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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快帮忙去!”燕逸秋冷着脸道,“小萧你今天怎弄这般灰头土脸的?”
“不说了。”那黑衣少年道,便进了屋,扬手之时,已有一只铁色的蝴蝶从手中飞出,摇曳着翼,停在了韩钰所对那死士的玉枕穴上。
“没用的,”燕逸秋道,“你得砍掉他们的头。”
“再看,”那少年不急不慢,“这貔貅帮的一切,我可是比你清楚。”
那名死士就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再也不动了。“他们的罩门是玉枕穴。”黑衣少年快活地道,“现在你们可以好好玩了。”
既已知不用斫下头颅,接下事情自然好办许多。
看那一屋动也不动之人,蓝槭觉得不大舒服,对韩钰道,“韩大哥,你没事罢?”
韩钰点点头又摇摇头,“你不该来。”他道,“现在你又受伤,再下去你承受不了。”
“没事的,并且是你来而非我来哦。”蓝槭一笑,又转向那门口黑衣少年,“黑炭头,”他毫不客气地叫,“多谢帮忙了,对了,那小白菜在哪里?”
听见小白菜三字,黑衣少年大笑起来,却不管自己也被叫做黑炭头。燕逸秋吐吐舌头,“喂,原来你们认得啊。邵隐那东西跑哪里去了,怎么不出来送死?”
蓝槭听那话语愈发过了,也不理他们,只是向了韩钰道,“韩大哥,你真的没事?”他见韩钰面色苍白,如同死人一般,不禁心中作痛。都是因为我不是?
“走罢,”韩钰忽淡淡道,“你我先走,这两孩子与事情无关,莫叫卷入了。”
“好的。”蓝槭答道,随韩钰出了酒馆。东天已有些发白了,他望着天空,用手又擦擦唇边。天要亮了不是?那么漫长的一夜,终究要过去了——他见韩钰步履也有些不稳了,忙上前扶住。韩钰的身子有些抖,蓝槭知道那是连日恶战,重伤之下——他又道,“你的伤怎样?”
“一时半会死不了,不过可能还可以与你拼命长。”
少年笑骂,“连这也玩笑,嫌活得不够久啊?”
“我已活得足够了,只是担心你嫂子——”韩钰说了一半,却又止住,叹了口气道,“担心总是没法子的,万幸她如今还没事。只是往后再无缘相见,却是可叹。”
少年忙劝道,“定能重逢,你看我们不也重逢了么?”
韩钰苦笑,却不再多言,只道,“他们不止那些人,有人在身后。他跟了我许多日,我总知晓这点。”
蓝槭便开始揣摸帮中谁的追踪术最佳,思来想去恁多人也不知是谁,他忽又想起前夜樱所言,心中少许宽慰。因他知道若他在,樱是不会来的——他也仅知这些。
蓝槭心中正忐忑着,忽听远远箭鸣,那只长箭射在他足前一分,箭翎微微颤动。少年吞下一口口水,知了来者是谁。往日她杀自己不得,此次相见,怕是不死不休——他见那女子已不再盛装,只着白色下裙黑色上襦,少年暗叫不好,只听乔乔冷声道,“貔貅帮叛弟子槭,以及红袖招主人韩钰,今日便是你们死期。”
死期么?蓝槭又笑,扬声道,“弓箭是射不死他的,也射不下我来。副帮主武艺高过帮主,不知是否虚名?”
女子清冷一笑,扬起手上长弓,“我就以这张弓,告诉你们你们错得多么可笑。”
谁都知道多可笑,现今都受了伤,自然胜不了——胜不了是死,胜了又如何呢?他不知晓,只拿出了笛放在唇边。
第一音变徵,惑乱敌心。
第二音升羽,扰敌神思。
他一个音一个音吹下去,看着长弓碰上韩钰竹枝。
韩大哥,一定要撑下去。
少年继续吹着笛,风雨么?从极致的沉寂中扬上,这样可以作为武器的音韵——他平日不奏它也是为此罢,比起伤人更易伤己的音律——但他又必须吹奏它,他不能见韩钰死。
蓝槭看见韩钰的竹枝占了上风,会胜的。他曲调忽转降角,不止是会胜,而是一定胜——那是?
