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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三部曲-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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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看得出来日本人长不了唦!这里本来就是我的产业,他这是借花献佛,做顺水人情,给自己留后路哇!”

“祥哥,你说,日本人真的长不了?你前天说的,要吴诚他们弄清日本人的产业,还要他们买房产,看准了?”吴秀秀只喝了几口,就不想喝了。太甜。“不晓得是么样搞的,这几年,硬是不想吃甜东西了,一吃,肚子里就像有蛮多酸水样的。”

“要不要请个先生来看下子?不要紧?那就少吃点甜东西。”刘宗祥关心地问。“我这些时,把日本人办的报纸都看了,上头说,么事太平洋战线捷报连连,么事支那战事进展顺利之类。我都是正着看,反着想:日本人战线拉得太长了!这就跟做生意一样,本钱只有那么多,胃口还不晓得有几大,恨不得把随么生意都垄断了,那还有不折本的!这一回呀,小日本哪,只怕不是折本,是要破产咯!这样的结果,现在已经很明白了,看得清的人不会少。我在想噢,汉口的生意人,能够挺着熬这么多年的,都是有板眼有韧性的。那些当年挨着靠着日本人做生意的,眼看大水就要漫到自己床跟前了,还睡得着?还不赶快另外找靠山,还不把该脱手的赶快脱手?见风使舵,顺水推舟,过河拆桥,落井下石,趁火打劫,都是生意经哪!”

刘宗祥展开手臂,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一阵轻松。

“呃,吴诚哪,那幅字咧?”

刘宗祥指的是当年冯子高写的那幅字。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噢,我想,等完全安顿好了,再挂起来。老板,先吃饭咧?”

见刘宗祥两口子在说话,站在门口,吴诚好半天没有拢来。

“吃饭莫慌,你过来一下,我问你噢,这些时,有冇得找我们祥记谈房产地皮生意的呀?”刘宗祥站了起来,问得很随便。

“有噢,您家!有些店铺,像绸缎铺噢,蛋行噢,不少,我看了一下,差不多都跟日本人有些关系!老板咧,您家真是神得很咧,硬是算准了哇。”

吴诚口气里流露出的佩服,是由衷的:老板在乡下休养,一两年不动窝,只要一动,就是大生意!我跟着他学做生意,算下来,也快二十年了,不晓得么样搞的,就是冇得他这样的眼光和算计!

“好,好!今日咧,我要嘱咐你一句,我们祥记只收买中国人的产业,跟日本人有关系最好,但是,他的本钱绝对要跟日本人冇得关系!你一定要明白,等日本人背时的那一天,快了,熬不过一年,纯粹的日本人的资产,政府是不会放过的。我们要是头发胡子一把抓,都买过来,就等于是跟日本人做了好事!明白了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刘宗祥站得离吴诚很近,口气很是严肃,措辞甚至显得很啰嗦。这个思路,他已经理了很久。他算准了,眼下和日本人搭界的汉口商人,肯定害怕将来产业被当作汉奸产业没收,他要“顺水推舟”,外加一点“趁火打劫”,大赚一笔。

第5节

靠后湖铁路沿一带,陡然热闹起来。

自从日本人占汉口以来,这里基本上就没有人烟了。铁路以内,不少大商家,都向西撤退,到了重庆。跟租界有关系有身份的人,都躲进租界去了。一般市民,大都被赶进了“难民区”。铁路外的,像刘园这样的园林,被日本人占了,或做军营,或做仓库。一般民居,大都被日本人烧了,居民也大都散到张公堤以外的乡下去了。

从刘园踱出来,看到沿铁路边搭盖起的一排排形状各异的棚屋,刘宗祥很是感慨:“汉口,就要活了啊!”

在刘宗祥看来,后湖铁路沿的重新热闹,是汉口恢复生机的一个标志。

“这些棚户,差不多都是从难民区跑出来的呀,您家!”

吴安跟在刘宗祥身后。这是吴秀秀反复嘱咐的,吴安不能离开老板左右。吴安感觉到,自己已经处在二苕的位置上了。

每当想到这一点,吴安就很是不安。他并不怀疑自己的忠诚和机敏,但是,他惭愧自己没有二苕叔那样的身手。他把这顾虑对妻子说过,槐姑却很不以为然:“这如今的世界,凭的是脑壳活泛,光有好身手有个么用咧?身手,未必比枪籽子还快些?”

