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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三部曲-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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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刘园的人一个样,哪里像市长唦,简直就是个缩头乌龟!

“哎呀,我的大妹子哦,我装佯,也是没有法子呀!你看看吧,如今是什么形势哦,前方战况是败绩连连,后方是物价飞涨,人心惶惶,谁还有心思来管这样的闲事呢?我劝你算了,像这种越抹越黑的事,最好是算了。等小山兄回来……”

徐会之在办公室门口走来走去,焦躁而无奈。

“算了?我是可以算了,可您家是政府唦!政府是做么事的咧?政府就是小民百姓受了外人欺负站出来卫护的唦!如今,出来说句直话做做样子都不肯?这是么狗屁政府!莫跟我提么事小山回来的事!就是能够回来,晓得这事,又么样咧?又不是老娘自己送到外国人床上去的!中国的男将,眼看着中国女人被外人欺负连声都不敢作,胩里白长了根鸡巴!”

吴秋桂满脸通红,越说越气,也顾不得什么场合说什么话,汉口街巷的粗话一股脑儿喷了出来。徐会之办公室几个秘书模样的女子,本来打算过来相劝的,一听秋桂这等声口,不由钉住了脚,只有瞠目结舌面面相觑的份。

第5节

黄后湖把脑袋伸进黑黢黢的棚屋,瞳孔还来不及适应,就被一股子一言难尽的怪味呛得噎住了。他下意识地缩回脑袋,仰起脸来,热辣辣的阳光撬开鼻孔,很响亮地打了一串喷嚏,揉了揉鼻头,才觉得脑袋清醒了:哎呀,这两个老人,这热的天还关在屋里,憋出一屋子这种怪味,该不会出了么事吧?

“哪个噢?”响亮的喷嚏有了回应。

“是我哇,您家!”黄后湖听出来了,这是王利发的声音。

“是后湖哇?伢咧,进来,进来唦。”

这是王玉霞的声音,虽然很是热情,可在黄后湖听来,这声音中气不足,病恹恹的。

陆小山出事后,黄后湖惦记着王玉霞夫妇,到处找他们不着,后来,记起老人曾在铁路沿住过,到这里一找,果然找着了。黄后湖提议两个老人搬到模范住宅区,跟他住在一起,老两口死活不肯。无法,黄后湖只有经常来看看。尽管不知道陆小山是否把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对王玉霞说穿,黄后湖觉得,后辈人,应该尽一份孝心。

“后湖伢咧,有你教官的信冇?哦,冇得——?来,坐,坐。”

一见到黄后湖,王玉霞就无端地伤心起来。这个年轻人,太像儿子陆小山了!

听口气,不像是说穿了的。黄后湖想。屋里的怪味,他还是很不适应,鼻孔里痒痒的,喷嚏在里头蠢蠢欲动。瞳孔倒是有些适应了:王利发坐着,板凳似乎是一截树根;树根着地的一头,根须虬曲,搁屁股的一头,被斫削平了。王玉霞靠在床上,看样子,病了不止一两天了。

“么样噢,后湖哇,外头蛮热?”看黄后湖一头的汗水,王玉霞似乎很讶异,兀自把身子往被子里头缩了缩。

“是热得很咧您家,八月间么!么样哦,看您家的样子,像是还蛮冷,病了?”对老人的关心让黄后湖暂时忘记了屋里充斥着的怪味,他朝床边靠了靠,摸了摸王玉霞的额头,“哟,烫手咧!走,送您家到医院去。”

“我说啵,要到医院去啵!你看,这伢不也这样说。”王利发在树根上嘀咕。

黄后湖朝王利发瞄了一眼,坐在树根上的王利发,像一截树桩。

“到医院去,到医院去,你只晓得说这句话!钱咧?到医院去一趟,得几多钱哪!你冇听隔壁的刘大爹说,他早晨上街,盐只买了半斤,钱倒是挑了一大担!”

“我们不是还有点钱么。”王利发朝屋角瞥了一眼,嗫嚅着。

黄后湖顺着王利发的眼光扫过去,屋角,堆着几捆纸,估计是一堆法币。

“这点钱,一斤米都买不回来,当钱纸烧给鬼,鬼都嫌少了。”

王玉霞瞥了一眼那几捆钱,叹了口气。

“街上贴了告示,要赶紧拿这法币换金圆券,三百万块钱法币换一块钱的金圆券,银行门口挤满了人,肩挑手提车子推,一大些法币换不了几个新钱。不准金银在市面上流通,手上有金银的要限期兑换,一块银元换两块钱的金圆券,一两金子换两百块钱的金圆券。姆妈前些时做小生意,收了些钱,堆了一厨房,今日我要去换金圆券,想到您家们年纪大了,要是有法币,我就代着跟您家们换了算了。”

黄后湖朝那几捆钱瞥了一眼,估计换不了几块钱,心想,这个忙,怕是帮不上了。

“哎呀,我的个……后湖喂,难得你随么事都记着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呀,你姆妈的卤菜生意,还在做冇?”

