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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向便道踏去。他要通过它,踏着它走过去。
他这样做,有考验自己胆量和意志的意思,也希望能有所发现,希望杀手能出现。
因为在他的心底清晰地意识到,早晚有一天,自己要和这个无形杀手见面,要进行一场面对面的殊死搏斗。这是不可避免的。
那么,就让这一天早点到来吧。
李斌良走到便道口,停下脚步,注意地四下看看,没有发现什么车的影子。
可是,当他迈步向便道里边走去时,接近被袭击的地点时,他又感到了那双眼睛,恐惧也再次向身心袭来。
然而,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恐惧,更多的是仇恨和愤怒,他停下脚步,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四下谛听着。
没有一点异常,李斌良舒了口长气,继续向前走去。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阵马达响,接着,一辆吉普车的影子出现了。
他终于来了,李斌良的心狂跳起来。他掉回身,站到路中间,把手枪从腰间拔出来,打开了保险。
可是,他马上觉得不对。因为迎面而来的吉普车亮着灯,车灯照见李斌良时,吱的一声停住了。接着又向后退去,李斌良飞步追上去:“我是警察,停车……”
李斌良攀住车门,拿出警官证贴到车窗里边的人看,车这才停住,打开门。
李斌良把头探进去,一眼看见车后座上斜躺着一个年轻女人,正在呻吟,旁边还有另一个女人在照料。看清李斌良,她焦急地说:“我们上医院,她就要生了,着急才走这条便道的,你要干什么……”
“啊……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你们快走吧!”
李斌良关上车门,让开道。吉普车飞快地开走了,路上又恢复了寂静。
他再次迈步向便道里边走去,然而,就在他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又听到身后好象有动静。
他猛然回身。这回没有错,在二十几步的地方,一个人影正在向自己逼近。
李斌良觉得嗓子发干,又把手伸向了枪柄,可他忽然发觉人影有点熟。大声问道:“谁?吴哥,是你吗?”
吴志深的声音传过来:“是我,斌良,你没事吧!”
一股暖流忽的从心头涌起,流遍全身。
吴志深走上来说:“我越想越不放心,就转了回来……好,这回没事了,前面是大路了,你走吧,我回去了!”
李斌良:“等一等!”他走上前发自内心地说:“吴哥,谢谢你!”
吴志深:“哎,这说哪儿去了?你走吧,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晚点起,咱们多少天没好好躺在床上睡一觉了。好,再见!”
吴志深转过高大的身躯向远处走去。
李斌良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没有动。此时,他深深地明白了什么是战友,什么叫战友情。
恐惧一扫而光,李斌良身心愉悦地向前走去,向家中走去。直到这时他才想起,从毛沧海被杀到现在,他还没有在家睡过一夜。想到这里,他感到有愧于妻子。
前面,已经出现了自家那幢住宅楼的影子。
怪不得妻子要住楼,确实有很多好处,比住平房强多了。楼道里安装了声控灯,李斌良一走进来就亮了。他顺着楼梯轻轻往上走,心里涌起对妻子的一丝内疚之情:是啊,她也不容易,自到刑警大队后,经常几天几夜不回家,只把她和女儿留到家中,如果住平房还真不放心……今后,应该多关心体谅她,有时间,再抽空跟她好好谈谈,包括今天跟吴志深说的这些话,相信她能渐渐理解的……
他走到自家门外,拿出钥匙,轻轻打开门,走进屋子,听到两个卧室里分别传来妻子和女儿轻轻的鼾声。
经过连日的奔波和刚才的惊吓,李斌良此时对家的温馨有了特殊的感受。他先走进女儿的卧室,轻轻亲了亲她可爱的脸蛋,女儿喃喃地说了句什么,翻过身继续睡去。他又走进妻子的卧室,也是自己的卧室,见妻子正在酣睡,一只赤裸的大腿露在被子外面。他忽然觉得腹部发热。不知是多日未和妻子亲热的缘故,还是刚才惊吓后产生的反应,他忽然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有了强烈的欲望。
