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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祸-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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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的字他已无法辨认。

全艇一共一百二十七人。

还剩最后一个! 纸带轧轧…………127丁大海父丁云锁死无尸母张玉兰死无尸妻于丽萍麦田耕作衣服烧光身体烧焦难以辨尸子丁小龙海边钓鱼跳海中未死双目失明严重辐射烧伤皮肉脱落摸路回家失足跌落岩缝调查组找到时口唤父母而死     他的心无声地爆裂; 腾起满天血雾。

心脏碎块子弹般射向四方。

迎面吹来漆黑的风暴。

他似化成了石头。

血管在皮肤上形成凸起的网。

他的眼睛是干的; 如同沾着磨屑的砂纸。

但倒流的眼泪却呛进肺腑; 阻塞呼吸; 扼断血脉;  把神经撕得粉碎。

他在脑海里拚命地抡着双臂; 驱赶那些 魔幻般生长的画面。

妻子赤裸的身体缩成婴儿般大小; 如同一颗黑色的枣核。

眼睛却痛苦地睁着; 看着他; 看着儿子。

儿子的肉像没有贴牢的泥巴一样一块块脱落; 撒在埋着父母尸身的废墟上; 只剩一副骨架; 白碜碜的。

两只无光的眼球吊在胸前。

天地间所有方向都传来儿子哭喊∶“爸爸——爸爸——。”儿子的渔竿挂在舱壁上。

渔钩是中号的; 很尖锐; 隐约发着蓝光 。

他一把抓过渔钩; 猛钩进左臂肌肉。

锐利的疼痛好似一种解脱; 使他开始清醒; 使梦魇逐渐隐退。

血从渔钩边缘渗出; 如冒着蒸汽。

他把钩提起。

倒钩钩着皮肉。

在逐渐加力中; 皮裂了; 肉断了; 渔钩血淋淋地拔出来; 带着一块鲜亮的皮肉; 好似鱼饵。

再刺进另一个位置。

刺了又刺。

滚烫的血流出; 越流越多。

一根动脉破了; 如同喷起一股鲜红美丽的细泉。

他仔细看着那血。

眼前再没有画面; 只有血; 带走了体内的温度; 流走了燥热的狂暴。

皮下血管的网络展平了。

牙关也松了下来。

最后; 他按住喷泉; 扎上止血带。

接收机一直未停往外吐纸带。

轧轧轧轧……扭着; 绕着; 后面的推着前面的; 已经把他的膝盖掩没; 铺满了舱室地面; 沾染着粘稠血液; 开始向床上桌上爬去。

他把眼光重新投向纸带; 还是那个死亡名单……125……126……难道是个无休无止的梦! 他“砰”地把接收机推进航海桌。

纸带停止了; 但密码锁上的红灯立刻亮起。

手腕上的振荡器也开始振动。

在有信号的时候; 只要接收机不打开; 振荡器就将一直振动催促收报。

振荡器振动的强度并不大; 却非常清晰。

振动的时间稍微一长; 就分不出是振在腕上还是振在心里; 全身都随着发抖; 如同发生了共振。

一直振下去 ; 会把神经和骨骼全都振碎。

应当有指令! 他眼前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明亮刺眼的窗; 一瞬间清醒过来。

仅仅知道死亡没有意义; 他要的是指令; 与死亡同样黑色; 不留余地; 同样无情的指令! 臂上的血已经不流了; 手苍白得如同死去的肢体。

对准密码; 接收机沿着导轨重新滑出。

红灯灭了; 振荡器也即刻停止。

积存的纸带如一条蛇刷地窜出。

……5……又是死亡名单! 他把刚刚飞快窜出的那段纸带从纸带堆里抽出。

然而127结束后紧接着就是 1; 中间只有一个空格;  根本没有指令! 他猛力地倒拽纸带; 查找每个127 和 1 之间的空隙; 全是只有一个空格。

