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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重温着那些甲壳和羽翼。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乔娜拼命地去想象着,但她仍是想不明白。到了后来,她的脑海中终于出现了一片无限扩大开去的空白,那空白中有着淡淡的雾气,它们在山谷的上空渐渐散去,而从山谷里升起来得新的雾气又弥补了刚刚显露出的一些空间,于是,雾气又渐渐变浓,终于完全遮住了本就朦胧的那弯淡淡的月亮……
第十七章
乔娜来到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岳婷、李真和杨涛在病房里。看见乔娜进来,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华北在输液,脸色自然不会好看。乔娜把一只装着食品和水果的提袋放下后问华北:感觉怎么样?”华北嘟哝着道:太窝囊了,真没想到。
“责任都在我,你就好好养伤吧,别想那么多了。”乔娜道。岳婷扒拉着盒饭道:大夫说,子弹离他的肺只有两毫米,都说有点玄。
“要是肺气肿就完了。”李真道。
“这也是大夫说得?”乔娜的目光转向李真。
“不,是我说得。”李真看到乔娜没笑,便也严肃起来。
“安排值班了吗?”乔娜问。
“没有。我值吧,我就是来换岳婷的。”李真说。
“算啦,你再小心也是狗熊搬家,非出事不行。还是我值吧。”岳婷拿一次性筷子指点着李真。
“岳婷值吧,你们俩回去休息。”乔娜道。又对华北道:别胡思乱想,听大夫的,好好休息。”华北点点头,看样子很难受。
乔娜从医院出来后没有回队里,也没回家,而是找了一家酒吧,她想喝点酒,麻痹一下精疲力竭的身心。她到医院前在办公室换了一身牛仔。她去得这家酒吧在亚林道的口子上,挺僻静的。她以前去过几次,都是一个人。酒吧里的装潢很淡雅,面积不算大,客人也不多。老板是个中年单身女人,听说以前是搞正统音乐的,所以酒吧里播放的音乐都挺规矩,多是欧洲的古典音乐。乔娜喜欢听古典音乐,因为这些音乐里有很丰富的思想和真实的生活,不像现在的一些所谓时尚音乐,多是勾兑的白酒,充其量让人头疼一阵子,但没什么酒味儿。尽管很多人说过这种话,说是一个人一个活法儿,喜欢什么纯粹是自己的事儿。这话倒也不错,但许多人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哪怕有李白十分之一才情的的人也不屑去写打油诗。能读懂梵高的人也绝不会把一颗忘记上色的苹果看成屁股,并且是人类的。现在社会上有相当一部分人从不把自己的肤浅和无知当作耻辱,而却处处高昂着给人类丢尽了脸的那颗由许多根筋支撑着的大脑袋把一切噪音统统吸进那两扇破门一样的肺子里,然后再把一切深刻的理念用最简单的方法称之为过时和落伍。再然后,就挽着愚昧的左臂一丝不挂地走到大街上去闲逛了起来。
一个健康的社会首先要有深刻和严肃的理念作为它赖以生存的血库。但现在的社会中却有太多人的血脉里流着酸酸的醋液,据专业人士说,醋的沸点只有三十几度。这就难怪会出现那么多趾高气昂并自我感觉像油画上的太阳的人。
乔娜要了瓶张裕红葡萄酒,很快就喝下去了多半瓶。她平时几乎不沾酒,但她是有量的。酒吧的服务生对她有些印象,甚至知道她是警察,所以对她的服务也就格外周到。乔娜晚上没吃饭,就又要了几份小吃充饥。乔娜在公安大学的四年里,读了很多课外书,其中大部分是欧洲的经典文献,所以,她对俄罗斯和欧美的许多知名作家都有着较深的了解。并且还阅读了大量的文学家和艺术家的传记,这样对他们的著作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读优秀作品的同时也是一个同优秀的人沟通的过程,更是从愚昧走向聪慧的历程。乔娜就是这样在这些世界上最优秀的字里行间中使自己渐渐地远离了世俗的种种鄙陋,但她因此也饱尝到了这之后的苦恼,因为社会上优秀的人竟是那么寥寥。乔娜是一个在身心方面都发育正常的人,并有着一般人少有的,足以令人艳羡的外表。她有着正常人都具有的心理渴望和生理需要。但她更清楚的知道,生理如果跟精神脱节,那么后果必然会是残疾的。所以,她曾接触过一些外表很帅气,体质也不错的异姓,但若与其们坐下来深谈,便会发现这些人要么夸夸其谈的令人作呕,大有一夜间便能写出另部《西游记》之势,要么就是木讷地让你恨不得马上就将该人送去火化。乔娜因此一直拖至三十岁的今天,仍是未能遇到一个能令她坦然将身心交予的男人。当然,其中滋味也只有自己清楚。
