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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仁昌珠走过来说:“你往哪走? ”
“跟我阿爸阿妈一起走。”
“他们已经走远了,你不会找到他们的。”泽仁昌珠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意思? ”益西措姆的心被恐惧攫住了,她惊恐地追问,“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阿爸阿妈这时大概已经走得很远了。”
“什么? 不可能? ”惊讶的益西措姆泪水夺眶而出,一面摇着头不相信地说着,一面向站在小帐篷右侧的少爷跑去,她扔下手鼓袋,什么也不顾地一把抓住多吉华丽的袍襟哭着质问:
“你们把我阿爸阿妈怎样啦? 快告诉我! 他们在哪儿? 他说的是真的吗? ”
多吉用力咬了咬嘴唇,轻轻推了下益西措姆,但益西措姆没有松手。多吉犹豫了会儿说:
“我给你许多珠宝,你走得远远的吧,再不要到这里来,永远! ”
“不稀罕你的东西,我只要我的阿爸阿妈,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没有他们我是绝不会走的! ”
“你必须走,不走就是死! ”多吉咆哮着吼了句,并用力推开了益西措姆的手。
“为什么? 为……”
“你应该知道,你父亲讲的所谓的故事不论真假都不能让它存在,因为它事关我的一切,如果是真的,那它就是土司家的丑闻,传出去就是祸害,是灾难,你懂吗? ”他抓住益西措姆的肩摇晃着说。
“好,我们马上就走,我们再也不会到这儿来了,再也不想见到你这样狠毒的人了,我阿爸他们在哪儿? 。”
“你不会再看到你阿爸阿妈了,我放你走,只要你发誓不说你阿爸说的那些话,实话告诉你吧,为了土司家的名声,我不得不让人把他们……”
“杀了? ”益西措姆愤怒而痛苦地喊道,“你杀了你的亲生父亲,你比禽兽都不如,狼都不会咬自己的亲人,你是罗刹,是鬼! ”益西措姆再一次上前抓住多吉的衣袍,就在这时多吉恍惚听见身后远处有人马声响,他转过头一看,见一队人马向他们走来,那个骑马走在前的就是他的兄长,翁扎·阿伦杰布,这下多吉可吓坏了,他慌张而惶恐地急忙说道:
“你快滚,滚,滚得越快越好,马上走,不然……”说着他的手握住了腰上的刀柄,又转头看了看那些过来的人。
就在这瞬间,痛苦的益西措姆愤怒得像头狮子,她抓起地上的热巴鼓扑上前向多吉的头上砸了去,多吉的一侧脑门上被手鼓结实的硬边皮刮破了,他飞起一脚,把益西措姆踢倒在地,他摸了下已经渗出了血滴的伤口,对泽仁昌珠使了下眼色,泽仁昌珠跨上前抓住益西措姆就要把她拖走,益西措姆一面挣扎着,一面大喊着:
“你是豺狼,魔鬼,你不配做我的阿哥,但我要让人都知道你不是土司的儿子,你是卖艺人的儿子,你是我的阿哥,阿哥,阿哥……”
就在这时,泽仁昌珠用手捂住了益西措姆的嘴,并迅速地拔刀向她的喉部扎了去,接着又在她胸口刺了一刀,益西措姆微微张着嘴,瞪着那双还含着泪水的眼睛,无力地举了举手,就闭上了眼。
“多吉,怎么回事? 那个女子在喊什么? 谁是她阿哥? ”阿伦杰布因为只是路过这儿,所以没下马,让其他人在一边等着,自己驱马走过来,刚才隐隐约约听见那女子在喊,看见眼前的一切,不解地皱着眉头问,他原来以为一定是多吉和他的人在强霸民女,但女子的喊话和泽仁昌珠慌张地杀死了她,使阿伦杰布大为困惑,他跳下马,对急于拖走益西措姆的泽仁昌珠指了指道:“等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体魄高大而刚健、仪表威仪的兄长几跨步走近已经死去的外乡人打扮的女子身旁,俯视了会儿,又看看地上扔着的鼓和褡裢,问:“她是那个卖艺的外乡女子,为什么这样做? ”很明显他对这种事情的发生是十分不满的。
“她,她……”泽仁昌珠回答不出,又看看多吉少爷。
“她什么? 究竟怎么回事? 你说,多吉。”
