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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青气愤地说:刘公达,你太无耻了!
刘公达望着眼前的朱青,一夜之间,她憔悴了许多,眼圈有些虚肿,显然已经哭过了,头发凌乱着。这一切,都在刘公达的预料之中,他又在心里笑笑,想,朱青还真是个不谙世故的小女孩。想到这儿,为了把戏演更逼真一些,他跪在了朱青面前,颤抖着声音说:朱青,我喜欢你,只要你答应和我好,什么话都好说。
朱青冷笑了一声,她从抽屉里拿出昨天与刘公达签订的那份合同,几把就撕扯个稀巴烂,然后甩在刘公达的脸上。她冲刘公达说:姓刘的,算我瞎了眼,和你这样的人签约!告诉你,我马上就回宁市,然后我把你这个骗子流氓的嘴脸公布于众!朱青说完,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刘公达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显得很冷静,一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包,一边冲朱青说:朱小姐,你要冷静,干哪一行都要遵循哪一行的规矩,我不希望你破坏咱们之间的游戏规则。
朱青理也不理他,把衣服装进包里,又走进洗手间收拾自己的日用品。
刘公达冷冷地一笑,从手包里拿出一盘录像带,很快装进录放机里,他手握遥控器,冲朱青说:我给你看样东西,是走是留悉听尊便。
电视上便出现了昨夜那一幕,画面上一点也看不出刘公达有强迫的意思。
朱青听到动静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她看见电视里的画面便什么都明白了,她疯了似的扑向录放机,抓出了那盘带子,一边疯狂地撕扯一边咒骂:刘公达你是流氓!你无耻!她觉得自己的咒骂很苍白无力。
刘公达却不恼不怒地坐在了沙发上,他点了支烟,不慌不忙地说:朱小姐别生那么大气,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砸烂的只是盘复制带,母带还在我手里呢。
疯狂的朱青停止了自己失控的举动,她绝望地说:刘公达,你想干什么?
刘公达又笑一笑才说:朱小姐,请你坐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朱青仍然愤怒地望着他。
刘公达抬一抬手,不急不慢地说:朱小姐,我要向你道歉,我这种做法的确很流氓,可我这么做还是为了咱们以后的合作更愉快。你是个刚红起来的演员,需要我们包装,我们公司也需要你,当然我本人也需要你。你刚才的做法很不冷静,你想一想,你要真和我们公司撕毁合同,几天以后,你就会看到一大批我们“合作”的光盘在黑市上流通,那么,你和我的故事就会成为盗版商最好的卖点。后果,不用我说,你也会清楚。我想,你最好还是跟我们公司合作,跟我合作,在古城我能让你火起来,也能让你臭下去,甚至毁了你一生的前途。
刘公达伸手在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又道:朱小姐,听我的话,好好睡一觉,然后高高兴兴起床,晚上王副书记还要宴请你。
朱青如梦如幻地站在那里,眼前的变故,使她失去了主张。
刘公达又清清嗓子说:朱小姐,在观众眼里你是个可爱的演员,在领导眼里你是个好苗子,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听我的话,现在好好睡一觉,然后高高兴兴地去赴宴,你真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朱青无力地坐到了沙发上。
8
那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显然,酒店上下都得到了通知,大厅两旁摆满了鲜花,保安们笔直地站在酒店门口,停车场附近停着警车,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警察在不时地疏散着车辆。
刘公达开着车,朱青坐在后面,两个人都不说话。当车停在酒店门口时,一个警察显然认出了刘公达的车,忙上前为刘公达和朱青拉开车门。刘公达显然和那个警察很熟,两人打了个招呼,还开了句什么玩笑。刘公达走在前面,他虽然对朱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是有意走在朱青的前面。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虽说朱青现在是家喻户晓的演员,但她毕竟是公司的签约演员,他是她的老板,这种主次是不能颠倒的。