毒品世界概是地狱中最黑暗丑陋和残酷的一幕了,并且越是愚昧的地方这种情况也就越显得突出和惨烈。吸毒者又大致可分为两大类,一是百无聊赖,精神如同废墟般的,一类是精神极度压抑欲死不能,并在虚妄的情感世界中到处碰壁找不到出路的人,故借助毒品以达到逃避现实的目的。乔娜永远不能忘记她在戒毒所第一次值夜班时碰到的一宗死亡案件。那天已是后半夜,值班的医务人员通知乔娜,8房4号病人死了。乔娜随即来到病房,她看见几名医务人员正在把死者从床上抬到移动担架上,一床白布单缓缓盖在死者身上时,乔娜看见了那张苍白的脸,她是那么的年轻,然后担架便被推出了病房。乔娜的目光一直尾随着担架在夜半幽深的走廊里渐渐远去……她回到值班室在值班日志上作了记录:王小云,女,24岁,职业演员。6月8日在省公安厅强制戒毒所接受治疗。7月4日晚23点40分死亡。
乔娜在合上值班日志时,心里充满了恐惧,而脑海中则是一片浑浊的空白。以后,戒毒所里每年都有数十甚至上百名吸毒者死去。这使乔娜在内心里充满了对生命的惋惜和对毒品的憎恶。这也是她执意要到缉毒队工作的理由之一。王小云死时的画面也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和梦境里,那辆推着死者的担架车在幽深的走廊里似有走不完的路程,医务人员露出蓝色口罩上方的那双疲惫的眼睛,推着担架车的青筋裸露的男人的手,走廊里的灯光忽然变暗,又渐渐亮起来。担架车终于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而那里却是光线最暗的地方。
中国历史中传承下来的书籍文字确是浩如烟海,真是累死你都读不完看不尽,但这些文字中阐述生命质量和引导揭示人生真谛的文字却寥寥无几,这种现象确是这个泱泱大国真正的悲剧所在。尽管国中绝大多数的人至死都不愿承认这一点,但若是将这个大国的历史中的软硬件铺开来细细琢磨的话,那么其间山般海样的垃圾便会哭天抢地的铺陈在明白人的面前,且又往往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一副惨淡景象。然而,国人又是少有去下这个功夫和操这份心思的,那么活着便是没死,死了便是再不能去吃了。人生的道理就是如此这般的被简化到了几乎到零,那也就再没了什么其他可说。
千百年中,国人用在打麻将上的时间足以将一名不谙此道的人惊愕得至少会昏厥过去。但人们就是如此这般的在心安理得中一打就是上千年。只有在战乱中和被外国列强枪杀在街头里弄时,人们才略有收敛,但世事只要太平下来,人们便又会邻里呼唤着凑在了一起,自然还要打麻将。但却少有人去反省一番那帮侵入中国以枪炮虐杀我等族人的洋人手中的利器的原材料竟就是中国人发明的火药。然而,我们却造不出此种利器。既然国人在几千年中都活得这般昏噩,那么就算是吸一点毒,好像也就算不了什么了。另外,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希望在自己死后能够有一片富丽堂皇的墓地,但却少有人知道真正的墓碑原来是建在活人心目中的。其实我们这个国度从来都不是缺少道理的,但只要见到有人把这些道理拿出来派用场,却发现原来又是针对别人的。于是,掉头走开的人就很多。
正因为乔娜是一个活明白的人,所以她的苦恼就要比之常人多了些许。譬如这次对钱峰极尽人性化的宽容,而结果却成了这样一副令人尴尬的局面。所以有人就说明白人都是要短命的,因为对这类人来讲,生命的延续也就是苦恼加剧的一个过程。
乔娜在不知不觉中已将一瓶红酒喝光,几碟小吃也所剩无几,她在这段时间里想了很多,直至感到了头疼,便用手去搓揉太阳穴。这时一名瘦高的白种男人用手指托着一只高脚杯走到乔娜桌前,他用生硬的汉话对乔娜道:小姐,我在中国的大学里学过汉语,我知道中国的很多事情,有个叫李时珍的人很有名,还有一个叫曹操的,因为不相信外科手术能治病而杀了大夫,然后自己也死掉了。对了,还有一个叫曹雪芹的,一生只写了半部书就死了,他是给人们讲了一个梦,他很伟大,也很可怜。现在的中国人很崇拜他,可那时的中国人没人给他一口饭吃,他就吐血了,很不高兴。我看过那个梦的电影,里面的女人长得都很漂亮,有的特别漂亮。可是你们中国人对我说,等她们卸了妆以后就不算漂亮了。很遗憾,我没有见过她们洗完脸的样子。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让我们喝一杯。”乔娜烦躁地看着他。有点忍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便把手铐和手枪一样样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道:坐吧。”男人一惊,杯中酒就洒出去一些,他急忙走开了。但仍留下了几句话,真是个饶舌的家伙。他在离开乔娜一段距离的地方又转过身道:我爸爸在越南打过仗,他很了不起,两条腿都被炸掉了,放在家里,像领袖像一样。我妈妈不爱他了,跟一个有腿的人走掉了,她们现在在加州生活,我以前在曼哈顿……
“买单。”乔娜冲着吧台的方向喊了一声。同时,她看见那个男人问吧台小姐道:你们酒吧怎么有黑社会?”
