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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三部曲-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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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显老了呢!”秀秀朝刘宗祥白晳的脸上瞄了一眼,心里一顿。刘宗祥眼角上的皱纹,已经很明显了。额头上,也不是抬头皱,那是真正的岁月痕迹。

“给赵吉夫打个电话,给他说,吴诚一回来,他们两个人就一起到这里来。”刘宗祥刚接过秀秀递给他的手巾,才记起自己是有手巾的,就又递还回去。递还到中途,又缩回来,一笑,很累,也很抱歉的样子。

“汉柏咧?也叫他来。”见秀秀一边拨电话,一边朝外头树荫下努嘴,刘宗祥才明白,儿子和小月在那里说着什么。

“老吴,老吴哇!”

第二声还没落,吴二苕就出现在跟前了。

“这样,麻烦您家跑一趟。到商行去,等吴诚一回来,您家就连他和赵经理一起拉到这里来。”

看到二苕健步如飞地去了,秀秀才开了口:“忙完了?吃了药冇?”

“完了,完了。吃药?真是差一点吃了人家的洋药啊!哎呀,有味有味,赚了五十七万!”刘宗祥接过芦花端上来的一碗枸杞熬的绿豆稀饭。“噫,这清清汤汤的稀饭,真是又好看又好吃咧!”喝了一口,看一看,米似白玉,有红有绿,真有些不忍心就这么大口大口地喝。

“您家尽量喝,多得很咧!再说,您家一早上的工夫,坐在屋里,就赚了几十万,晓得要煮几多稀饭咯!”芦花听进了老板最后一句话,嘴巴半张着,惊讶佩服得不得了,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

她哪里晓得,刘宗祥刚才说的这笔账,是折本倒算、小输当赢的算法。

看看该到的人都到齐了,秀秀招呼芦花给每个人盛了一碗稀饭,就是刚才刘宗祥赞赏的那种枸杞绿豆稀饭。

“今日商量事情,夜饭可能要晚一点,请各位先喝点稀的,垫补垫补。”

客厅里响起一阵唏嘘声。其实,每个人都喝得相当斯文。在喝咖啡的客厅里,即使是喝稀饭,也应该有一种雅致的氛围。就是平时不斯文的,装也要装出些斯文来才对。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喝这种稀饭的。起码,吴二苕父子,就不是很欣赏这种照得见人影子的稀米汤。要么干脆就是绿豆汤,要么就是绿豆稀饭,这枸杞放在里头,除了红莹莹的好看,还有一股子酸酸的味道。吴二苕父子当然晓得,枸杞这东西,是平和的阴阳两补的玩意。但是,他们还需要补么?就二苕这把年纪了,芦花虽小有意见,并不能说明二苕比过去差,只能说芦花比过去放得开些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芦花正当如虎之年。

尽管不是每个人都十分喜欢喝这种颜色艳丽的稀饭,主人娘子的赏赐,不好拒绝的。再说,这东西,毕竟不是坏东西唦!

秀秀把这场很清淡的招待,安排得很慎重,做得很舒缓,亲自一碗碗地递到每个人手上。只有她明白,这样过细地走过场,是想让刘宗祥多躺一会。

见大家都放下了碗筷,芦花也开始在收拾场子了,秀秀才进房来,把刘宗祥叫醒:“宗祥哥,人都来了咧。”

“噢,都来了!”刘宗祥眼睛没有睁开,但是,听他说话的口气,不像是睡着了的。秀秀正在为他没睡着而遗憾呢,就被刘宗祥一把抱住了。

“哎呀,你看你,一把年纪……外头都等了半天了,你……”秀秀有挣扎的心,却没有挣扎的力。

“晓得,晓得,就亲一口,亲一口!”

一种紧张,可以压制另一种紧张,从而达到解除一种紧张的效果。这就和身上痒的感觉一样,所有的止痒办法,奥妙就一样,用另一种感觉去压制它:挤、压、掐、擦、抠……一丝悠悠的偏东风,踏着一层又一层树梢,由后湖沿那边踱过来。树梢几乎没有动静,只有柳条儿,偏是多情,经不住这微风的撩拨,虽柔柔地动,也还是把七分羞涩,藏在三分顾盼里。

夏末的傍晚,就这么一副中年汉子知情知义知轻知重的模样,没有神秘,只有爽朗和充实。

“外头还是比屋里凉爽些呢!这天气真是有意思,又没有风,就是觉得凉爽些,屋子里头呢,这么大的电扇呼呼地吹,总还是不爽人。”刘宗祥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说。好像他一直都在外头,而不是和秀秀在房间里。

