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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三部曲-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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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花噢,您家莫吓得不得了,今日我要告诉您家们的呀,是好事,不是拐事。”吴秀秀端起芦花递上来的一碗绿豆稀饭,瞥一眼芦花紧张的眼神。

“哦,我不吓,不吓,您家先吃饭,莫慌,莫慌。”芦花嘴巴说不慌,心里仍然忐忑着。

到底是男人,吴诚的脸色倒很平静。连父亲被人活活打死这样的事情承受了,还有什么祸事不能承受的咧!

“是这样,昨天,有人从山里头过来,告诉我,您家的二儿子吴明,在汉口做事。”吴秀秀喝一口绿豆稀饭,拈了一筷子凉拌豆角。嫩生生的豆角,是用开水汆过的,汆的恰到好处,还保持着生豆角那种绿莹莹的颜色,仿佛刚从菜地豆角架子上摘下来一样。“芦花噢,您家这豆角做得真好噢!”

“还不是您家早上从柏泉带来的,这城里头,如今真难得找到这样嫩的豆角了咧,汉柏妈,您家是说,明明在汉口做事?做么事咧您家?”到底是母亲,芦花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

“在警察局。”

“您家说么事——呵?那不是跟张腊狗在一起?”芦花的眼睛睁得很夸张。

“在警察局?那不是跟日本人做事?”吴诚脸上的表情虽然也很惊讶,但发出的声音倒是不大,像是喃喃而语的样子。

“做么事我也不晓得,不过咧,您家们先莫把急着在前头唦!”吴秀秀放下碗。揩了揩嘴巴。年纪一大把了,岁月已经把脸上的皮肤揉捏得松弛了,但吴秀秀的嘴巴,仍然还是那么圆嘟嘟的,这就让她显得比她的实际年龄小了许多。“是有人派他去的咧!派他的人是哪个,不晓得您家们心里明白不明白,我只晓得,吴明噢明明哪,是跟蝶儿一起走的,您家们想下子唦。”

“我的个姆妈哟,在汉口做事,连他的姆妈都不能见,这不是蛮秘密的事?那晓得有几吓人啰!我的个儿哟,是过的么日子哟!”

芦花瞪得很夸张的眼睛,终于暗淡下来,嘴里喃喃的,整个人显得很疲惫,好像她的儿子吴明在虎狼窝里过日子的艰难和疲惫,一下子都传染给她了。

“姆妈,您家就莫太操心了咧。既然老板娘说是明明他们组织上头安排的,那总是随么事都先想到了的。”吴诚吁了一口气。此刻的他,心情也很复杂:既有担心兄弟安全的忧虑,也有终于晓得兄弟下落的轻松。

蓦地,一道闪电,宛如一条耀眼的银龙,拶开锋利的爪子,把天地间浓浓的黑幕嗤拉拉撕裂开来!黑幕开裂处,雨水倾盆倒缸样地泻将下来!顿时,雷声似乎都被这倾泻的雨声给消解了许多,如缓缓远去的鼙鼓,显得含蓄多了。

“吴经理,有人敲门咧——!”

昨夜的那一场豪雨,下得可谓惊心动魄,整个汉口,除了哗哗的雨声和隆隆的雷声,估计不会有活物在户外活动。早上,汉口人发现,往日的街巷,似乎被一个十分勤快的人,连夜用水冲洗了一遍:肮脏的铺路石,都露出了本来面目,或青麻石,或灰沙石,显出古朴的稚拙和沧桑的沉重。在汉口纠缠了半个多月的酷热,消退了许多。

经常匍匐在法租界这条巷子口的野狗,精瘦的腹肋没有像往日那样,因酷热而夸张地起伏,但那条湿漉漉的舌头,仍习惯性地耷拉在外头。从野狗惬意合拢着的眼睛上,可以这样估计:野狗今天耷拉出来的这条舌头,不会是为了散热,多半是在收集气味之类的信息。

果然,野狗软耷的耳朵警惕地耸起,雷达似地转了几下,眼睛虚眯,湿漉漉的鼻孔开始翕动:噢,这不是经常从这里经过的几个家伙么?

