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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这是秦佐的声音。老五回头:叫我?”秦佐用两个手指夹起一元纸币对老五道:我说过,这是自愿的,没人强迫你,拿回去。不缺你这一块钱。”老五迟疑了一下,走回来接过了钱。在他往出走得路上,数十名犯人的目光像狼群一样盯着他。
晚上,秦佐把收上来的现金交给豹子道:清点一下,明天让刘管教给小宝家寄出去。”豹子答应着,用一张旧报纸把一堆零钱包起来。
“大哥,这……”小宝看着秦佐,不知该说什么好。
“别说了,小宝,跟大家说声谢谢。”秦佐道。小宝冲监号里几十口子犯人抱抱拳道:谢谢弟兄们,日后有用得着我小宝的地方,没说得。”
“大伙听着。”秦佐冲着大伙道:谁都免不了有点灾有点难,能帮就帮一把。我们虽然是犯人,但犯人也是人,是人就得有点人味儿。豹子,明天给老五派活,多加五千块砖的任务。十天,病了也不许歇。我要把这一块钱烙在他心上,让他后悔一辈子。像这种连一块钱同情心都没有的人,就他妈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第二天上午,数百名犯人都在休息,只有老五一个人在推着砖车干活。看上去他已经疲惫不堪。大家就这么看着,没一个人为他说话。一名管教走到秦佐身边问:他怎么回事儿?”
“骂政府说一套做一套,还发牢骚,说吃不饱。说多少次了,不改。”秦佐道。管教看着光着上身汗流成了小河的老五道:该罚。
管教走了。犯人们拾掇工具准备下工吃午饭。有人喊:站队了,点名。”
下午,有个从二监转过来的犯人跑到管教那反应情况。他说:他的一个兄弟的妈病了,谁知道是真的假的?他就强迫大家出钱,说是给病人治病。不给钱就加任务,今天好几个人都累趴下了,老五差点吐血。
“有这事儿?”刘管教问。
“不敢骗政府。”外号叫老赖的犯人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刘管教问。
“刘志刚。外号老赖。”
“你回去吧。”刘管教道。老赖走了。刘管教马上让值班犯人通知秦佐过来。犯人跑步到窑上去找秦佐。刘管教是警校毕业后分配到监狱的,这类人对犯人的态度要好一些,不像一代代传下来的那些狱警,骨子里就是个狱卒,再改朝换代也没用,永远改变不了那副冷血的嘴脸。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人,好人哪儿都有。
秦佐在门外喊了声报告,得到允许后进入。刘管教对秦佐还行,在犯人头里,秦佐是比较讲道理的,不像有的生瓜蛋,为争老大往往把命都能搭上。
“秦佐,听说你强迫犯人凑钱给什么人看病,有这事儿吗?”刘管教问道。秦佐持介于立正和稍息之间的姿势站着。
“凑钱的事儿有,但没强迫,是自愿的。”秦佐回答道。
“秦佐,你是一监的老人,在这呆了十几年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几年再三强调的就是严厉打击牢头狱霸。你以后不要再搞这种事儿,说不清楚,影响不好。你回去吧,我再调查一下。”
第二天下午,老赖推着一车砖走过,小宝推着一车砖与其正面相撞。两辆车翻倒在地,砖头撒得到处都是。
“你眼睛瞎了?”老赖冲小宝瞪大了眼珠子。
“肯定瞎了,要不怎么能娶你妈呢?还下了你这么个东西。”小宝道。
“哎,裤裆没开线吧?怎么说话呢?”老赖冲着小宝走过去。小宝未待他再说下去,已经一脚踹在他身上,豹子从老赖后头朝他脑袋上拍下去一砖头。老赖头上立刻流出了血,他倒在砖车边上哇哇乱叫。很快,老赖的一伙人冲上来和小宝豹子打成了一堆。秦佐的弟兄亦从不同方向朝这里跑。秦佐在离殴斗不远的地方蹲着抽烟,冷眼看着。参与殴斗的人很快增至上百人……
十余名管教冲过来用电警棍和其他警具制止殴斗,并声嘶力竭地喊着。上百名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的犯人在管教的制止下总算停了手,他们被命令在原地抱头蹲下。一名管教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儿?谁带得头?”秦佐从稍远处站起身慢慢走到管教身边道:我。”
