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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忍心,实在看不下去!我很痛苦,很内疚、很自责,可是人微言轻,根本无能为力啊!……
苏茉尔定了定神,对阿岱道:阿岱,你在这儿待不得了!我得想法子,把你送到哪儿去避一避……阿岱摇头道:苏嬷嬷,不用了!在这世上,我哪儿也待不下去了!我先是无力阻止皇后,又说出真相出卖皇后。已造成的悲剧无法挽回,将来的悲剧更由我起。
苏茉尔劝道:阿岱,你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
阿岱痛苦地摇头道:不!我一辈子都会受良心的谴责,永世不得安宁!
阿岱退一步,拿出一小瓷瓶毒药,迅雷不及掩耳地打开一股脑儿喝下去。
苏茉尔大惊上前抢下瓷瓶,阿岱倒退了几步。
苏茉尔气急败坏道:你做什么!何必这样子!
阿岱嘴角渗出血丝,双泪直流,喃喃地道:太难了!做人……太难了!说着倒在地上,慢慢地她开始神志不清,嘴角甚至流露出一丝微笑。
苏茉尔上前蹲下身,含泪叫道:阿岱!阿岱!
阿岱喃喃自语道:科尔沁……绿的草……蓝的天……我的小绵羊……那么雪白……
阿岱断了气。苏茉尔泪流满面,为她合上眼皮。
养心殿里,小唐禀告道:奴才都查清楚了,并且跟张太医说,皇后业已招认,只要他说出实话,皇上就饶他不死。张太医正好险些遭到行刺,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听了奴才所传皇上口谕,感激涕零,将详细情形写成亲供,就在这儿。
顺治从小唐手中取过供状,一面看,一面脸色铁青,气得热血上涌,身体颤抖,将供状重重放在桌上。
苏茉尔拿起供状,递给大玉儿,大玉儿没有接,半晌,摇摇头。
众人沉默不语,气氛凝重得可怕。
顺治含泪叫道:皇额娘……
大玉儿抬手制止,用虚弱的语气道:该怎么办,一件一件来吧!
顺治道:简郡王跟弘贝勒……
大玉儿道:没有证据啊!硬要追究,只怕不足以服众。
顺治恨恨地道:简郡王站在亲贵利益那一面,时常在朝中就犯颜争辩,害我许多福国利民的措施,都无法实现。哼,一定是他出的主意!
苏茉尔气道:就算人家出主意,难道自己就没有主意?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亏她怎么做得下手!
大玉儿痛苦地闭上眼睛,悔恨而痛心。
坤宁宫外,小唐展开圣旨,大声念道:宣旨!
娜木钟一脸错愕,随即骄傲地抬抬头,只好率宫女太监们跪下。
小唐道:谕礼部:“今后乃朕幼冲时因亲定婚,未经选择,自册立之始,即与朕志意不协,事上御下,淑善难期,不足仰承宗庙之重。谨奏闻皇太后,降为静妃,改居侧宫。钦此。谢恩!”
娜木钟脸色惨白,愣了半晌,方伏地喃喃道:奴才多谢……皇上恩典。
慈宁宫里,大玉儿别过头去,苏茉尔侍立低着头,不理娜木钟哭倒在跟前。
娜木钟哭求道:皇太后……奴才知道错了!姑姑……姑姑……
大玉儿还是没看她,半晌,叹口气道:娜木钟,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娜木钟一怔,哭倒在地,叫道:不行啊,我是蒙古最尊贵的格格,天下最尊贵的皇后,皇上把我降为静妃,改居侧宫,这么没面子,比杀了我还难受啊!
大玉儿恼怒道:面子面子,你这一生就是被面子害惨了,还要说面子!面子这东西,不能逼着人家给,是得你自己挣来的!你倘若不尊重自己,教人家如何尊重你?这道理我跟你说了千百遍,你怎么就一丝都不理解?
娜木钟道:可是……眼看着那贱人生了儿子,就要跟我比肩了,我真的无法忍受……
大玉儿怒骂道:你还敢提!那么玉雪可爱的小婴孩,你也下得了手!你简直……还有没有人心哪!
