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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汉杰全明白了:“这么说,你是打鬼借助钟馗了?好吧,朝阳同志,那我就表个态:就算你唐朝阳倒下了,还有我老家伙呢!叶子菁这个检察长不能换,我们人大不会通过的!你告诉王长恭,有什么换检察长的理由,请他找我理论好了!”
唐朝阳有点冲动了,一把握住陈汉杰的手:“老书记,那可就太谢谢你了!”
陈汉杰动容地说:“朝阳,该我谢你啊,谢谢你这个有原则的好书记啊!”
唐朝阳也说了实话:“老书记啊,我不是不明白,我知道坚持这个原则是要付代价的。从南坪一路过来见您时,我就想好了,小林市长我管不了,事到如今我个人倒不存什么幻想了,就准备为这场大火承担主要领导责任,等着撤职下台了!”
陈汉杰想了想:“要有这种最坏的思想准备。不过,朝阳,你也别太灰心,必要时我会向省委赵培钧书记直接汇报!我不认为王长恭就代表省委、省政府!”
唐朝阳摇了摇头:“算了吧,老书记,别去碰这个钉子了!培钧书记和刘省长对‘八一三’大火有几次严厉批示。据省委的同志说,培钧书记最近在北京还挨了中央领导的批评!”突然掉转了话题,“不说了,老书记,你最近带团出国转转吧!”
陈汉杰手一摆,没好气地说:“转?转什么?谁有那个闲情逸致?这么一个大案要案不处理好,我老家伙敢走吗!我们人大这边原定的出访活动都推迟了!”
唐朝阳恳切地劝道:“老书记,我倒觉得在这种时候你多在外面转转比较好!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啊。退一步说,万一我下台滚蛋,市委新班子真做出了撤换检察长的决定,你人大主任不在家,市人大常委会也没法开会表决嘛,是不是?”
陈汉杰明白唐朝阳一片苦心,可略一沉思,还是坚定地摇起了头:“朝阳同志,谢谢你的好意提醒!可这种耍滑头的事我不干,这次我是准备一顶到底了!”
唐朝阳仍是劝:“老书记,你是工作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啊,该知道事情的复杂性嘛!原则当然要坚持,可也没必要这么硬拼啊,讲策略也不能说是耍滑头嘛!”
陈汉杰知道唐朝阳这么劝他是出自真诚的好意,便道:“朝阳同志,你不必再劝我了。我理解你的处境,你是市委书记,站在第一线,对长恭同志不能不讲点策略。可我在二线嘛,用不着这样做嘛,咱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好不好啊?”
唐朝阳没办法了,无奈地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陈汉杰却又问:“朝阳同志,这场火灾准备怎么定性啊?当真定放火吗?”
唐朝阳不无忧虑地道:“不瞒你说,这事麻烦还比较大,长恭同志仍然坚持定性放火。我揣摩他建议撤掉叶子菁,起用陈波,是要为放火起诉做铺垫。不过,反复研究了案情之后,我和政法委田书记,还有其他同志倒倾向于定性失火,可又不能和长恭同志硬顶啊,就送到省检察院去研究了,起诉时间恐怕又要推迟了……”
就说到这里,唐朝阳的秘书敲门进来了,向唐朝阳举了举手上的手机。
唐朝阳看着秘书,不在意地问:“哦,谁的电话啊?”
秘书看了陈汉杰一眼,吞吞吐吐道:“叶子菁,说是有……有急事……”
唐朝阳一怔,从秘书手上接过手机:“对,是我。子菁同志,你说吧!”
陈汉杰一听来电话的是叶子菁,脑子里的敏感神经又本能地绷了起来。
叶子菁不知在电话里向唐朝阳汇报了些什么,汇报了好半天。
唐朝阳不停地“哼哼嗯嗯”地应着,最后说:“子菁同志,具体案情你不要过细汇报了,反正是你们检察机关的事,你们依法去办好了!谁犯了什么事,就让他们按法律条文去对号入座!对周秀丽如果你们认为应该拘捕,就自己决定吧!”
这事来得太突然,陈汉杰多少有些吃惊:“怎么?检察院要抓周秀丽了?”
唐朝阳点头道:“是的,挺突然的,有可能刑事拘留。子菁同志在电话里说,案情有了新突破:据钟楼区城管委被捕人员交代,原办公室副主任方清明证实,周秀丽为苏阿福违章建门面房向区城管委打过招呼,涉嫌滥用职权和渎职,还有受贿嫌疑。子菁同志还说,省检察院那边也盯上了,要求长山市检察院厉查严办!”
