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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盯上那个女人?”
苏小枫道:“我肯定会啊盯上。”
彭昆松了口气:“后来怎么了,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后来我一直盯,到了湾仔码头‘和义勇’堂口附近,那女人把头上的假发取下——原来是个男的。”
彭昆仿然大悟,问道:“伍太太,你那天说掳你们的是一位恶大汉,他长得什么样?”
“嗯,高高的,很壮实,比一头牛还大。”
彭昆点头:“我知道了。陈百威很狡滑,这一次并不是他自己动的手。”
“那是谁下的手?”苏小枫、伍太太齐问。
“那个恶大汉是‘和义勇’的堂主钟盛富。那些人以前都是靠卖苦力糊口的,自从立了堂口,就靠收取船只、航运公司的保护费过日子,慢慢养成了吃喝嫖赌的恶习,再也不想靠劳动生存了。由于各航运公司都有来头,加之省港大罢工结束了,军警对码头管理很严,日子早就难以为济。陈百威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指一条财之路,他没有什么不敢干的。”
“这样最好,”苏小枫道,“‘和义勇’没什么本事,对付他们很容易。”
“好个屁。”彭昆叹道,“这次又给陈百威捡了大便宜。”
苏小枫:“什么大便宜?”
“钟盛富虽然粗鲁,但很仗义,就算抓住了他,也不会供出陈百威。”
“这……不是抓不到真凶了?”苏小枫问道。
彭昆点头:“我说过陈百威是只狡猾的狐狸,没想到又让他耍了。”
“我们该怎么办?”
彭昆:“抓不到陈百威,那就不让‘和义勇’得逞。小枫,你去报案,把详细案情报告约翰警长。”
“万万使不得,”伍太太坚决反对道,“我们老爷还在他们手中,万一撕票怎么办?彭绅士,我宁愿出这十万大洋。”
彭昆无奈,只好收回成命,要苏小枫回来,另做打算。
彭昆计划派出大批人马,于17日一早守候在皇后大道西,专等那辆披了红布的客货两用车,出现……然后再一网打尽,抓几个活口,严刑逼供下肯定会有招供的,虽没有把握要他们招出是陈百威的主谋,最起码也会承认是受钟盛富的指使……
单说农历十一月十七这一天,夜晚下了雨,皇后大道的路面到九点正才被太阳烤干。
伍太太和司机一早驾着别克车等在旺发赌馆正门口。九点正,开始向东边方向行驶,一路寻找那辆披了红布的客货两用车。
彭昆带着三十多名精干手下,分乘二辆客货两用车一直尾随在后。
伍太太的别克车经过皇后大道中驶入皇后大道东,这时才有一辆客货两用车超过了她。但车身并无红布。正纳闷,突然发现车箱上有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位恶大汉。
“快,跟上他!”伍太太喊道,前面的客货车一下子抖出一块红布。
客货车一直开出皇后大道东,到了马场附近突然向南转入薄利巨山道。
后面的彭昆也在那辆客货两用车超车的时候认出了钟盛富。钟盛富身边大约带了十几个人。
四辆汽车一直向南,来到荒无人烟的郊外。经过一条窄长的峡谷时,彭昆看着两面高山陡峭,汽车几乎是在悬崖上行驶,他打了一个寒战,暗叫道:“不好,可能中计了!”
彭昆令司机减速,恰在这时,山坡上一块万斤巨石滚将下来,把后面的二部车挡住,独独放过伍太太……好险,若不是刹得快,几乎车毁人亡……惊魂未定,接着一排枪弹,向他射来。
“不要惊慌,”彭昆喊道,“我们中埋伏了,只有向前冲才有出路!”喊罢,自己却钻在车底下,躲开飞来的子弹。
荒无人烟的峡谷中枪声大作。
话分两头,且说十一月初五一天,陈百威从伍家出来,令两名心腹保镖下车,打探伍平的起居行动规律。
文贵明白他的用意,担心道:“堂主,伍平是议员,不比一般富人,绑票他会不会惹麻烦?事情一旦暴露,警方会查封我们的公司。我看这事还得考虑,风险实在太大了。”
陈百威沉思良久:“风险肯定有,我已经想到了,这件事一定要干得滴水不漏,既要让伍平知道是我们干的,更要叫他们拿不到任何证据。镜花水月的境界是最好不过的,伍平是聪明人,如果我们达到了此种境界,他自然不敢小觑。”
文贵不再吭声,俩人一路无话,回到金陵堂口总部。
早有堂口弟兄入报:“今天一早‘和义勇’的堂主钟盛富来访,恰好你们刚刚离去。”
陈百威望着文贵,两人的目光碰上又移开。
“知道了,还有什么没有?”
