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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雀群-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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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想获得这难能可贵的“假释”的啊。他不是还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去长途车站通宵排队,千方百计地想买一张回冈古拉的车票的吗?那天,他不是还高高兴兴地来参加原小分队队员的“聚会”的吗?在聚会上,他不是还喝了不少的酒吗?当马桂花最后去劝说时候,他的眼圈不是还“微微地红了”一阵的吗?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一档子变故,使他突然间改变了初衷,拒绝接受假释?马桂花非常激动地找那些原小分队队员查问过,问他们私下里到底跟起科又胡嘞了些啥,居然如此深重地刺激了他,挫伤了他?这些原小分队的队员拍着胸脯,扯着嗓门,指天跺地地跟她保证,他们既没有“私下里”跟起科有过任何接触,也不会去跟他说那些没边没沿的刺激话,更不会去做伤害他的事。他们干吗要刺激和伤害起科呢?他们自己也在为起科的这突然变故而感到无比的纳闷哩。这样又过了两三年,经过一再的减刑,韩起科终于获准提前刑满释放。他没有任何理由再“赖”在监狱里了。小分队的那些同伴打听到,他在监狱里学了一手不错的汽车修理技术,就替他在哈拉努里市郊租下一间街面房,替他申领了一张营业执照,办起一家摩托车修理部。

修理部后身,还盖了两间平房,圈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还栽上了两棵不大不小的沙枣树。大伙还给他找了一个来哈拉努里探亲的四川小丫头,十八九岁,虽然文化上有点浅(只上过两年初中),个头也有点矮(不到一米五零吧),但人还算本分乖巧。想着这样,虽然说不上多么理想,但起码能让他开始过上一个正常男人的日子。说一千,道一万,在封闭了八九年之后,赶紧让他能像一个正常男人那样开始生活,现在对于他,恐怕比什么都重要。

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么考虑问题的。

出狱的那天,是又一个冬日。还照上一回似的,大伙又为他举行了一次“聚会”。“聚会”

场所就在摩托车修理部后院那两间平房里。这回“聚会”来的人比上一回多。因为这几年,原小分队的这些队员差不多都成家了,多数也都有了孩子。平日里,都顾着挣钱养家,互相之间也很少串门了。听说要为韩起科聚会,热情又高涨起来,都把各自的老婆老公和娃娃带上。每家还带一至两个自己的拿手菜。当然,也有的索性扛着半扇生猪生羊就过来的。但这回聚会的时间却比上一回短了许多。说了会儿话,喝了会儿酒,吼了会儿“卡拉OK”,便早早地散了。一方面因为那群狗屁娃娃太闹,也因为有的家属明天还得上早班;但更主要的是许多人都觉得,反正起科已经正式出狱,以后啥时间想见都能见了,可以不必在乎这一晚上相聚时间的长短了。但大伙走时,按事先商量的,留下张建国和马桂花,希望他俩再跟起科说说高场长的事。