他迅速脱下衣服,躺到妻子身旁,搂住了她。
妻子被惊醒:“嗯……是你……啥时回来的……唔……唔……”
妻子可能太困,开始不够热烈,但很快被李斌良的亢奋刺激得兴奋起来,激烈的呼应着,这也反过来更激起了李斌良,此时,他把自己完全交给了本能。然而,在激动和忙乱中,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双明亮的眼睛,于是,他更兴奋了,紧紧地搂住妻子,把感情和欲望注入她的体内。
风雨过去,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同时也感到羞愧,觉得有点对不起妻子,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他不由暗骂自己,李斌良,你这个流氓,你要干什么,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他知道,自己对此无能为力,无法抗拒……
他的眼前又出现那张宁静的面容和明亮的眼睛,生理上也就又有了反应,这被妻子发现了。她搂着他、抚摸着他,喃喃地说:“又来了,我还要,都多少天了……这样多好,多好……都怪你,偏要干这刑警,要不,可以经常这样……”
妻子的话就如一剂清醒剂,李斌良忽然欲望全无。
一切都远去了,他的耳畔又响起杀手那阴冷的声音,{奇书手机电子书网}又看见那双残忍冷酷的眼睛。
26
案子搁浅了。
青原去了,江山去了,金岭也去了,可是,一无所获。
本市能查的线索也都查过了,吴军的妻子料理完丈夫后事回来了,也不有提供任何有用的东西。关于她和麻纺厂副厂长的关系,倒和副厂长说的完全吻合,尽管一些细节没有副厂长说得详细。而副厂长那头,也再无线索可挖。据说,他们后来断了关系,因为副厂长的妻子知道他们的事后,找来家人把副厂长打个鼻青脸肿,又对吴军的妻子进行了威胁。
大面积人口排查也没有任何收获,这么多天过去,连全市三分之一人口还没查完,即使查完的,也不知准确程度如何,有没有遗漏。关于最后啥时完成,谁也说不清
李斌良还不死心,又找过林平安的妻子,想再了解一下林平安的社会关系,却发现她和儿子都失踪了。后来,林平安农村那个豁牙瘸腿的哥哥来了刑警大队一趟,打听弟弟被杀案件的进展情况。从他的口中才知道,林平安的妻子把儿子交给公婆后就不知去向了。
胡学正也伤愈出院了,他也提供不出更多的东西。
一切又回到起点,李斌良的思绪又回到毛沧海的案件上。这三起、不,算上吴军被杀应该是四起案件,都是同一人作案不容置疑,而另三起都查不下去了,只能从毛沧海这起重新开始。
在这起案件中,铁昆有重大嫌疑。
可是,查铁昆,谈何容易?
李斌良陷入苦闷之中。
这天,听队里有人讲,老队长病情加重了,他决定去看一看,吴志深听说急忙说一起去。
老队长换了新病房,条件还算可以,室内只有两张床,卫生条件也不错,挺干净的。病床边,只有老伴在照顾着他。
看上去,老队长并不象想象中那么瘦弱,只是脸色发黄,看上去没有光泽,人也不精神。见到李斌良和吴志深,显得很高兴,赶忙坐起来迎接二人,让他们坐下,又张罗着让老伴削水果,倒水什么的。
来之前,李斌良已经知道,老队长的病是肝腹水,已经很难治愈,不知啥时会昏迷,那就没救了。由于心情不好,看到病中的老队长,心情就更阴郁了。他和老队长虽然处的时间不长,但关系还挺好,也建立了一定的感情。老队长资格虽老,可人很随和,也不揽权,对李斌良的工作也很支持,包括对队里的年轻弟兄,也从不象秦副局长那样,正颜厉色的批评或斥骂。当然,缺点也有,就是在秦副局长面前总是唯唯喏喏,秦副局长说啥是啥,从来不顶一句嘴。也正为此,有人背地里叫他“面瓜”。可李斌良感到,老队长的人还是不错的。
看着老队长现在的样子,李斌良心情十分复杂:人真没处看去,自己刚到刑警大队时,老队长还起早贪黑的和自己并肩作战呢,可才几个月……不知自己年老那天会不会也成这个样子。
都是刑警,礼节性地唠了唠病情,话题不知不觉地转到案件上,唠到了几起系列杀人案。李斌良不愿意让老队长操心,可又忍不住,“老队长,你是老刑警了,经验丰富,这么多年,遇到过这样的案子没有?能不能帮我们琢磨琢磨,现在,我们可真有点走进死胡同了!”
