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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互无话,面对险象环生的路途,各自心中的话语都被镇压了下去。人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走到一处险峻的山崖边,前面是一个很难攀登的阶梯,须得大家手拉手才能上去。两个城市里来的知青自然是费了很大的劲才爬上去。其中在尹如烟抓着阿雅的手的时候,因为两人的力气不足,差点一起滑下山崖,还是卢若非眼疾手快,飞速拉住了阿雅的另一只手,才没有发生意外。过后大家都回过头来看那身后的路,不由嘘叹了一口气。阿雅更是,脸都白透了。
依然向前攀爬了一阵,才到达山顶。大家坐在当口上歇息,透过稀疏的树枝间隙,隐约可见后面的山谷和田园。然后风从头上刮过,呼哧呼哧的,另人不寒而栗。
到了圩上,已经是十点多钟,街上人口攒动。招呼声,吆喝声连成一片,有些词耳。尹如烟和阿雅看到,所谓的街,也不过是一条长不过半里的房舍,中间隔着一条狭窄的路,那条路就叫做街。且街上所卖的的东西,亦不过是一些劣质的衣物和一些农家特有的食品,农具家什什么的,再有就是一些小贩到外地贩来的一些不常见的商品。
而人们来赶集也大多不是为了买东西,而是为了会客。前边的广场上有远来的马戏团的表演,大家往那里集聚,且找到自己的亲朋好友叙叙旧,拉拉家长里短。再等到戏散了,再大家一起到馆子店里排队吃一餐。这也就是有些一年不见的远方亲眷在一起吃的年饭了。也就因为这个,这个集日便显得异常隆重和热闹。
卢若非等四人看完戏,到摊贩那里买了些家里人托买的东西,才见日头偏西,已经是午后了。卢若非请三个姑娘到店里吃点东西,吃的是这里独有的农家自制的薯粉丝面。很难得,阿雅和尹如烟都没有尝过的。说是让卢若非请客,但尹如烟还是自己掏钱。尹如烟知道阿雅的境况也不怎么好,才瞒着也给她付了,只对她说还是卢若非硬要请她们吃的,阿雅简直没有不相信的理由。然后卢若非发现是尹如烟自己先付了钱,倒有些不高兴了,但没有说什么。
“刚才那个猴子斗狗的戏子大家觉得怎么样?”肖冷春问大家说道,但其实她说话的时候只对着卢若非,看样子也只是要卢若非一个人回答的。
“倒是很有趣的,”阿雅笑着替卢若非回答了,接着她又说,“只是这样的热闹每年才一次,等下次想看,非要等一年的时间。”
“是啊,所以才说难得一见嘛,”尹如烟笑着说道,“其实中国人就是这样,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好看的都非得安排在过年的时候。而其他时间则一直是没有什么大的乐趣的。”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中国人都期盼过年的原因,好像一年的其他时间都是为这过年做准备的,又是从正月里都盘算着下一年该怎么过,年夜饭应该准备什么样的年夜饭,是养一只鸭子还是一只鸡或是一只鹅作为晚饭的主菜呢,还是其他的什么好。平时的时间呢,则省吃俭用的,恨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留到过年的时候拿出来。”
“其实你们说中国人都这样却也不准确,”阿雅说道,“在我们蒙古族里面,一年中最重大的节日并不是过年这个时候,每年夏天,我们蒙古人有一个那达慕大会,那才是比过年还热闹十倍的日子。那达慕是蒙语,意思是娱乐游戏,那时侯,男女青年都着上最亮丽光鲜的衣服,相聚一起。因为平常大家住的都很分散,根本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也就有专门的人为了这个制定了这样一个节日,让男女们对自己的爱慕的对象诉说衷肠,以此这个节日其实也演变为少男少女谈情说爱的节日。节日上,每家每户都要宰杀一只羊,然后坐在蒙古包前一起享用,看着年轻人表演节目。那些节目也比这里的马戏要好看的多,有摔交,有赛马,有骑射,有比武,有唱歌,有跳舞,也有这样的马戏表演。”