“我要钟堂主回去,改天再来,他说今天非要见到堂主不可,现在还在客厅里。”
陈百威沉吟良久,文贵说道:“堂主,我们何不……”
陈百威会意,点点头,“我也想到这一点。你去转告他,说我回来了,在议事厅等他。”
“和义勇”近来陷入了困境,经济入不敷出,多次向“和安乐”开口借钱,陈百威知道他们的底细,都委婉回绝了,但钟盛富是位直心肠,听不懂江湖上的应酬话。头一次陈百威说:“我们也只是个空架子,很多时候也是拆东墙补西墙,捉襟见肘。可不,刚好进了一笔款项,今早已经开销出去了,若早来一天……”当时钟盛富真以为是这样第二次又来了。
陈百威、文贵尚未商议好,钟盛富已经进来。
“我和军师在谈一桩生意,钟堂主来得正好,帮忙合计合计。”陈百威不等钟盛富开口,先提出话题。
钟盛富等了这么久,本想一进门就提出借钱,现在也只好顺着话题说:“什么生意?我是老粗,没什么好建议。”
“这生意偏偏就适合粗人做。”陈百威说,“我跟文军师总是拿不定主意。”
钟盛富:“什么好生意拿不定主意?”
文贵干咳一声说:“最近我堂的弟兄探得一头肥羊,家财无法估数,在外国还有几家公司日进黄金千两——”
钟盛富不以为然道:“世上有钱人万千,与我们何相干?”
“钟堂主此话差矣。”文贵道,“我们既然开了堂,立足江湖就得依靠各种门路生财。”
“你们的意思是‘老笠’(打劫)?”
文贵摇摇头:“不是,那太费力了,想‘掳参’(绑票)。我们已做了大量准备工作,把那富翁的行动规律摸得一清二楚,只要堂主首肯,立即可得二三十万赎金。”
钟盛富,已有了几分动心,咽着口水道:“这样的好生意为何还不干?”
文贵摇头叹气:“你们不知,我们堂主最爱惜名声,说先堂主陈余祥在江湖上好不容易挣来的名声,不要坏在我们手中。钟堂主,道理你也是懂的,江湖中英雄好汉历来是劫富济贫,那富豪有那么多身家,劫过来给弟兄们花花哪里就算犯规矩了!”
钟盛富点头,转向陈百威:“文军师说的对,陈堂主,这买卖不做太可惜了。”
陈百威连连摇头:“我们要做正当生意。军师,你要是觉得前期准备白做可惜,不如把这单生意让给‘三山会’,以你个人的名义分点好处,总之不要牵扯到‘和安乐’。”
钟盛富看看陈百威、又看看文贵,说:“这单生意若是贵堂不做的话,不必让给‘三山会’,我可以做,有好处当然不会忘了你们。”
陈百威装做无所谓的样子:“这事不关我和堂口的事,有兴趣你和文军师谈好了。”说完起身离去。
钟盛富心想借钱迟早是债,“掳参”得来的钱不要还,也不管陈百威,缠着文贵问是哪一家。
文贵见陈百威走了,欲擒故纵道:“我们堂主不愿参与,其实也是不让我干,你想想我是‘和安乐’的军师,我参与不就是‘和安乐’参与了?”
钟盛富求道:“文军师,看在我们‘和义勇’弟兄的份上,行行好吧。实不相瞒,我今天来为的就是借钱,现在有适合我们做的生意,钱就不借了,还望指明一条出路。”
文贵还是不肯答应,说怕受连累。
钟盛富一边指天发誓不牵连别人,一边差点下跪求饶。
文贵见时机成熟,才说:“那好罢,但你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讲——更不要对陈堂主说是我告诉你的。”
钟盛富又发了一遍誓。
“说起来要掳的‘参’你也认识,他就是伍平。”
“他真的很有钱?”钟盛富最关心的是这一点。
文贵认真地点点头:“不敢说一次敲他二三十万大洋,十五万是靠本的。”
钟盛富搓着手啧啧道:“十万我就心满意足了,事成后有你的好处。”
“先不说这些,把事办成了再说。”
钟盛富点头:“文军师是智多星,怎么做我都依着你。”
俩人于是一番细议,拟出初步方案。
三天后,陈百威派遣的两名保镖已把伍平的行动规律、路线摸得一清二楚,向文贵汇报。
行动很顺利,当时伍平被捆绑、蒙上眼、口里塞了毛巾装入客货车上的大木柜内运走。伍太太则由钟盛富用别克车载至香港郊外最南端的赤柱丢掉。
伍平装入木柜内,车就开动了……当他恢复视觉,已置身在一个单位住宅内。屋内窗户紧闭,只有天窗一束光线透进来。伍平被强制躺在一张小木床上,感到手脚麻木,央求道:“把我身上的绳子松了吧,好痛。”
一个马仔模样的说道:“忍着点吧,等大哥来了才能松你。我是没有权力的。”
“谁是你们大哥,是陈百威吗?”
