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九色书籍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苦菜花-第2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咳,这就对啦!号长,我喜欢痛快人,你可是不够……哈哈……”王柬芝兴奋地说着,殷勤地斟酒把盏,尽管劝老号长多喝点。

住了一会,杏莉母亲又送上两盘炒菜来。这是王柬芝吩咐她炒的,她也知道黄鼠狼子给鸡拜年——没有好事。但为是八路军吃,还是很用心地加上各种作料,菜炒得真是好口味。她轻声对已喝红脖子的老号长说:

“多吃点菜吧,同志!在队伍上难吃到呐。”她瞥了王柬芝一眼,“那酒可是上好的呀,劲挺大,喝多了要醉……”“你快回去收拾去吧!”王柬芝抢白她一句,见她走了,又劝老号长只管开怀畅饮。

老号长一喝开头,就收拾不住,眼看两斤多原封陈酒快下去了,他有些醉了。王柬芝很少喝,一面不迭声地劝着;一面称赞团里的首长好。提到陈政委,他感叹地说:

“他真是个文武全才!好几天不见面,我真有点想念他。

哎,号长,陈政委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让我算算,”老号长搬弄着手指头,“一天,两天……到明天,对,后天晚上差不离啦!”

“嘿,到哪去开会,这末长时间?”

“到专署,路上不大好走,要通过敌人桃庄的据点呢!”

“来,再喝一盅。这酒还不坏吧?”王柬芝见对方端起盅子向下饮,又说:“啊,那要很多人护送才行,不然通不过敌人的封锁线呐!”

老号长放下酒杯,吞了口菜,说:

“哎,你这个人,教书是能手,打仗可比不上咱了!”

“那当然,那当然!”

“嘿,”老号长醉熏熏地说,“通过敌人的封锁线,人越多越不行。人多目标大,最容易被发觉。咱们就去三个人。小于、小冯、还有一个能干的通讯员。悄悄从山上小路走,人不知,鬼不觉,去来一点事也没有。”他大醉了,信口开河,滔滔不绝……

赶老号长回队,同志们都睡着了。小张见他喝得熏熏大醉,打他一拳,说:

“你这酒鬼又喝醉啦!幸亏没有老婆跟你睡,要有的话,非把你推到地下睡一宿不可。”

老号长歪歪斜斜倒在铺上,呼呼噜噜地打起鼾声。

这时,王柬芝正在那僻静的小屋里,向郑威平“专员”发“火急”电报……

夜空闪烁着星光,草木披盖着寒霜,一层淡淡的轻雾,弥漫笼罩在山野上。多末静谧的夜啊,多末荒僻的山岗!

陈政委走在前头,后面紧跟着于水和德强,那个通讯员走在百步远的前面。马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在山腰间的小路上走着,马蹄子偶尔碰击着石头,发出轻脆的响声。

“啊,好热呀!过去这个山洼就望到敌人的据点了。”陈政委拭着额上的汗,轻声说。

德强轻松的接口道:

“过了桃庄据点,咱们就可放开马跑了。嘿,赶到家还可以睡一觉,才能吹起床号!”

“政委,回家咱们就可看到小孩子!”于水兴致勃勃地说。

“哦,什么小孩……你这小鬼,谁对你讲的?”陈政委微笑着。

“哼,这还不知道?侯大姐不说,俺亲妈①早告诉我了。大姐一来到,亲妈就给她攒鸡蛋啦!”于水得意地说。他指的“亲妈”,就是德强的母亲,他一来就认她为亲妈了。

①亲妈——即干妈,干娘。

“侯大姐一定在等咱们回去哩!”德强接着说,忽又问:

“哎,政委,你准备给小孩起个什么名字呀?”“哎,这要等看生下的是男是女才能起呀!”于水抢着说。

陈政委轻声笑笑,说:

“小于心眼还挺多,男女名字还不一样吗?你们看叫什么好?”

“我就不喜欢叫花呀英呀的,哎!政委,”德强满怀喜悦地说,“叫他‘抗战’吧!正是抗战时期生的。”

“不好,我说叫他‘胜利’,”于水说,“这名字好,胜利是属于咱们的。”

陈政委很有意思地听着他两人的争执,心里充满愉快和激情。

敌人的据点渐渐近了。大家下了马,把马蹄子用厚布包好,牵着马无声无息地向前走。

距离他们不到半里路,就是靠公路敌人的桃庄据点。从那兀立在民房上面的炮楼子上的枪眼里,透出橙黄色的惨淡灯光。

猛然,砰砰!前面响起枪声。

陈政委一顿,马上命令:

“准备战斗!”