在王玉霞心里,黄后湖就是她的孙子,本来,“我的个儿”已经喊到口边了,一想这年轻人毕竟还不是自己的孙子,就又缩回去了。陆小山的确没有把黄后湖是自己儿子的事告诉母亲。

“还做个么事生意哟,您家,前些时,早晨一开门,生意冇做到两笔,法币倒是收了半堂屋!钱不值钱,东西又不晓得几金贵,哪个还做得起哟。这里住不得了咧,还是搬去跟我们一起住啵?您家们过成这样,我心里不安哪!我么样对得起陆教官咧!”

黄后湖站起身来,下意识地踱步,还没有挪脚,发现这屋里根本就没有踱步的空间,不由懊恼地摇摇头。

“后湖哇,你是肚子里有字墨的人,有句话呀,本来咧不该我说,又憋不过……”看黄后湖要朝外头走的样子,靠在床上的王玉霞欠一欠身。

“有么事您家就尽管说,陆教官是我的恩师,您家又是陆教官的长辈,等于咧,您家们就是我的爷爷奶奶了唦!”不知怎么回事,说这些话的时候,黄后湖鼻子酸酸的。

“噢,真是个好伢。我是想叫你跟你的姆妈带个话,这兑换钱钞的事,不是个好事!政府叫兑换的?我老婆子见的政府多了,冇得一个政府是好的!也难怪呀,政府的招牌也是人扛的唦!那些扛政府招牌的人,哪个不喜欢钱?又有哪个不是变花样从草民百姓手里扒钱的。我见得多了,见得太多了哇!我说噢,叫你的姆妈哦,法币咧,反正是连草纸都不如的了,兑换就兑换了,要是有黄的白的硬货,就捏在手里,千万莫上当哦!”

“哎呀,我说小山的姆妈噢,你这真是冤枉操的心哪!这明白的事,后湖的姆妈,做生意的人,未必还不晓得?后湖,你事多,你去忙,莫惦记我们!两个阎王都不收的老家伙,一个老鼠都不歇的破棚子,有么事惦记的咧。”

王利发对黄后湖,可没有王玉霞那样的亲情感。他和王玉霞手上还有点细软。这是他们用来防后事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兑换?他王利发还不晓得这是政府做的圈套笼子?只有苕货才把金银拿到银行去,兑换成揩屁股都嫌硬了的纸!硬货放在自己手上才顶保险。再说,他和王玉霞住在这样的破棚子里,哪个也不会怀疑这样的人家还有金子银子!他不想跟外人谈钱财的话题。外人都是靠不住的。他巴不得黄后湖快些走。

王利发的催促起了作用。黄后湖又瞥一眼屋角的那堆法币,觉得实在不值得弄去兑换,就转身出去了。

担心黄后湖又转回来,王利发贴着黄后湖,也出了棚屋。

他一出棚屋,仰头被太阳一刺激,就打了老大一个喷嚏。

“外头,真的蛮大的太阳咧!”王利发抹着洒回脸上的喷嚏星子,嘀咕得很夸张。

黄后湖一进屋,就看到了陆小山,他还在愣怔呢,对方倒先开了口:

“后湖哇,换钱去了?”

“噢,陆教官哦,您家回来了?他们冇把您家么样啵?”

由于喜出望外的激动,黄后湖的声音竟然有些发颤,可他自己并不觉得。

“他们能够把我么样咧?在我上头的,哪个不比我捞得多?我弄的那点东西算么事啊,算是豆芽,小菜一碟!他们真的要把我么样的话,我把他们的老底子都抖出来!让你着急了啵?听你说话的口气唦!嗨,男子汉哪,要经得住呀!你是受过训的人咧。”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虽然不好明着相认,陆小山心里很是舒坦,“我的两个老的咧?他们搬到哪里去了?我到原先他们的住的地方去了的,冇看到哇,后湖,你晓得?”

“晓得,晓得!想帮他们换点钱,我刚才还去了的,就在原先他们住的铁路沿棚户那里。唉,又黑又潮,我劝了不晓得几多回,要他们搬过来,他们就是不肯。”

黄后湖朝陆小山的脸上瞄了又瞄,发现他的教官身体和精神都没有什么变化,知道他没有吃什么亏。

“噢,好,好!你有孝心,有孝心!”