接触到避孕套时的紧张和惶恐

这些年,韩起科一直“不理睬”高场长,这让小分队的这帮人既很不理解,又很不安。高福海虽然病退离休回了北京南城,但仍一直在关注着韩起科,一直托人捎话来打听韩起科的情况。大伙觉得,不管怎么说吧,论理论情,出狱以后的韩起科都应该主动去看望一下高场长。至于路费什么的,由他们解决。(这租房办修理部的钱,也是大伙凑的。原先赵光说他一个人承担这笔费用。大伙儿一合计,觉得这钱让赵光一个人出,怎么想也不合适。不是说赵光出不起,而是不合适。大家伙觉得,这是起科的事,他们都有责任抻头来承担。拿多拿少,都得尽这一份心。)马桂花张建国先帮着韩起科和那个四川丫头把屋子拾掇干净了。满地的酒瓶肉骨头啊,花生瓜子壳香烟屁股啊,也确实让他们好一阵子忙活;而后把韩起科单独叫到一个屋子里,委婉地劝了一阵。韩起科却只是不搭腔,也不说去看看高福海,也不说不去,就是一个没反应。想到他过去的那种自信执著从容,再看到他眼前的这份迟钝固执,马桂花和张建国的心恰如一片被山雨摧残过的荞麦,扶不起,又丢不下,既零落,又伤感。张建国只知道这位当年的小分队队长、冈古拉的风云人物、他们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经过这八九年的“折磨”,大概是“彻底不能像个样儿了”。他为之惋惜,哀恸,又多少有些为之泄气。他估计,韩起科的这后半辈子,好歹地能把这个摩托车修理站维持下去了,再把那个并不傻的四川小丫头“哄”住了,“哄”着那小丫头替他生一两个也不傻的娃娃,他这一生也就这么交代了。但马桂花却不这么认为。她明白韩起科心里还梗着个硬木疙瘩。一时半会儿,他还拧不过这个弯儿。什么时候能解开这个硬木疙瘩,拧过这个弯儿来,兴许拍拍脑门,三五天就成了;兴许三五个月、三五年,或十三五年,也难说。马桂花当然为韩起科着急。一个人还能有多少个三五年、十三五年?再说,从人生发展阶段来说,特别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韩起科当前这个年龄段,正是至关紧要的阶段。二十五六到三十前后嘛,一生成败的关键时刻嘛。这阶段的人生要是再被耽误了,埋没了,扭曲了,走变了样儿,虽然也不能说这个人就彻底不可能再干出点啥名堂来了,但再要干出点名堂,那可真得费牛劲儿了。想到这里,马桂花心里就不只是着急,更多的是难过和焦虑,还充满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沉默了一会儿,马桂花说道:“顾校长听说你出来了,挺想来看你的。今天晚上市里有点活动,他实在走不开,让我带个话给你,一是致歉,再是另约个时间……他单独请你。”

“别别别。还是我去看他……哪天我去看他吧。”一直低头不语的韩起科忙抬起头,应道。而后,他们约定,两天后再来看望韩起科。“你好好考虑一下,经营这个修理部,还有什么难处,需要大伙帮忙的,只管开口。至于高场长那边,刚才我们已经说得不少了,你真得认真考虑一下。高场长这些年一直牵挂着你。当年抓你,也不是他的意思。前前后后,他还真没少为你说话。至于还有那种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你也别那么死拧着脖子不回头了。”走出院门后,张建国还从自己的手包里掏出一小包东西塞给韩起科。韩起科借着院门前那昏暗的路灯光,仔细辨认了一下,却是一盒印刷包装都挺精美的“避孕套”。

他脸立刻大红,电打似的,忙把那玩意儿塞还给张建国,讷讷道:“这……这干吗……”

张建国笑着又把那玩意儿塞给韩起科,大声说道:“晚上折腾那小丫头,别光图痛快……知道怎么用这玩意儿吗?”“你……你……”韩起科拿眼角的虚光瞟了一下只在两步路外站着的马桂花,示意张建国小点儿声。张建国却完全没搭理韩起科的这点谨慎,仍跟没事人似的告诉韩起科:“我们跟那个小丫头把事情都讲明了的。小女孩挺开放。她懂我们的意思,让她来跟你一块儿生活,最后是希望你们成为一家人的。所以,只要你觉得是那意思,想干吗就干吗。知道不?”说着,张建国还故意带着一点男人固有的那点“邪性”,坏笑着拍了拍韩起科,然后压低了声音,说了句:“老兄,这么些年,还是个童男子吧?没开过荤呢?哎呀呀呀,这可不行。都小三十的人了,别憋出病来了。赶紧的,把这事儿办了。就是有一条,你可把住了:成家的事没想定前,别轻易把小丫头的肚子搞大了。记住了?!”说着,便招呼马桂花上车走了。

但没料想,过两天,等张建国和马桂花再来时,韩起科却已经走了。跟谁也没打招呼,就离开了这个修理部,离开了哈拉努里。他让那个四川小丫头把一封封得死死的信转交给马桂花和张建国。马桂花张建国忙拆开信来看,信上既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只写着这样一行字:“好意,全谢了。但请不必再为我费神了。”后头还有个小括弧。在括弧里又附了这么一行小字,尤其让马桂花和张建国感到吃惊。他写道:“那个小女孩,请赶紧另行安排。别把人耽误了。千万!千万!!”