大堂里已站满了面带笑容的服务员小姐,有的虽然认出了朱青,也只是有礼貌地看着她,并没有人围上来要求签名合影什么的。她们显然见过世面,受过良好的训练。
电梯前,早就有小姐迎候,伸出了请的手臂一直把他们送进电梯。刘公达一直微笑着,双手交叉在腹前。当电梯关上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朱青,此时的朱青看不出生气还是高兴,她显得很平静,一直注视着不断闪现的数字。电梯终于在二十四层停下了,两人走了出去。服务员小姐把他们领进一个灯火辉煌的雅间,那房间很大,差不多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朱青的第一感觉是到处是灯,晃得她睁不开眼睛。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刘公达在一个沙发上坐下,朱青也在离刘公达不远的地方坐下了。她被这个房间的气势震慑住了,一瞬间她有些恍惚。这里的空气是那么与众不同,清新中含着一缕淡淡的馨香,这缕馨香毫无脂粉气,一点也不做作,还有就是那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含而不露。朱青在一点点感受着这间大房子里的一切,不知不觉间,她挺直了自己的身子,仿佛这样才能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她长长吁了口气,如果说来这里的路上她还有许多无奈和不情愿,此时她已经身不由己。就在她的恍惚中,房间另一侧的门轻轻开启,老头子出现了,他的身后是一些随行人员。
刘公达站了起来,他站起的时候,向朱青示意了一下。朱青没有感觉到他的示意,但她也站了起来,还身不由己地迎了上去。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迎上去,事后细想起来,觉得那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被一种气魄吸引着,她只能迎上去,别无选择。
老头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一步步向前走来,面带微笑地望着她。当老头子伸出手,其实那手只是动了动,她的手又不由自主地迎上去,和老头子的手握在了一起,她感觉到老头子的手很大也很热,还有些潮。刘公达在一旁介绍说:这是王副书记。她对王副书记并不陌生,以前她经常在电视新闻里看到王副书记,那面容和现在是一样的,微笑着,给人一种亲切感。老头子的手只那么轻轻一握就过去了,她的手又被另外一个人握住。刘公达说:这是陈部长。刘公达又说:这是张厅长。她的手就那么依次握下去,机械而又麻木。一串人从她眼前走过去,她才发现这一过程一直被记者扛着的摄像机拍摄着,莫名其妙的,她的脊背潮湿了。
老头子坐在离她很远的地方,他周围坐着部长、厅长们,刘公达坐在一旁。老头子一边喝茶,一边说着话,不知是因为远还是她太紧张,老头子讲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清。老头子讲完话,众人微笑着向她鼓掌,她才意识到刚才老头子讲的话与自己有关。那个扛摄像机的人一直忙碌着。第二天晚间新闻中,她看到了老头子微笑的脸,也看到了自己以及部长、厅长们。除了她,其他人一律都是微笑的。她没想到,副书记和自己握一下手,讲了几句没有听清楚的话也能成为新闻。后来她对这一切都司空见惯,隔一段时间电视报纸上见不到自己的消息,她会感到不适应,仿佛害怕人们把她忘记了。
老头子挥了一下手,扛摄像机的,拍照片的便都悄没声息地退出去了。众人在刘公达的引领下来到桌旁坐下,是朱青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桌子。老头子坐在另一侧,朱青只能远远地望着老头子,其他人散散落落地坐在周围。刘公达走到老头子身旁耳语了句什么,老头子仍是那么微笑地点点头。刘公达就朝等候在一旁的服务员小姐挥了挥手,几位小姐手托盘子一阵香风地走了过来。
在整个过程中,朱青一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上了些什么菜,喝了些什么饮料,也不知宴会什么时候结束的。当一干人鱼贯地从她身旁走过时,老头子的手又和她的手握了一次,老头子仍是那么微笑着,手又热又潮。这次老头子握着她的手用了些力气,还轻轻说了句:小朱哇,有空去家里坐一坐。老头子说完,便从她身边走过去了,接下来又是依次的握手。坐进刘公达的车里,朱青还没有找回自己的感觉。当车行驶到郊外,她的眼前出现那片别墅区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在古城的新生活真正地开始了。
