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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道-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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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两天过去后,事情忽然有了转机。就在李斌良等待正式通知,随时准备交代工作时,地区纪检委忽然来人了,他们在听了市纪检委的汇报后,又专门来到公安局,向有关人了解情况,还认真听取了李斌良的申述。听说,他们后来又找了红楼的有关人,找了林平安的妻子。而梅娣也出现了,她离开几天后又回到红楼,也接受了调查。调查组最后得出结论:李斌良去红楼是执行任务,是为了工作。在红楼内虽然进行了消费,却没有违纪;关于和红楼的冲突,确实与收费过高有关,李斌良只负有部分责任;吴志深后来带人赶去也事出有因,只是不该和红楼人员发生冲突,更不该开枪;而那个求救电话刑警大队不止一人知道,应该属实,因求救的女子黄秀秀已经不见,没有直接证据,所以难下定论。据此,地区纪检委调查认为:李斌良只有工作方法不当问题,没有违法违纪行为,不宜给予处分。希望有关领导做好思想工作和矛盾化解工作,对刑警大队和红楼双方进行调解,消除误会和矛盾,达到警民团结。而吴志深使用枪支不当,应给予相应的处分。

几乎与此同时,那个住在医院里,老是嚷着头晕头痛的家伙,也忽然痊愈出院了,李斌良的警官证也被人在红楼外面拾到,送到了刑警大队。

吴志深的处分也不算重,警告。但,李斌良觉得很不安,自己的危机解除了,他却挨了得分。

这时,蔡局长和秦副局长把李斌良找了去。秦副局长道:“你都听说了吧,事情解决了。实话跟你说吧,为你的事,蔡局长和我可没少操心。我们虽然没公开出面找过市里,可蔡局长没少打电话,我更是两天没吃下饭,反正都是自己弟兄,我这是应该的,可蔡局长这么大岁数,为你的事求这个找那个的,你总该满意了吧。行了,别再让我们操心了,主动一点,找铁昆谈一谈,态度诚恳一点,道个歉。能做到吧!”

道歉?!

李斌良对这个字眼有点反感。地区纪检委只是说要双方沟通,消除误会和矛盾,并没有让自己道歉哪!蔡局长看透了他的心,不客气地说:“行了行了,就算我老蔡头子求你了,别在小事上较真了,要把精力用在大事上,还有案子等着你破呢!道歉也好,沟通也好,你就主动找找铁昆,检讨一下,也丢不了啥少不了啥,把这事平了就结了,然后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秋天到了,案件高发期就要来了!”

李斌良觉得蔡局长说得有理,别在小事上太较真了,自己能留在刑警大队,比什么都重要。因此他 “忽”地站起来:“好,我听领导的,马上去找铁昆!”

蔡局长满意地笑了,秦副局长却用怀疑地眼光看着他离去。

消息传得真快,李斌良回到办公室后,很多来看他,有核实消息的,有为他高兴的,连胡学正也来祝贺。别人都走后,吴志深才最后一个走进来,几分神秘几分羡慕地问:“听说,没事了?这他妈到底咋回事?地区纪检委怎么会知道咱们的事?怎么这么及时就来了……哎,斌良,你跟我说实话,你上边有人吗?是谁?”

李斌良摇摇头。“你别胡猜,我有什么人,我要是上边真有人,怎么会出这些事?!”

吴志深想了想说:“是啊,我也这么想,凭你的水平,如果上边真有人,恐怕早提拔起来了,何苦受这种气……可局内局外有不少议论,有的说得有根有蔓的,说新来的地委一把手赵书记知道了我们的事儿,亲自责成地委纪检委派人来我市调查!”李斌良:“这不可能,咱这点事还惊动了地委书记?别听他们胡扯了……”虽然这么说,可李斌良心里也划了个混儿,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啊?也变得也太快了,两天前自己还一片绝望呢,现在却是一片艳阳天了。

当队里的弟兄们和吴志深离开后,李斌良才觉得缺了点什么,还有一个应该人没有来。

宁静接了他的电话,只是淡淡地表示了高兴,说自己正忙着。直到快下班,她才敲门走进来。

李斌良注意到,她的眼窝下有一块青紫,明亮的眼睛也有一丝阴翳,盯着问:“怎么搞的?出什么事了?”

