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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帝国-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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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豆子放到炕上:“听说大伯身子骨差点,我带了点绿豆给败败火……”不等他把话说完,欧广明就将豆子抄在手里:“你果然是黄鼠狼子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知道我要是收了你这把豆子是嘛罪吗?叫包庇反革命,明个儿就得跟你儿子一样被押起来。你赶紧再揣回去吧,要不我就给你扔到门外边去,或者我等会儿把它交给专政队,明个在大会上辩论辩论你!”

蓝守义只好把豆子接过来又揣进自己怀里,可他不知怎么两腿一软,从炕沿上出溜到地上,冲着欧广明就跪下了:“广明兄弟,我知道你是快人快语,其实你心里没嘛,一直是个热心肠子,好歹你也得救救我家蓝新呀……”

他一阵哽咽,鼻涕眼泪的下来一大把。

“你这是做嘛呀?”欧广明一把将蓝守义薅起来,又扔回到炕沿上,“你早做嘛去了?你儿子作妖的时候你为嘛不管管?成天杀七个宰八个,这小子的心眼多歹毒呀,这么大冷的天儿让人光着身子挨斗,都在一个村上住了几十辈儿了,真冻死几个你们家担得起吗?那可就缺了大德啦!”

蓝守义不停地点头,随声附和:“是啊是啊,这小子忒不是东西!”

正像蓝守义估计的一样,欧广明只要一开了口,不把话都抖搂出来就不会痛快:“你知道你儿子犯的是嘛罪吗?前些日子县里枪毙了一批,其中就有污蔑毛主席的,有说了脏话的,有小孩子画画把他老人家的眼睛弄坏的……掂量掂量你儿子的罪过不比他们重?要说存勇这孩子就够厚道,如果把蓝新送到军管会去,你还不就等着给收尸了?”

蓝守义忽然抡开胳膊抽打自己的嘴巴:“都是我们蓝家人作孽呀,都怪我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孩子……广明兄弟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呀!”

“你求我没用,专政队是郭存勇说了算,再说很快又要有新章程了……”欧广明几乎是连提溜带推地把蓝守义崴出了门。

蓝守义这下可真吓坏了,不知道欧广明刚说的“新章程”是什么?他必须得抓紧了……欧广明这儿虽然不能说已经求下来了,可他不是个蔫坏损的人,估摸他也不会再给蓝新说坏话了。下边必须得去求郭存勇,就是自个儿豁出命去,也得把他求动了……再不行就得挨家挨户地给郭家店的人磕头,求大伙儿绕了蓝新,为他说点情。老邻居街坊的总不至于眼看着他蓝家连丢两个孩子吧……

天气终于热起来了,树梢也有了点绿模样儿。郭存珠出阁的日子近了,却不知怎么里里外外没有那种办喜事该有的欢庆气氛,也不见做什么准备。其实说穿了,这年头嫁闺女也真没有嘛好准备的。他们家算是好的,还要陪送一床被褥、两个枕头,是老娘早就给准备好了的,若等到这时候再准备哪还来得及。还有存珠随身穿的几件衣服,到时候用小包袱皮一裹也就全齐了。日子紧巴的人家还指望拿闺女换点什么回来呐,哪还有心思为闺女陪送什么。关键是郭家的人似乎还没进入状态,高兴不起来。离正日子越近,家里的气氛反而越沉闷。孙月清想起来就抹几滴眼泪,闺女能嫁到县城,别人家还都眼馋,独她这个当娘的却多担着一份心,比方县城里的公公婆婆能喜欢找个农村的媳妇吗?闺女嫁过去会不会受气呀?县城那么远自己是去不了,即便闺女想家了要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呀……

到了正日子的前一天,存珠忽然也变卦了。趁着娘出去串门就来到东屋,央求大哥替她跑一趟县城,告诉对象那头儿这个婚先不结了,往后推两年,如果对方等不及就散。郭存先两口子直眼了,这还行?明儿个就办事了,这可不是你俩嘴唇一碰说不办就能不办了,你不是把人家给坑了吗?可问她到底是为嘛,存珠又死活不肯说,被大哥问急了竟大哭起来,怕被外人听见随手拿起炕上的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

朱雪珍把睡着的儿子推到炕头上去,腾出两只手抱住小姑的肩,看着存珠哭得那么伤心,不知不觉地也眼眶子发潮,陪着一块掉开眼泪了……郭存先在一边抱着脑袋不知该怎么办,甚至捉摸不透妹妹唱的是哪一出?看样子不是对象那头儿出了嘛事,存珠还叫他去通知对方,可见对方是无辜的。要出嫁的闺女心事重,捉摸不透就不捉摸了,等她哭够了自然会说的。反正按老理儿大姑娘出嫁前都要哭一场的。不过人家都是跟老娘抱着头哭,哪有跑到哥哥嫂子房里哭的?