一路上刘公达一句话也没说。当车停在“美丽三号”楼下,刘公达才说:这两天我让人帮你办一个驾照,你抽空练练车,你总不能让我给你当司机吧。老头子说过几天给你配个车,你也没有谢人家。
朱青深刻地看了一眼刘公达,她想:就是他改变了我的生活。她下了车,刘公达仍没有把车开走,她走进房间,刘公达的车仍没有走。她想,说不定刘公达会走上楼来。她进门的时候没有把房门锁死,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没有锁死的房门,并没有走过去。
这时,她听见了汽车发动的声音,那辆车很快就驶远了。
9
古都影视公司副总经理苏群一如既往地在九点一刻走进了自已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在楼层的一角,因此显得很安静。
他走进公司的时候,公司里已经忙乱了一会儿,先是打开水的人进进出出,然后是在家没来得及吃早点的人拿出在路上买的油条、油饼就着茶水吃上一气。等一切都平息下来,人们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苏群步履悄然地走进公司,公司的人见了他,有的冲他点点头,有的连点头也懒得点,匆匆地从他身边走过。苏群似乎对这一切早就熟悉了,径直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
苏群上班的第一件事是烧水,因为他来的比较晚,锅炉房已经没有开水了,他在洗漱间用暖瓶接满自来水,然后插上“热得快”。忙完这一切他坐下来,打开提包,拿出几个颜色不一的药瓶,花花绿绿地倒出药片,再收起那些药瓶。水还没有开,他便拿起电话,很熟练地拨出一个号码,那端接电话的是妻子俨萍。
他说:我到单位了,一切都好。
俨萍在电话那端说:有事来电话。
他又说:晚上见。
妻子说:没事就早点回家。
他“嗯”了一声便放下了电话。这时水就开了,他倒了大半杯,把在桌前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片吃下去。不知是水太烫,还是药片太苦了,他一直皱着眉头,直到放下杯子,他才舒展开自己的眉头。
公司其他办公室里显得很忙乱,电话铃声不断,接电话的人大声粗气或者假装娇媚地冲电话里“喂喂”着,来办事的人,或轻或重地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唯有苏群办公室里一片安静,苏群似乎对这一切早就习惯了。窗台上、桌旁摆满了绿色植物,苏群也叫不上这些植物的名字,它们长在花盆里,形状丑陋,歪七扭八盘根错节地生长着。这是一些很经折磨又很有生命力的植物,十天半月的没人照料,它们仍然长得好好的。苏群喜欢这些植物,也是因为它们好养活。有时三两日不见,他的心里会空落落的。现在他会长时间地盯着这些植物一动不动地在那里发呆,半晌才醒悟过来,拿起洒水器,为这些植物洒点水。
苏群这种状态已经许久了,自从他发现自己得了癌症,别人也知道他得了癌症以后,一切都静止下来了。他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热闹非凡的门庭也变得冷冷清清了。
现在他自己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肝区会疼痛起来,然后让人们把他送往医院。别人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当初医院确诊他得了肝癌时,医生说他最多能活一年。可现在五年过去了,他仍然活着。人们都说这是一个奇迹,他自己有时也不相信这一切竟会是真的。
他知道自己得了肝癌后,把自己那摊工作都交给了刘公达。
原来他和刘公达都是公司的副经理,总经理的位置一直空着。
大家心里都清楚,他是陈书记的人,刘公达是王书记的人,当初公司成立的时候,陈书记推荐苏群到公司来,王书记推荐了刘公达,陈书记和王书记的关系尽人皆之,他们的许多观点是对立的。虽说陈书记是一把手,但谁都知道陈书记快到退休年龄了,也就是说秋后的蚂蚱没有几天好日子了。王副书记虽说是副职,但他正年富力强,有人说,以后的省委书记非王莫属。就在这种微妙的关系中,刘公达和苏群同时被派到了古都影视公司,两人都是副总经理。直到苏群得了癌症,刘公达才被任命为总经理。仿佛两个赛跑的人齐头并进,突然一个人跌倒了,另外一个几步便冲向了终点。
苏群此时已不计较这种输赢了,他回头看自己四十年的生命时,发现了许多遗憾。刚开始他以为自己会一直在医院住下去,走向生命的尽头。
后来,他奇迹般地出院了,他又走进了古都影视公司,当众人怀着惊奇的目光把他迎进公司的时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