宁静掩饰地一笑:“啊,没什么,在厨房里做饭不小心碰了一下……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斌良感到奇怪,连其他同志都表示了关心,都来祝贺,她为什么这种态度呢?这让他倒不知说啥好了,只是吱吱唔唔地:“啊,没什么,我的事你听说了吗?我没事了!”

宁静一点也没吃惊,只是淡淡地一笑。“听说了,祝贺你呀!”

李斌良实在弄不清她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他本来是想让她分享自己快乐的,没想她却这么一种淡淡的态度,她这是怎么了?宁静看看表:“快下班了,我得回家做饭。你还有事吗?”

李斌良:“这……没什么了,我……蔡局长和秦副局长要我向铁昆道歉,你看我……”

宁静还是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这是你自己的事了。不过我觉得,一个人要达到一个大目标,而且觉得这个目标是正确的,必要的妥协也是值得的!”

她的态度虽然不够热情,话却给李斌良很大鼓舞。他说:“你说得对,我马上给铁昆打电话!”

宁静:“等一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今天上午我又认真查了一下电信局的电话记录,在杀手案发生前后,铁昆曾与金岭的某个电话机通过话。”

李斌良一愣:“什么?!”

宁静继续说:“相信你不会忘记,你曾经去过金岭,那是林平安曾经落脚的地方!”

李斌良当然不会忘记,他去过金岭,那是林平安从江川返回的中转站。林平安就是在那里与吴军分开,迟了三天归来的,而且归来后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被人杀死。

而且,那次,自己和吴志深等人正在金岭工作,胡学正却在本市神秘地被杀手刺伤,迫使自己不得不中断了调查返回……

明白了,明白了,正是因为自己在金岭的行动触到了杀手的痛处,他们才在本市制造了刺伤胡学正的案件,把自己的注意力从那里引回。

可是,杀手为什么只刺伤胡学正,而没有杀死他呢?按理,对这个杀手来说,杀伤和杀死没什么区别呀?

为什么杀手会反常地失手呢,甚至连心脏的方位都找错了呢?这……

这个问题可以等一等,现在的问题是宁静查到的情况。

铁昆和金岭通过电话,那么,和他通话的人是谁?

李斌良又想起毛沧海被杀案件……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他的呼吸有点急促:“查清没有,那个电话是金岭的什么地方?”

宁静:“我和金岭电信局联系过了,他们说,那是街上的一部公用电话!”

……

李斌良一阵失望,但马上又接受了这一现实:铁昆不会那么傻,直接同杀手本人的电话联系。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有用的线索。

宁静把一张纸交给了李斌良:“你看吧,这是通话的时间。”

李斌良马上发现,这两次电话,一次是毛沧海被杀两天前,一次是林平安被杀两天后。

他觉得,自己已经抓住点什么,没想到,在受了多日折磨后,案件却有了出人意料的收获,真是苦尽甘来。

宁静看了李斌良一眼,转身离去。李斌良看着她的背影,感到好象有些委顿,步履也有些沉重。她这是怎么了?联想到她脸上的暗痕和眼里的阴翳……难道余一平打了她……妈的,这小子……

他很愤怒,可又无能为力。他没有很多时间来想这件事,还有更大、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他操起电话,按照蔡局长提供的号码开始按号。心里想:宁静说得对,为了破案、抓住杀手这个大目标,必要的妥协是值得的。或许,通过跟铁昆对话,能从中获得什么有益的线索。此时,他不但完全消除了抵触情绪,反倒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铁昆了。

出乎意料的是,铁昆接电话的态度十分友好:“好好,咱哥俩好好谈谈,我派车去接你……我在扬洲大酒店,有几个朋友,他们马上就走……到这儿来,咱们边喝边谈!”

等李斌良走出公安局办公楼,一辆高级轿车已经驶来,停在身旁,车门打开,露出一个汉子的笑脸,正是铁昆的司机。李斌良对自己说:为了大目标,不必太拘泥小节。就欣然上车,驶向扬洲大酒店。

扬洲大酒店也在腐败一条街。但,这是个专业酒店,没搞其它东西,是全市几个有名的大酒店之一。李斌良没下车就发现铁昆已经等在门外,并迎上来为他拉开车门,与他紧紧握手,把他拉进酒店,拉进二楼一个包房。

想起几天前在街道上那一幕,再看看现在的情景,李斌良不由怀疑:他们是同一样个人吗?