马仔没好气骂道:“问这么多话干吗?再说还把你嘴巴堵上!”
伍平不敢再说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又是过了很久,室内门开了,走进一条恶大汉。从众人对他恭敬的神态可猜出,恶大汉是他们的“老大”。“堂主,这老家伙要求松绑。”马仔汇报道。伍平心里一惊:他是堂主,那么这事就与陈百威无关。又想:莫非这是他们有意演出来迷惑我的?我且看看再说。恶大汉对马仔称他“堂主”十分不悦,狠狠挖了他一眼,走过来问道:“不舒服?”
伍平点点头:“很难受,我长这么大年纪还是第一次受这罪。”“把他松了。”马仔于是过来帮他松了绑。
“这样干是迫不得已的,怕你跑。”恶大汉说。
“我跑哪里去?不会的。”伍平揉着麻了的手脚说道。
恶大汉点点头:“合作就好,我们需要钱,得了钱自然会放你。”说完又离去了。
从这伙人的神态举止伍平极难猜出是什么来头。又过了一会,马仔过来叫他:“老家伙,快出来!”
伍平吃了一惊,不知是干什么,现在落在别人手中也只能听任摆布,忑忐不安地随着去另一间房,才知是老婆想听到他的声音。
“不要说得太多,”恶大汉道,“最多一句就够了。”
伍平抓起电话就喊道:“老婆我是伍平快叫彭昆过家来想办法——”
1926年11月18日,陈百威把家里的事交给文贵,率领二十多名精干的弟兄,携着驳壳枪,手雷,从上环乘本堂的快艇向东穿过维多利亚湾再向南来到东龙洲岛的对面石澳泊岸。全体人员一律乔装成渔民上岸。
走了不到三里多路,二十多名弟兄在陈百威的指挥下隐于大石后,全神贯注路面的动静。
昨晚下了一夜雨,今天一早放晴,天上的云彩很厚,不时把太阳包裹起来,远远望去,便显出很多层次来,十分艳丽夺目。
上午11点左右,一辆客货两用车率先进入视眼,从西北方向这里开来,接着又出现一辆别克小车。
陈百威认出前面是钟盛富的车,后面的别克车是伍家的,于是命令道:“弟兄们注意,目标出现了!”
众人把子弹顶上膛,全神贯注地看着西北路面。没多久,又有两部车出现在视线。陈百威立即令人用钢钎杠住最前面的巨石,慢慢调整力度……
钟盛富的客货车过去了,伍太太的别克车也过去了……“放——”陈百威一声令下,万斤巨石滚下去……很遗憾,若晚放两秒钟恰好把彭昆的客货车砸成粉沫!
遗憾之余,陈百威指挥手下一齐发枪,把两部“和义堂”的客货车夹在弹雨里。
山谷中枪声大作。
彭昆开始还击。山路很窄,他们若想逃的话必须把车开到石澳才能调头,而这种希望已被前面的万斤巨石切断了。
“和义堂”在彭昆的指挥下以两部车子和巨石为掩体打枪。陈百威头戴一顶毡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宽边墨镜,冷静地观望双方的阵势,发现枪弹起到的用途只是封锁对方不能露面,没有实际杀伤力,这样就会搁误时间。现在有两个方案可以很快地解决彭昆:遣人去石澳请钟盛富返回;分出一部人从西北方向包抄……事实上钟盛富听到后面的枪声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交割完毕把十万大洋装上快艇马上又折了回来。
南边的枪声起了,陈百威心里暗叫一声“好”,命令道:“扔手雷!”
“轰——”、“轰——”……手雷的杀伤力比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