这是一段循环电文; 只有死亡名单; 没有指令! 纸带仍然轧轧地向外爬着; 只有死亡; 死亡; 死亡……可他现在要的已不是知道死亡; 而是回答死亡! 打开收音机。

全世界电台都在从早到晚谈中国。

头条新闻刚刚换上新内容——王锋被联合国军逮捕。

丁大海默默听着; 突然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孤独。

虽然出航后王锋从未跟他联系; 但无论海底是多么漆黑一片; 他却一直感到整艘潜艇被托在一只巨大无边的手上; 一双眼睛无所不在地看着他; 一个神明随时会给他以指引。

现在; 他像秤砣一样滴溜溜地下沉。

随着那只手、那双眼睛和那个神明的消失; 这艘潜艇和人间失掉了唯一的联系; 似乎已成为一百二十七个人合葬的棺材; 驶上通往阴间之路。

他想不明白王锋为什么只发出一个死亡名单; 是没来得及还是有没说出的深意 但是有一点很清楚; 往下怎么办; 只能由他自己决定了。

纸带轧轧输出; 已经快堆到腰部。

他把接收机推进航海桌。

纸带停了。

振荡器又开始振动。

他摘下手表; 放到桌上。

振荡器带动手表在桌上跳个不停; 活向只疯癫的耗子; 让人惊悸心慌。

他扣上去一只水杯; 耗子在下面哒哒作响。

他咬牙切齿地从臂上撕下一块带血的纱布; 把表包了无数层; 死死勒住; 扣上杯子; 再压上两本航海手册; 这才总算摆脱了那种梦魇的感觉。

他把满地纸带拢到一起; 先用身体压; 再用膝盖压; 最后团在脚下踩了又踩; 踩成硬梆梆的一小砣。

他换掉沾满血迹的衣服; 把纸带塞进厨房旁边的垃圾处理机; 一直守在旁边; 直到纸带完全被绞成混合在海水里的纸浆。

他发出启航命令。

潜艇里立刻紧张起来。

所有人都露出欢欣表情。

再这么呆下去; 真是要寂寞得发疯了。

北京 那计划太大了; 大得有点过份、大得让人产生犯罪的感觉。

……一个人渺小的胸膛难道该塞下这么大的计划和责任吗

石戈快步走进会客厅。

三十几名等待已久的核专家站起身。

他们大都白发苍苍。

其中最老的一位当场展开一幅白绢。

上面用血写着大字——“生为中国人; 不做外国鬼”。

老人们的手指都包着纱布。

联合国迫使中国非核化的措施之一是把中国核方面的骨干人才全部转移到国外。

对个人来讲; 条件很优厚∶每个在转移之列的人可以自愿选择移居国; 全部直系亲属能立即拿到绿卡; 接纳国政府提供高额安家费; 并负责安排就业。

对接纳国来讲; 这是一笔白捡的财富。

而对九千多名从前受“保密法”制约不能出国的中国核技术人员; 这个迁移如天降之喜; 所以没有任何强迫成份; 笼罩着一片皆大欢喜的气氛。

只有这三十六名老专家拒绝移居国外。

“……十分抱歉。”石戈没坐下; 说话节奏很快。

“我没有时间和你们仔细谈;  虽然我十分希望那样。

政府将把这幅白绢保存在纪念馆里。

但是你们必须走。

你们是中国核领域的顶尖人物; 世人瞩目; 你们不走; 国际社会的疑虑不能解除; 非核决议会被认为没得到彻底实施; 由此会对中国产生一系列不利影响; 波及国内千家万户。

希望你们个人的民族感情能服从整体的民族利益……”“我不同意! ”一头银发的总设计师激动的打断他。

“整体的民族利益丧失在你上台做的第一件事——在非核决议上签字! 眼前你能多得一点救援物资; 将来中国靠什么保卫自己 当年我视美国绿卡如粪土; 回到祖国; 不是为了事隔半个世纪看你的非核化; 让殖民主义列强瓜分中国的历史重演! ” “老总; 殖民的历史如果重演; ”石戈停一下; 脸上表情怪怪的。

“……大概也是颠倒过来的。”在场的人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没解释; 看一眼腕上的表。