娜木钟辩解道:我只是为了自保啊!我阿爹告诉过我,人在宫里不能太天真,要懂得用权术……
大玉儿叫道:懂了权术,坏了心术,那有什么用!整个人都毁了!
娜木钟愤怒道:您怎么一味怪我?他们都说那个孩子将是内乱的根源,将是大清朝的祸胎,我这么做,是为大清朝立功……
大玉儿按捺不住,气极给了她一个耳光,骂道:住口!我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人!她强自按捺情绪,最后,冷冷地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静妃,你去吧,我暂时不想再见到你了!
娜木钟绝望地放声大哭。
半年多过去,董鄂妃的苦痛渐渐缓解,可是身体一直病恹恹的,无法恢复。这日,董鄂妃形容憔悴地倚在承乾宫寝室的榻上,细读佛经,读到其中一句,沉吟半晌,喃喃念道:一口气不来,往何处安身?
顺治悄悄走过来,合上佛经,柔声道:不许你再读这些佛经了!
董鄂妃失笑道:这是从前皇上最爱读的呀!怎么不许我读了?
顺治道:我也只是读着玩儿的!你……身子不好,读这些没益处!
董鄂妃微笑道:那,如何才有益处?
顺治道:想点儿开心的事啊!比方说……咱们再生十个孩子,最好五男五女,谁也不吃亏!
董鄂妃微微苦笑,起身推窗看着小院,一阵秋风吹过,落叶飘零。
董鄂妃道:深秋了!叶子都落了!
顺治走到她身边,柔声道:宛如,为了我,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把身子养好!
董鄂妃勉强一笑道:知道了!
顺治正色道:我是认真的!万一你有个好歹,我可是会不顾一切……
董鄂妃忙掩住他的嘴:您是皇上,可别胡言乱语!
顺治郑重地道:君无戏言,万一你有个好歹,我准要……
董鄂妃假嗔打断道:再说,我可要赶皇上了!
顺治道:别赶别赶!说真的,哪儿我都不想去!
董鄂妃道:上坤宁宫,跟皇后谈谈吧!
顺治摇头道:不要!她呆呆笨笨的,有什么可谈!我真不懂,皇额娘为什么一定要我再娶一个博尔济吉特氏!我原想将你……
董鄂妃柔声打断道:这都是皇太后的苦心啊!对蒙古依旧盟好,却选了一位性情温良淳朴的皇后,免得又跟您犯冲。这是最好的安排,皇上不该再抱怨了!
顺治道:哼,她也不是能够统御六宫的人才,大小事儿还不是多靠你!她要是出个大错,我就把她废了!
董鄂妃坚决地道:不行!皇上如果爱惜我,愿我多活几天,伺候皇上,就千万不要再起废后之心,否则,我只有一死谢恩!
顺治沉默,半晌,紧紧拥住董鄂妃:那你答应我,快把身子养好!看你瘦成这样、累成这样,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董鄂妃拍拍他,以示安慰,眼底却浮上泪光道:我没事儿!皇上,我没事儿!
第十七卷董鄂妃仙逝
夜晚,承乾宫里,太医刚为董鄂妃诊完脉,春雨放下帐子。太医跪下道:皇贵妃万安。
在旁紧张看着的顺治对太医道:方子可要好生斟酌!
太医道:臣遵旨。
顺治跟着太医来到殿外,低声急问:你快说,皇贵妃的病,到底怎么样?
太医道:六脉俱弦,乃多年来心力交瘁、内外交煎所致……
寝殿内,董鄂妃握着春雨的手,虚弱但平静地道:我心里明白,我能伺候皇上的日子,不多了!
春雨勉强笑道:谁没有个病呀灾的,格格不要这么说!
董鄂妃道:不是病,不是灾。我就像秋天的枫红,只灿烂一季,冬天到了,就要落的……
春雨红了眼眶,急道:您别再说这种让人揪心的话!奴才不要听!