“又是你?秦佐,你坐牢有瘾啊?不想减刑了?”管教冲着秦佐喊。
“想,能不想吗?”秦佐回答,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仍躺在地上哼哼的老赖。
“你真废了。把他砸上。”管教说完又喊一声:“还有谁?”小宝和豹子慢慢站起身来。
“全砸上,扔小号。”管教真急了,人急了能看出来。随即,秦佐、豹子和小宝被管教押回管教值班室,很快,三人都被砸上了三大件。所谓三大件就是手铐,中间再用一条铁链相连着脚镣。这是违规械具,比案情械具要重的多。时间短还好,时间一长了就受罪了。手和脚包括腿都肿得很厉害,大小便都得有人帮忙。
秦佐和小宝、豹子被隔离开关入小号,小号又称独居,是为惩罚犯人用得。里边地方很小,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卷曲着身体缩在里面。一般被甩进小号的人只关押三五天,除非犯人确实把管教惹急了,或是严重违规。秦佐和他手下的弟兄们对小号是太熟悉了,这对他们来讲已不算什么了。所以秦佐被关进小号并不影响他考虑问题和策划下一次的违规细节。
第十章
林中空地上,豹子和小宝将一瓶白酒喝完,又打开了一瓶。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对着瓶口喝,瓶里的酒又下去了一截子。皮猴子这时已不再用枪对着小宝,他站在一边抽着烟听他俩说话,但枪仍握在手上。
“你用钱也不是干别的,是给你妈治病。就这个事儿你跟大哥说,跟弟兄们说,谁能不帮你?你真不该动那东西。”豹子的话里带着气,也带出了更多的伤感。
“你怎么知道的?”小宝扭过脸问。
“刘丹都跟我说了。”
“……大哥养着那么多人,谁家没个难处?再说大哥这些年没少帮我,我实在张不开口了。豹子,别说了,这么说起来没个头,心里更难受。干活吧。”小宝道。豹子叹了口气,又喝进一口酒,他把酒瓶放在地上,从腰后拔出枪来,上膛,然后怔怔地看着小宝……
刘丹在客厅里没见到秦佐,这时他听到从健身房里传来一声惨叫,她知道秦佐又在折磨自己。便快步走了过去。
健身房内。秦佐赤着上身,被手铐铐着双手,眼睛上蒙着黑布正从地上挣扎着往起爬。铁牛和一名马仔戴着拳套把他再次击倒。李欣站在角落里抽着烟,掉着眼泪。门开了,刘丹走过来,她对刚站起来的秦佐叫了声大哥,便忍不住抽泣起来。李欣上前为秦佐打开手铐,秦佐一把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他看见了刘丹,心里不禁往下一沉,他冲刘丹点点头,然后走出屋去。
刘丹和李欣跟着秦佐走进客厅,李欣倒了杯红酒递到秦佐手上,秦佐在沙发上坐下来问道:有事儿吗?”刘丹忍住哭声道:大哥,小宝是为了给他妈看病,他妈得了尿毒症,活不了多久了……”刘丹说到这儿又哭出了声。秦佐干了杯中酒,然后瞪着空杯发起呆来。
“大哥……”刘丹轻轻地哀唤一声。
“小宝真的是用这个钱给他妈看病?”秦佐的嗓子哑了。
“是。大哥,小宝他妈的病你也知道,再不换肾就活不了了。”刘丹道。
“他为什么不跟我说?”秦佐盯着刘丹问。
“他说大哥养着那么多人,如果大家都张口……他也是急了。”
“浑蛋。”秦佐骂一声。
“大哥……”刘丹喊。
“大哥……”李欣喊。秦佐抬头看看李欣:给我倒酒。”李欣接过酒杯倒酒。高脚杯中的红酒渐渐蓄满,秦佐忽然挥手将酒杯打飞,李欣的白色睡衣上骤然溅上了几片猩红的酒渍,像血……秦佐把头埋在手掌里,他的心疼得发抖,和小宝相处的一幕幕像电流一样通过他的脑际……
秦佐在一监的老大位置也不是固若金汤,有不少人都在冷眼窥视着他。监狱是个特殊的场所,在这里,人最本能,最原始,最残酷的一切都会赤裸裸的展示出来而不用添加任何装饰。犯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人类中最复杂的。有的管教这样感慨道:你就是生在监狱里,又在那里生活了一辈子再死掉,只要你不是犯人,就永远别想弄清楚犯人是什么东西。”这句发自老年管教嘴里的话必有其站得住脚的道理。
秦佐自己恐怕都记不清有多少这样的镜头了。一名犯人举着铁锹朝他头上拍下来,小宝以更快的速度抡起一只凳子砸在这名犯人的头上,血流如注,犯人倒下去,铁锹落在秦佐的脚下。七八名犯人一拥而上将小宝打倒,穿着各种鞋的脚把小宝踢得满地翻滚。秦佐满脸是血扑入撕打。铁牛、豹子等人手持各类器械冲进监舍……真的记不清有多少次这类的混战了。小宝扑倒在秦佐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抵挡着雨点般落下的棍棒拳脚,直到多名管教冲进监舍……
