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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表态的是侦查员小刘。小刘说我跟赵中和的意见一样,主要是我们就闹不清楚领导突然宣布了这么个纪律究竟是因为什么?不是我们应该把理由讲清楚,而是领导应该把理由讲清楚。如果领导说清了原因,我们下边也就可以去认真理解,只有理解了,才能让我们心服口服地去贯彻执行。
等小刘说完了,单昆像作总结似地说:“那好,这些意见我都会如实反映上去的。不过意见归意见,纪律归纪律,只要在领导没有宣布这条纪律作废以前,我们只能认真执行。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不理解可以在执行中去理解……”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赵中和一脸的鄙夷,“好像在文化大革命中作过副统帅的……”
“别再在这儿给我胡说八道。”单昆一下子打断了赵中和的话,“有关你的事一会儿会完了我再给你谈。好了,现在咱们正式开会。”
正式的会,其实就是跟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的碰头会。
单昆大致谈了谈早上开会的一些内容,因为侦查科就罗维民一个人没有参加,所以这些会议内容似乎就是给罗维民一个人讲的。内容无非还是那些老生常谈,这儿要注意,那儿要加强,问题不少,成绩也很大。希望大家提高警惕,杜绝漏洞,再接再厉,继续努力,等等等等。
罗维民静静地听着,他明白,这些话都只是桌面上的官样文章,正儿八经的真正实质性内容,大都会在这些官话套话后面才会给你说出来。但你也别指望这些实质性的内容会给你讲得非常透彻,常常只是轻轻一笔带过。而这轻轻一笔带过的东西,则往往才是会议最为重要的内容。
然而这一次却让罗维民深感意外。尽管他听得极为认真,极为仔细,但依旧也没能品出任何重要的情况和信息。几乎可以说,除了这些桌面上的套话外,别的什么内容都没有。
这就是说,连最一般的信息都被封锁了!他们不仅不想让你参与,而且还不想让你知道。从现在起,所有沟通的大门都被关严了,所有相关的渠道也都被堵死了,你被彻底地杜绝在了他们敏感的区域之外。除了这些没用的套话官话空话废话以外,你什么也别想知道,你什么也不会知道!
下手够快够狠,手段够毒够绝!这才刚刚开始,已经无所不用其极!怎么办?他再一次问自己。
“……好了,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吧。”单昆一边说,一边收拾着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大家要是再没什么说的,我看就……”
“单科长,”罗维民没等单昆把“散会”两个字说出来,抢先一步问道,“有关王国炎那个案子,下一步该怎么办?领导是怎么安排布置的呀?”
“赵中和已经回来了,具体怎么办,我会找他谈的。这件事你就不用再操心了。”单昆淡淡地说道,“好了,散会。中和你留下,我有话要给你说。”
单昆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没有看罗维民一眼。罗维民渐渐地感觉到,单昆的态度已经起了变化,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变化,这种变化又究竟是什么引起的,这会儿还琢磨不出来。
不管怎么着,他必须尽快想出对策。罗维民在紧张地思考着。情况看来非常紧急,确确实实非常紧急。
如果坐在这儿干等,那几乎就等于坐以待毙。他必须尽快想出办法,而且必须尽快有所行动。
十二
“何波甚至在一种下意识里,感到罗维民似乎正处在凶险和危难之中!
市局刑警队队长魏德华从古城监狱回来,立刻来到了地区公安处处长何波的办公室。
听完魏德华的汇报,何波呆呆地靠在椅子上,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看来事态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这个几乎跟模拟画像一模一样的犯罪嫌疑人,尽管近在咫尺,你对他却只能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因为你根本就接近不了他!之所以接近不了他,是因为他被关在我们的监狱里!这个犯罪嫌疑人竟然严严实实地被保护在我们的监狱里!
这里头的原因和秘密,惟有他们自己最清楚。也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突然感到了罗维民的难!
