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搀扶着把张学良推到了老虎厅的台前。这时,全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好吧,既然各位前辈如此推崇汉卿,信任汉卿,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学良见台下各位将领各有打算,神态各异,他想起东北局势的危重和父亲的不幸惨死,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激愤的热血。他瞟了杨宇霆和常荫槐一眼,然后大步走向老虎厅台前,站在他父亲的巨幅遗像下面。他炯炯有神的眼睛扫遍了全场,拿出一份张作相为他准备好的讲稿,面对在座众将,大声宣读了起来:“学良才质弩下,奉令服务乡邦。时周方艰,责任艰巨,当此重任之始,敬以至诚之意,倾吐素抱我父老陈之……”
他在那里讲着,不料常荫槐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连招呼也不打,起身就向老虎厅的大门走去。只因他这无理之举,让所有参加张学良宣誓就职仪式的官员们都感到大煞风景。
张学良已将台下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但他仍然挺身傲立,继续他的就职演说:“至于国家大事,民意所归,即国事所在,自今以后,……悉采取众意。归于公决,志愿所在,生死以之,敢布腹心,敬希公鉴!……”
张学良大声宣读他的就职演说,可是他万没想到,就在这时候,脸上竟然淌下了豆大的汗珠。他知道自己的烟瘾不早不迟,竟在他即将身负大任的关键时候发作了。他脸色越来越黄,气喘吁吁的浑身无力。他知道如果继续站在那里,很可能会大汗淋漓,虚脱无力地躺倒在那里。但是张学良咬紧牙关挺住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特别是发现有人暗中用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他就更不能畏缩。于是,张学良咬牙大声读完了就职宣言。
张作相和万福麟发现张学良脸面失色,都为他初次上台就烟瘾大发而感到惋惜。杨宇霆却在心里暗暗好笑。就在杨宇霆斜睨着张学良暗暗发笑的时候,忽然发现张学良的侍卫李小四悄悄从门外进来了。
张作相怒视着李小四。
杨宇霆急忙侧耳去听,只见李小四悄悄俯在张学良身旁说:“军团长,如夫人刚才从经三路公馆打来电话,她说身体不舒服,请您务必过去看看。”张学良在那里一蹙眉,想了想说:“不行!我现在哪儿也不能去,任何人也不许打扰我!”
张作相和万福麟在那里一听,才放了心。张学良咬着牙坚持着,他心里万分痛恨自己的烟瘾发作,也厌恶谷瑞玉这时的不识时务。忽然,他发现人群里有双冷冰的眼睛盯着他。那是引为父执的老叔张作相。他知道张作相在暗恨他的烟瘾,在张作霖去世以前,张作相就是他惟一的严师。现在父亲作古了,自己又在张作相的推举之下成了东北三省首屈一指的保安总司令,现在他本该大干一场的时候,没想到谷瑞玉又派人请他。张学良深深感到自己生活的不严谨,在老帅严厉的目光下,他深深的自责着。在熬过了烟瘾发作的精神折磨以后,张学良重新振作起精神来。他正襟危坐在总司令的位置上,整个老虎厅里的嘈杂声立刻消失了……
第三卷 秋第三章 沈城惊变(6)
夜,经三路上一片静悄悄。
当张学良乘坐一辆小轿车从漆黑小路上开过来的时候,那幢往日铁门紧闭的小洋楼里灯火幽幽。
张学良心情很苦恼,他坐在飞驰的轿车里脸上没有半点喜色。自从张作相等东北军袍泽,将他推上东三省保安总司令的位置上以后,他没有感到心情舒畅。相反,由于杨宇霆和常荫槐等人暗中不断设下障碍,使性格开朗的张学良担此重任后忽然改变了性格。他必须要以威严的姿态重新面对那些部将官员,这些人从前大多是张作霖的袍泽,有些人则是他在三、四方面军时的部将,应该说他指挥起这些将领来理应得心应手,可是,不知为什么他上任后却感到处处艰难。他知道杨宇霆和常荫槐固然是暗中掣肘的政敌,然而,他主政后另一个让他心烦的因素,则来自于他的家庭。
“汉卿,现在大帅故去了,他生前强加在我头上的那个三个约法,也早就应该取消了。”张学良想起谷瑞玉那双幽幽大眼,心里就感到烦躁无比。就在他主政东北不久的一天,他回到经三路公馆的时候,谷瑞玉曾向他提出个意想不到的要求,说:“现在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汉卿,你说,什么时候我才能回帅府去?”