每个政府工作人员都按他的要求佩带这种表; 液晶盘上以百分之一秒为单位显示时间飞逝。

“没有时间争论了。

请大家记住一点; 此刻每一秒钟都有上百甚至更多的人在丧失生命。

我们说话这一会儿; 已经死掉几万人了。

不要做任何耽搁时间的事; 立刻出国。

谁继续拒绝; 我将派人把他抬上飞机。”他迅速跟身边几个老专家握手告别。

总设计师却拒绝伸手。

“我一生憎恨卖国者。”老人咄咄逼人地瞪着他。

“走吧; 老总。”他温和地说。

尘暴连续刮了两天了。

白天天空一片奇异的暗黄; 就像黄昏; 似乎空气中的每个分子都被尘埃顶替了; 在厉鬼般嗥叫的长风中翻飞腾转。

而夜晚; 风声更加凄厉。

门外的灯映出一团橙色混沌; 倒显得亮堂堂; 深沉而又庄严。

他用凉水冲了一阵头; 在走廊窗前站了几秒。

从死刑场被接进中南海; 直到现在几乎没合眼。

猛力从坠落深渊的困意中把自己拉出来。

秘书在身后咳嗽; 暗示部长们还在开了半截的会上等他。

从死囚到国家元首; 似乎没使他感到变化。

将被处死的前夜; 他也看到了这种天地互相吞食的景像。

不过那是在梦里; 是血的颜色。

现在就在眼前; 颜色黄一些。

他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激动; 好像那个死刑判决仍然留在身上。

只不过这次死的不是他一个; 而是整个民族; 由他率领。

自己死; 闭上眼睛; 瞬间就可以排除一切困扰。

可十三亿条人命压上肩头却成了另一回事。

当“联合国援助中国特别委员会”邀请他出任“中国临时政府总理”时; 他立刻就表示同意。

他没做政治家在这时通常要做的姿态; 连考虑的时间也没要。

中国已经没有考虑的时间了。

他一生的理想是建设一个美好中国; 然而看来命运就是为了这个无法逃脱也不可改变的崩溃让他来到世上的。

他只提了一个先决条件∶所有国际援助物资都得听从他的分配和调遣; 不许直接交给任何地方政权、社会集团和民族势力。

进口国际援助物资的全部口岸必须由他直接管辖; 并由联合国部队保护。

物资从哪个口岸进; 进多少; 什么品种; 何时进; 何时停; 分给谁; 分多少; 全要服从他的安排。

做为一个主权国家的最高首脑; 这个要求看上去不过份。

其他方面他则一点不争。

“联合国援助中国特别委员会”表面上是一个由联合国副秘书长领导的国际机构; 实际美国和俄国在其中起主导作用; 两国暗中都力图按自己的意志操纵石戈。

石戈对两方都显得很顺从; 把军队和北方各省的行政权给了俄国提名的人选。

对美国支持的黄士可和台湾人选; 他交出了内政、经济以及黄河以南的地方控制权; 并让黄士可当了第一副总理。

自己只要了外交、运输和外汇管理三个与国际援助有关的部门; 并对其他部门的事一概不过问。

名为最高首脑; 实际比最末一位副总理主管的范围还小。

美俄双方对石戈这种姿态全都出乎意料地满意。

事实上随着这种安排; 中国的领导力量变成了三块。

一块美国势力; 一块俄国势力; 石戈势力相比最为弱小。

分析家们都认为他缺乏雄心; 只求应付眼前问题; 对国家制度、经济模式和政治格局一类的本质问题没有任何长远打算; 因此只可能做一个过渡人物。

对此最不理解的是石戈自己的班子。

宣布他出任总理不到十二小时; 原十六号机关的一班人就纷纷上门报到。

当年他们不是常在一起憧憬; 有朝一日接管中国; 定让中国翻个个吗 然而现在; 当年的“总理”成了真正的总理; 为什么却变得如此令人丧气呢  正在开的会议就是在这种不理解的焦燥气氛中进行的。

“……总理阁下;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为什么欧洲和俄国的援助物资不走显而易见更安全可靠而且成本更低的二连浩特或满洲里; 非要从充满风险的新疆阿拉山口运进来 ”铁路运输部部长尽管努力控制自己; 恼火的质问口气仍很明显。

围坐在环形会议桌旁的十几名部长看上去都有同感。

国际援助物资总量的百分之五十三路经与中国接壤几千公里的俄国。

从西部新疆入境的欧亚铁路虽然运输总里程短; 但入境口岸远离中国东部经济中心和人口稠密区; 比起从东部的满洲里和二连浩特进口; 大大增加了在中国境内的运输距离和压力。

尤其当前新疆暴乱正愈演愈烈; 号称“东土耳其斯坦共和国”的势力控制了大部分地区; 新疆和内地的铁路交通已经中断。

这时石戈坚持把一多半俄国和欧洲的援助物资从新疆运进; 难道不是发疯吗 这个会议的主要内容是运输问题。

石戈主管的范围虽小; 却成立了近二十个部。

光是运输方面就有铁路运输部、公路运输部、航空运输部、水上运输部、铁道部、公路部、交通机械部和交通安全部八个部。

他的整个施政格局看上去似以运输为基础。

四个运输部的部长是他的班子里最强的人物; 而且都是国际问题专家; 这种班子配置很令人费解。

“我只要求食物从新疆进; 燃油可以绕道二连浩特。”石戈口气柔和。

“从新疆运进的物资缩短了境外的运输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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