他们去问小丫头。小丫头既说不清韩起科到底去了哪儿,也说不清他还回不回来,更说不清他为啥要走;只说是聚会后的第二天一大早,韩起科就走了,临走时,除了这封信,再的,什么话也没留。马桂花和张建国赶紧上里屋去查看。他居然把自己出狱时带出来的那点东西全带走了。两人又赶紧给在哈拉努里的那些原小分队队员打电话,问,韩起科临走时跟他们中的谁联系过没有,留下什么话没有。但一圈电话打下来,谁都说没接到过韩起科的电话;听说韩起科又不辞而别了,他们纷纷丢下各自手头的事情,赶到张建国的住处,商量对策。

(赵光这时已经去省里搞“并购”一类的“扩张”去了。他把哈拉努里的一摊事儿,全托付给了张建国。)大伙决定立即动用各自的关系,查找韩起科的去向。但一直忙到晚半晌时分,得到的惟一可靠的消息是,他可能是去了省城了。而且据可靠消息说,这小子在省城有了一个女人。他就是奔那个女人去的。这消息简直把大伙都震蒙了。韩起科已经有女人了?不会吧?想起他接触那一小盒“避孕套”时的紧张和惶恐,怎么能相信他已经有了女人呢?如此这般,大伙儿七嘴八舌地议论半天,也没议论出个所以然来。只有马桂花跟个傻子似的,张着嘴在一旁站着,一直没参与大伙的议论,只是在那儿自顾自地喃喃道:“这家伙,居然把对象也找了。他上哪儿找的对象?这监狱里还管找对象?这小子……”

一绺绺慌乱和自责

事后大伙才得知,那天,韩起科确实去了省城,而且确确实实是去省城见他那个在服刑期间找到的“女人”去了。这个“女人”,也就是后来的某一天马桂花在电话里跟她说过话的、“大约有三十岁左右、自称是韩起科的‘老婆’”、还口口声声称韩起科为“小文盲”的那个“女人”。她的确像马桂花在电话里感觉到的那样,“声音浑厚,中气很足,似乎应该是个个头不小,体形壮硕,胸腔和胸部都特别宽大、绵软和丰厚的那种胖女子”,而年纪却比马桂花判断的要大得多。她比韩起科要大八九岁、十来岁。韩起科去省城跟她见面的时候,她已经有三十三四岁了。甚至还可能要更大一些。

韩起科怎么会在服刑期间认识这么个女子的?又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的?这话,还得从他那一回主动放弃假释,要求回监狱继续服刑时说起。按说,任何一个正在监狱里服刑的人,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走出监狱,重获自由了。假释,也是他们所急切期盼的。其实韩起科也不例外。当然,他和所有这些服刑人员一样,尤其跟一些被处以重刑的罪犯一样,在监牢里待了那么些年,一旦要走出监狱大门,重获自由了,都会有一种忐忑和恐惧在折磨他们。他们既盼着重新融入监狱外那个自由世界,但那一天即将到来时,他们也不无担心。相对来说,他们已经非常习惯于眼前这个“不自由”和被管教的生活了。而“自由”对于他们来说,反而变得很空洞很茫然,似乎又很没有“保障”……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被久违了的那个外部世界接纳。韩起科不是个重刑犯。但是在进监狱前,他的经历,说起来非常单一,他就是在冈古拉这么个偏远的地方生活过,就是忠诚地服务于高福海。他完全不知道人还可以以其他不同的方式生存,他更不知道,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去生存,在今天的中国,不仅是允许的,而且也会得到鼓励。当然,这个所谓的“不同方式”,前提是不触犯各项法律,不侵害他人的合法权益。韩起科倔强。好胜。他曾经非常的自信。然而,几乎一夜之间,他的自信被彻底击溃,击得粉碎。他被捕的当天晚上,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朱、李二位曾到场部看守所看望他。在做了一些例行的政策宣讲后,朱、李二位突然对他说,你这回这个祸,实在是闯大了。现在有个法子还可以做点补救,那就是争取上头同意将他这案子留在冈古拉,交给朱李来处置。这案子只要能交到他二位手上,他二位会设法从宽处理。但要争取将这个案子留在冈古拉处置,需要他韩起科具结一份悔过书。悔过书里不仅要对自己纵火行为有深刻的认识,还要对冈古拉这些年的工作有一个全新的正确的看法。而后面一点,比前边一点,更重要。说白了,也就是要他在这份“悔过书”里,和高福海彻底划清界线。这样,上面才会放心地把他这个案子留在冈古拉,交朱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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