老队长听后,脸色一时显得十分难看,看看李斌良,又看看吴志深,好一会儿,才有些内疚地说:“这……斌良,真对不住你,我有病后,啥也不想了,脑袋也不象从前那么好使了,实在帮不上你的忙啊!”
轮到李斌良内疚了。他本来也没想让老队长操心,刚才的话也是情急中顺嘴说出来的。见老队长内疚的样子,急忙解释道:“别别,老队长,您好好养病吧,我没想让您操心,是着急了顺嘴说出来的!”
老队长:“不,不,我确实也有责任,这……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担着刑警大队长的名儿,却让你教导员一个人扛着这副重担,实在是有愧。这样吧,我没事时也琢磨着,真要琢磨出道儿来,就告诉你!”
又坐了一会儿,李斌良和吴志深向老队长告辞。老队长挣扎着要下床送,被他们拦住。临别时,老队长抓着李斌良的手又说:“斌良啊,我理解你,当刑警的都这样,案子破不了,都着急上火。可这有啥用?你问问老刑警,谁没压下几起案子?不用说别人,我就没少压,说起来,这都是咱们欠的债呀。可你千万别着急上火,我也品出来了,有些案子,不是你想破就能破的,有时也要靠碰,没准啥时就碰巧破了,真的,有的大案子,当时下了很大功夫也没破了,可几年过去,忽然通过别的案子带出来了。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好琢磨琢磨,琢磨出道儿来告诉你……对了,斌良,你有空要常来看我呀……对,还有志深,给队里的弟兄们带好,说我想他们……”
老队长的嗓子颤抖起来,眼泪也流了出来,李斌良的心里也非常不好受。他知道,老队长再也难以走出医院了,等待着他的将是死神,他可能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在这种时候,肯定十分想念队里的弟兄们。
看来,今后应该常来看看他,也让弟兄们常来看看。李斌良在往医院外面走的时候心里想。
走出病房,李斌良才发现吴志深从进病房到出来,没说几句话,人也闷闷不乐的,问他怎么回事。吴志深叹了口气,闷了好一会儿才下来说:“我跟他可是……十几年的兄弟呀……”
李斌良感到心里火辣辣的。
顺着内科病房的走廊向前走出一段,到了楼梯口,该往下拐了,可看见前面出现的外科病房标志,李斌良心忽然动了一下,收回脚走入外科病房的走廊,走到自己和胡学正曾经住过的病房门外。
现在,病房里没有患者,门紧紧地锁着,李斌良站在门外不动了,心中那深藏的疑团又升了起来。
吴志深也站下不动了,脸色凝重。心照不宣,两人想到一起去了。
两人渐渐目光相对。吴志深先开口了:“我看,现在得在他身上下点功夫了!”
说得对。现在,已经山穷水尽,如果说原来的猜测还有所保留的话,那么,现在应该重视了。
可是,该怎么办?难道能够公开对自己的助手进行调查吗?如果真要这样做,那得局领导批准,首先得向秦副局长汇报,可他们俩的关系……
再说了,没有证据,万一搞错了,谁负得起这责任?要是传出去,怎么收场?
不能声张,注意观察吧。暂时,只能把这疑团藏在心里。
然而,胡学正上班后,李斌良没发现没有任何反常之处,只是觉得他比住院前热情了一些,好象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改善,经常主动打招呼,商量工作。只是对吴志深还那样冷漠。
吴志深看出来了,悄悄对李斌良道:“看出没有?对你的态度好象有改变,奇怪,得小心点!”
是的,胡学正这种改变不但没拉近李斌良和他的距离,反而引起了他更高的警惕。
但是,目前,只能观察。
27
在案件进展最困难的时候,地区公安局刑警支队来人了,省厅五处也来人了。起初,几起案件虽然在本市反响挺大,但还无法引起地区公安局和省公安厅的重视,他们有比这更大的案件缠身。这次好不容易来了个副处长和一个副大队长,但,只工作了几天也就陆续撤了,别的地方,还有更大的案子等着他们。
在来本市的几天里,他们接触了李斌良们最感头痛的铁昆,也包括他的亲信保镖之类,但也没取得突破。铁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