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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喝酒
杨部长和乔副专员散会以后都说家里有急事等着,硬是推辞掉晚饭,坐车走了。
招待客人的饭,金九龙早就通知万富民在招待所里安排好了。栗宝山陪尉教授、记者和纪检干部出了礼堂,走在去往招待所的路上,金九龙从后面跑上来,拉拉栗宝山,在他耳根底下悄悄地说:“安排了两桌,你和陈书记、李部长陪尉教授他们,叫黄县长、王书记和董部长陪纪检部门的,好吗?”荣宝山听了以后问:“为什么不把客人们安排在一起?”金九龙看一下旁边走的纪检干部,说:“我是怕在一起,不,不太方便。”栗宝山知道他们的用心所在,果断地说:“那有什么,就在一起吧。”金九龙说:“在一起一张桌子也坐不下。”菜宝山说:“减少一下陪的人嘛。尉教授他们四个,纪检四个,陈书记既管宣传也管纪检,就我和陈书记陪吧。”金九龙还不甘心,说:“可别的领导已经……你看?”栗宝山说:“既然已经通知了,就都去嘛,叫他们坐一起就行了。”金九龙觉得不能再说什么了,赶快朝前跑去,通知所长万富民。
到了招待所小餐厅,栗宝山坐上首,陈宾海坐下首,一边是尉教授和记者,一边是四个纪检干部,彼此谦让着如此坐下之后,万富民请示道:“栗书记,各位领导,喝点什么酒?”
“我们四个都不会喝酒。”其中一个纪检干部说。
“是不会喝酒还是不敢喝酒呀?你们听没有听过那个顺口溜,说是纪检干部叫喝不喝也不对,是不是?反正不管你们喝不喝,我今天一定要喝,因为我高兴,我要为我们的银俊雅小姐的精彩演讲干几杯。”人民日报的郭莉记者半开玩笑地说道。当说到银俊雅的时候,发现银俊雅不在场,立刻问:“俊雅小姐上哪里去了?她怎么没有来?”
这时,金九龙刚从那边屋子里进来,他回答说:“银俊雅她回家了。”
“能不能去叫一下她,请她来一下好吗?”郭莉对金九龙说。她见金九龙看栗宝山,立刻转向栗宝山说:“对了,这事得书记拍板。栗书记,请你下指示吧。”
栗宝山正在考虑下一步怎么运作。讨论大会虽然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他知道贾大亮一伙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们一定还会耍新的花招。他不知道也不便询问上级的四个纪检干部是因何而来的,但他断定是贾大亮一伙使的手脚。他见活跃的郭莉记者把气氛弄的很融洽,觉得应当抓住这个机会,通过郭莉他们作纪检干部的工作。刚这样想着,听到郭莉要他下指示叫银俊雅来的话,脑子一转,觉得银俊雅今天晚上不来为好,于是说:
“我看既然她已经回家了,就不要让郭小姐劳神等候了吧?反正明天还有机会,明天让她陪你好好喝几杯,怎么样?”
郭莉笑着说:“书记说话,一锤定音,我还能说什么呢?
明天就明天,今天咱们喝,上酒吧。”
栗宝山说:“好。我看就喝我们的太城老窖吧。”他说着向万所长挥一下手。
尉杰教授发现金九龙还站在那里没有人席,忙起身请他坐。他说那边屋子还有一桌,他在那边。实际安排在那边屋子吃饭的人来了一看,没有客人,都是自己人吃个什么劲,谁也不缺饭吃,因此都走了,留下来的只有金九龙一个人。当然,他一个人吃一桌,吃十桌,吃什么都成,只要他给万富民说一句话,万富民全能满足他。可他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吃,一点胃口都没有。他的肚子里装满了懊丧、悲哀、焦虑和恐慌。尽管这样,他还得强打精神,还得做出笑脸,还得不停地人前马后的跑。他感到很累,也觉得很窝囊。本来他是个很能干的人,从前说干什么,想干什么,都能随心所欲。自打栗宝山来了以后,好像也很信任他,器重他,但贾大亮要他办的事,总是一件也办不成。连晚上这顿饭,也让栗宝山一句话给揽了。过后还不知贾大亮会怎么损他呢。他正这样想着,服务员拿酒进来了。他赶快给桌上的人斟酒。
斟完酒,又笑着寒暄客气一番,才匆匆退出来,到了那边屋子,倒满一大杯酒,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这边,郭莉记者看着桌子上斟好了的酒,说:“四位纪检同志,如果你们怕犯纪,这酒我掏钱,我请客好不好?”
