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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义越听越看越喜欢,一转话题,问道:“咱哥儿俩只頋聊,却忘了问大侠仙居哪里、尊姓大名了!”
吕方说:“祖居盐山,姓吕名方。四年前,我家五口去阜平撂场卖艺,在去山西的路上遭日本浪人的追杀,父母姐弟惨遭杀害,所以我是有家无业,有家无实。”
贺家义唏嘘一声说:“这就是国弱遭列强,民生遭涂炭!那,那你至今还是孤单一人?”
吕方说:“我去五台山拜师学艺三年。后在五台山下娶了婆娘。”
贺家义大喘气说:“好,好!有家就安定了”
吕方说:“安定嘛呀?”
于是,吕方又把和柳媚结婚后的事讲了一遍。贺家义自叙家事。这二人越说越投机,越说越投缘。
贺家义说:“我看大侠忧国忧民,有英雄豪气,我想高攀,不知大侠意下如何?”
吕方说:“你我都是父母所养,不分高低贵贱,说不上谁高攀谁!”
贺家义说:“如不嫌弃,咱二人可义结金兰!”
吕方说:“好哇,请报年庚!”
贺家义说:“我空长二十七岁。”
吕方说:“小弟我痴长二十五春。”
二人跪在地上,点燃香烛,歃血盟誓,结拜为兄弟。全家大喜!
贺家义跑到院子喊:“大家都来呀!都来见我的义弟吕大侠!”
这一喊,立刻从东、西厢房跑出几个人来。贺家义便把来人一一介绍。一大一小两个小姑娘,是他的两个侄女。抱着孩子的女人,是他的媳妇,吕方拜见嫂嫂。在嫂嫂身后那个俊俏姑娘,吕方一见就认出,就是昨晚被吕方救出的姑娘!俊姑娘一见吕方,那脸“腾”一下红起来,两只杏仁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吕方,大大方方地走到吕方跟前,深深地道一个万福。嫂嫂和俊姑娘说了几句致谢话,姑嫂二人就退出房间,准备酒蓆饭菜去了。不多时酒、菜上桌。
贺家义说:“今日可喜可贺两件事。第一,你吕老弟救了小妹,可敬!这第二件事,咱二人八拜为交,可贺!所以,今天说什么也得喝个一醉方休!”
吕方见酒发怵。说:“贺兄,今日两大事虽可喜可贺,但小弟不胜酒力。况且老兄不让小弟吃早饭,小弟更不能喝酒了。”
贺家义一听,叫吕方抓住理,说:“好好好,你有理!你也得喝酒!”
吕方说:“我就以茶代酒。”
贺家义说:“今日事高兴,三杯过后再说!”
吕方拗不过贺家义,只好先干三杯。三杯酒进肚就偎在酒桌上不说话了。贺家义一看吕方果然不胜酒力这才把吕方放倒炕上,让他休息。俊姑娘听说恩人喝醉了,跑进屋来给吕方送来醒酒茶、给吕方擦汗。边伺候吕方边瞒怨贺家义。贺家义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满脸陪笑喝闷酒。一看贺家义不说话,俊姑娘还是不依不饶。
贺家义只好说:“小妹呀,今日哥高兴。谁知大侠真无酒量?那,那就请小妹照看一下大侠。我去前堂里看看有没有病人!”
俊姑娘名叫贺家梅。在贺家,除了老爹贺荣礼,贺家梅是二当家。两个哥哥处处让着小妹。她两岁时就死了娘,老爹贺荣礼更是把她当成掌上明珠!
贺家梅看着吕方醉睡的样子就想起昨天那场惊心动魄的场面。吕方单打独斗五个浪人,他是那样英勇,动作是那样干净利索,打得小鬼子哭爹喊娘。若不是他救出俺,……那后边的事就不敢再想了。
贺家梅看吕方醉睡平稳,就坐在一边看书。吕方酒醉一直到下午才清醒过来。一睁眼,却见贺家梅坐在炕边看书。
吕方不好意思起身,说:“小妹,大哥哪?”
贺家梅说:“咱大哥去前店坐堂,正给人把脉看病呢。”
吕方说:“小妹,我酒后吐了么?”
贺家梅莞尔一笑,说:“吐得不多,就一点点!”
吕方一听,脸“腾”一下红涨起来,说:“小妹,哥要起来,你先出去。”
贺家梅嘻嘻一笑,说:“哥呀,走南闯北的武大侠,还这般小家子气!怕啥嘛?你是俺哥,我是你妹,一家人,还羞什么?”
吕方掀开被单,一摸身上,忽然又似想起什么。贺家梅心里清楚,故意问道:“哥呀,是不是丢了什么?”
吕方吱吱唔唔地说:“没,没丢什么!”
