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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斯大林忙于南线战事,不想把注意力集中在沃尔霍夫事件上。
后来斯大林格勒附近的三个方面军开始取得重大战果,十一月份我军又发动了反攻,在这些日子里,弗拉索夫将军的名字偶尔出现在侦察汇报中,这就使斯大林怒火复燃,并且搅乱了他内心的平静:此刻身在德军后方的弗拉索夫,听到红军胜利的消息后不知作何感想。因为别宋诺夫在军事学院学习时就认识原第二突击集团军司令,本人又是在部队里干了多年的老将军,故而斯大林有意追溯往事,重提旧话,期待别宋诺夫来揭露那个叛徒在早年就流露出来的、足以说明现在的弗拉索夫的某些精神品质。斯大林正是要确切了解这一点。
斯大林听了别宋诺夫的回答,按照多年养成的习惯,没有直接了当表示不满,而是慢吞吞地顾着那条长长的地毯,从办公室一头踱到另一头,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政治问题吗?是的,这是政治……听说,别宋诺夫同志,您有时对各种事件能够发表自己……特殊的看法。例如关于这些战俘。人们对您的这种说法符合实际吗?”
别宋诺夫等着继续谈论弗拉索夫的事,没料到这样的问题。他在地毯上微微挪动了一下麻木的脚,突然感到一股寒气吹进他的胸膛,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种异乎寻常的境地,好象马上就会从开始崩坍的悬崖峭壁上摔落下来,而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面临不幸的结局。
别宋诺夫很费力地回答说:“斯大林同志,关于我,也许还有更糟的说法。我知道有人说我的脾气很坏,也不怀疑有人告过我的状。”
斯大林张开沉重的眼皮,惊奇地盯了他一会儿,又把眼皮垂下来。
“为什么您不正面回答问题?”斯大林问道,突然不出声地笑起来,他用大拇指抚弄着握在手中的烟斗,肩膀一摇一晃地又向办公室那一头的写字台踱去。
“您是共产党员.别宋诺夫同志,象党员那样回答我吧。您对各种事件总是持有自己独特的观点吗?”
“力求有自己的观点.斯大林同志。但不是每一次都能坚持到底。”
斯大林眯缝着眼睛从写字台那边瞧着别宋诺大。他长期来习惯于周围的人不加争辩地赞同自己的意见,这好象已成为一种常规。有时只允许极少数亲近的人发表自已特有的见解。别宋诺夫的回答使他想起最高统帅部的一位代表,那人时常引他生气,但在解决作战问题时却以其直言不讳而成为不可缺少的人。但斯大林具有老练、惊人的洞察力,能够果断而准确地估计情况,这位他惯于相信自己的判断万无一失,并在说出这些判断时毫不犹豫。
“我明白了,别宋诺夫同志……您的怀疑,看来是与我们过去惩办的几个军事领导人的命运有关,是吗?”
“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斯大林同志,。别宋诺夫回答,感到那股刺骨的寒气更加逼近,直向脸上和脚上吹来。他这样回答后,知道这是斯大林在迫使他讲出了他不想讲的话。这时,他用一种连自己也感到吃惊的平静口吻补充道:“形成这一观点的原因,是我曾有机会跟几位军事领导人共事,而他们后来都成了诽谤的牺牲品。我确信是这样的,斯大林同志……”
斯大林再次把烟斗推到桌子的一边,好象它是什么完全不需要的、碍事的东西一样。他冷冷地说:“诸如此类的怀疑我是知道的。斗争是严酷的事情。当时我们怀疑的对象中,就有许多象弗拉索夫那样包藏祸心的人。处理中过火或错误的地方早已纠正了。罗柯索夫斯基和托尔布欣正在斯大林格勒附近顺利地作战。”
别宋诺夫想:“可是其他人怎么样呢?”