难怪罗维民会在凌晨两点把电话打到公安局里来。
所以当时何波就给罗维民说了这么一句,我们不仅需要你的帮助,而且很可能会让你做出牺牲……当时所说牺牲,无非就是会引起监狱领导的不满和恼火,这种不满和恼火说不定还会波及到他以后的工作,从而给他带来一些不便和困难。然而现在看来,罗维民的处境要比他所想象的还要困难得多,艰辛得多!
何波甚至在一种下意识里,感到罗维民似乎正处在凶险和危难之中!
怎么办?何波向自己问道。
古城监狱是省管监狱,直接受省监狱总局管理,属于省劳改局的管辖范围。如果他们真的要跟你来这一套,作为公安系统,你还真的是毫无办法!别看这个监狱就在你这个地区所在地,但这个地区却管不着它,地委行署管不着,地区的公安司法更管不着。纯粹的条条管理,你这个块儿管理对它根本不起作用。它几乎就是在这个地域之中的国中之国,你甚至连起诉都不能起诉它!你若要想对它施加压力,只能通过你的上级,再由你上级的上级向更高一级的上级呈报,才有可能把你的想法和要求转达过去:等到意见达成了统一,然后再由对方的上级的上级逐级往下传达,才会把你的想法和要求通知给它。这还得看它同意不同意你的想法和要求,同意了还好说,如果不同意,它自然还会有它自己的一套理由和说法,它自然也还要向它的上级呈报它的想法和要求。于是那又将会是一轮漫长的转达过程。就像足球场上的长传高吊一样,一来回一来回的,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然而偏是这个你一点儿也奈何不了它的国中之国,对你所管辖的这个地区却有着极强的辐射力和影响力。你影响不了它,它却影响得了你。
这就是国情,你还真的奈何它不得。
……
“何处长,让我说,古城监狱的这帮家伙肯定有问题。”魏德华看着何波愁眉不展的样子,有些愤怒地发泄道。“难怪咱们抓住的那些死不悔改的罪犯头头,一个一个都是提前获释的劳改犯。你说说,像王国炎这样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他们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保护起来,还有什么样的事情他们做不出来?何处长,要不咱们就这么办,马上给省公安厅打报告,干脆就说我们已经破获了1·13特大杀人抢劫案,已经找到了1·13一案的元凶,然后再通报给省委省政府和省政法委,通报给省司法厅和省监狱管理局,等到把声势造起来了,看他古城监狱还交不交出这个王国炎。”
何波轻轻地站了起来,一边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一边慢慢地说道:
“……如果真是有了这么一个声势,真的迫使古城监狱不得不交出这个嫌疑犯王国炎,这样一来,到了我们手里的王国炎,那还会有什么价值?岂不是早已打草惊蛇,让这个王国炎变成了一个空壳子?”
这可不是在同犯罪分子较量,你想用什么手段办法,就能用什么手段办法。现在你面对的是自己阵营里的人,所有的手段办法在他们面前几乎全无用处。
何波说:“在我们抓到王国炎时,就算这个王国炎真的是1·13杀人抢劫案的主犯,在丧失了所有旁证的情况下,究竟还有什么实质的意义?我们这样做,其实是等于过早主动地把案情,把你的想法,把你掌握的东西一古脑儿的通报给了对方。从现在的情况看,对方的力量一点儿不弱,脑子也一点儿不笨。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始盯上了咱们,咱们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想知道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对于咱们现在所掌握的东西,他们更是想急于知道,而我们要是这么做了,岂不等于把自己的想法和做法自动送到了人家门口上?”