贺家梅又嘻嘻一笑,说:“哥呀,你肯定丢了什么东西!”
吕方一惊,说:“你如何知道?”
贺家梅跳下炕,一甩大辫,说:“人家猜呗!哥呀,你等着,我看二哥有空没有?”
吕方坐起身思谋着刚才贺家梅说的话,贺家义一挑门帘走进来,两手一抱拳,说:“哥还以为你是假模假事装作呢,哪承想老弟当真不能喝酒!你一睡了,我就去前堂给人看病。来看病的人挺多!喂,老弟,你可为顺城府老百姓除了一害!你给咱“洛阳堂”除了一大害!你知道么?刚刚我的一位同行来告诉我,昨日被你打伤的五个小鬼除一个轻伤外,其他四个都是重伤。而且,重伤无外伤!他们都贊叹,这大侠是何等神功?今天上午,我那同行给小鬼子看的病。他说,一个小鬼子大腿骨折,这个是轻伤。其他四个一个是半瘫,一个要摘脾,一个双肩骨被打碎,另一个小鬼子的“人种”保不住了。这几个鬼子今晚坐急行车回关东去医治。还有,今后你要注意,他们已放出口风,此仇必报!”
吕方听了只是微微一笑。
贺家义说:“现在满街筒子都在议论大侠。都想看看大侠、拜见大侠。我和他们说,大侠来无影去无踪,早走了!”
吕方说:“有嘛看?还不就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不缺不短平常人呗!”
这天晚上,二人早早入睡,谁知天热,二人聊到半夜才睡着觉。吕方早早起身,在院子里活动。贺家一家也起来了。接着,嫂嫂、贺家梅起来生火做饭。
吃完早饭,吕方说:“哥、嫂、小妹,今日我要走了。根据师尊的指向,还没有达到目的。一来寻我结拜的哥哥,二来寻找你弟妹。师尊之意不可违!”
贺家义说:“既是师尊之令,必须执行!只是寻找这二人,等于大海捞针。当今,东三省局势紧张,小日本不日即可引发战事。兵慌马乱,让人担心!我希你寻亲人无望,一定来愚兄这里。如嫌顺城府不安静,可回老家,那里山高林密,山水长流,远离尘世,可休身养性,岂不美哉!”
吕方说:“狂世界找他们,我不嫌世界大。纵有千难万险,我也要依师尊所示……”
看吕方去意已定,贺家义只好准备送行。贺家梅无法挽留吕方,不免心中惆怅,心中暗想,如能寻找哥这样的如意郎君,也不枉为一生!人家大嫂多有福气呀!想到此,不由得热泪盈眶。怕嫂嫂看见急忙用衣袖抹双眼,动作再快,还是难逃嫂嫂的眼睛。嫂嫂也不由暗叹,小妹有情但大侠无意。嫂嫂偷偷地用手羞小妹。贺家梅小脸一下子红透了!
军马吃了两天草料,吃饱了也喝足了,只等吕方来牵。吕方刚想牵马,贺家义从前店走回来。
贺家义把裹银元的包塞给吕方说:“哥给你这俩钱在路上当盘缠,你一定收下!”
吕方说:“哥呀,我有。”
贺家义说:“你有?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吕方习惯性地用手摸摸身上,这才想起,那包包早丢了。这时贺家梅跑过来说:“哥呀,俺拣了一个包,看是你的吗?”
吕方接过一看正是自己丢的那个包。吕方高兴的拉住贺家梅的手说:“哎呀,太好了,真没想到让小妹给拣到了!”他拿那个包时才发现自己握了贺家梅的手,红着脸说:“太谢谢小妹了。”
贺家梅说:“哥呀,谢俺还不如谢你自己哩!”
吕方听了心里一愣,贺家梅便把此事的原委说了一遍。
贺家梅说:“那天晚上,你出手相助俺之时,有一个神偷趁机偷走了你的小包。这个神偷拿了你的包并没走,要亲眼看看你的功夫如何。结果一看,娘啊,一人单打五个小鬼子还富富有余!这可是大侠呀!神偷二话没说,把小包塞给俺,高声喊叫着跑了!我本想交给你吧,一转身你走了!当时俺还想哩,如何把包交给你哪?谁知你在俺家窗外雨搭下睡了一晚,……”
吕方听完贺家梅的讲述心里激动。顺手把贺家义的钱包推回去,说:“请老兄把钱用在正事上。”忽然,吕方反身去草料袋里摸了半天,看看四周无外人,把两把手枪递给贺家义。
贺家义急忙藏到里屋说:“太及时雨了!”
吕方说:“这两把手枪是我拣他们的。今后,再有小鬼子欺负咱们,咱们就要给他们个顏色看看!”