上午,乔娜走进警员办公室的时候,大李刚放下电话。见到乔娜,他马上说:刚才东桥市局刘队打电话过来,他说从贺明的手机里调出了几个号码,经查有两个是咱们这里的。”
“马上查这两个号。”乔娜心里一亮。
“已经查过了,两个号码都关机,并且都是不记名的如意通。”大李道。乔娜闻言,心里刚有的那点亮光又熄灭了。
又是一个不错的天气。几辆越野车和轿车停在秦佐基地的房舍外,两名马仔在房舍前不远的空地上转悠,警戒着。远处的水面上,有几只小船在缓缓移动。
秦佐上午就到基地来了,刘丹今天从陕西老猫那边儿回来,带了一些货,秦佐是过来看货的。刘丹招呼着马仔把几只厚纸箱抬进客厅。她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看上去风尘仆仆。婉云则着一身黑色休闲装,看上去亦十分疲惫。
“慢点儿,别磕坏了,这几件东西都比我值钱。”刘丹叮嘱马仔们道。秦佐坐在沙发上盯着箱子看。纸箱被一个个打开,马仔从里边小心翼翼地拿出包着厚厚卫生纸的物件儿。纸剥尽后,露出了几件青铜器。秦佐坐不住了,他走过去接过一只挫金挫银,刻有篆字的簋仔细看起来,嘴角渐渐露出了一丝笑意。此物做工精致,夔纹生动,走势流畅,红斑绿锈更是美不胜收,令人怦然心动。
“这种货色现在已经不多见了。哎小丹,老猫怎么舍得把这种精品让给你啊?他要自己出货的话,利润可要高得多。”
“他哪儿舍得让给我?是他忍不住拿出来臭显,让我硬扣下来了。”刘丹道。秦佐淡然笑笑,仍盯紧了手中的青铜双耳簋道:他多少钱让给你的?
“40万。大哥,我估摸着,到了香港,至少能翻两倍。”
“恐怕不止。进了多少货?”秦佐问。
“7件,除这件外,其他都是大路货。”刘丹道。秦佐又看了看其他几件青铜器,然后感慨道:就怕货比货啊。哎,小丹,咱们到外面走走,我有事儿和你说。”
两人走出房舍,来到湖边,在树下的矮草丛中慢步走去。
“小丹,你跟了我几年了?”秦佐问。
“6年了吧。”刘丹道。秦佐望着湖心的船影点点头:真快……”
“怎么了大哥?”刘丹预感到秦佐有什么话要说。
“没怎么……小宝怎么样?这段时间他干吗呢?”
“闷着呢,老想见你,跟孤儿似的。大哥,这个坎儿你心里还过不去啊?”刘丹说着,扭头去看秦佐。后者未语,眼睛仍盯着湖面。
“大哥,小宝也是一时着急犯了糊涂,你就放他一马吧,以后他要是再犯,我亲手杀了他。”刘丹语气软软地说。
“算了吧,你们都老夫老妻的了,还说什么杀不杀得,说这话自己都不信。”秦佐说完冲刘丹微微一笑,又把目光移向水面。刘丹也笑了,道:一码归一码。老婆杀汉子的事儿中国多了,别惹着我。再说,他又没娶我,谁知道以后怎么回事儿?”
“干咱们这行的,真是一步都不能走错,这就像是一局残棋,而我们只有一步棋的机会,输了,就完了。别人输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