陈汉杰会心地笑道:“朝阳同志啊,周秀丽一抓,恐怕较量要升级喽!”
唐朝阳这才含蓄地说了句:“看来,长恭同志是嗅到什么气息了!”
三十五
叶子菁向唐朝阳打电话汇报时,检察院对周秀丽的传讯已进行了近九个小时。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周秀丽接受传讯的法定时间为十二小时。十二小时之后,如果检察机关不能根据讯问情况对被传讯人做出刑事拘留的决定,就必须立即放人。周秀丽有重大犯罪嫌疑,显然不能放,可正式拘留证据又显得不太足,传讯就演变成了一种僵持。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叶子菁才打了这个电话:拘留一位处级干部,而且又是这么一位有特殊背景的处级干部,必须向市委请示。打电话时,叶子菁做好了思想准备,准备解释一番,甚至准备根据唐朝阳和市委的指示放人。没想到,唐朝阳竟明确让她和检察院依法办事。看来这位市委书记和林永强是不一样,还真有点肩胛。
周秀丽是中午十二点踏进检察院大门的,不像大多数被传讯者那样紧张虚怯,神情一直比较坦然,言谈举止中还透着矜持和傲慢。反贪局局长吴仲秋和渎职侵权检察处刘处长两人轮番和周秀丽谈,谈得极为艰难,晚饭前五六个小时,几乎全是周秀丽一人唱独角戏。周秀丽不是交代自己的受贿渎职问题,却是评功摆好。从她上任做市城管委主任谈起,谈她管理城市、美化城市的思路和战略,谈长山市创建全国文明卫生城市的先进经验,谈王长恭市长对城管工作的重视和支持,谈她以往的改革措施和今后的改革思路,似乎她这个城管委主任还要长久地当下去。吃过晚饭后,吴仲秋和刘处长不愿再听周秀丽做城管工作报告了,把钟楼区城管委前任主任言子清的交代和方清明证词都摊了出来。周秀丽多少有些意外,这才沉默下来。
沉默下来以后,周秀丽仍不交代问题,提出要和检察长叶子菁直接谈。
叶子菁这才出面了,进来后看着周秀丽半天没说话,想制造一种无形的威慑。
周秀丽却没有多少怯意,和叶子菁对视了片刻,先提出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叶检,你们该不是要对长恭同志下手吧?是不是陈汉杰同志授意你这么干的?”
叶子菁平淡地一笑:“周主任,怎么这么想问题啊?你涉嫌犯罪,和王长恭同志,和陈汉杰同志有什么关系?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不存在谁授意的问题!”
周秀丽嘴角挂着一丝明显的讥讽:“叶检,我看多少还是有点关系的吧?长恭同志和陈汉杰的矛盾人所共知,你这位女检察长是陈汉杰一手提起来的;我呢,又是长恭同志倚重过的干部,长山的干部群众不能不产生丰富联想吧?!”
叶子菁不愿谈这个话题:“这些联想和本案有关吗?好像无关吧!”
周秀丽嘴一撇:“怎么会无关呢?大家不是一直在传吗?说我和长恭省长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你叶子菁是长山市的老同志,应该知道嘛!哦,顺便说一下,长山干部群众对你的说法也不少,说你和陈汉杰的关系也一直是不清不楚的!”
叶子菁心头立时腾起一团怒火:周秀丽这种说法,她真还是头一次听说。
周秀丽似乎从她的脸色上看到了什么变化:“叶检,看看,你也生气了吧?我劝你最好不要气!你我都是女同志,能凭自己的努力和奋斗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背后的闲话谣言都少不了。所以,我们女同志之间也应该多一点理解嘛!”
叶子菁手一摆:“周主任,我的事不要你操心,人正不怕影子歪嘛,谁愿说就让他去说好了!至于你,你和长恭同志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必再在这里说,那是你和长恭同志个人的事,长山市人民检察院和我这个检察长都管不着,我要管的就是案子!从现在开始,与本案无关的话请你都不要再说了,我们言归正传谈问题!”
