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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三部曲-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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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地玩哪,你大些,莫扯皮拉筋的呵!”

秀秀嘴巴里头叽叽呱呱地吩咐,话音里倒有跟人商量的口气,但说起来根本就没有停顿,完全没有让人插嘴的意思。声音蛮大,虽然是跟芦花和汉柏说话,分明是说给大家听的。所以,不需要她再招呼,祁小莲就跟在她的身后走了。

两个女人朝园子后头走。吴秀秀走在前头,祁小莲走在后头。两个三十多岁的少妇,正是做女人做得最辛苦也做得最甜蜜的年纪,有模有样的面相,有条有款的身材,这是在自家的花园里,还看不出有什么轰动效应,要是在街上,绝对是很引人注目的。

“婶娘,您家像是有话要跟我说?”吴秀秀停下来,让祁小莲和她并行。

这也是跟刘宗祥学的。刘宗祥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说话却从不拖泥带水,而且,还特别讨厌人家谈正经事拖泥带水。既然是己亲,更不应该说话绕弯子。

祁小莲头微低,一时又抬起来,朝秀秀瞟一眼,复又低下。

“说起来咧,我们虽然是婶娘和侄女的关系,但是咧,年纪隔的都不远。您家也就是大我岁把两岁啵。从这上头看咧,我们更应该是姊妹伙的亲近说话才好。您家说咧?有么事,莫搁在心里。您家和我,晓得都经过了几多的大事!就说我咧,死人翻船的事情,不但是看见过,还都做过!有么事怕的咧?您家尽管说,我晓得,我看出来了,您家心里有话。不过咧,您家要是实在不想说,也莫勉强,我也只问今天这一回,过了这时候,就只当我冇问。您家莫误会,这不是赌气,这是真心话。就是和刘宗祥,要是谈个么正经事,也是这样子的。要说就说,不说也不多问。真的,真的是这样。这个规矩,还是他教给我的咧。”

不知不觉,秀秀的话就有些走题。对刘宗祥的爱和崇拜之情,虽然是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却也无意中坚定了祁小莲说出心里话的决心。可不是么,你吴秀秀可以这样痴痴地不顾一切地爱一个男人,我为么事不能嫁给一个爱我的男人咧!再说,这多年,我又冇得么事对不起你们吴家的了,就是有么事对不起的,这多年的辛苦,这多年的清白守志,什么天大的债,也还清了。一想到这些,祁小莲抬起了头,她扫了吴秀秀一眼,目光灼灼的,像忧郁的湖水里反射出来的光。扫了这一眼之后,祁小莲再也不看吴秀秀,只很简单地说了一句——“李长江要我嫁给他。”

祁小莲的话简单得令秀秀失望。

祁小莲简单的一句话令吴秀秀震惊。

吴秀秀秀震惊的,还有祁小莲说这句话时,所用的平淡语气。

是不是打哈欠被北风呛住了的感觉?好像不是。没有凉的感觉,倒是有空落落的感觉。对,这是一种掉了件什么东西的感觉。这件东西,本来是属于自己的,长期就这么让它闲在一边。突然,有人要把这件东西拿走了,而且,人家在拿走之前,还礼貌周全地对你说一声,打个招呼,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可人这东西就是怪,一旦失去,失去的哪怕是自己平时极不经意的东西,临到失去成为事实的时候,就无端生出一腔子莫名其妙的烦躁和伤感。

吴秀秀朝祁小莲剜了一眼。祁小莲坦然地迎接了秀秀刺人的目光。秀秀心里又是一震。她很熟悉这种坦然目光的内容。这是被幸福和激动过滤了的坦然,包含了因幸福而对一切冒犯采取的宽容和大度。坦然的目光中还揉着一些儿很美的忧郁。

一阵自我谴责的羞惭,猛地朝吴秀秀胸口撞来。我这是么样搞的,么样一下子竟糊涂了,冯先生教的书都白读了?和宗祥哥风风雨雨这多年的历练,白过了?我怎么自私到这种程度咧!你秀秀是人,人家就不是人么!