他看见乔乔并不慌乱,长弓的一端锋利如同刀剑,便直接捅进韩钰胸中去,出来时候全是红的,那红色和在他右眼仅见的血色之中,刺眼之至——
少年大叫一声,撤了笛下来,身形疾上,以笛为剑,便滑过长弓,敲击在乔乔肩上。似乎是骨头碎掉的声音?乔乔夺路而逃,他也顾不上去追了,只哽咽着喊,“韩大哥——”他喊了一声,又咳嗽起来,血星子溅得一手都是。蓝槭跪坐下来,“韩大哥,你不要死,你死了嫂子怎么办?你死了要我去哪里寻你?”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发誓么?不流泪,不流泪,但是为什么——他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男子苍白的脸上,混合着血,“韩大哥,你醒醒!”
男子吃力地睁开眼,“不中用了,阿槭,我要死了,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小妹子——”
我自然知道,蓝槭思忖,可一切根本没有那么简单,一切都已经完完全全结成一个死结了,之中的人谁也没有办法,“韩大哥,你不能死。”他只能这么回答,“你死了夜怎么办?你死了他们都会伤心,你不要死……”
“记得先生所说的——人是不能怨命运的。”男子努力道,“永恒蓝……他是你兄长,以后你跟着他……再也不要别离了。”
韩钰含笑睡去,少年却哭倒在他的身上。什么不要别离,我们所有的人都在别离,为什么你会比我先走?为什么你要我找他?为什么你这么匆忙……我们还未共饮过,我也没有抚琴给你——你怎么能这样就死?
蓝槭哭泣了一会,又爬起身子,就坐在韩钰身边,吹起了他的笛。晨曦洒在少年身上的时候,他方站了起来,“再见,再见了。”他轻声对那已没有气息的男子道,然后握着他的笛,朝长街另一头走去。他走着,一面用手擦眼。以前杀了的那些人,也会有人为他们哭泣罢。他寻思,若死了,樱会哭泣么?别瞎猜了,樱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哭的——但是他又记起那一日,他自己重伤濒死,躺在樱的膝上,那时分明是有什么热热的流在脸上,那么就假作她会哭泣好了。
——不好不好,他可不希望她哭。那么若死了,你可千万别为我哭泣呐,因为我足够了,你知道的,我们每个人都会死,若把时间放在哭上——
算了算了。
少年又笑了笑,强压下眼泪去。我们都在别离,所以我不会再见到蓝筠清了,也不愿意再见他了。我只要为你报仇——若把貔貅帮帮主杀了,你的仇算报了,并且,樱和司马湛青——樱和司马湛青,便可以自由了。
他曾许诺过,给他的师兄和师姐,这也是他最后能做的了。
十
第章 纵再颦眉也不归
不过事实上帮主什么时候会来,才是蓝槭惟一关心的事情。他身上的伤有些发痛,遂在城门之外的一棵树下坐了下来。那时他又想到了韩钰——韩钰是为了他死的,否则也不会这样——而他自己却还活着。
蓝槭枕着双手躺了下去,活着,活着又能怎么样呢?他是不想死,但他忽对活着也没了什么大的兴趣——只是,一定要报仇呢。
他要报这个仇——那些人定将是他复仇的目标——他要杀了貔貅帮主。
所以先要养伤不是么?少年对着天空露出了微笑。既然他已走到了这样一步,就绝不后悔。并且,也没有后悔的时间了。
蓝槭那一长段时间都住在清洌ィ倍胍睹缍赞囊痪郑簧钡亩住D鞘彼醯昧α恳讶淮蟛蝗缜埃负趿济挥衅Α溃皇遣荒苷庋崾@堕拭挥性偌焦#裁挥屑焓兜娜恕K⒉恢滥窃诮邢У氖亲约海故潜鹑恕G迩锉淞硕眨缫怖淞讼吕矗34档眩靡宦魄逡羝⒊鋈ィ匆膊恢俏耸裁础�
腊月十五那日,天阴沉沉的。蓝槭本认为每月十五都应晴明,那一日天色发暗,却使他不甚开心。那样一日他走出临安,在城外吹他的笛。有一些树木已没了叶子,是风雨将那些树叶全数吹落了么?不,或许还有一些别的树,他看见了,它们依旧郁郁青青。
蓝槭吹着他的笛,又见远远一个年轻人缓步行来。那是叶青么?七绝之中独一无二的剑。少年因为那念转而想要笑,但他的笛却笑不出——他见那年轻人走近来,比较初次相见更为瘦削苍白。那个人也快要死了么?蓝槭暗自忖度,这世上,也有一柄剑会死么?