“……不过,即使这个发了疯的弗拉索夫变得聪明起来,与德国人断绝关系的话,我们也绝不会饶恕他!……”
看来这番谈话使斯大林回想起一些叫他恼火的不愉快的往事,他咳嗽了一声,用没有响声的皮靴踩着轻软的步子走到地图前,久久注视着图上详细标明的三个方面军在今天早上的战况。这时他试图改变思路,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三个方面军在斯大林格勒地区的战果上去,他挥了挥手说:“这都是顺便说说的!至于您的儿子,别宋诺大同志,我们不把他列入被俘人员名单,而把他作为下落不明的人。等我们进行详细调查后再把结果通知您。我的大儿子雅柯夫也是在战争初期失踪的。这么说,我和您处境相同,别宋诺夫同志。”
斯大林还想补充几句关于他的长子的话,但他迟疑着,把放大镜在地图上移了移,嘴里说的全然是另一回事:“立即带领您的集团军开始行动。别宋诺夫同志,希望您的集团军作为罗柯索夫斯基方面军的组成部分,紧紧地包围和歼灭保罗斯集团。看到您的军在莫斯科附近的积极行动之后,我对您很信任,别宋诺夫同志。我记得那次战役。”
“我将不遗余力,斯大林同志。可以走了吗?”
“您倒正应该珍惜力量。我本来以为您是个身材魁梧的人。”斯大林摊开两手,比划着他想象中的别宋诺夫肩肪的宽度,同时突然笑了笑,胡子颤动了一下。在这一瞬间(斯大林自己也感觉到),他眼睛里严酷的神情消失了,他那布满细麻点的脸孔也变得温和、慈样,亲如家人,正象别宋诺夫在画像上惯常看到的那样。“你很瘦,别宋诺夫同志。这是因为有你自己的观点的缘故吗?……没有胃溃疡吧?大概吃得很少。看样子您会叫士兵也吃不好的。这可不行呀,尽管斯大林格勒地区的给养不算好。”
“我住过医院,斯大林同志。不过一向这么瘦。”别宋诺夫回答,他看到斯大林在微笑,这笑容仿佛是请他忘记谈话中一切无关正题的事情。
三小时后,别来诺夫乘坐联络机离开军用机场飞往斯大林格勒地区。但就是在飞机上,他对最高统帅部的召见以及跟最高统帅本人作了四十分钟谈话所得到的复杂印象,仍然理不出个十分清楚的头绪来。
别宋诺夫到达集团军展开地区的第三天,斯大林格勒西南方的局势发生了急剧变化。
从十一月二十四日到二十九日,顿河方面军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各个兵团,对被钳制在包围圈内的几十万德军发动了持续不断的进攻。德军负隅顽况在个别地区还不止一次进行反攻。但到十二月初,被围德军占领的地盘已经缩小一半:东西不超过七、八十公里,南北不超过三、四十公里。敌第六野战集团军司令保罗斯上将向希将勒最高统帅部发出急电,要求批推他重新部署兵力,从大包围圈里向西南突围。他指望希特勒会同意,己命令所属部队及归他指挥的第四坦克集团军准备从伏尔加河向罗斯托夫方向撤退。—连几天,这两个集团军都在匆忙地焚毁突围时用不着的东西——储存的军官夏季制服,没有燃料的牵引车、汽车;炸毁妨碍部队行动的军需品仓库和销毁司令部文件。
希特勒通过他的私人代表对军队的处境了解得很详细,他动摇起来,处于犹豫不决状态。但是戈林答应利用空军搭一条通向斯大林格勒的“空中桥梁”,每天可以运送达五百吨的物资,在这之后,希特勒就电复保罗斯,命令他不要放弃斯大林格勒,守住环形防线,打到最后一兵。随后第六野战集团军司令部接到了以“冬风”为代号的作战命令。命令中提到:曼施泰因元帅所属“顿河”集团军群准备从科捷尔尼科沃和托尔莫辛方面打破封锁,驰援被包围的保罗斯集团。现在从顿河中游向南直到阿斯特拉罕草原的所有兵团均由曼施泰因元帅统一指挥,计有三十个师,其中包括六个坦克师和一个摩托化师。这些部队是从德国、法国、波兰和其它战区调来的。
希特勒决定坚守斯大林格勒地区是有其战略目的的。因为德军北高加索集团正处在两翼受包抄的威胁下,无论如何要为这支部队留下一条向罗斯托夫撤退的后路。
十二月十一日,在讨论了斯大林格勒地区局势之后,希特勒命令曼施泰因发起解围突击。
十二月十一日拂晓,解围突击集团军群司令霍特上将,在提霍烈次克——科捷尔尼科沃——斯大林格勒铁路沿线的狭窄地段集中了三倍于我方的优势兵力,即以共两个坦克师,在大量飞机掩护下向所大林格勒我方两个集团军的接合部发动了攻击。坦克急速地冲向突破口,至十二月十五日已到达阿克赛河边,强渡该河之后,又经过三天连续进攻,向斯大林格勒方面推进了四十五公里。
我军侦察部队截获了霍特拍给保罗斯司令部的尚未译成密码的电报,上面写着:“坚守!解围已近。我们即到!”