吴秀秀躲开了这道忧郁平和坦然的目光。

不知什么时候,北风走了,似也带走了冬。

一溜小东风钻进桃林,带起一阵嘁嘁嘈嘈,仿佛一群小姐妹,为一些相干或不相干的芝麻绿豆事,掩嘴遮腮地说悄悄话;又像亲热不够的热恋中人,等不到月上柳梢头了,迫不及待地窃窃私语。钻进桃林的东风,潮润润的,颇有些缠绵,撩拨着柔嫩的桃枝,逗得紫红的烟霭在桃林里缭绕,像变幻莫测调皮活泼的小精灵,擎着春的素雅的旗,朝充满嫉妒和仇恨的世界招摇。

“我们去看看他咧,好不好?”吴秀秀没有回头,像是对着桃林说话,语气却极绵柔,满是歉疚和友好。

第八节

冯子高从省城打电话到刘园,说要到刘园来过年。

电话是芦花接的。当芦花把冯子高的电话内容转达给秀秀时,秀秀把眼睛睁老大,盯着芦花看了半天。

吴秀秀刚才带着几个孩子上街去了。

“冯先生在电话里头说,他您家要到刘园来过年。”

看秀秀的神态,芦花以为她没听清楚,就把冯子高打电话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你冇听错?您家晓不晓得,都快正月十五了哇,他您家还过么年咧?过明年啵!真是,要就是您家听错了,要就是冯先生说错了,反正,您家们两个人里头,有一个人错了。”看来,可能是芦花听错了。也许,她把“过节”听成“过年”了。芦花事多,加上她喜欢忙,冇得事她也能找出事来。

“啊哈,您家是在做么事哦,像是说拗口令样的,颠来倒去地说一句话。”刘宗祥满面红光地进来了,好像是听到了秀秀的话尾子。

“咿?您家喝了几多酒哇?您家自己照镜子看唦,脸叻,红得这狠哪,这不是好事咧!这是哪个哟,想害你啵!快点,吃点药,睡下来。”

秀秀最关心的,是刘宗祥的病。这病是不能沾酒的。可今天,肯定喝了不少。她心里很生气。为这禁酒的事,她说了好多次。虽然他平常不怎么喝,但一有了应酬,就容易忘形。埋怨的话涌到嘴边上,又咽回去了。这个时候再埋怨他,只能让他怄气,而这时候怄气,最容易加重病情甚至出现意外。

“冇得么事,莫吓不过。好,好,喝点药,喝点药,睡下就睡下。呃,你刚才跟芦花说,哪个错了呀?”刘宗祥兴致很好的样子。秀秀朝他红通通的脸又扫了一眼。这红真是不正常。为刘宗祥这个病,秀秀请教了不少医生。她算是半个心脏病专家了。有心脏病的人,酒后的兴奋尤其危险。

“好,算了,您家先歪在沙发上。我跟您家说,冯先生打电话来,说是要到这里来过年。我说咧,是不是芦花她您家听错了。芦花说,冯先生是这样说的。您家满意了罢,可以睡了吧?”秀秀像哄小伢样,半推半拥地,让刘宗祥到房里躺下了。

“秀哇,我真的冇得么事。就是喝了一点葡萄酒。你晓得,我本来就不怎么喝白酒。噢,冯先生要来了?好哇,这位老兄,这长的时间不打照面,不晓得又在哪里颠!我说啵,颠累了吧,年都冇过吧?想过年了吧,好哇,就给他您家补一个年咧!”

“哎呀,哎呀,真是,这么明摆着的道理,我怎么冇想到咧?冯先生东跑西颠的,又冇得个家,他您家这样说,是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咧,是冇把我们见外呀!唉哟,到底是大老板哪,在醉乡里都比我这冇沾酒的还清醒些!”秀秀真是很服气。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边的人换个角度一点穿,就那么薄薄的一层纸。

“秀哇,怎么冇看到您家的婶娘呀?噢,李先生的伤势是不是好些了?”一旦心情轻松了,关心关心生意之外的小事,对刘宗祥,有休闲换脑筋的性质。

“噫?您家今日么样了哇,一时记着这个,一时记着那个的?”对这个问题,秀秀很敏感。这次与祁小莲的接触,事后细想起来,自己太自私,甚至有些卑鄙,但心里却总像有什么东西鲠着,时不时地翻上来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很不舒服。

对刘宗祥,她似乎就更不好说出口了。细分起来,祁小莲算是娘家的人,李长江又是少年时代的朋友,而且,刘宗祥也一定明白,年轻时节,大花子李长江对秀秀是有暗恋的。现在,婶娘要嫁给侄女当年的恋人,这算什么事呢!刘宗祥一问,秀秀以为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么样哦,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咧,随么事都像不耐烦样的呀?”本来躺下了的刘宗祥,又撑起来问。

“不是的,我是要打算告诉你的,冇想到你问起来,干脆就这时候跟你说了算了。”

看刘宗祥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秀秀就一五一十地把祁小莲和李长江相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

“哦,是这样,是这样,哦……”