董鄂妃苦苦一笑。
寝殿外,顺治不耐烦地打断太医:你别跟我讲医理!老老实实说一句,究竟怎么样?
太医迟疑道:这么说吧!皇贵妃只要能安度这个冬天,到了春暖花开时,病情便能大有起色。
顺治道:你的意思是说……皇贵妃……过不了这个冬天?
太医不语,半晌方低声道:皇上圣明。不用臣再多言。
顺治脸色大变,无法置信,摇摇欲倒。
西山的清凉寺外,众侍卫戒备森严,僧人在寺内低声诵经。方丈、行森垂眸侍立,小唐将香奉给顺治,顺治接过,喃喃祝祷,神情无比虔诚、专注、急切。
承乾宫里,苏茉尔在床沿凳子上坐下,感慨道:皇太后呀!没有您在身边说笑解闷,就连觉也睡不稳,饭也进不香,坐立难安的。一早就打发我来瞧瞧您!
春雨用力扶着衰弱的董鄂妃坐起,董鄂妃勉强笑道:多谢皇太后……
苏茉尔微笑打断道:等等,皇太后不是要你叫她皇额娘了吗?
董鄂妃红了眼眶道:是。多谢皇额娘惦记着。
苏茉尔道:皇贵妃今日可好些了?
董鄂妃道:请嬷嬷代奏皇额娘,奴才今儿个觉着好多了!再过几日,就能上慈宁宫给皇额娘磕头请安了!
春雨实在急得忍不住,突然道:格格!您还要瞒!不如让皇太后知道,再想法子从外头请个好大夫!
苏茉尔不解道:怎么了?
春雨急道:那班太医也不知做什么的!吃了那么多药,一点儿效验都不见!
苏茉尔的脸微微变色。董鄂妃叹口气,缓缓道:春雨,俗话说“药医不死病”,我……是不行的了!
苏茉尔大惊道:病成这样?那怎么还瞒着呢!
董鄂妃道:嬷嬷,皇额娘是上了年纪的人,何必叫她悬心呢?到了那一天,再说吧!也许,不会久了!
苏茉尔急得红了眼眶:别这么说!好人有好报!万一您有个好歹,谁还愿意做好人呢!
董鄂妃苦笑道:嬷嬷也是看尽沧桑、世路已惯的人,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说不准的!您说我好,可别人说我是祸害!连我都不晓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富贵荣宠,不见得就好;尘缘将尽,也不见得就坏,您说是吗?
苏茉尔取帕掩着哭泣的脸,哽咽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清凉寺幽静的一角,顺治与方丈边走边谈,小唐、行森随后。
方丈道:圣上仿佛十分苦恼啊!
顺治道:朕记得,行森说过,贪,嗔,痴,这都是人生苦恼的来源。尤以痴之一字,最是苦恼。方丈,朕心爱的人,不知救不救得回来啊!每想到此,终夜不能安枕。实在苦恼啊!朕不敢想象,万一,失去了她,以朕残躯如何挨得天长日久?
方丈严肃地道:圣上自当万岁千秋,何出此言?
顺治感叹道:万岁千秋?方丈是方外之人,竟也未能免俗啊!朕还在想,万一真有那么一日,要来这儿出家,随方丈修行呢!连法名不都想好了?就叫“行痴”!做行森的师弟。
行森忙道:贫僧不敢。
方丈劝阻道:万万不可啊!圣上真要这么做,皇太后非把老僧这清凉寺给拆了!
顺治微微一笑,笑意随即隐没,长叹一声道:唉!彩云易散琉璃脆,从来好物不坚牢。人生……真是无常啊!
方丈微笑道:老僧记得曾经说过,圣上天性淳厚,颇有慧根,只是要想看破这一“痴”字,恐怕得费些工夫!老僧还是那句话,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万民之福,愿圣上做个“佛心天子”,千万别做“皇帝和尚”啊!
顺治笑不出来,仰头望天,泪影浮现,深深叹息。
顺治领着小唐从清凉寺上完香刚进皇宫大门,才远远看见承乾宫,守候着的太监便突然冒出来急道:万岁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