张学良没想到谷瑞玉在父亲刚死就提出这让他甚感为难的请求,心中气愤,但他忍住气说:“瑞玉,你让我好伤心啊!”
她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半晌说:“当初我们在吉林时,你不是说过,迟早有一天会给我夫人名义的吗?”
张学良窘迫而尴尬。他对她的得寸进尺心生愤慨,立刻语塞顿住。
“莫非到现在还要让我信守那‘约法三章’吗?”谷瑞玉多年来期盼的出头之日终于到来了,她不肯放弃据理力争的机会,振振有词地说:“大帅在世的时候,对他的独断,对他的严厉,我们都没有任何办法。那时,我理解你,知道你即便心里疼爱我,也无法改变现状。可是,现在你毕竟成了执掌东北军政的要人了。在你们张家,你也可以一言九鼎。你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我谷瑞玉的命运。”
张学良心里怒火腾腾,他万没想到谷瑞玉会步步进逼,让他无路可走。气得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眼睛不肯看她。
谷瑞玉继续进攻:“汉卿,这么多年来我在你们张家的地位,连一个女佣也不如。我不能进大帅府,也不能外出看戏。甚至去街上走一走,也会胆战心惊。这一切都为什么?是我谷瑞玉人品不端,还是我才貌不及他人?都不是,就因为有了那个可恶的‘约法三章’。汉卿,现在你该替我主持公道了!”
张学良再也无法冷静了,他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地喝止她说:“瑞玉,不许你说这种话,父亲他虽然不在了,可是他的话在咱们张家永远都是算数的。也就是说,他当年给你的‘约法三章’,时至今日仍然有效!”
谷瑞玉听了张学良的话,顿时怔住了。她万没有想到自己苦熬苦盼的机会虽然盼到了,但是张学良的一句话却让她顿时大失所望。
谷瑞玉忽然感到万念俱灰,她颓然地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掩面悲泣起来。张学良见她又是没完没了的哭泣,心里发烦,索性不与她继续争吵,躲到书房里去看书了,可是谷瑞玉的哭声仍时时传进来,搅得他更加心烦意冷。那天晚上,她和他都处在难堪的对峙中,在那紧张的氛围中,他们谁也不肯服输,当夜已深沉的时候,他们都在各自的房间里痛若的思索着。思索着他们的从前,也思索着他们的将来。
第二天一早,张学良匆忙地吃了早点,就想尽快离开这充满着紧张气氛的公馆。可是,当他快步走到二楼楼梯处时,忽然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原来正是哭红了眼睛的谷瑞玉。昨天一夜,她也不曾睡觉,她那乌云般的发辫蓬蓬松松,眼圈暗红,漂亮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抹淡淡的忧伤。张学良见她脸瘦了一圈,心里忽然又感到有些歉疚。他暗想昨天不该以那么严厉的语言对待她。即便自己认为对谷瑞玉仍适用父亲的“约法三章”,也理应和颜悦色。他极想与她和解,所以就歉然地笑笑说:“瑞玉,等我有时间的时候,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一次。我想,你我之间不会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
“不,汉卿,我们现在就谈。”不想谷瑞玉却坚决地拦在他面前,语气中含有不容置辩的固执。
“现在就谈?”张学良为难地叹息说:“瑞玉,不行,今天早晨我要在帅府里接见南京代表,有非常重要的话要谈。你我的事再大也是家事,什么时间不可以谈呢?”
“不行,汉卿,我的话非马上谈不可。”谷瑞玉见他腋下夹着皮包,显得那么紧张和匆忙,就双手一挡说:“其实我的话很简单,不会耽搁你许多时间,更不会误你的公事,莫非你现在连听我说句话的时间也没有了吗?”
张学良见她气色不好,也知道昨天夜里她在卧房辗转到天明也不曾休息,就忍住气说:“好吧,瑞玉,有什么话你就说。但是你一定要长话短说,因为客人是昨天已经约好了的。”
谷瑞玉说:“那好吧。”她紧紧拉住了他的手,坚持要坐在客厅里去说,张学良无奈,只好顺从。她坐在雕花椅上点燃了一只日本香烟,又旧话重提地说:“汉卿,从前你可是说过,有一天我会得到真正名份的。也就是说,你当初在哈尔滨曾经对我有过暗示。现在,你当上了东三省的最高长官,莫非我还不能回帅府去住吗?”