“是这样的,阿哥,”多吉很快就镇静下来,他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似的,“这个女子,热巴舞跳得真是好极了,看表演的时候,泽仁昌珠对她大为赞赏,对她也有了好感,就把她带到我这里来跳舞,没想到这女子对泽仁昌珠爱得不得了,对他搔首弄姿的,他们就在一起那样了,这下就惹麻烦了,她死活要嫁泽仁昌珠,不然她就死在他面前。泽仁昌珠怎么会要一个地位如此低下的女子,所以我正在帮他们调解,她死活都不走,说给她一笔钱,她也不干,又喊又叫的骂泽仁昌珠,还把他喊成了阿哥,他一气之下,觉得这女子太无赖了,就……阿哥你也看见了。”
“那你怎么处理这事? 你是翁扎土司的儿子,你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已经是有封地的头人了,地位又比头人高,管好你的人是你的责任,对泽仁昌珠你怎么发落? 对她的父母你怎么说? ”
“我也没料到他会动刀,那女子确实也是太可恶了,纠缠不休。但对泽仁昌珠我还是要处罚的,阿哥你放心,我一定……”
“那么她的父母那里我们一起去解释吧,准备好珠宝和银两,等我回来就一起……”
“啊? 不,不用烦劳阿哥了,我会安排好一切的,把她弄去天葬,再请喇嘛为她超度念经,她父母那儿我也会妥善安排的,放心吧,阿哥,我不会给父亲丢脸的,你尽管放心去吧,是草场的事吗? ”多吉知道这几天父亲和哥哥忙于解决两个头人之间的草场纠纷,
“不是,草场纠纷昨晚已经调解好了,我本想约你和我一起到贡多去接父亲,那你就处理好这里的事吧! ”看着一块长大的弟弟,他爱护他,尊重他,但对他刚才说的话并不完全相信,他含着责备的语气说,“以后要多给父亲做点事,少把你的人带着去做那些没意义的事,你已是领主了,该知道怎么做头人,不要让人对你怨艾太多了,好吧,那你就把这里的事安排好,一定要安慰好人家的父母,一定! 我走啦。”
“好,我会的,你放心。”
看着哥哥骑马远去的高大背影,多吉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悲哀,阿哥是那么酷似父亲,特别是魁梧的体格和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度,而自己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仔细想起来他和那个卖艺人还真是相像,他开始相信他不是土司的儿子,那么他命中代表罪恶的黑石子是要加倍的了,事已至此,他只好在神佛那里为他们多念念经,超度他们的魂灵。另一方面,他又十分庆幸,这事竟然处理得这样巧妙,泽仁昌珠很是机警、利落,真是自己的好知己,他对泽仁昌珠更加厚爱了。
多吉无法克制自己想解开这个结的心境,他还是到外公那里去打探,但精明的老头对多吉的问题一个也不回答,只说了句:“无论什么事情发生你都要坚信,你是土司的儿子,懂吗? ”
还是多嘴的阿婆经不住多吉的哄骗和旁敲侧击,多吉终于知道了过去外公家确实有个爱唱歌的叫达瓦的马夫,以及他的突然消失,他确信了艺人说的话,心里也对自己的身世有了底,他明白了外公说的话,是的,只要坚信,就不会被打倒的!
多吉以为事情被他掩盖得天衣无缝,但民间却出现了一些流言,这正应了俗话: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阿伦杰布在无意间听见了一些关于热巴艺人一家在布隆德的传闻和遭遇,有的议论还牵涉到了弟弟多吉旺登,阿伦杰布最初反感这些流言,他以为这是民间拿贵族公子戏耍土司,他不愿弟弟被人议论,于是他派人暗中打探起谁在造谣,可探听到的情况却令他吃惊,对弟弟多吉的所作所为也感到奇怪,他仔细想来那天卖艺女子的呼叫是冲着多吉旺登,他的突然出现才使泽仁昌珠杀了那个大声喊叫的女子,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原因,那女孩为什么喊他们中的那一个为“阿哥”呢? 事情可能不会像多吉解释的那么简单。这些事情阿伦杰布对父母只字未提,只是从侧面了解了下多吉母亲家的人,让阿伦杰布无法释怀的主要原因是那女孩隐隐约约地愤怒喊着的“阿哥”声和流言中的一句话“甲波的少爷杀人像杀羊,流浪艺人全家遭了殃”,难道多吉在撒谎,他根本就没有安抚卖艺女子的父母,而且还……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此时老土司让他到西南边的宫亚、麦多等地去巡视,正好要路过则科,多吉外公的领地。