西南方的情况变得极为复杂了。长期的防御和进攻战削弱了我军的力量,他们浴血奋战,边打边退,死守每一块高地。在主要的作战方向上已经投入了所有的预备队,但这也未能从根本上改变既成局面。霍特上将的集团军群又因增调了第十七坦克师而得到加强,继续向斯大林格勒、向被包围的保罗斯第六集团军迅速推进。保罗斯则时刻期待着突围信号,准备迎着前来解围的坦克师从包围圈里冲出去。
当别宋诺夫的新编集团军刚在斯大林格勒西北方开始卸车时,就己得到了关于德军从科捷尔尼科沃方洒开始反攻以及阿克赛河边正在进行血战的详细情报。别宋诺夫和集团军参谋长雅举柯少将接到了紧急通知,要他们立即前往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最高统帅部的代表也在那里。方面军司令和各集团军司令的详细汇报无可争辩地说明了当前的局势:承受敌人主攻的斯大林格勒方向军没有足够的力量抵抗曼施泰因的猛攻,因为突围地区的敌军在数量上占着显著优势。
别宋诺夫默默地听着这些报告。他在想:如果现在把他的部队拉到顿河方面军的地带去歼灭被钳制在包围困内的保罗斯集团的话,那么,在南方受到严重咸胁的情况下,这样做将是估计不足的冒险行动。当最高统帅部代表提议变更部署,把他这支装备良好的集团军从顿河方面军里抽调出来,开往西南,到那决定整个战役命运的地方去对付曼施泰因的突击集群时,他思想上对此已有准备。别宋诺夫沉吟片刻,回答说,目前只能这样做了。
别宋诺夫这样回答之后,立刻要求增配一个坦克军或机械化军来加强他这支缺少战斗经验的集团军。雅岑柯少将提心吊胆地看着他。别宋诺夫暗暗注意到,参谋长(别宋诺夫还不大了解他)对于部队任务改变这一点非常担心,司令刚来就把这项任务轻易地、几乎无条件地承担了下来。
“是呀,他也有他的道理,”别宋诺夫想。
最高统帅部代表答应立即打电话给斯大林,请他同意军事委员会的建议,将别宋诺夫的集团军从顿河方面军调到情况非常紧急的科捷尔尼科沃方面.在通往斯大林格勒的路上堵住并击溃曼施泰因。
别宋诺夫听到“击溃”这个催人加速行动的词儿时,心里想,倘若第一阶段真能够“堵住”敌人的话,已经等于打赢了这一战役。
最高统帅部很快就同意了。于是别宋诺夫的集团军便以强行军的速度马不停蹄地由北向南,向着最后一条天然分界线——梅什科瓦河——推进。从这条河的对岸直到期大林格勒城下,展现在德军坦克面前的是一片平坦的草原。
第七章
深夜两点多钟,别宋诺夫的汽车在挤满队伍、结着薄冰的草原路上令人厌倦地行驶了很久之后,开进一座半毁坏的哥萨克镇子。这个镇子座落在深山沟里,没有一点灯火,集团军指挥所就设在这里。
在镇外的十字路口,手电的红光很快闪了一下,前面有三个黑影走到路当中。这是巡逻队。
鲍日契科少校下了车,和巡逻队长略谈了几句,便回到车里报告说:“向右第四幢屋子。已经安顿好了。所有的部门都在这里。”
在司令部的台阶旁,别宋诺夫活动了一下麻木的两腿,稍许走动几步,呼吸着凛冽的寒气,寒气里混有苦涩的、暖烘烘的马粪烟的昧儿。他抬头望天,满天星斗,明亮的星辰在十二月黑沉沉的天空里闪烁。刺人的雪尘象一条条扭动的小蛇从屋顶上刮下来。菜园里光秃秃的玉米秆突出在雪堆上,好象一个个黑色的小岛,寒风在这些玉米秆之间呼啸。左边,不时从南方传来低沉的隆隆声,一会儿临近,一会儿远去,仿佛在天平上摆动着一样。
后来,别宋诺夫在黑暗中听到汽车在镇子的小街上吼叫,听到口令的余音、正在架线的通信兵的相互呼唤声和马车的轧轧声。从隔壁屋子里传来喑哑的责骂声,听得出那是勤务连的司务长在骂懒散而爱打磕睡的炊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