阳光下,秦佐和小宝、豹子、铁牛等人带着三大件械具在空地上示众。
雨夜,秦佐和小宝等人绕着空地被罚跑步。一名管教喊:还有五十圈……”秦佐回头对小宝气喘嘘嘘地说:兄弟,以后再有事儿躲着点,不能回回都有你啊。”小宝亦气喘如牛地道:那不行,我的风格就是这样,人可以死,旗不能倒。”秦佐甩甩湿透的头发骂一句:狗屎。”两人笑着继续跑去。雨,越下越大……
小宝和豹子看着地上绕着的纸钱,眼睛里都积满了泪水。小宝缓缓喝尽了瓶中残酒,然后将瓶子在一块石头上猛地摔碎道:豹子,转告大哥,我对不起他。再转告弟兄们,别学我的样。告诉刘丹,下辈子,我小宝还是她的人。”小宝说罢,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豹子,他想笑一下,但没能做到,遂把脸转了过去。
豹子把装了消音器的枪举起来,将枪口对准了小宝。他流着泪道:兄弟,对不住了,下辈子咱们还是兄弟……”豹子的手机铃声这时忽然骤然响起来,他一惊,低下枪口,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接听:……知道了,我知道了。”豹子挂了电话,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他随后把头埋在两只弯曲的胳膊里,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像还了魂似的站起身走到小宝跟前,小宝怔怔地看着他。皮猴子也有点懵了。豹子把一双泪眼盯在小宝脸上,忽然出手左右开弓抽了小宝两个大嘴巴,这才嘶哑地道:小宝,是大哥的电话。”
“大哥?”小宝疑惑地嘟哝道。
“没事儿了,走吧。”豹子使劲擦了把眼泪,又给了小宝当胸一拳。
“大哥怎么说?”小宝仍盯着问。
“上车再说。”豹子转身欲走。却响起皮猴子的一声低喝:别动。”两人止步,扭头看着皮猴子,只见皮猴子手持两把枪,对准了他俩道:豹子,接通李欣的电话,我得问问。”豹子无奈,掏出手机拨号,然后把手枪贴在皮猴子耳朵上。
“表姐,是我……知道了。”皮猴子离开手机,手里的枪口也垂下来。他冲豹子道:对不住,兄弟这辈子只对李欣一个人负责。”
几人上了车。豹子打火,在空地上调头,朝原路返回去。
天边的曙色正在悄悄扩散。越野车驶上公路,绝尘而去。
车内,小宝给开车的豹子点根烟递过去,两人苦笑着对视一眼。后排座上的皮猴子已然昏昏入睡。
上午,刘队长和乔娜等人来到东桥看守所提审发子。
“跟贺明联系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刘队问。
“不知道。老七在电话里就说了几句话,完了就走了。发子的语气相当诚恳。”
“……那个袁梅梅是什么人?”刘队问。
“是个坐台小姐,她是我给老七介绍的,这我承认。别的我真不知道。”
“你再好好想想。”刘队的口气里流露出明显的失望。
同一时间,华北和岳婷在东桥饭店控制室里看监控录像。屏幕上斑斑点点,雪花纷飞,根本看不清什么。”
“太模糊了。”华北嘟哝一声。
“设备早就不行了,可这是老板的事儿。”旁边的主管道。
刘队和乔娜从看守所回到刑警队,又进一步分析了案情。一名警员汇报说:昨晚东桥饭店有二十五人入住,十三人退房。其中有一张身份证号码经查是假的。”
“说。”刘队道。
“男性,姓名戚光,福兴市人,还念么?反正都是假的。”
“照片呢?”
“别提了,他们那台复印机太老了,照片上就是一团黑。”
“带车了吗?车牌号?”
“东桥饭店是免费停车。不登记。”
“说了半天,这不跟没说一样吗?”刘队有点儿火了。
第二天上午,乔娜、华北和岳婷登上了返程的列车。
乔娜从火车站直接回了局里,她叫上大李,两人直奔陈冬的办公室汇报工作。陈冬听完后满脸的不高兴。道:你们说,在不到半年的时间,跟毒品有关的案件就有上百起,你们让我跟上边怎么交待?同志,形势已经很严峻了。”
“陈局,我们也没闲着……”大李愁眉苦脸地辩解道。
“知道你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