周秀丽耸了耸肩,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好吧,好吧。叶检,那就谈问题吧!你觉得凭你们目前掌握的这些道听途说,就能拘留我了吗?那个言子清我先不去说,就说说你们倚重的那位重要证人方清明吧:方清明是个什么东西啊?你们清楚不清楚?按方清明诬陷的说法,我还收了苏阿福四万呢!”
这个周秀丽实在够厉害的,一开口就拿住了叶子菁和检察机关的软肋。
方清明本质上是个什么东西,叶子菁和检察机关的办案人员不是不清楚,这个反复无常的政治小人已经把她和检察院的同志们害苦了。先是匿名举报,继而现身举报,言之凿凿说周秀丽收受了苏阿福四万元贿赂,结果证明是毫无事实根据的猜测。对此,她和吴仲秋不能不予以严厉指责和批评。结果倒好,搞得方清明连有事实根据的问题也收了回去。到得后来言子清把周秀丽打关照电话的问题交代出来了,让方清明证实,方清明竟一反常态,咬死口再也不承认了,还替周秀丽说起了好话。僵持了整整两天一夜,直到反贪局的同志查清了方清明贪污一万多元接待费的事实之后,方清明才又老实配合了。不过,叶子菁心里仍不踏实:方清明这种人毫无道德感,更谈不上有什么信义。今天他自己的问题被发现了,处于被动能配合一下,风头一变也可能不配合,甚至可能在法庭上翻供,这都是不能不考虑的。
叶子菁便也把话明说了:“周主任,方清明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品也不怎么样,可这都和本案无关。和本案有关的是一个基本事实:据言子清交代,方清明证实,你这个城管委主任为苏阿福那片违章门面房打过招呼,有没有这回事?”
周秀丽仍抓住软肋不放:“叶检,你说有这事,我说没这事,这都没意义!我看,我们还是应该心平气和地分析一下事情的起源和背景。先说方清明。关于方清明的情况,我曾当面向陈汉杰同志汇报过,此人本身就是一个腐败分子,因为是陈汉杰介绍过来的,我原准备给方清明留点面子,内部处分。但是,陈汉杰原则性很强,坚决不同意,要求我们彻底查一下,查清楚以后该报案就报案,按党纪国法从严处理。这么一来,方清明必然要疯狂报复我,诬陷我,不是吗?”
叶子菁不动声色:“事情还有另一种说法吧?你得知方清明匿名举报后,诱之以利,甚至提出安排他做办公室主任,让一个腐败分子做办公室主任合适吗?”
周秀丽坦然地笑道:“叶检,你这说法来自方清明吧?那么,请你们再去讯问一下方清明:我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许过这种愿?说一个起码的事实:方清明的问题我一直在认真查处,已经让城管委纪检组的同志和他正式谈过话了,如果我要对他搞什么利诱的话,何必要按陈汉杰同志的指示查处呢?这合乎情理吗?”
叶子菁不得不承认,周秀丽这话说得有道理,这也正是她的困惑之处。然而,嘴上却道:“周主任,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嘛,利诱是一方面,威胁是另一方面。据我所知,你已表了态,只要方清明不再和你们捣乱,你们就争取内部处理!”
周秀丽愣都没打,马上承认了:“对,这话我是说过,和纪检组几个同志说的,原话是这样的:方清明不要脸,我们还要脸,真把此人送到检察院去立案起诉,城管委脸上好看吗?钟楼区已经进去两个了,加上方清明就是三个,影响太恶劣了!方清明如果认罪态度好,退赃积极彻底,就内部处分;认罪态度不好,继续和整个城管系统捣乱,不顾及城管形象,就依法办事,向检察院报案!”叹了口气,又诉苦说,“你都想不到方清明有多龌龊,常以城管干部的名义给报社投稿,什么斑秃啊,狐臭啊,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大锅饭体制嘛,我又不能开除他!”
叶子菁想想也是,方清明这种人放在哪个单位都是祸害,大火案一出,钟楼区城管委又抓了两个,周秀丽不愿在这种时候将方清明移送检察机关,也是很正常的,最多是犯了本位主义的错误,这种保护部下的本位主义情况过去发生得不少。
周秀丽又说到了言子清,神态益发坦然:“再说言子清。言子清本质上是个好同志。不过,这个同志有个毛病,就是心胸狭隘。四个月前到了退休年龄,我们按规定给他办了退休手续,就引起他的不满了。他找到我说,和平区城管委田主任到年龄后退二线做了巡视员,问我为什么不安排他做巡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