看着何波困心衡虑,思前想后的样子,魏德华顿时感到了自己的鲁莽和草率。像这样的问题,老处长也一定想过了,但老处长比自己想得更多,也想得更深。一时间,也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这可不是在同犯罪分子较量,你想用什么手段办法,就能用什么手段办法。现在你面对的是自己阵营里的人,所有的手段办法在他们面前几乎全无用处。可以说,这比同犯罪分子的较量要困难得多,阻力也大得多得多。
“你看罗维民现在的处境怎么样?”何波突然问道。
“好像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
“具体的说不上来。”
魏德华又显得有些气恼地说道:“像这样的事情,还需要说得多么清楚?换了任何一个领导,只要稍稍一提,只要他还有起码的常识,还有一丁点警惕性,都会立刻行动起来,马上组织起所有的力量把这起案件侦查清楚。就算这个案子跟我们公安没有任何关系,对一个监狱领导来说,破获一起这么大的案件,那至少也是一份突出的政绩,也是一个巨大的荣誉,也是一个获得功勋的机会,哪会像他们那样无动于衷,满不在乎?让我说,在这件事上,要是他们没问题,那才是活见鬼了〃
对魏德华的这些牢骚,何波不予置评,也没有制止,一直等到魏德华不再说了,才接着问道:“依你看,罗维民现在还能不能像平时一样工作?”
“……我看够呛,肯定会受影响。”
“罗维民后来又跟你联系过么?”
“还没有。”
“他说过什么时候再给你联系?”
“没说,他只说让我转告你,说他有一个想法,让咱们马上想办法到省里去暗暗调查一个人。”
“是一个女的,名字叫莉丽,第一看她是不是犯人王国炎的妻子,第二如果她真的是王国炎的妻子,那就查一查她是不是在外面好上了一个男人,第三如果她真的在外面好上了一个男人,那就查一查这个男人的舅舅,看看这个男人的舅舅究竟有什么背景,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说这很重要?”何波凝视着魏德华的脸问道。
“他说很重要。”
何波久久地陷入沉思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说道:
“你想办法尽快跟他联系一下,看他能不能来我这儿一趟。如果他抽不开身,那就看他能不能给我来一个电话。你就说,我有几个要紧的问题想问问他。还有,你再问问他,看他眼下有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要办的事情,只管提出来就是,我们一定尽力帮他解决。”末了,他又特意嘱咐道:“我们一定要多多关心他,时时刻刻同他保持联系,对我们来说,他现在的位置太重要了。而他目前的处境肯定比我们要困难得多,危险得多,所以一定要像保护我们自己一样来保护他。”
其实还有一句话何波没有说出来,他们为了这个罪犯王国炎可以把人民币从省城一直铺到古城监狱,而我们为了对付他们也一样会不惜一切代价!
打发走了魏德华,何波一关住办公室的门,就急急忙忙地走到电话机旁,连想也没想就拨动了一个电话号码。
而现在他之所以如此急迫地要给辜幸文打电话,主要是想了解了解监狱目前的情况……
接电话的是古城监狱的副政委辜幸文。
何波同辜幸文是多年的老相识,文化大革命期间曾在一起挨过批斗,蹲过牛棚,文革后,又是公检法恢复后的第一批骨干力量,曾在一个宿舍里学习过半年之久。即使是在80年代初,公安劳改分家,他们仍然在一个大院里办公吃饭,其实他们真正分开的时间,是在1986、1987年以后了,那时公安处和公安局都盖起了新的办公大楼,先后都搬走了。而原来几家办公的地方就只剩下古城监狱一家了。
在这分开后10年多的时间里,虽然见面碰头的时间少多了,但两人之间的联系并没有中断过。
今天上午派刑警队魏德华他们去古城监狱时,本来想给辜幸文打个电话的,但想来想去又觉得这样做,说不定会给他这个副政委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当时的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了。早知这样,他就是磕头作揖也会去找辜幸文让他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这件事情办了。
而现在他之所以如此急迫地要给辜幸文打电话,主要是想了解了解监狱目前的情况,第一是监狱领导对这起案件的态度,第二是监狱领导对罗维民有什么看法,第三是监狱领导对公安机关的介入有什么想法。其实何波最想了解的是,监狱的某些领导是不是真的在王国炎这个案件里陷得很深?当然,他还想探探辜幸文的态度和立场,是不是在这起案子里,他也把手脚伸了进去?
辜幸文在办公室里。
“我早就知道你会给我来电话的。”辜幸文接电话后的第一句话就让何波大吃一惊,原来辜幸文早就在等着他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