“遭孽哪!这冷的天道,破棚子,破衣衫,么样过冬噢!吴安,你清理园子,有冇得木头树棍子这样些材料噢?有?弄一些出来,看哪家要!你看到冇,有些棚屋支撑的材料太不得力了,要出事的咧!在我们院墙外头出了事,我们脸上也不好看唦!要是失了火,我们也要沾火星咧!另外,你跟吴诚说,就说是我说的,祥记仓库里头,不是还有些粮食么,弄些过来,以最便宜的价钱,在这里卖。”

年纪大了,比年轻时节,刘宗祥更多了些怜悯之心。但商人的秉性总改不了:他没说把粮食送给这些难民,而是说卖。

“吴安哪,不是我尖哪——北方话是么样说的呀?吝啬,对,吝啬,他们说别人尖叫吝啬。我们说尖死,他们叫吝啬鬼,意思都差不多。尖死了,不就成鬼了么?我是不是蛮吝啬咧?唉,买卖买卖,粮食是我花了钱买回的,我不图赚这些人的钱,折本也可得呀,但一定要卖。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再说,我在这里做慈善家,哪个看得到咧?记着,这个世界上,严格意义上的慈善家,是冇得的呀!慈善家也是讲效益的。比如说,政府会给他减免税款哪,会把赚钱的生意给他做哇。眼下咧,政府都跑到重庆去了!还有,慈善家能够赚到慈善的名声呀,名声也是值钱的咧!咦!这里还有剃头的!有了人烟,就随么事都有了哇。”

有兴致给吴安讲经商基础课,看来,刘宗祥心情不错。

“小山的姆妈,再弄点热水来咧!”王利发正在给一个年轻人剃头。

这个年轻人说,他也住在这附近的棚屋里。但王利发听他的口音,汉口话说得很别扭,有很重的四川味。

这人不是本地人。不是本地人这时候往汉口跑,是为么事咧?为找死?

王利发手在做活,心里在捉摸。

王利发不认识这个看上去顶多二十出头的邻居。这样年轻的小伙子,难民区里很少见得到,也不晓得是不是从难民区里跑出来的?多半不是,难民区里好像冇得四川人。王利发没有问这个年轻人的来历。要是在年轻时节,王利发早就把顾客的根底给“盘”出来了。

剃头的话多。这是汉口人都晓得的。

到底是有一把年纪了,又经历了太多的磨难,王利发再也不像原先那般心里装不住事了。

“小山的姆妈,你看咯,刚走过去的个富翁,像是地皮大王刘宗祥咧!”

王利发停住剃刀,等王玉霞的热水来了之后,再拧一个热毛巾,准备给顾客刮脸。

“你看清了?那就是的了。后头就是刘园唦。他住回来了?么样,也老了啵?”王玉霞在后间接腔。

“老是老了些,皮肉还蛮嫩。呃,先生,看您家年纪不大,胡子倒蛮肯长咧!”

王玉霞从后间端出一盆热水来,正准备放到盆架上,听了王利发的话,朝年轻人的脸上瞄了一眼,就蓦地呆住了!

天咧!这个……先生,么样这像我的那个疤子杂种咧!我是不是眼睛花了,看到了鬼哟?

王玉霞赶忙用手去揉眼睛,才发现手上还端着热水盆。

“小山的姆妈,你么样了噢?又不舒服?肚子疼又发了?集家嘴的罗医生,不是给你诊好了么?看你的脸咯,像黄裱纸噢!”王利发看王玉霞端着热水盆神不守舍的样子,以为是老毛病发作了。

“不是的,不是的!诶,老鬼呀,莫打岔唦!我想问这个先生一句话,不晓得……”

这年轻人太像陆疤子了!

前夫陆疤子临刑前胡子拉喳的形象,永远刻在王玉霞心里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除了脸上冇得疤子,除了更年轻更清秀,陆疤子年轻的时候,陆疤子脸上还没有疤子的时候,也是这样清秀的咧!

无论是开馆子卖牛骨头汤,还是王利发在家里给人剃头,王玉霞是从来不同顾客聊天的。她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女人。现在,王玉霞咬了咬牙,下了很大的决心,打算问一问这年轻人的来历。

年轻人用手挡开王利发准备敷上来的热毛巾:“婆婆,有啥子话,你就爽利点说嘛!”

噢,这伢是个川片子。那就不消问得了!年轻人开口,王玉霞就显出了失望,失望的情绪像一阵过堂风,倏地刮过之后,留下的反而是轻松:“冇得么事了咧,先生!刚才,是怪我人老眼花,看错了人了咧。”

话是这样说,但这人太像当年的陆疤子了!王玉霞不由又朝年轻人脸上盯了一眼。

“诶!是噢,这一弄,我还真的记来了,这年轻人,蛮像……咦?莫不是有鬼?”