三人随即翻身上马。

于水立刻鞭马从旁边冲过去。紧接着两旁都响起枪声,并有人冲上来了。

三个人一齐开枪还击,向前猛冲!

敌人看不太清楚,于水一马当先,撞倒迎面扑来的敌人,冲了过去。

德强紧紧护着政委,向前猛突。忽然,陈政委身子一震,趴倒在马上。德强急了,忙抢上去,两马并辔,德强一手扶住政委,一手开枪还击敌人。

于水冲出后,不见他们出来,又折返打回来。

敌人忙掉回身打于水。德强趁这个空子,架着政委,冲了出去。

敌人的枪弹下雨般地压过来。他俩护住政委,边打边退。

走了一会,碰到死去的通讯员。

眼看就要突出包围了,可是陈政委的马忽然被打倒,人也摔下来。于水转身去迎击敌人,德强急跳下来,抱起政委上自己的马。

陈政委已是奄奄一息了!从他的胸口上,开朗的前额上,蓄着美丽的分头的长发上,流下热血,染红了德强的衣襟。

陈政委有气无力,可很镇静地说:

“赶快走……快走!我不行了。快,把口袋里的工作记录本拿走!快……别哭,快呀!”

德强的眼泪泉水般地涌出来,哭着说:

“政委,我死也要把你救回去……”他用力抱起政委。

后面的枪声越来越急,子弹在头顶呼啸,打得石头迸飞四裂,树枝一片片被削下来。

“不行啦,别管我。不要哭。回去告诉于团长,要加强对柳八爷部下的政治工作……哦,给孩子起个名,对,抗战胜利……天快亮了,就叫他‘黎明’吧。对侯敏说,要她别伤心。她是个老党员,不会……”

“政委!”

“哦,你还没拿走?快……记录……快拿出来!我……我命令你……黎……明……”

陈政委的声音颤抖着弱下去,喘出最后一口气!

德强来不及擦眼泪,听着激烈的枪声,他忙从政委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和一顶天蓝色的小绒帽。啊!白纸和绒帽染成红的了,那鲜血还涔涔地向下淌。德强把笔记本和陈政委给孩子买来的帽子揣进怀里,抱起政委的遗体往马上放。可是因为是在山坡上,脚底下乱石滚动,人马都站立不定,加上德强胳膊上也挂了彩,他几次都没能把政委放到马上去。德强听着敌人的冲锋叫声,心里更急了!

那枣红的高大战马似乎也为主人的心情着急,狂抖着身子嘶嘶叫起来。德强心里一动,急忙放下政委,翻身上了马。他勒转马头贴紧陈政委,两脚用力勾住马镫,腿向下一倒,弯下身来,奋力把政委的遗体抱到马脖子上。德强扶住政委,刚要向于水的方向冲去——可是他一想起工作记录在身,只好停住,破嗓大叫:

“于水!于水!快撤,快撤!”

于水为掩护德强把政委救出去,他下了马,掩在岩石后面阻击敌人。他身上受了几处伤,全身浸在血泊里。他没感到自己身上有什么痛楚,只顾用两支驳壳枪轮番地向敌人扫射。他右手的枪子弹打完后,左手的又响了;而就在这同时,他的右手将枪顶在腋下,把子弹又压上了……

于水听到德强的喊声,就艰难地爬到马跟前。他挣扎着用手抓住马镫,身子站起来,向马背上猛力一扑,还没来得及把腿跨过去,他就昏过去了。

德强见于水的马向这里跑来,就开枪掩护,到跟前看清于水横趴在马背上,他叫了几声没有反应,眼泪又涌出来了。德强让过于水,一面向后还击,一面猛勒马缰,那赤红的骏马扬起头,撒开蹄子,象一阵怒风,飞奔向前!

于团长走进屋来时,各营来开会的干部已经到齐了。大家都把悲痛的目光投向他,可是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他这是刚从老战友尸体旁边回来的,只是他的眉毛皱得更紧,眼色更深沉了一些。

于团长示意要大家坐好,从容地说道:

“同志们!开会吧。根据上级的指示,明天就要出发,到敌人的心上去割肉!来,现在就研究一下作战行动计划……”

每个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悲痛在咬着人们的心,但大家见到于团长的镇静神情,慢慢也安静下来,带着悲愤的情绪更紧张地工作起来。

样样工作都完了,于团长才提起陈政委的事来,他对大家说:

“回去把政委牺牲的消息告诉战士,下午全团开追悼大会!让战士们出战前在政委尸体面前宣誓,为政委报仇!”他问参谋长道:

“桃庄据点属哪个混蛋管来?”

