!
董鄂妃道:皇太后常说:“事缓则圆”。皇上,有些事儿,硬是急不得。
顺治道:可是,我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心里怎么能不急!
董鄂妃道:我明白!不过还是请皇上三思而行,不要操之过急。
顺治道:想操之过急,怕也没这力气。你瞧,大大小小的事,臣下一道奏章,写得容易;送到我面前,就简直堆积如山!
董鄂妃道:只要皇上不嫌我嗦,我就陪皇上批这堆积如山的奏章。
顺治戏谑道:你哪是陪我!分明是当“监察御史”,怕我偷懒!
董鄂妃微微一笑。顺治怜爱地抚着她的脸道:唉!人人都说,皇贵妃是“三千宠爱在一身”,谁知道你的苦呢?天天熬着寒夜,陪我批奏章。你啊,被人嫉妒得可真冤枉!
董鄂妃摇摇头,与顺治相视微笑,默契于心。
小唐守在承乾宫寝殿外,顺治匆匆跑来,微喘气道:怎么回事儿?太医怎么说?
小唐道:回万岁爷的话,这会儿太医在诊脉,还不晓得呢!奴才听春雨说,一大早,皇贵妃就不舒服,刚从慈宁宫请安出来,正要往坤宁宫去,走到半道儿,便昏倒了,吓得春雨手足无措。
顺治懊恼道:我就说嘛!她太累了!宫里大小事都要她操心劳力……
不远处传来娜木钟的声音:谁要她自个儿多事,瞎巴结的?
顺治转头见娜木钟领着阿岱过来,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娜木钟道:我来质问皇贵妃,为什么早上没有来坤宁宫请安?
顺治道:你没看见?如今她人病在那里,还不知怎么样呢!
娜木钟道:就算病了,也该遣个人来禀告一声吧?
小唐道:皇后息怒,一定是春雨慌了手脚,一时想不到,该遣人上坤宁宫禀告,请皇后饶了她这一回。
娜木钟大怒道:滚开!要你这个死奴才多嘴!
阿岱低声劝道:皇后,有话跟皇上好好说,别发那么大脾气。
顺治训斥道:哼,连一个丫头都比你懂事!
娜木钟大怒道:你说什么?
小唐瞥见大玉儿、苏茉尔进宫来,忙跪下高声道:奴才给皇太后请安!
娜木钟、顺治互瞪一眼,悻悻然住了口,大玉儿、苏茉尔走近。
顺治、娜木钟道:皇额娘吉祥!
大玉儿关心道:宛如怎么啦?听说还召了太医?
顺治勉强笑道:喔,其实没什么,怕是这两天累着了。真是,还劳驾皇额娘,亲来探望……
娜木钟打断,讽刺道:换了是我,恐怕病死在坤宁宫,都没人知道!
大玉儿沉下脸来,正要说话,寝殿门打开,太医出来,顺治忙上前问道:皇贵妃怎么了?快说!
太医微笑着跪下,磕头道:臣恭贺皇太后、皇上,皇贵妃是喜脉!
顺治大喜道:真的?你确定?
太医道:臣有把握,确是喜脉!
顺治大喜,冲进寝殿去。
大玉儿、苏茉尔松了口气,都笑了。
苏茉尔道:真是太好了!
娜木钟铁青着脸,扭头就走。大玉儿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第十六卷立储之乱
董鄂妃虚弱地躺在床上,顺治握着她手,喜得说不出话来。
大玉儿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苏茉尔、春雨侍立。
苏茉尔取笑道:皇上,您又不是没有孩子,怎么还高兴成这样!
顺治道:我也不晓得,只觉得,这好像是我第一回做父亲!
董鄂妃道:劳皇太后亲来探望,真是折煞奴才了!
大玉儿吩咐道:快别这么说。你这一向瘦了不少,既然有了身孕,可得好生将养。
苏茉尔道:是啊,皇贵妃尽会照顾别人,也不知会不会照顾自己。春雨,我会时常炖个补汤送来,你可得伺候皇贵妃多进几碗!
春雨点头答应。
顺治兴奋道:宛如,你快问问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啊?
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苏茉尔道:准是一位阿哥!
大玉儿道:格格也不错啊!生得跟宛如一样标致!
董鄂妃连忙同意道:皇太后说得是!格格才好哪!又贴心,又好打扮。
顺治道:宛如,不论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董鄂妃与顺治相视而笑。
坤宁宫中,娜木钟气得摔了一个茶盏,怒道:气死我了!真是老天没眼!