刚才只顾做活,没怎么在意,看王玉霞盯着年轻人看的骇然模样,王利发也过细地瞄了瞄这个长胡子的年轻人,记忆深处被搅动了,仿佛也想起了什么,拿剃刀的手竟微微地颤抖起来。

第6节

“老板,往回走吧,蛮远了咧,回去晚了,老板娘要惦记的。”

快走到大智门了,吴安提醒刘宗祥。

没有火车头,只有几节旧空车皮,其中的两节还残破不堪。估计是前几天被美国飞机炸的。刘宗祥朝周围望了望。车站那边没有什么人,也没有看到日本人,倒是有两个穿黑衣服的“皇协军”,缩着脑袋,在那里晃来晃去。

“噢嚯,像是有人在煨汤咧!”

刘宗祥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空气中,仿佛游荡着一股藕汤的味道。

这附近,差不多也到棚户尽头了。走了这一会,除了王利发的剃头铺子,是开着门的,还有一家的门半开着,半开着的门口摆着一个小玻璃柜子,里头是些针头线脑之类的东西,“噢,在这边!”吴安以为老板要喝藕汤。到底还是年轻,眼睛利索多了。“老板咧,莫在外头喝汤,怕是……不干净。您家要是想喝藕汤,叫槐姑到后湖边去弄点藕,再搞几斤猪排骨……”

“您家这位先生,说的是么话噢?您家就是不喝我的汤,也莫这样说唦!您家又冇喝,么样晓得我的汤不干净咧?我煨的就是后湖的藕,哼,猪排骨是冇得的,这年头,人排骨可到处都是!”

本来,卖煨藕汤的妇人,正准备招呼买卖的,听了吴安的话,又认出了刘宗祥这个当年的地皮大王,回出的话,就很是不中听了。

刘宗祥从煨汤的铫子边抬起头来,朝发话的妇人看。

铫子半敞着,藕汤的热气袅袅的,乳白色的热气在妇人脸上缭绕,模糊了妇人的脸,看不清楚,只给了他一个满脸皱纹衰老不堪的印象。

“怪得很咧,这大年纪的婆婆,说话还这么翻炝,一点都不退火!”吴安白了那老妇人一眼。

如果某人说话火气大态度不好,汉口人就称之为“翻炝”。

盯着刘宗祥远去的背影,卖煨藕汤的妇人,出了一口粗气。随着刘宗祥的背影,她的眼光越过刘园的围墙,思绪仿佛从黄连罐子里抽出来,悠长而苦涩……

二十年前,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打发走那辆马车,荒货推推搡搡地把抱着孩子的黄素珍,带到了后湖深处。

“荒货噢,你这个杂种,你要做么事哦?你是不是要杀我们娘俩哟?腊狗那个杂种缺德咧,你莫学他咧!”边跌跌撞撞地走,黄素珍边唠叨。

齐腰高的蒿草,没顶的芦苇,坑坑洼洼的阡陌小路,时不时有野物窜过,偶尔一声野禽的哀啼。这一切,都让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黄素珍毛骨悚然。

“荒货噢,狗杂种,你到底要搞么事唦?要把我们娘俩弄到哪里去唦!你哑了?说话唦!”

荒货如哑巴样沉默,如一个鬼魂样地跟着,使黄素珍更加恐惧。

“好了,就在这里!这是一百块现大洋,有点重,藏好!遭孽哟!逃命去吧。从这条小路笔直朝前走,就是张公堤。那是条大路,逃得越远越好!切莫在汉口露面咧!我跟你说,张腊狗已经晓得了,你的这个伢,是跟陆疤子的儿子陆小山生的。我猜张腊狗他咧,只怕早就晓得了,就是自己冇得本事,弄不出伢来,先是想忍了算了。看样子,也是忍了蛮久了哇!您家咧,还要跟陆小山那个小杂种来往,硬是要把一顶绿帽子让他戴着满街跑,他么样咽得下这口气咧?这回他是非要你们死不可的,又不想自己的手上沾血。说句你不喜欢的话,我端的是张腊狗的碗,他叫我打码头杀人,我不得眨眼睛,要我无端地杀女人小伢,我也下不了手哇!你呀,也是要不得,跟哪个不好,非要跟陆疤子的儿子?陆疤子被张腊狗整死了,他的儿子一天到晚想找张腊狗报仇咧!这回呀,您家咧,做点好事,跑得远远的!要是张腊狗晓得你还活着,连我这条老命都要赔进去咧!”

在黄素珍印象里,荒货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

荒货噢,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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