“那是那是,隔层纱,差几差,老话总是不错的。”赵吉夫接茬跟着打哈哈。他依然还是那副笑吟吟的表情,只是这表情一挂出来,一脸的菊花瓣也扯出来了。

这几个人里头,要讲猜度刘宗祥的心理,赵吉夫要数第一。场面上说废话打哈哈,他经得太多了。赵吉夫清楚,在祥记商行内部,刘宗祥是最不作兴说废话打哈哈的。要是刘宗祥打哈哈,就表示下面将有非常重要的话要说。最热的日子后头,总有最冷的日子等着。赵吉夫现在基本处于半退休状态,大部分的事,都交由吴诚去办。一来也是想偷闲,另外呢,也是贯彻老板锻炼重用后辈人的意图。人一旦从思想上懒散了,整个精神状态就不知不觉地疲软了。

“老话不错,老人也是不错的么!”刘宗祥朝赵吉夫热呵呵地一笑,笑得赵吉夫从尾椎骨往上蹿冷气。

“都来了?今日到得真齐哦!”好像这些人都不是他通知来的一样。靠上头的那张藤椅空着,刘宗祥径直朝上面一坐,顺便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遭。“今天,祥记商行全体管事的同仁聚一聚。议题是,在目前的形势下,祥记下一步怎么走?

由汉柏主持今天的聚会。他在法国去漂了几年,回来也有一些时了。是到处晃也好,是到处考察也好,总要有个施展的机会。不管么样吧,就是个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哦!”

“我很突然,虽然是父子,又在一个屋里,事先并没有跟我说过。我想,这也许是老板考验后辈的意思。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刘汉柏也只是愣了一下,插在裤子右边口袋里的手指头又动弹起来了。

从少年时开始,受冯子高影响,刘汉柏迷上了围棋。为了这个爱好,被穆勉之手下的张全生设下圈套,遭到了绑架,要不是李大脚父子全力救助,差一点出了大事。尽管这样,刘汉柏的这一爱好还是坚持下来了。他总是在裤子口袋里装两颗围棋子,一白一黑。闲来无事,他就用右手的食中二指,反复地放下这颗夹起那颗。时间长了,就成了他的习惯动作。

刚才讲话的时候,刘宗祥已经注意到儿子的这个动作。他不知道儿子是在捏弄围棋子,眉头皱了一皱,心里一阵不愉快:这算什么呢?难道刘家的人连这种不雅的习惯动作,都要隔代传么!我的爹一生喜欢抠肚脐眼,闻抠了那个位置的味道。这小家伙抠的个位置,比他的爷爷还要下一些!今天的事很重要,又是有外人的场合,他不便说儿子。

除了愣怔那么一会儿,刘汉柏没有玩裤子口袋里的围棋,旋一镇定,右手的两个指头,又在裤子口袋里忙活起来。的确,父亲事先没有对他说要他主持今天的聚会。叫他参加今天的聚会,他以为只不过是逐渐熟悉祥记商行生意门径的开始罢了。

一阵沉默。这是一种不觉沉重的沉默。每个人都在打腹稿。在这种场合,说话不能开簧腔。

由于安静,刘汉柏手指头玩弄的围棋子,发出了不大却相当清脆的声音。

刘宗祥的眉头又稍微皱了皱。噢,这小家伙是在玩荷包里头的么东西,不是在抠胯子。真是,这大的人了,还这样大的玩性!也好,临大事不动声色,说不定还是块可以雕琢的材料。

“看看,是不是我先说几句?”赵吉夫朝周围瞄了一圈。除了吴诚和自己,就是老板的家人。吴诚固然是后生可畏,毕竟是后生,而且是外头看着憨头憨脑、心里头不晓得几有数的后生。你看他,已经学会在这种场合装佯了,眼睛眯着,一心只等鱼上钩的模样。

“您家说,您家说!”刘汉柏本来是拿眼睛鼓励吴诚先说的,一看吴诚眯眼似养神似思考似回避的样子,正有些着急,听赵吉夫开了口,心里一轻松。

“祥记这么多年冇得大发展,这也是世事如此,怨不得天,尤不得人的。赵某老矣,恕我直言,就目前看,不进不退,坐以待时,守株待兔之法,乃上上之选……”没有了生意上的进取心思,也没有了生活上的奢求,赵吉夫连武也不练了,倒是迷上了看书。闲来无事,把老光眼镜挂在鼻子尖上,可以一坐好几个时辰。