刘宗祥朝秀秀脸上扫了几遭,意义不明地哦了几声,没有下文。

正月间的大江,没有了夏日的丰盈,也没有了夏日的桀骜。正月间的大江,显出了枯水季节的清癯和苗条。尽管如此,船至中流,江风仍很劲,江流仍湍急。冯子高撩开篾舱篷的厚布帘,就感到湿润的江风仍很锋利,割得鼻子尖生疼。他干脆钻出舱来,迎着风,痛痛快快打了一个喷嚏。

“先生,还是进舱里来吧,风浪大得很咧,危险哪!”后艄的艄公,连头带脸用一块油布蒙着,既挡风,又挡水,连声音也挡住了,听起来呜噜呜噜的。

“冇得么关系的,您家成天风里浪里的,不也好好生生的么,未必我就那么娇嫩哪!”这条船是托一个朋友代雇的,是一条半新不旧的渡船,看样子,枯水季节尚可在江上行驶,暑天涨水时节,恐怕就有些不合适了。

“您家哪里能跟我们这些粗皮糙肉的人比呀,您家是先生唦,斯斯文文的,风一吹,不是咳嗽,就是伤风。吃文墨饭的人哪,就是娇嫩些。莫说哦,您家,这世上做大事的,还是靠您家这些文墨人咧,您家!像我们,出点苕力气,可得,要是提笔呀您家,那就比千斤还重呵您家!真是服了您家们哟,拿杆笔那样子轻松,写起字来哟,看都不看,呼呼啦啦一写一大张纸呵您家!还有说话,我也是顶佩服的,前三百年后五百年,噼里啪啦,说起来连哽都不打一个,说一天都不晓得转弯。哎呀,那实在是真本事,打死我,也学不到,就是成天把大鱼大肉供到我,我也只有干吞涎哪您家!您家也是遭孽哪,要伤几多脑筋咯!”

船家可能和冯子高的朋友有点什么关系,显得见面熟。难得和个斯文先生单独在一起,也可能是喝了二两,艄公的话就有些多。要是在往日,冯子高或许会跟着说两句,凑个趣。但这早春的大江上,风硬是比针还刺人。不要说开口说话,就是刚才打哈欠,凉气灌进肚子还憋得生疼。

江风突然加了一把劲,把蒙在艄公头上的油布吹开了,露出一个戴着厚毡绒帽的头。艄公年纪并不老,但脸上却一道道刀劈斧斫纵横苍劲的纹。这是沉重生活磨砺出的痕迹。

“您家们才遭孽哪,一年四季吃辛苦,累死累活,还难得混个肚儿圆哪!”

“也还好咧,您家,也就是一日三餐罢咧!米多咧,就吃干的咧,米少,就多掺两瓢水咧您家!要是碰到像您家这样好心积德的先生,闹个么四两半斤酒,就是神仙了哇,您家!还好混,好混,不就是几十年的光阴嘛您家,一晃就要被阎王接去享福了哇您家!”

看来,唤起民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真是难咧!这民心民智民生,民生还是第一位的咧。只要不是被逼到冇得饭吃了,这民智真还难得开启,民心还真难得捏拢来呀!

有一句无一句的,艄公的话,倒让冯子高想起十多年前,首义革命前夕,在宗祥路那栋小楼里,和牟兴国的一场争论。当时,牟兴国是那样的狂热,是那样的才华横溢。也就是十来年么,牟兴国也就是四十多吧,就完全是一副看穿了的架势。革命的心思是一点都没有了的,扒钱的本事倒见长了,可以说是只要看到钱,随么手段都可以施展出来。唉,大浪淘沙,大浪淘沙呀!也难怪,革命不成,弃政从商,弃武从商,也不失一条路啊,也是古已有之的呀!想那范蠡,不就是摇身一变,成了陶朱公么。

这些时,冯子高一直在省城这边走动。女儿的终身有个交代了。这也算是身前的最后一桩事情吧,用佛家的说法,这叫孽债。至于身后的事,现在还算不到。只不过,奔走的效果却让他沮丧。当年的首义元勋们,个个都客客气气。今天这个请酒,明天那个设宴,看起来都是财大气粗,荷包里都是很暖和的。一年多前,在齐满元治下,冯子高是首义革命的叛徒,是新乱党的骨干分子,这些昔日的战友们,对他是避之而唯恐不及。现在,这些战友自然知道这位冯仁兄还是新乱党,但毕竟离开了这长的时间,督军府的主人也换了,也没有传出继续追捕冯革命党的说法。所以,走到哪家来了,大鱼大肉甚至问要不要“叫条子”的招待,也算是尽一尽昔日的情分。再说,人在台上,总不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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