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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最后得我把你扛回来。”萧茧没好气地道。
“如果不幸发生这样的事情,用抱的会比较舒服。”邵隐道,“走罢,小萧。”
他说着便擦过萧茧身子走出去,顺便将萧茧挤一下。萧茧叹了口气,跟上了那白衣少年。晨光熹微,街上还无甚行人,他们漫无目的地前进,在长街的尽头,邵隐看见一个人。
那个人是蓝色的,几乎融在天的色泽之中。邵隐走近之时看见,那个年轻人一身蓝衣,背着蓝色的剑,连发丝都泛着隐约的蓝。在那个年轻人转向他之时,邵隐知道了那个人是谁。
“你是惠宁人罢。”为了保险起见,邵隐还是这样开口发问。
那年轻人愣了愣,回答,“是的。”
正是他。“惠宁蓝氏,剑技天成,”邵隐轻轻道,“你还打算回去么?”
他身边的萧茧变得沉默,那种他熟识的淡然与冷漠,这邺的小贵族让他有什么想法么?不会罢,谁知道会不会。
邵隐望着那蓝色的年轻人,因他不曾得到答复。无论如何惠宁也是阳谷下属的小城呢,怎么这样。他轻咳了一声,听那蓝衣年轻人道,“你似乎认得蓝某来历。”
老天,都叫出来了,当然识得。邵隐只好道,“城主之上贵族我都识得,几大世家更是不必多猜。”
他自己真倒霉不是?那也没办法,在那之前还有别的。
“蓝某要找一个人,在那之前无法回去。”
邵隐听那带着凄寒的话语,觉得头脑发涨,“那慢慢找罢,小萧,我们走。”
他走开之时伤口有些发痛了,真是不开心。又走了不算太远,他看见了废墟。
原本是酒楼么?还有未燃尽的酒旗落在废墟边上。他看见废墟边上站着个小少年,那样单薄的身子,似是风一吹就会卷走的模样。那小少年额上有些血迹,他们相见过?他们相见过。这就是那个孩子,或许他就是那蓝姓少年一直找寻的人——他们相见过。
这小少年之中有什么东西,与他自己很是相像。他们拥有某些相同的东西,但在那之外,他们又是决然不同的。他们交谈了几句,邵隐惊讶地发现小萧居然会为了自己说话。那可真叫人惊讶不是?
而那伶仃的少年却是坚定的,永远不会屈从于别人,是这一点与他相似么?不,不尽然,还有些别的,他们共有的东西——他的头有些痛,那么不想太多,也不说太多罢。他们这就回去,在他支撑不住之前——他可知晓了不到时候就硬从床上爬起来的苦头。这算什么,这什么也不算,这真的算不上什么。
他不大明白了。邵隐踏进客栈的那一刻,眼前蓦地一黑。回过神来,他已躺在萧茧怀中,被横抱着上楼去。“你倒了,看样子是饿的。幸好只有这么点路,否则把你当麻袋扛。”萧茧面无表情,“二三天什么也没吃,你正当自己是铁打的,还到处走走走。”
邵隐说不出话来,只得干瞪眼。萧茧无端叹了口气,将他扔回榻上,“你这算什么,光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又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
“抱歉,我也不想。”邵隐终于能说出话来,“谁会想啊,我们又不是特别要好的友人。”
“你说过的话呢?”萧茧坐在桌旁,背对着邵隐,“你说你会让我们彼此都更强大,以便那之后遇到的一切,你说我们以三尺之剑平不平之事,那些话语呢,你想过那些承诺么?”
“小萧,”邵隐沉默片刻道,“长大需要时间。”
“跟着你算是时间么?”萧茧又问,“你又做了什么可以变强?我们谁也没有强大过。”他静静道,“苏姐姐是真的强大,她无可匹敌,你我呢?你有过与强大的对手交战而证明你的强大么?”
邵隐沉默。萧茧转过了头,邵隐看见那个少年茶色的眼,清利而通透,“你我如今还年轻,能经得起伤。以后呢?你以为伤会造就你?它们只会让你变弱,在风雨夜中折磨你而已。”他道,“我并不是那么讨厌你,但你也要遵守你的诺言,在我遵守我的承诺的时刻呵。”
邵隐得承认,那个小少年比他所想象的还了解世事,至少他自己一句反驳的话也拿不出来。他曾学到的还是太少了,因他一半的时间在学剑,另一半的时间在学画的缘故么?真是可怜呐,连这样一个小孩也吵不过。
但那又如何?他不想再管,只道,“你是对的,伤城之约后我将守诺。”
“那也要你生还伤城之约。”萧茧淡淡道,“所以你现在可不能乱跑呢,死了的话,我当你半年仆人有什么用处?”