“孝心不孝心的,还谈不上咧您家,您家不在,我不关心,哪个管?哦,陆主任,您家这回来……”

“嗯,你再莫惦记了,这后头的房子,已经发还给我了,我这就搬回去。两个老人,要是不肯跟我一起住,就在这模范住宅区里弄一套房子,原先我是有准备的,你姆妈晓得的。哦,还有,我已经不是主任了。这次回汉口哇,再不管文化上的事情了,眼下不是搞法币兑换金圆券、金银兑金圆券吗,上头叫我到警察局当督察长,主要是帮一帮这头,后湖哇,还是跟我一起好不好?”

“哎呀,这盘钱的事,晓得几麻烦,几得罪人!”好半天没有作声的黄素珍,冷不丁插了一句。

“麻烦怕么事!不麻烦,上头会叫我来帮忙?后湖的姆妈哦,我晓得您家的意思,我不直接沾钱的边,主要是督促警察,维持金融秩序。”陆小山听出了黄素珍的话外之音。

“哼,我看哪,说不到,还要叫您家当警察局长的!”

黄素珍语含讥讽。她的意思很明白,前警察局长张腊狗被你陆小山弄死了,你再去接他的位置,真是公私两便!

“诶,你倒像是市长,下起委任状来了。”

“哼哼,我把话说在前头,到真的您家当警察局长的时候,儿子是不跟着您家扛那七斤半的!”

既然儿子已经晓得了自己的身世渊源,当着儿子的面说话,黄素珍也就无所忌讳了。

第6节

槐树稍上,一只知了沙哑着嗓子,使劲地喊。在前面倒腾着小脚丫子蹒跚的小孙子刘盼,停了下来,用满是肉窝窝的小手,朝头顶指,眼睛盯着吴秀秀,口里嘟哝着:“要要要。”

吴秀秀抬起头,在浓密的树叶中搜寻,试图发现知了的藏身处。可她知道这是枉然。树叶太稠密了,根本没有发现知了的可能。再说,就是发现了,怎么上去捉呢?

一片树叶,好像被知了的叫喊震松了叶柄,晃晃荡荡地从树叶间飘落下来。飘落的树叶分散了小刘盼要知了的注意力,他追逐着飘落的树叶朝前跑。吴秀秀担心小孙子摔跤,跟了上去。

两只蚂蚁感受到了树叶落下的震动,稍一犹豫,发现这是一片新鲜的树叶,起码对于它们来说,这是一片新鲜的树叶。它们在树叶边沿探究一番后,合力抬起树叶,朝它们的巢穴走。

小刘盼在飘落的树叶跟前蹲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看蚂蚁搬树叶的劳作。看着小孙子天真的模样,刚才被知了吵得有些燥热的吴秀秀,陡然感受到一阵沁凉熨上心头。

“太诶,虫虫虫虫。”

“小乖乖,这是蚂蚁,是蚂蚁哦。”

“太诶,蚂蚁,在做么事噢?”

“它们在做工哦!”

“它们为么事做工噢?”

“为了肚子饱唦,不做工,就冇得吃的,冇得吃的,就要挨饿。”

“盼盼,不做工,为么事,有吃的?”

“盼盼小,做不动。盼盼的爸爸做工,赚给盼盼吃。”

“盼盼也做工,盼盼做工,赚饭给太吃。”

“噢,我的个小乖乖,长大了再赚,噢。”

刘汉柏和妻子吴小月,从林荫小道那头,慢慢朝这边踱。

“我去把盼盼抱过来吧?”吴小月意识到男人有事要和婆婆商量。

吴小月有种感觉,自己的两个儿子刘璜和刘盼,婆婆似乎更喜欢刘盼。也许是刘盼更小些,正是蹒跚学步人见人爱的年龄?也许,也许公公刘宗祥刚去世,刘盼就出生这种巧合,让婆婆觉得刘盼是他祖父生命的接力和延续?

“不,不慌。”刘汉柏不忍心惊动祖孙俩的宁静,思绪却被眼前的亲情图牵着,飞得老远老远。

“盼盼噢,你看,那是哪个来了?”吴秀秀感到身后有人,一回头,看到儿子和儿媳。

“姆妈,热啵?”刘汉柏朝知了叫的树梢望了一眼。

“我不热,看你热的哟!”吴秀秀嘴里说着,掏出汗巾,给儿子擦额头上的汗。

“爸爸丑,大人还要太揩脸。”小刘盼站起来,跑向爸爸。

“爸爸不丑,爸爸再大,也是太的儿子哦。”

“盼盼,来,姆妈抱,让太歇一歇。”吴小月抱起小儿子,“盼盼叻,饭快好了,哥哥也放学啦,我们准备吃饭咧……”

“太说了,不做工,就冇得饭吃。”

“对哦,不做工,就冇得饭吃,我们回去做工去哦,做工去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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