13

包房豪华宽敞,酒菜已经摆好。铁昆脸红扑扑的,口中还喷出酒气,看来确实刚刚喝过。他一边让李斌良落座一边说:“……刚才有两个朋友,喝了几口,不过没有喝多……得跟李兄弟说明,这几个菜都是新上的,不知是否和李兄弟的心意,快坐……”

客气得有点过分。李斌良不明白铁昆今天是怎么了,看那天街道上的架式,他恨不得撞死自己,现在忽然变得这么客气,这么友好,真让人不知所以。看来,这道歉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他没见过似的又打量一下他:四十左右的年纪,粗壮的身材,粗壮的脖子,粗壮的双臂,粗俗的脸膛,一脸横肉,虽然在笑着,却也掩饰不住内心世界的卑劣,虽然尽量做出诚实善良及热情,但掩饰不住多年形成的刁顽、油滑和狡诈。

这是李斌良第二次正式和他面对面坐着,只不过,与上次相比,他们调换了位置。那次,李斌良是以办案人的身份对他询问,今天,他是来和他沟通的、向他道歉的。然而,与上次相比,却感到与他更为平等甚至高上一头。

看见铁昆,李斌良想到他青少年时代的一些同龄人。在中小学时的时候,无论在哪个学校,哪个班级,总有这样的学生:顽劣,恶毒,一身坏水。坏老师,坏同学,打架斗殴,欺负良善,什么缺德他做什么,把班级和学校搅得不得安宁,他自己从中得到满足和享受。他在学习上一无所长,而且还痛恨学习好的同学,冒尽坏水来坏那些好同学。不过,如果你以为他傻或者笨,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并不笨,相反,他们十分聪明,他们知道如何为自己谋划,从他人和社会上占便宜,捞好处,他们更懂得,绝不招惹那些比自己厉害的人,甚至还要想方设法去讨好这样的人。他们还善于拉帮结伙,身边总有一些狐群狗党。也正因此,给别人造成了威慑,不敢轻易与他们作对。对这样的人,人们都深深痛恨,可又谁也不敢招惹他们,因为他们坏,他们把精力都用到坏别人上了。好人总是怕坏人,总是让着坏人,躲着坏人,也就使坏人更加大胆放肆。这样的人,到大学就少了,很少了,在名牌大学几乎没有,因为他们没有能力踏入这里……不,也不尽然,现在进入大学可比从前容易多了,只要有钱,什么大学都能上,妈的,校园这块净土也让他们污染了……就是这些人,在社会上往往如鱼得水,好象我们的社会也对他们格外宽容,格外有利。如果他们混入政界,往往能得到高升,甚至比那些学富五车的学子们还要升得快。因为他们在人生的战场上有一个无往不胜的武器——卑鄙。他们对《厚黑学》无师自通,运用自如,踩挤同僚,溜须拍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往往容易得到领导的赏识而掌握了权力,然而,一旦权力在手,他们就会把它发挥到极至,用它来为自己谋私利,来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如果他们经商,也会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敢想敢干,敢坑敢骗,不受任何道德的约束,更不受良心的遣责。他们还敢钻政策的空子,敢请敢送。别看他们手不能书,口不能言,有的还一副忠厚相,可他们绝对懂得如何对付决定自己命运的掌权者。因此,他们往往能很快攫取到大量金钱,然后以此为资本,用钱来买权,再用权来弄钱,成为一方举足轻重的人物。

铁昆就是这种人。李斌良听别人说过,他在中小学念书时什么坏事都干,曾经往老师的讲台上拉过屎,砸过老师家的玻璃,夜间装鬼吓唬单身住宿的女老师,钻过女厕所……后来,他连高中都没考上,就闯入了社会。据说,他是从经营娱乐场所起步的。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一个政法机关的头面人物,不久,就开始认这个人为“干爹”,这为他后来发财提供了必备的条件。他的起步是从建一个娱乐场所开始的,他白手起家,用暴力威胁的手段,从一些工地和工厂“借”来一车车的基建工程用料,又招来一些外来人口做苦力,盖起了一幢小楼。工程就要完工了,再招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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