野狗认识穆勉之和他洪门山寨的那几个人。既然是熟人,也就没必要警惕什么了。野狗的耳朵又软耷下来,眼睛复又闭上,鼻孔也不耸动了。

过来的,果然是穆勉之一伙人。

毛烟筒晃了晃脑袋,使人想起鸭子从水里钻出来甩水的样子。

平心而论,毛烟筒面相清秀,其实并不难看。可细长的颈子上竖着颗阉鸡脑壳,两条鹭鸶腿走路一探一探的,加上出口就带“渣滓”,到哪里都逗人恶。眼下,跟在六指后头的毛烟筒,脑袋发沉,口里发苦。昨晚在小酒馆里,同既是清乡队也是警察局的几个人套近乎拉关系,喝得猛了些,到现在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来。自从带孙猴子的儿子孙孝忠逛妓院挨了穆勉之的骂,毛烟筒就一直想找个立功的机会把印象给补回来。干儿子毕竟不是亲儿子,而且干爹又不在了,人死如灯灭,人情薄如纸,不玩点尖板眼的味出来,只怕不行!前不久日本人批准洪门山寨挂汉口警察局经济警察处的招牌,毛烟筒觉得机会来了。都是警察,自己还是人家的下级,在一起喝点酒,既可熟络关系,说不定还可弄点情报。俗话说得好哇,朋友在一起,牌越打感情越薄,酒越喝感情越厚。昨天到底喝了好多酒,毛烟筒已记不得了,只记得第一声雷响的时候,清乡队的那个黑伢说:算了,就喝这多吧,都是亲兄弟,莫喝得回去都认不得路了。后来的事毛烟筒都记不得了。

武汉人把露脸出风头叫做“玩味”,把新奇少见的东西和行为称之为“尖板眼”,能出人家没有出过的“尖板眼”的风头,是“玩味”中的顶尖级,也就是“玩尖板眼味”。

穆勉之的干儿子、绰号六指的穆柳梓,身高体壮,又自恃身怀武功,孔武有力,有打出手的能耐,凡像这种斗狠耍蛮的场合,自以为是“玩味”的机会,往往都走在最前头。

后头是穆勉之和另外几个七长八短的汉子。他们穿过野狗隔壁的那条小巷,朝金诚银行这边走。

陡然,野狗的耳朵又耸愣起来:咦——?怪呀,么样那边又像是来了不少人咧!

已经走到金诚银行门口,正在拾级而上的穆勉之们,因为没有野狗那么敏感,也就没有感觉到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比他们更多的人对金诚银行感兴趣。

“嘿,开门哪!”六指用拳头把银行的大门擂得隆隆响。年轻人孔武有力,有一身的力气,总想找个地方发泄。

“哎嘿,老家伙,把门打开!”看到一张沧桑纵横的脸从侧门的孔中露出来,毛烟筒岔开大嘴喊。

“这里早就歇业了咧!您家们要做么事哦”这是另一张稍微丰腴点的男人脸,声音谨慎,似乎没有多少怯意。

“我们是警察局的,有公干咧!”六指喊。

“你这个老狗日的,真是嘀哆!老子们未必不晓得这里歇业了!”毛烟筒嘴巴一张,就没有一句干净话。

沉默了一阵,沉重的大门就隆隆地开了。

六指、烟筒几个人正要往里闯,只听见穆勉之叫了一声:“慢!嘿嘿,这不祥记的老板娘么?么样在这里咧?”

“嘿嘿,这不是穆老板么?您家这一问哪,就问得有些让人不明白了哇:这银行,是我儿子的产业,我是他的老娘,么样不能来咧?问这问题的应该是我哇:您家穆老板,这热的天道,么样到这里来了咧?”

吴秀秀穿一套自白印度绸衫裤,虽年过半百,却显得气度不凡,风韵不减当年。

这婆娘不是个好缠的角!她么样在这里的咧?穆勉之一边暗暗地骂,一边朝毛烟筒使眼色。

“诶,我们是警察局的,来这里执行公务,不管你是老娘还是老子,眼下,就只有我们才是老子。”一见吴秀秀的风度,毛烟筒竟然有些嗫嚅起来。

真是坨狗肉,硬是难得上正席!穆勉之瞟了毛烟筒一眼,正要开口骂,忽然听到后头有紧促的脚步声:“诶诶,那边的!我想问下子咧,你们是哪个警察局的咧?”

“噢!是张——腊狗兄噢!一点小事,么样就惊动了您家局坐的大驾咧?”穆勉之不明白,张腊狗怎么晓得今天这次行动的。

“我说穆老板,这满汉口哇,随哪个都晓得,就只有一个警察局,不晓得您家变的么把戏,么样凭空又变出个警察局来了,连我这个警察局长都不晓得!”

张腊狗还是坐在一张躺椅上,只不过,这张躺椅改装成了一副凉轿,类似四川的滑竿。

“张局长,既然您家拿这样的话来把我膨着,那我也就直说了。我们经济警察处得到情报,金诚银行私藏军火,噢,不,还有鸦片,还有黄金白银皇军的战略物质。”穆勉之气急败坏。他明白,今天,就是搜查出什么油水,他也是难以得到什么好处的了。

“噢?是这样噢?那好哇!吴副局长,既然穆老板他们这样尽职,你就指挥弟兄们,配合配合!”张腊狗慢腾腾地从凉轿上站起来,“嘿,这不是刘家老板娘吗?今日是么样了噢,几十年的老朋友,又冇约,么样就在这里碰面了噢?真是难得呀难得!”