淑妃道:这么些年都没消息,怎么突然就……
娜木钟打断道:我绝不要看见那个贱人在我面前示威!阿岱,你去承乾宫传话,说皇贵妃有喜,明天起不必来坤宁宫磕头请安了!免得有什么磕碰冲撞的,打不清官司,皇上又来寻我晦气!
阿岱低声道:喳。
淑妃道:皇后不必气急。她肚子里头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就算是阿哥,能不能顺顺当当地长大,那就更不知道!哼,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福命!
娜木钟没听进去,犹自生气。阿岱却听出一丝弦外之音,瞥了淑妃一眼。
夜晚,承乾宫里,顺治坐在床沿,董鄂妃偎在他怀里。
顺治道:这会儿你可该多歇着了吧?额娘跟前只要尽到礼数就行,不要太劳累。
董鄂妃道:我不累,只是……有点儿害怕……
顺治安慰道:不怕!有什么好怕的?
董鄂妃道:我害怕……我常做梦,梦见一个人站在高处,被许多怨毒的眼光盯着,我浑身发冷……
顺治道: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日后不论称心如意也好,打入十八层地狱也好,我反正总和你在一起,你放心!
两人拥得更紧了。
清冷的寿康宫里,窗门都打开着,风吹得窗扇砰砰作响。
黑暗中,荧荧一灯闪着不安的火焰,贵太妃仿佛老了二十年,皱纹密布,白发散乱。她看着灯,突然痴笑起来,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贵太妃痴笑道:哈哈哈……孩子……好孩子……贱人!我诅咒你跟你的孩子!我诅咒你跟你的孩子!
南苑的湖边,顺治与几个大臣在网鱼,玩儿得很痛快。
不远处,大玉儿由苏茉尔和太监宫女伴着,笑吟吟地伸头看顺治。
苏茉尔笑道:格格您瞧,皇上玩儿得多痛快!就像个孩子似的!
大玉儿唇边的笑意逐渐褪去,苏茉尔察言观色,明白了。
苏茉尔劝道:格格,不要想那些事儿了!
大玉儿感伤道:多年前,都是孩子,两小无猜,就会调皮,谁知后来……唉!
苏茉尔道:也不能全怪什么人。我说句不敬的话,贵太妃一向不太明白事理,十一阿哥的事,他额娘也得负责任。
大玉儿叹道:我也有责任啊……
苏茉尔道:要说责任,从十四爷那会儿就得算起。至于十四爷为什么是那性情?又得从大福晋那会儿算起。大福晋为什么被逼着殉葬,又得从……
大玉儿打断道:够啦!算呀算的,你是在讲古吗?
苏茉尔道:我是说,格格别再想那些伤心事儿了!
大玉儿道:贵太妃近来怎么样?
苏茉尔道:您放心,我都盯着!太医定时请脉开方子,在寿康宫当差的人也都老成,伺候得算是周到。只是贵太妃她……精神时好时坏,偶尔会认不得人。
大玉儿感伤道:唉!
这时,湖边的顺治突然回头朝大玉儿大声笑道:皇额娘!看我网着一条大鲤鱼!
大玉儿喊道:好!看见了!
顺治笑着,又回头去玩儿。
苏茉尔道:前些日子,皇上还突发奇想,叫侍卫们赛跑,从西华门跑到午门,赢的有彩,大伙儿都乐了!这几天在南苑,又是阅兵又是围猎,直玩儿了三天,精神还是一丝不减哪!
大玉儿道: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苏茉尔道:对了,格格,那天您说,皇贵妃生个格格也不错,您是认真的吗?
大玉儿沉默了半晌,方低声道:但愿我是多虑了!
承乾宫,阳光中的大殿灿烂辉煌,春雨流泪笑着,将襁褓中的婴儿交给顺治。
春雨道:万岁爷大喜,母子均安。
顺治松了口气,看着怀中的婴儿,心中激动万分。
小唐领着太监宫女跪下道:恭喜万岁爷,又添龙子!
顺治抱着婴儿,转身朝外,迎着阳光,将婴儿举得稍高。
顺治道:菩萨保佑,祖宗保佑,朕的“第一子”……降生了!
一个宫女道:明明是皇四子,当时万岁爷怎么说是“第一子”?
太监道:八成啊,就是要立他为皇储了!
宫女道:上头能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