由于郭莉的作用,纪检干部们的顾虑早已解除。这时一个纪检干部说:“如果是郭小姐请客,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我们不会喝也得喝,盛情难却嘛。”
于是,大家哈哈一笑,酒局开始了。
中国的酒文化实在应该继承和发展,而不应该低毁和扼杀。不知道是哪个先人创造的酿酒技术,他给后辈儿孙留下的这一份遗产真是太珍贵了。它给人以诸多的益处和无穷的乐趣。它能活血化淤,强筋健体;高兴时,它能助兴;胆怯时,它能壮胆;忧伤时,它能解愁;疲倦时,它能提神;〃奇+………書……………网…QISuu。cOm〃思滞时,它能开窍。它在交友、融通感情方面的作用更是大得很。朋友之间有了它,情更深,意更浓。陌生人之间有了它,心会很快地靠近。彼此不理解的人中间有了它,会变得心底坦荡,倾吐真情,从而消除误会。甚至是相仇的人中间有了它,有时会化干戈为玉帛。千百年来,围绕着酒,发生过多少感人的故事,有过多少脍炙人口的文字。历史发展到今天,酒业空前兴旺,好酒美酒更是不胜枚举。可是却也有人企图禁绝它。出于种种背景,竟然列出它的好多罪名。于是,在一些经济发达的地方,出现了接待客人时也不喝酒敬酒那样一种冷清的局面,并美其名曰是现代的文明。诚然,酗酒应当禁止,强人所难式的劝酒也应当革除。但因此诋毁和扼杀酒文化,绝对不是聪明的举动。而且,有的时候,必须放开喝,才能喝出气氛,喝出感情,达到预想的目的。比方今天晚上在太城县的这个酒局,就是如此。栗宝山心里非常清楚,他就是要他们放开了喝,喝出感情,喝破戒备,无话不说。作为酒局的主持人,他充分发挥主动权,轮番向他们敬酒,想出各种各样劝酒的词儿。同时巧妙地敦促他们之间互敬互劝。几杯酒下到他们肚里之后,气氛很快活跃了起来,四个纪检干部实际上都很能喝。别人敬了他们,他们理应回敬,一来二去,便喝了不少。于是,越喝越热烈,越喝感情越近,彼此间的话也就越来越多了。
“我说纪检同志,我想冒昧地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我问得对,应该问,而你们不告诉我,或者说假话欺骗我,那就是你们信不过我,不够朋友,我就罚你们每人三杯酒。如果你们说出服人的理由,说明我不应该问,我甘罚自己三杯。我的问题很简单,你们这次到太城县来,到底肩负着什么特殊的使命?”人民日报的郭莉记者这时候看着对面坐的四个纪检干部,提出问题说。
那个四十来岁姓孙的干部听了说:“我看有个问题首先应当澄清一下,不是我们信不过郭小姐,而是郭小姐信不过我们。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竟要在前面加那么多的话,完全没有必耍。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下来搞调查研究的,并没有肩负什么特殊的使命。”
“鬼才相信呢,中纪委的人,省纪委的人,跑到这样一个偏远的小县里来,就是为了一般地搞搞调查研究?”郭莉根本不相信。
“这有什么奇怪,深入基层深入实际嘛。你是中央的,不也来了吗?”另一个姓赵的中纪委干部说。
“我可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当记者的,成年满天下跑。
你们纪委干部如果那里没有案子,跑去干什么?再说,我们是他们请来的,你们是不是也是栗书记请来的呢?”郭莉问他们说。
“我们不是他们请来的。”四个纪检干部同时摇着头说。
郭莉用锋利的眼光看着他们道:“这么说来,是我不该问。我也不要你们讲服人的理由了,作为朋友,我不该问,不该让你们为难,我甘愿受罚,我喝!”她说着,端起酒杯来连干了三杯。
四个纪检干部觉得对不起朋友,其中三十多岁姓赵的说:“我们不要你受罚,我们喝。”他们四个人也连干了三杯。
“好,这说明你们实际上已经承认说了假话对不对?”郭莉记者抓住了他们的把柄。
四个纪检干部哈哈一笑而已。
郭莉却不肯放过他们,她说:“我感谢你们总归还是够朋友。但我实在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把纪检工作搞得那么神秘呢?实际上,我最支持你们纪检工作,最反对那些破坏党风党纪的人。就有一样我不支持,我最反对,那就是匿名捏造事实,告黑状,打击有能力有水平,干事业的人,如果你们能够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那就万岁了。”
尉杰教授这时候深有感触地说:“我最恨那些匿名告黑状的人。我有个同事非常有才华,非常有潜力。人家正专心地研究学问,干得好好的,不知哪个嫉贤妒能。存着坏心的人,朝上写黑信,说人家跟某某女人乱搞,编得有鼻子有眼,组织上还当回事地查问,弄得我那同事待不下去,只好申请出国。组织上还不想让人家走,有意在表格上写明他有男女作风问题。其不知外国根本就没有男女作风问题这一说,很快就批准他入国了。多么好的一个人才,就这样让他们给逼走了。我想说,你们纪检部门,以后不要插手匿名信好不好?”