“是是是。”邵隐答着,略微苦笑,“我饿了。”
“可惜苏姐姐为你特制的早饭没了。”萧茧道,“否则你一定会精神百倍的。”
“城月的饭菜,那可是我见过的可怕。”邵隐撇撇嘴,“那时还未碰到你,我跟城月两个人啃干粮的时候,我看见她的——啊,不说了。”他笑笑,“总之,我饿了。”
“我弄点白粥给你罢。”萧茧说着出去了,邵隐躺在榻上,伤口不大痛,但他确实在头晕。是失血太多还是真的饿了?真不好。他又听见那笛声了,一曲骊歌么?旧日来的悲歌,要用什么才能化解?他不知晓呢。那少女悲伤的眼,她所追寻叫做辛鸿的人,那些和剑神又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不大清楚。
那不想了。
萧茧把粥端进来的时候,邵隐已睡着了。他有些恼火,便将邵隐摇醒。邵隐睁眼,见那一对大大的茶色眸子盯着自己,“吃你的饭,”萧茧一字一句,“别再像早上这样,抱个大男人很难看,你知不知道?”
邵隐面色微红,“我知道。”他佯装不在意,轻描淡写地回答,“可别跟你苏姐姐说这事。”
“知道知道,否则她又会笑话你我,真是的。”萧茧不满地道,“你能吃不?要不要……”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邵隐面色都青了。这孩子怎光与自己过不去这一点,他死活没弄明白。
这一切为了什么,是怎么弄成这样子的,他想来想去,也只好去归咎于燕逸秋。但她可不在旁边。那个漂亮而心狠的小姑娘。邵隐叹了口气,接过了粥碗,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去喝粥。力气比什么都重要,他自己知道,若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必须自保。
但是他比他自己想象的都更没有胃口,即使是粥也不大好下咽。邵隐逼着自己喝完那些粥,没有预想之中的可怕,但也是一场酷刑不是么?他在那深秋之中发现自己满额是汗,这样也不错,因为出了汗便不会发热。他的手已然不抖了,若必须时,他可以握剑了么?他不知晓。什么时刻方是必须?
萧茧依旧坐在桌边,也不看他,就那样自己想着什么似的,眉头微微锁着,邵隐想他是不会懂那个少年了,而他也不打算去询问什么,只要时机到了,他相信,那个少年会告诉他他想要知道的一切。那算是信赖么?你说是就是。
邵隐胡思乱想,不久沉沉入睡,在没有奇怪的梦境前来了,这很好不是?
是火让他醒来。他可以发觉的火,燃着在很远之外,但他醒过来。会波及这里么?他凝神于夜风之中,火的劈啪声夹杂着有人的声音。刀与剑相击的声音?那是什么熟悉的人么?他一挣而起,抓了长剑,拽了睡眼惺忪萧茧便跳出窗子去。
那火不在眼前,但很大,一条燃烧的街道。萧茧吸吸鼻子,道,“有人在打架。”
邵隐不知为何那么坚定,“我们去。”
他不管身上的伤了,有人在那里,并且需要人的帮助,那与他相似的人,他们看见了,那是叶青。
还未近身,已有别人围住二人,一言不发,刀剑便上。萧茧喝声放肆,想要拔剑之时,却发现剑不在身上。小少年抿了嘴唇,掏出一把铜钱,便以平常施暗器手法丢出去,击出几声惨呼。邵隐则静,一手按剑,不闻不动,他便在那夜深之时拔出了剑。碎心剑,追心诀。
他杀的剑意。平天下不平之事,他以杀止杀。
那一刻他看见叶青身上染血,便道,“小萧!”
“我知晓,”萧茧仰首,邵隐知那少年再无留情,因他看见血色的光华映在火光之中。那三只血蝴蝶便在这一刻同时飞离少年的手指。邵隐知初见时萧茧是留情——那时他们谁也没想要杀对方是么?