偶尔也到后湖沿“半开门”的去处走一走,也仅仅只是个习惯,带有温习旧梦咀嚼青春回忆的意思。

“说完了,您家?”刘汉柏已听懂了赵吉夫发言的核心。但是,他不满意这种发言方式。这不像是生意人说话,倒像是官场上的名堂。做生意讲究实在,一二三四,条条款款。赵吉夫的话听起来都不错,但稍微一想,却让人不得要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老骥可用与否,不在伏而在志。此人了无生气,不可恋栈了。”刘汉柏心里有了数。

“我说两句,好不好?”吴诚不晓得什么时候把眼睛睁得溜圆了。见刘汉柏朝他点点头,他又飞快地朝刘宗祥溜了一眼。刘宗祥头枕在藤椅靠背上,完全是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这就不是刚才吴诚的样子可以比肩的。真正的斗智比心思,哪里还用得着眼睛!

“我有个蛮苕的想法。就是,像眼下的动荡世道,祥记的生意,要全面撤退。特别是首饰行,要把门关了。当然,要是老板取了这个‘退’字,就要想法子,在退中赚钱。退,不是折本的退,要是折本地退,还要我们今日坐在这里聚个么会咧?至于么样个以退为进,么样在退中谋利,我已有了些模模糊糊的想头,还要三思一下,您家们看咧?”

办法没有说出来,但办法是有的。说想法模糊,看似谦虚,暗藏机密。吴诚的话也不多,但原则有了,具体的操作步骤也有了。

“老板,您家看,要不要也说……”刘汉柏真的摆出了一副主持人的姿态。

“咿?汉柏么样回事?硬像是洋行办公事样的!”

他不称父亲不喊爹的口吻,让赵吉夫和吴诚都不习惯。

“我开头说了噢,今天你主持。”刘宗祥身子没动,眼睛也还是闭着。

“那好。我说哦,这样,同意吴诚先生的意见。具体有这样几条。一,祥记首饰行即刻关门,连招牌都要摘下来。二,祥记商行各分公司、铺面,从现在起不要进货。盘存之后,所有货品,一律涨价,涨到比全汉口所有商铺同种货物都高。

三,模范住宅区的工程,下一步如何办,这是个很复杂的专项问题,下来后,我和吴诚先生再议。”

一口气说到这里,刘汉柏才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发现茶冷了,放下杯子,朝小月扫了一眼。站在他斜对面的小月,盯着听他说。小月盯得太投入太忘情,好像才醒过来,赶忙红着脸兑了些水。

“老板,您家看,是不是说几句?”刘汉柏朝兑水的小月礼貌地点点头,询问刘宗祥。

“同意汉柏的意见。我宣布,从现在开始,祥记的老板再不是刘宗祥,而是刘汉柏了。诸位,听明白了没有?”刘宗祥身子坐得很直。在场的人都注意到,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少有地射出了威严的光。

儿子比他预期的要强。看着儿子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样子,刘宗祥有一种两肩霜花长途跋涉,陡然撂下挑子之后的疲惫和欣慰,还有那么一丝儿不太适应的怅惘。

嗨,远路无轻担哪!他心里一阵叹惋,为自己,也为儿子。

“还是由老板说吧。”

又是一阵沉默。不过,这阵沉默,非常短暂。

“既然如此,我就想再说几点。一,从现在开始,祥记商行总行经理,由吴诚吴先生担任,与原经理赵吉夫先生,用三天的时间交接。二,赵吉夫赵先生,为祥记的生意操劳了大半辈子,仍叫您家再操劳,实属大不该。赵先生退休之后,薪水照旧,如不嫌弃,吃住仍可在商行。三,祥记几十年来,一直是独资经营,这个原则不能改变。因此,原来如因种种原因参了股的,仍按老办法;以后,可能在相当长的时间,不吸收同仁资本。这样做,不是祥记贪婪,是爱护各位的意思。”

刘汉柏发布完他当祥记老板的第一道命令,稍停了停,端起了茶杯。

小月无端脸红红的,心里急慌慌的。她真希望他喝一大口。这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一口水哟,这是他当汉口有名大商家老板开始喝的第一口水呢,这杯茶,是我吴小月倒的呀!可是,谁又晓得,此时此刻这个姑娘的心思呢。也难怪,要晓得这个年龄女孩子的心思,就像去猜度朝霞的变幻一样不容易。

“另外,还说几句题外话。”刘汉柏把茶杯放下,眼光在四周扫了一圈,“今后,凡是祥记聚会商量正事,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切忌空话套话客气话。私事上,私下里,叙友情亲情,以长幼为序;生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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