“是庞文的队伍。”

“好,记下这笔债!我一定要见到这条老狗的死!”

人们都走后,于团长感到身体在一阵阵软下去,他两手用力攥握着桌子角,但也抑制不住手的颤抖。刚才的毅力急转直下地消失了,他无力地坐到椅子上,脸面显得颓然而憔悴,象一下苍老了许多。他又缓慢地翻开陈政委的工作记录本,刚才在开会时他的心全集中在这上面记录的上级的指示里,而现在,他已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了,眼帘中全是一片片鲜红的血!随着,陈政委的鲜明影子也在他脑海里活动起来。

他忆起这个坚强的党的工作者,是怎样帮助他工作,怎样使他克服了单凭自己不能克服的困难,保证了战斗的胜利。他为了祖国,怎样不顾生命危险,深入到土匪队伍里去,把柳八爷的部队争取过来,变成革命的力量。而临牺牲时,又念念不忘革命的事业……

于团长越想下去越感到政委的高尚可贵,越感到失去他的悲痛!他觉得眼睛有些潮湿,渐渐朦胧得什么也看不到了。他把本子合上,擦擦眼睛,奋力站起来,踱了几步站在窗跟前,望着窗外的明朗阳光,又出现陈政委的妻子侯敏的影子。

是的,她是个好共产党员!虽说对刚生过孩子三天的母亲,这噩耗的打击是那末巨大,那末沉重,而且又来得那末突然,可是她没悲伤到不能自拔的程度,她坚强地站起来了。

对着丈夫的战友,她坚定地说:

“放心吧,团长!为革命流血是预料到的事情。我决不辜负陈明同志的期望,我会勇敢地斗争下去。我身体一养好,就回到学校去教好我的学生。孩子他爸爸说得对,就叫他‘黎明’!他爸爸死在抗战胜利的黎明前夕,我要把这孩子送给将来的胜利!”

于团长听着这些话,在这位老战友遗留下的妻子面前还需要说什么呢!他把准备安慰她的话吞了回去,只是把她的小手紧紧握了一回……

过了很久,于团长才转回身来,看到德强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站在他身后。他看着德强满身的血迹,哭得发红的眼睛,有些吃惊地说:

“怎么,你还没去把伤口包好?!我曾对你说的什么,你忘了吗?”

“不,团长!是我没保住政委,请你先处分我。不然我心里痛得比伤口还难受!”

于团长见德强的倔强劲,不自觉地涌上来一股又象生气又象酷爱孩子的情绪,严厉地说:

“听话,快去!你真是气死人!”见德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后,他又来回踱了几步,看看手表,是快开追悼大会的时候了,他走了出去。

于团长一出门,见德强还站在院子里没走,他真有些火了,可是马上又软下来。他没说话,过去拉着德强的手,一直走到卫生队里。

德强在包扎伤口的时候,于团长走过去看一下他的儿子。自从他的妻子——一个非常勇敢的女人,在农民暴动时的一场激战中,为掩护众人和丈夫而战死后,儿子就跟他东跑西颠,出入深山和战火之中。可以说,他这个做父亲的对从小失去母亲的孩子,关怀是很不够的。平常他很少去留意儿子,只是看到他在战士群里就行了。记得有一次,部队在夜间转移,由于匆忙大家把于水忘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他没有了。因为部队急着行动,于团长说来不及管他,算了吧。大家也以为于水没希望了,因为我军一走,村里就去了敌人。可是那老号长不甘心,一定要去找回来。结果老号长请示了陈政委就摸进村,到房东家一看,于水还睡在炕上没有醒。回来后于团长不但没安慰孩子一句,倒把他教训哭了。儿子稍大一点,于得海就把他送到连队里当战士,后来还是陈政委把于水调到团部来,跟他父亲当通讯员。

其实,于得海何尝不爱这独生子呢!他的爱,不是一般父母的爱,而象他对所有的战士那样,是严峻的爱,是使儿子时刻感到自己是杀敌的战士,不是父亲跟前的娃娃。

于水也习惯了这些,甚至说,他似乎忘记了团长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纯粹的严厉的首长,他格外得到的,只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