那日之后他们的手都染满血腥,他不在乎这一点。
他看见叶青,他希望从那年轻人那里得到一些答案,那一些他希望的,所以他前来此地。并且他也知道萧茧有什么要告诉叶青,那是他们共有却不相通的秘密。
那一夜邵隐邀叶青去客栈,并且相询一些事情,叶青没有给他他需要的答案,但是他知道叶青有答案,只是不愿给他。他知道那些,在他送走叶青而发现伤口又流血的时刻。那时萧茧用卫的土话骂他,他听得懂,只是笑笑,也不用告诉对方父亲这样的方法去吓唬。一切就这样罢,有什么呢?他知道这些没有什么,他可以握剑,他不久就可以前行。
邵隐睡过午觉之后醒过来,听见门口有敲门的声音。萧茧在他睡时从屋内闩了门,却从窗子出入,屋中只邵隐一人,他要应门,却发觉手脚都被布条捆住。邵隐知道这是萧茧捣鬼,只好放大声道,“撞门进来罢。”
跟着便有撞门之声,门一下便被撞开。邵隐只见门口立着个身材修长的人,背着光,甚至看不出男女,那人又拽进来一人,赫然是那小少女苏蘅。
“呀,小蘅儿你没告诉我这里有个伤者呢。”来人开口,声音清亮亮的,邵隐听出这是个年轻的女子,“小蘅儿,我见这个小朋友被绑在床上,要把他解开么?”
“那是阿隐,天下第一大呆瓜。阿隐,这是中原武林第一高手,举世无双天下无敌的柳断影柳姐姐。好了,你们认得了,柳姐姐放了我吧。”少女不满地道,“我又不是去送死,我好歹也可以破了叶青剑招嘛。”
那就是传说中的中原武林第一高手柳断影,怎么会是这么个小姑娘?邵隐似乎听见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他看见柳断影在屋里东瞧瞧西看看,还瞅了他一眼,让他发觉那是个晒得黝黑的年轻女子,但容颜很是清秀。女子见他看,便笑一笑,“我叫柳断影,嗯,比你年长就是,但不要问我年长几岁,这是秘密。我喜欢唱歌,你喜欢什么?啊,小蘅儿告诉过我你喜欢画画,幸会幸会。”
那一番话说得邵隐不知应露出如何表情,只得继续装作目瞪口呆。“阿隐,你也说句话啊,我还被她封着穴道呢。”苏蘅气鼓鼓开口,“昨早辣药吃了没?精神百倍么?”
邵隐依旧无言以对,那时萧茧爬窗子进来,见那二人,愣了愣,问,“苏姐姐,这个姐姐是谁?”
“天下第一,举世无双的蝶影刀客。”苏蘅没好气地道,“能抓我回来的还有谁?”
“应该没有太多人,除了大魔头叶青——我想他应该没工夫抓人,大概也只有消失已久的苏柳二位前辈有这种本事,能把自视甚高的铁扇君管得服服帖帖。”
“啊,阿爹他忙着说书,说大概再也不会在江湖之中晃了,苏伯伯大前年找阿爹下过一次棋,然后又游山玩水去了。——呃,我和小蘅儿,也算柳苏二人嘛。”柳断影笑道,拍拍小少女肩膊,“小蘅儿,你知道我说到做到。若再被我捉到,我就把你送回家去让苏阿姨处置。好了,我去行侠仗义了,至于这小丫头,你们看着办。”女子吐吐舌头,便溜了出去。三人沉默片刻,邵隐反先开口,“小萧,你出去便出去,绑我干甚?”
“万一有人要动你,以你昨夜那德性,肯定可以把这些破布条弄断,而没人的话,我想你也会掂量掂量,不能乱跑和伤口裂开哪一个更不舒服,自然不会去乱扯。”萧茧不急不慢回答,“我笨,只能想得出这笨法子。”
邵隐苦笑不得,道,“你放了城月罢,看她现在只逞口舌之快,也怪难受不是。”
小萧答是,解了苏蘅穴道,苏蘅大呼倒霉,甫一出去便遇上——后来事她不多说。邵隐微笑听着,不久却又睡着了。
他没睡多久,天黑之时醒过来,想要继续睡却死活睡不着了。这算什么嘛,不过事情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得到最想要的。
在深夜之中,邵隐忽听见一个声音在歌唱。
有什么人也是孤独的,在这深夜之间么?他听那歌,清亮亮的声音,带着北地的口音,唱着曲骊歌。那是那永远在歌唱的柳断影么?邵隐凝神听那歌唱,却也只听懂了几句。那些是他不懂的么?不,他只是未曾听见,他是知道的。
邵隐听见的那曲歌,让他想起过什么?应当罢,但不会太多,他离开那有着义父吹笛的故乡有两年了,他会思念么?他出生在那里,但并未得到安慰呐。不是说阳谷没有悲伤么?那种传说是骗人的。
邵隐思绪又飘远了,传说都是奇怪的。他要去寻找伤城,就在明日么?明日便出发罢,要到那座城池还需要一些时日,但他已不愿再等待。等待何益?他想要不要现在就告诉那两个人,但是还是作罢。他还有足够的自制,让他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