这可能是存珠积存了许久的眼泪,把半个枕头都弄湿了,终于把眼泪流得差不多了。郭存先起身从绳上拽下一条手巾递给她,又抓起一条孩子不用的干巴巴褯子扔给老婆:“你也擦擦吧,瞧你这出息,也不知道人家是为嘛哭,就跟着一块儿流泪。这个也兴凑热闹?”

两个女人被他说得又有了笑模样,用一条手巾把脸擦干。郭存先盯着妹妹,这回可以说为嘛了吧?存珠的眼泪又下来了,却没有刚才那么汹涌,一边抽搭一边跟哥嫂说出自己的忧虑:“我一走肯定会把娘闪一下,我怕出事。”

郭存先问,“会出嘛事?”

“有好长一阵子了,娘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还咳嗽得厉害,怕你【文】们听见就【人】用被子蒙【书】住脑【屋】袋。有时也能睡着一会儿,只要一睡着就哼哼,哼哼得吓人,我又舍不得推醒她。可能是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睡着了就瞒不住了……我真怕咱娘有事,又不是嫁不出去,晚结两年婚有嘛关系,娘要出了事可怎么办?”

雪珍赶忙捂她的嘴,“不许瞎说。”

郭存先再问:“就为这?”

“这还不行吗?结婚可以晚,对象散了可以再找,娘可是只有一个!再说咱娘这一辈子忒不容易了,带着咱们几个,还得伺候一个二叔……”

“打住!”郭存先不让妹妹再说下去。他说,“咱娘的情况你以为我跟你嫂子就一点儿不知道?这两年一上岁数,身子骨是弱了,再加上吃的跟不上,最主要的还是操心。咱娘有两大心病,等这两块病一去身子骨就会好起来。你要是明儿个不过门,那就给娘又添了一块大心病,没准就能要了老娘的好看。”

“哥你又瞎说!”

“我瞎说?你能自己找个可心的主儿,而且能嫁到县城去,知道娘心里多痛快?村里有闺女的人家谁不眼红?连我喘气都顺溜。等天暖和了,你在县里给联系好医院,我用车推着娘去好好看一看,不比你在这儿耍小孩性子强多了?你这个小脾气真要耍成了,把两头的老人都给坑了!”

“你说咱娘的那两块心病是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一是传福的二爷,死活不明。但我总觉得他活得好好的,等村上一消停了准能回来。这些日子我还咂摸出点滋味,觉着二爷躲走是为了成全我跟存志,这么长时间我们俩就光想着到哪儿能找到他,天天往外蹿,没心思管别的事。要不是有这件事缠着,说不定会掺和村里的事,特别是我的脾气,参加造反派或跟造反派干起来都是有可能的,那就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两个女人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存珠说,“叫你这么一说咱二叔不仅不疯还成了活神仙啦?”雪珍赞同,“我看还真是差不多。”存珠催促大哥:“你说咱娘的第二块心病是什么?”

“咱娘的第二个心病是存志的婚事,我到陈老定家里去打听过了,人家闺女不是造反派,就是爱出点幺蛾子,我觉着咱娘是看上那个闺女了。我把你嫂子舍不得用的雪花膏交给老定婶子送给她,得空叫你嫂子去趟王官屯,向人家道个歉,只要那闺女没意见,存志这头好办。特别是等二爷一回来,让二爷说他,他最宾服。行了吗,你没事了吧?我可是还有一大堆事要等着干哪!”

存珠高兴了,说哥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敞快多了,要不嫂子成天乐呵呵的,敢情都是叫你给哄的。雪珍推了她一把,“怎么又歪到我身上来了。”

郭存先起身说,你要没事了我得去队上借车,明儿个套辆大车风风光光地送我们的妹子进城。存珠说那倒不用了,丘家给我的彩礼是一辆自行车,明天丘展堂会骑着来,让我坐二等到县城……说到这儿她双颊发红,突然又在哥嫂面前有些不好意思了。

朱雪珍拍手称羡,说那可比坐牛车好看多了!