他们对视至二人都发了笑,交换了一些与死相关的话语。蓝槭想那年轻人的病是没有人能够救治了,就和他自己一样,但是叶青是可以活下去的罢,比他自己活得长久许多,那些他是知晓也认定的,而他——
那一刻,蓝槭忽嗅到风中一丝幽香,那样幽幽淡淡的花香,却让他变了脸色。樱,少年心中微微一痛,却仍然向叶青道了别,方一跃离去。
蓝槭奔跑在林中,不久止住脚步喘气。不行了么?他有些讽刺地自忖,不,他绝不屈从,破罐子破摔了也罢。他又直起身子,朝着那气味的方向而去。
樱立在林中,发上落了一片叶。少年望向樱的时候樱也正望过来,眼里藤色的光闪了一闪,又变成了漠然。
“我本不知你在这里。”樱道,“你还是和条小狗儿似的,嗅到味道便跑过来摆尾。”
少年耸肩,“姐姐,帮主来了么?”
“就在这几日罢,”樱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副帮主的肩骨被你打断了,往后再握不得弓。帮主听闻午夜门三高手会助你,在死令之余,准备亲自出动,我是想在这里能不能杀了你——”
“抱歉,我不同意。”忽有年轻的声音,平静而冷澈,微有丝凄寒在里头,“他是我兄弟,用了我的姓氏,我就要护着他。你想杀他,门也没有。”那蓝衣的年轻人自一边树后走出,“我不会再与你为敌,血樱,我也不想见你伤他。”
“蓝!”蓝槭惊讶地叫,“你,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必须在这里,”蓝筠清道,“否则……我可能又要犯错,我犯的错已足够多了。”
“那不是你的错,只是恰好是你罢了。”蓝槭道,“但是,我用不着你保护,蓝筠清,你也保护不了。”他又对樱笑道,“姐姐,我要杀了帮主。”
“你不能让帮主杀你。”樱的声音淡而冷,“你也不能自己死。终结你性命的人必定是我,否则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我知道,我不会死。”少年只道,“再给我十日,十日便已足够。”
“你……”
蓝筠清未说什么,少年已抬手止住,“蓝,你是个很好的兄弟,我对不起你。以后保重,再见,不再见了。”他笑了笑,便又纵身起来。
十日么,少年微微苦笑,既要找出踪迹,又须一击得手,以他如今——完全是不可能了。那么,先以笛音惑敌?帮主不会听的。
他不知貔貅帮主郸阴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如今只能——他忽地心中雪亮。
也只有这样了,他轻轻自语,必须先找到那个人——但那个人在哪里呢?
蓝槭又向临安城中走去,从城门入了,听到清脆小少女声音,“喂,你还活着么?你认识的那个人那时候死在路上,好可怕啊,我还找你呢,本以为你可能也死了,不过这次又见到了,真好。槭姐姐啊,我们再去喝个一醉方休好不好?”
蓝槭见是燕逸秋,心中一喜,便道,“好呵,不过你可知晓那邵隐在哪里?”
小少女立时皱起鼻子,“你找那人要干什么?”
蓝槭笑笑,“让他帮我,我要杀一个人。”
“那你信不过我?我可以帮你!”少女叫道,又倒竖了柳眉。
蓝槭忙道,“不敢不敢,只是那一行凶险得紧,若伤了你,我可过意不去。”
“我不是说要自己去杀人啊,我给你个东西,喏,你到时候含着这个红药丸子,然后打开这包东西一撒,多少人都死光了,又快又准。”
“是毒药么?多谢小燕姑娘了。”少年露齿一笑,收下那些药物,道,“那么,找家馆子?”
“我偷了小蘅儿姐姐的一瓶酒,”小少女吐吐舌头,“你可能不知道,小蘅儿姐姐是那根白菜的守护神,上次我差些被她抓去打一顿呢,不过偷来这个,也就等你不死呢。”她说着又咯咯笑起来,“我带你去我的地方吧,那里可是江湖之中最可怕的地方,到处都是活死人……”
活死人么?少年却暗忖,他见过那么多的活死人,到了哪里都少不了……他忽便笑笑道,“谢过了,但我忽想起有些事情要去,不能陪小燕姑娘了,我可不想被责罚——所以多谢,我必须走了。”
“你既然有那么急的事情,我也不好意思要你陪我。”小少女又露齿笑道,“你可要好好的啊。”
好好的么?蓝槭离去时暗忖,是好不起来了。林若离诊脉时说,如今的脉象已差到无法救治了。而就是这样罢,没有办法。那一剑虽没有立时杀了他,却重创了他的心脉,只给他留下了一年的时间可活。一年本不甚短暂,活到如今,却觉得大半光阴已然虚度了。少年心中微痛,但有什么法子呢?既然他已必定要死了,那么就在那命定的结局到来之前,将自己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