张学良万没想到她又提起昨天那不愉快的话题。心里升起怒气,想发作却又忍住了,只说:“瑞玉,你住在经三路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到大帅府去?”
谷瑞玉昨夜显然对此事想了又想,现在见张学良态度坚决,她哪里肯依,更加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意见,赌气说:“大帅府别人住得,我为什么就住不得?”
“瑞玉,我请你自珍自重!”张学良气得将帽子在桌上一掼,站了起来,怒道:“不错,从前我在哈尔滨确实对你有过许诺。可是现在你已经有了名份,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至于回大帅府,即便我同情你,理解你,也要再等些时机才行。现在家父大帅的尸骨未寒,东北三省的军政大事,哪一件不要我去处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如此不通情理呢?”
张学良说着,再也不肯听她的哭诉,气咻咻地转身下楼而去了。
谷瑞玉失望地大哭。当初她从天津回沈阳时,心中曾经幻想着一幅理想的图画。在张作霖死后,她知道东北的一切都将改变,特别是她寄予那么多希望的家——那座多年来可望而不可及的大帅府,无疑也会随着这大院主人的更换而发生她心里希望的巨变。那时,她就可以永远离开经三路上那幢封闭的小公馆了,可是现在谷瑞玉万没想到自己走进帅府名正言顺作如夫人的幻想,竟如此之快的破灭了。谷瑞玉哭着追下楼去,她有许多话要对张学良倾吐,可是当她发现张学良已经坐着汽车消失在路口上时,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第三卷 秋第三章 沈城惊变(7)
现在,张学良又回到了经三路28号。
他只要想起谷瑞玉前天对他的撒泼哭闹,心里就有几分紧张。张学良感到谷瑞玉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了,从前在吉林和哈尔滨时期她那斯文与自重,早已在岁月的磨砺中渐渐消失了。张学良想起自己从前对她的关爱和呵护,心里就感到不安。因为正是他在保定期间对谷瑞玉思想的渐渐放松,才让她变得越来越无拘无束了。特别是父亲张作霖死去以后,他发现谷瑞玉变得越加放肆起来。她不但经常在公馆里招来一群军官太太们打麻将,打弹子球,而且她有时还公然到公开的舞厅里去跳舞,看戏。张学良原想她精神上的束缚被解除以后,本来可以过着自珍自重的生活,但是,让他大为失望的是,从前谷瑞玉在精神压力下隐藏的消极东西,忽然不由自主地滋生漫延了起来。以致于让他感到与谷瑞玉无法继续平和的相处了。
“汉卿哎,你真是官升脾气长,心里哪还有我谷瑞玉了?”张学良的小轿车刚刚驶进小院的大铁门,二楼上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他抬头一看,只见灯火闪耀的二楼阳台上,站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她体态丰盈,发鬓篷松,一颦一笑都有种说不出的诱人魅力。她正是谷瑞玉!
她今晚穿着一件藕荷色的紧身旗袍,手扶阳台的拦杆,居然当着汽车里的侍卫和司机之面,对从车上走下的张学良撒起娇来了。她说:“自从你上次来这里,十几天都见不到你的影子。你把我一人丢在这里,莫不是又到其它地方去……”
张学良困窘已极,心里万分不悦,可是当着侍卫和楼前女佣人的面,他不便发作。
“本来想请你回来陪客人打麻将的,可是,现在客人们大部分都走了,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谷瑞玉见张学良沿着楼梯匆匆向上走来,她仍站在阳台上叫嚷不休。
张学良一口气奔上楼来,他见谷瑞玉仍在气咻咻的发着牢骚,就愤然地举起了拳头:“混帐!……”他很想狠狠教训她一顿,可是,当他与谷瑞玉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相碰时,胸间的怒气竟然自生自灭了。他嗔怪地对她说:“瑞玉,你越来越不成话了,你怎么能……这样无理取闹?长此下去,你会惹大乱子的,到那时候可休怪我张汉卿不讲情面!”
张学良举起来的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