省纪委姓张的干部说:“不插手匿名信怎么能行呢?查清了没有事,不也是保护干部吗?”
尉杰教授说:“查清了没有事,应当把写匿名信的查出来法办才对呢。”
栗宝山伯继续这样往下说破坏了亲密友好的气氛,端起酒杯来说:“来来来,干杯酒再说。”
于是,都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中央电视台记者夏飞早就有个猜想,这时候得空问道:
“我想你们一定是收到了太城县的匿名告状信对不对?”
经济日报记者王雷听夏飞如此一说,他的那个猜想也憋不住了,他在郭莉的耳根底下说:“说不定是告银俊雅的。”
郭莉经三番这么一提,立刻恍然大悟:“对对对,纪检同志,你们是不是收到了告银俊雅的匿名信?”
四个纪检干部相视笑一笑,又摇摇头。
记者们的猜测大体是对的。作为中纪委和省纪委的这四位干部,确实不是随意地下来走一走,搞搞调查研究。他们确实是因一封匿名告状信而来的。但那匿名倩不只是告银俊雅,更重要的是告县委书记栗宝山。那信不是寄去的。那信究竟怎么到的中纪委、省纪委机关、怎么到的领导手里,他们全然不知。他们见到那信时,领导已在信上作了批示,信里说得神乎其神,他们是按照领导的旨意,火速赶到太城的。这时候,四个人尽管已经喝了不少的酒,尽管已经跟尉教授和记者们很熟了,没有什么戒备了,但毕竟还没有喝醉,头脑还清醒,又有栗宝山和陈宾海在跟前,怎么能把这些说出来呢?他们只能又笑又摇头,又承认又否认。
郭莉虽然看出他们是默认了,但觉得不解渴,因为这使她很震惊,她想问个明白。她发急地问道:“你们不要笑,你们说话,到底是不是,是怎样的情况?”
中纪委姓赵的放下筷子,抹一把油汪汪的嘴,笑道:
“请原谅,我们无可奉告。”
“什么?你们拿出外交辞令了。你们要这样对待我,我就喝醉了给你们看。”郭莉已经喝到七八成了,一方面是心急心切,一方面是酒力的作用,她说完,抓起酒瓶来就往下灌。
中纪委姓赵的夺过酒瓶说:“与其你喝醉,不如我先喝醉,我来喝。”
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夏飞,在姓赵的喝下去几口之后,夺下了他手里的瓶子。这时,姓赵的扒在郭莉的耳朵上说了句什么。郭莉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只听到栗书记三个字,以为是说栗书记知道,便转过脸去问粟宝山道:“栗书记'奇。com书',你知道这事对吧?你给说说,银俊雅到底有什么问题?”
栗宝山正等着他们问这个,于是,他便把银俊雅到太城后,有人怎样给她造谣,前几任书记怎样调走,他来太城后怎样调查研究,怎样召开万人大会给银俊雅平反正名,大街上出现大字报以后,银俊雅怎样当众驳斥,他又怎样给银俊雅以有力的支持,以及通过下午的大会,他现在怎样看待银俊雅这个人,详详细细地给在座的说了一遍。
不管是教授,还是记者,还是纪检干部,听了栗宝山的叙述,无不感到震动。郭莉愤怒地拍案而起。
“简直是可忍,就不可忍!太城县竟有这样坏的人,查出来一定要把他剐了!栗书记,你做得对,你真正是共产党的好干部,如果没有你,就没有银俊雅出头的日子。在这之前,我只知道银俊雅了不起,现在我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