郭存先也说,这样就更省事了,不就是咱娘给你准备的那两个包袱吗,我借辆小推车就行了。存珠犹犹豫豫地说,要不我把自行车留给二哥吧,增加他说媳妇的条件。

“不行!”郭存先冲她一摆手,口气像家长一样不容商量。你二哥不会要,咱娘也不会答应,你趁早别动这些歪脑子了,赶紧想想自己明天的事,没事就好好跟娘说说话……郭存先嘴里还说着,脚就出了屋,却看到娘在锅台边上坐着,对他们刚才的话想必是听了个结结实实。他一愣:“娘,您不是出去了吗?”

“出去就不兴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好,屋里那俩刚哭完,您快点进去也算上一份,嫁闺女没眼泪哪行啊!”郭存先弯腰想扶起老娘,却被老娘扒拉开了,嗔怪道:“就是你会说,快干你的事去吧!”

妹妹这一哭一闹,倒真把郭存先的劲头给逗弄起来了,他一阵风似的走出院子,先到队上挑了一辆半新的小推车,到坑边上用水洗刷干净,再推回自己的院子里晾着。返身又到合作社买了几张大红纸和两挂鞭,拿到村上的学校里,请毛笔字写得好的老师大大方方地写了三副对联、十几个大小不等的双喜字,拿回家咋咋呼呼地让家人赶快打糨糊,动手贴喜字,谁想往哪儿贴都行。

三副对联自然是要贴在大门和南北两个屋的门框上,门板上则贴大号的双喜字。墙上、柜上、窗户上、锅台上、水缸上……甚至连送新娘的小推车的轱辘上,都要贴上喜字。这么一闹腾,全家上下立刻就像办喜事的样子了,把喜气一抬起来,心气就不一样了,看哪儿都是大红,满眼都是吉祥喜庆……

第二天早晨,全家吃了顿面条,等新郎丘展堂骑着车一进村,凑热闹的孩子们就把两挂鞭点着了,这下差不多整个郭家店的人,都知道郭存先的妹妹要嫁到县城去了。郭存先让存志堵住屋门,不许外人进来,他大包大揽地拉着新姑爷丘展堂来到西屋,和存珠一起给在炕上坐着的老娘磕了三个头。

这三个头把孙月清磕得老泪又哗哗地流下来了。

存珠说了一句,“娘我走了”,就哭着出了院子……

新郎让她在后座上坐稳后才上了车,两边站着一大帮人看新鲜,到底是县城的人,这样来接新娘子以前还没见过……人们在纷纷打听,新姑爷家在县城是做嘛的?

郭存先推着独轮车跟在后面,车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那是存珠的嫁妆。存志则空手走在他旁边。自行车快,独轮小推车慢,或许郭存先本就不想走那么快。前面的一对新人很快就把他们哥儿俩给落下了老远……但等出了村,却看见一对新人在前边停了下来。

等到他们跟上来,存珠说哥我还是坐你的车吧,他这个后车架太硌得慌。郭存先笑了,说我看也是,连咱娘都想到了。存珠拿起车上的包袱搂在怀里,才发现车厢里还铺着一个用红布缝的厚棉垫子,不由得欢呼一声:“咱娘想得可真周到!

郭存先让存珠把大包袱垫在腰后,说:“身子向后一靠,保管你就跟在炕头上一样舒服。这就是娘啊,天下最亲的人就是老娘啦!”

郭存先转头对妹夫说,“展堂听说你上班了?”

丘展堂甚是得意,“是啊,在机修厂干电工,我爸是这个厂的劳模,照顾了一个名额。”

“好事。可到处都造反,工厂还干活吗?”

“现在造反派完了,工厂成立了革委会,过去的老厂长又回来了,要抓革命促生产,活儿多得干不完。”

“真的?这么说存珠也能有机会上班?”

“马上就办手续,我妈已经给说好了,进县商业局。”

“好!现在县城里不那么乱了?”

“不乱了,工厂开工,学校上课,走资派一个个的又都回来了,造反派越来越没劲。对立面的那一派被解散,坏头头抓起来了,我们这一派被结合进革委会,好像任务完成,往后该干嘛还得去干嘛。”

妹夫的话不知触动了郭存先的哪件心事,好半天他不再出声,只闷头走路。只要他一闷着头光顾推车,脚下就搂不住,嗖嗖嗖地一会儿工夫,又把存志给甩在后边了。丘展堂见状有意抻悠着,陪二哥并排走。存珠回头看看,已经听不到后边两个人的说话声,估计自己若跟大哥说点悄悄话,后边那俩人也听不到,便对大哥说,“你现在知道丘展堂的父母为嘛非催我结婚了吧,就是想让我赶上这个上班的机会,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进商业局得要看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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