多吉旺登在外公家待了些时日,那种惶悚惊恐的不安感很快就平复了,自己似乎也好像成熟了许多,做什么事不再那么跋扈张扬,比过去收敛了些。当他即将启程回他的封地时,却听到一件使他感到可怕而又终身不愉快的事,那就是外公差人悄悄告诉他,兄长阿伦杰布到则科来巡视时,派人私下打探过他母亲的过去,但不知他了解了多少,总之对阿伦杰布要多留神了。所以多吉旺登有意在父亲和兄长身边多待了几天,他变得谨小慎微,而又殷勤乖巧,十分留意地观察着兄长和父亲对自己的态度,让他安慰的是一切依旧,父亲还怜爱地夸他终于长大懂事了,他怀着心病,终于还是放心地走了。
其实,阿伦杰布知道的并不多,但关于多吉母亲的一些说法,以及她相好过的英俊马夫突然失踪的事就让阿伦杰布对多吉的身世心生疑窦,他不敢相信,投靠了父亲的这位“古朝”( 边疆大臣) ,一面在向土司献殷勤,一面又对土司耍了个天大的阴谋,无论是真是假,如果父亲知道了,将会有多大的打击呢? 他对小儿子一直是宠爱有加,如果知道自己有可能被欺骗,他会接受不了的,他老人家的自尊和健康都会受到伤害,他和多吉多年的手足情,就为了这,阿伦杰布也不愿再了解或追究什么,他也不会对多吉提及此事,让这段翁扎土司家族有史以来蒙受的不光彩的事永远封存在岁月的黑暗深处,不再掀开它。
几年后,土司病故,翁扎土司的职位正式传给了阿伦杰布,此时的阿伦杰布已娶了康南密卡西河谷洛迥大头人的美丽娴雅的女儿泽尕,第二年他们就有了儿子。关于儿子出世时的神奇征兆倒让土司一家上上下下惊讶了一段时间。
说是那天凌晨天还未放亮时,翁扎土司家的两个背水女仆出了大门来到后院外的河沟边,她们按习惯在往水桶舀水前,先舀一瓢水洒向天空敬天敬地,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中年背水女仆惊讶地叫了起来:
“交松切( 神佛名)!”她惊诧得目瞪口呆,只见土司官楼顶幽深的天穹飘了一阵珊瑚珠一样红艳的雨花,闪亮闪亮的,壮观美丽极啦!
另一个女人也惊叹地喊着:“我们看到神迹了! ”
看见雨花的以为同伴也看到了雨花,当奇迹消失后,她俩讲述的却不一样,另一个看见的却是远方拉日嘎神山上空飘荡着一条白色的光带,像哈达一样绕在神山顶,好一会儿才消失。她们都被自己看见的情形吓着了,水桶没舀满就慌忙背起赶紧回土司楼,她们一进大门就听说土司太太生了,她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神迹是因此而出的!
她们的描述验证了阿伦杰布在儿子哇哇出世时他恍惚看见窗外有光亮闪了一下,当他探出头往外看时,光亮已经消失,接生的下人来报太太生了个儿子。当时阿伦杰布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激动,他不敢相信地再次问:
“你们没说谎? 真的吗? ”
“觉喏穆( 发誓语,神佛名)!真是亲眼所见,确确实实,一定是瑞兆啊! 老爷! ”她们都很肯定地说。
阿伦杰布高兴地击掌慨叹:“当然是瑞兆! 谢谢你们的好消息! ”他吩咐老管家奖赏给她俩一人一件氆氇袍子,两张羊皮,七批青稞( “批”为藏族量粮工具) ,和一些盐和酥油。
早晨,当金光灿灿的太阳照耀着土司宏大的官楼上,祭神香炉燃放浓浓桑烟,土司气派的大门顶上按规矩放上了一个大而雪白的尖塔形石英石,在阳光照射下,耀眼夺目,这表示官楼里有小王子出世了,过路的人,拜访的人就得注意规矩,不可喧哗,不可随意进来,在百姓家也是这样的规矩。布隆德所有的人,无论是贵族还是贫民都来送贺礼,富裕的人户,送礼时还要送块大小不等的铁块,家境不好的只送一小坨铁块都行,这是布隆德草原的习俗,平民家中添了儿子左邻右舍也要送块大小不等的铁块,这些铁块是用来打制宝刀的,待男孩长大成人时,由父亲亲自佩带在儿子腰间。阿伦杰布要给儿子打一把最好的宝刀,他选出质量最好的铁交给了管家,吩咐要交与朵康一流铁匠和工艺匠铸把最锋利最珍
十三天以后,新出世的儿子被送往朗泽寺,去接受佛的洗礼并由活佛取名。安波活佛年事已高,可他精神矍铄,他用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