“是!弟兄们,配合穆老板,搜查军火鸦片,黄金白银战略物质!”

吴明重复着张腊狗的话,向身后执枪的警察下达命令。

吴明只是朝吴秀秀瞥了一眼,没有多看。他知道,由于他的通风报信,银行值钱的东西已经在大雨的掩护下,连夜转移了,他有意告诉张腊狗,穆勉之今天要到金诚银行捞油水,既可挑起张腊狗的贪心,也可挑起他的妒意。

他又朝毛烟筒的背影瞥了一眼:还得感谢这个贪杯的流氓!要不是昨天这家伙同我们的两个弟兄在一起喝多了,话说多了说岔了嘴,真还不晓得今日这银行要出什么乱子咧。

“报告,冇得别的么事,就搜查出这几箱子钱。”清乡队的黑伢肖德富,和绰号皮筲箕的皮少季、绰号竹篙子的竹志等几个弟兄,哼呲哼呲抬着几个木箱子,汗水淋漓地,到张腊狗跟前报告。

“噢?还真不少咧!让老子看看,嘿嘿!”听着黑伢肖德富的报告,张腊狗浑浊的眼珠子亮了起来,可当他低头抓起一捆钞票看了看,眼光就暗淡下去了。

“嘿嘿嘿嘿,刘家老板娘子诶,莫看你是个女的,硬是比胩里多了四两肉的男将都傲多了哇!”看着箱子里的废钞,张腊狗朝吴秀秀瞄过去,一时间像打翻了五味瓶,心里不晓得是个什么滋味。

“我说噢腊狗兄,见财有份哪!我们是不是还要讲点江湖规矩咧?再说咧,这次行动,可是特务部山口太君批准了的咧。”穆勉之看张腊狗抓着一捆钞票,脸色很是怪异,就一边说些江湖套话,一边朝装钱的箱子跟前走。

“呵呵,呵呵!穆兄,您家说的好哇!说的好哇!今日咧,名哪利呀,您家都拿去!吴明哪,叫弟兄们撤!”张腊狗话是对穆勉之说的,眼珠子却盯着台阶上的吴秀秀。

“这堂客,一把年纪了,脑壳还这清白。不晓得耍了么手腕,把老子们两家都玩了!”

杂沓的脚步声,对匍匐在巷子口的那条野狗,没有产生什么干扰,倒是一只老大的绿头苍蝇,试图在野狗的耳朵上清理翅膀,让野狗有些痒痒的不耐烦。野狗扇动那只歇有苍蝇的耳朵,动员苍蝇到其他地方去做卫生,顺便睁开狗眼,看张腊狗和穆勉之一干人等,悻悻离去。

第三章 1944年钟媛媛吴秀秀穆勉之张腊狗

第1节

汉口的九月,正是一年中最爽人的时节。

在四官殿、集家嘴一带,丹桂醉人的謦香,应该随着卖花妇可人的叫卖声,融进汉口的人间烟火里了。白生生的莲藕,无论是用作清炒或是拿来煨汤的,都摆在集市街道的两边,令人想起白胖婴孩肉嘟嘟嫩生生的胳膊腿,煞是爱人。可是,这一切,都只能偶尔在汉口人的记忆或是梦里出现了。自打日本人来了之后,汉口人几乎彻底改变了对生活的看法。生活,不是怎么过日子,而是木然地熬日子: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噢,这些日本矮子来得几拐哟,把随么事都搞得冇得了哇!

在武汉话里,“拐”字用得很是普遍,它几乎代替了“坏”这个词:坏事就是拐事,坏人就是拐人,坏了就是拐了。在汉口人眼里,日本人普遍较中国人矮,所以背地里蔑称日本人是日本矮子。

“咦?哪里来的桂花香噢?”一中年汉子,停下脚步,耸了耸鼻子,眼光朝周围扫了一遭,没有发现桂花的踪迹。附近,就一个女人面对着大江站着。这女人的衣着极是平常,跟眼下汉口街巷二十大几三十郎当女人的衣着没有什么区别,不是正面,模样如何不知道,看轮廓极是俊俏。

“咦——?这女人怎么这样眼熟咧?噢,这是……这不是钟……”中年汉子朝那女子不由多看了一眼,见对面过来几个年轻人,走路的身法架势看上去不像是善类,陡然意识到要发生点什么事。要是平常,这个中年汉子早就拔脚走自己的路去了。可眼下,这眼熟的女子怕是有麻烦。

靠近四官殿的江边,正是昔日的热闹去处,如今却甚是冷清。钟媛媛瞥一眼江面上停泊的日本军舰,仇恨的眼光定格在翻飞的太阳旗上。什么时候,把这丑陋的膏药旗扯下来,狠狠地踩上几脚,该有几痛快哟!这是我的家乡我们的家园我们的母亲河,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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