吕方刚想出门,嫂嫂伸手一拦,说:“你再住几天怕啥嘛?何况弟妹也许远在天边,也许近在眼前!你天南地北狂世界找,还许错过机会。还不如就在咱家住下来,咱小妹就希望你多住时日,她还要和你学武哪!”
吕方一看,贺家义、贺家梅早躲到一边去了。吕方已明其意。
吕方说:“嫂子,小弟是已成家立业之人,如有别的想法就不合適了。”
嫂嫂一句话挑明了说:“如你找不到弟妹怎么办?”
吕方说:“找不到継续找!”
嫂嫂说:“你可别一棵树上吊死人!”
吕方笑笑说:“我听嫂子话中有话?”
嫂嫂用指点着吕方的脑门说:“我这一根筋的兄弟呀,还有人想着你哪!”
吕方说:“别说笑话,说什么也晚啦!我可走了。”
大嫂看吕方去意已定,就不再阻拦。回头对贺家梅一挤眼,小声说:“人家不点头,嫂子我可没咒念了!”
贺家义躲在一边,也不插话。看吕方坚决要走,这才过来帮着捆草料袋。吕方一出门,门外一群人。吕方向人们一一拱手致谢,众人闪开一条路,吕方牵马走出门来。吕方骑马在前走,大人小孩在后跟,吕方不得不回头抱拳辞谢。六月庙会本来人多,今日更是挤不动,都挤上来看这位堂堂仪表的吕大侠!
正走着,忽然一个老者举着拐杖高喊:“英雄不败,打倒无赖!还我国土,横扫外辱!”这一声喊,马上群情激愤,喊声此起彼伏。吕方骑在马上,心情激荡,不由得流下两行热泪。因为路上人多,有几个小青年头前开路。走出拥挤的人群,终于走上出城的官道。
一个小青年拉住缰绳说:“大侠,如有机会一定来咱顺城府,俺顺城府百姓欢迎你!”
吕方在马上施礼:“感谢顺城百姓的厚爱,有机会我一定来拜访!”
这时,贺家义拉着贺家梅追过来,贺家义上气不接下气,说:“吕弟,我不让她来,她,非要来。她说她对不住你!小妹跑了二里地,赶来给你送行!”
贺家梅牵着马哭着说:“哥呀,嫂子刚才说的话可是俺的真心实意。现在才知哥是大丈夫男子汉,俺祝哥哥一路平安,找到俺嫂嫂。小妹俺喜欢哥哥,你就是俺的亲哥哥!小妹俺没二心了,你放心走吧!”
吕方笑了笑说:“这就对了!这才是哥的好妹哩!”
吕方打马离开顺城府,沿途逢庙进香、遇寺拜佛。每拜一次庙寺都要花香火钱、送功德钱。不几日,坐船摆渡过了黄河来到开封府。祭拜包公祠、观铁塔、看灯景、欣赏开封美色。
离开卞梁不几日,进入高山大川。这里山高林密、气象万千。虽酷暑伏天,却凉风习习、清爽怡人。吕方便在此山小住几日,原来此山名叫“鸡公山。”掐指细算,离开顺城府已有二十几日,吃、喝、住、玩,上香、供银,现已所剩无几。眼看就要捉襟见肘了。吕方想,也罢,最不济,还可以变卖军马,也能权顶一时!
这一日,吕方信马由缰来到一个小城,恰好逢六大集。集市上人头攒动、你来我往、买卖兴隆。吕方牵马逛集市不便,就找拴马的地方,却来到一处广场。原来,这里正在摆擂。只见二人正在台上较量。不一时,台上的黑大个便将那人打下擂台。被打下擂台者已被击伤左臂。吕方来到近前,听得人们窃窃私语。
摆擂者姓石名坡头。此人参加满清最后一次乡试,中得武举。今年已三十二岁,至今不成家立业。他家境富足,兄弟二人。其弟早已娶妻生子,唯有他光杆一人。他疾恶如仇,爱武成癖,他要远离红尘,隐居深山,立志当个武和尚。这却急坏了年迈的父母。决不许他单挑一人。最后老父心生一计,不娶也可,爱武也行,但有个条件:要石坡头在城里立擂三十天。凡打擂者奖五块大洋,打胜者,奖五十块大洋。如三十天内无人打败石坡头,那就得乖乖听父母按排,娶妻成婚!如在三十天内,有人打败石坡头,父母不再干涉他的自由!
其实父母非常清楚,在这十里八乡,根本没有他儿子的对手。这样,就可以收儿子的心,让他娶妻生子,完成传家立业的任务。但他父母欠思考,普天下练功习武之人遍地开花。怎能保证打擂之人都是本县十里八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