大家认真的听着阿雅的描述,心里都有着要去看一看的想法。独阿雅说到后来竟黯然神伤,想自己现在流落他乡,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度过这个属于自己民族的节日了。别人也看出了她的不常,才见尹如烟打趣道,“我们阿雅是在想自己也到了要找一个蒙古汉子的年龄了,便在思念着什么时候回去相亲呢?”接着才见阿雅的神情恢复过来,要拧尹如烟的嘴。
然后大家又以别的话盖过去,才见薯粉丝面也都吃完了,便检点着回家。
春节里,正是农闲的时候,离春耕还远的很,社员们也都还沉浸在春节的愉快氛围中。这时公社里响应县委的号召,要在全社选举新来的知青到县里去参加县里的文工团,以作新年的文化和革命的宣传,到各个大队去演出。洛南村大队支书兼大队长找到尹如烟,要推荐她去,还说不但县里有工资发,而且大队里还会额外的给她计工分。
“怎么样,你去吧,我们这里就数你最有这方面的才华。”陆队长正征求着尹如烟的意见。尹如烟却并不答话,陆队长又再解释了一遍。早有阿雅在一旁怂恿,尹如烟才动了心,便答应了。
自从尹如烟去了宣传队,阿雅就显得孤单了。虽然知青里头还有几个女知青,但之前也不认识她们,而且她们那些人俨然组成了一个坚固而封闭的小团体,阿雅也不能轻易插足进去。平日里,阿雅也只和诗人等先前认识的几个男知青聊天说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以前那么开朗的性格,现在和他们那些人在一起,竟有了很大的收敛,而且经常心不在焉的样子。
于是就有人调侃说,“阿雅变了,变的更细腻温柔了,也更像个女孩子了。”若在平时,阿雅对这些取笑是一概不放在心上的,可如今听了这样的话,还没有开口说话,脸上就泛起了红晕,且正好验证了那个人说的细腻温柔的话。阿雅才也觉得和他们这些人在一起有些无味,心里也起了腻,想以前自己怎么会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瞎混呢。
有人议论起了洛南村里的人,说他们各个很土。阿雅听着却不以为然,和他们争辩。那样子让他们那些人感到莫名其妙,都说这个阿雅胳膊肘往外拐,竟然为这里的人辩护了。是啊,她为村子里的人辩护。他们都是些很能抬杠的人,就有人知道了大概的内情,问大家那个卢若非呆子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一个字‘呆’,两个字‘贼呆’,三个字‘严重呆’,四个字——”
“那不叫呆,那叫不俗。”终于引起了阿雅的不满。
“哎呀,不得了了,我们的阿雅姑娘被也变呆了。”大家嘲笑起来,“是不是看上那个呆子哥哥了?”“诶,那个卢呆子对你说了什么话啦?”“你们有没有亲嘴啊?”“你家呆子的那个东西大不大啊?”越说越不像话。
阿雅已经是众口莫辩,越加解释就是掩饰,越让他们以为她和卢若非有什么,只气的眼睛红红的,要流出眼泪来的样子。最后才羞赧地逃开,“你们这一张张烂嘴,看你们都不得好死。”背后依旧是乐翻天的嘲笑声。阿雅才发誓再也不去他们那里了,他们真是让她沮丧。
第二天,阿雅果然就没有再去那群人中间聚会。她独自搬了张矮凳子,坐在卢家院子里晒太阳。这几天,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晒太阳也就顺势成了首选。只是这也未免太寂寥了,平日里,和她说话聊天的人也只有卢老太太。河英有孩子要带,卢大妈又很忙且不是个会聊天的人,卢校长和卢家大儿子又不长在家且也不好和他们聊,剩下的只有卢若非和卢芷非了。卢芷非似乎不大喜欢阿雅,在她看来,是阿雅抢走了她二哥对她的关心,因此对阿雅一直抱有成见,也就不大答理阿雅。而那个卢若非呢,她是有些不好意思和他单独在一起说话了,且卢若非也经常有他自己的事情。
倒是那个肖冷春会经常地来卢家玩。肖冷春很有借口,常常问河英借东西和还东西或送东西,一会说她刺花时正少了一卷金线要来向河英借,一会又说借毛线针,她自己的刚刚丢了一根找不到了,要赶以后的集日才能到镇上去买。且肖冷春借东西的时候总要在卢家坐一会,和卢家的人聊聊天,从老太太起,一直到卢芷非,她都能聊,尤其是像卢大妈这样不惯于说话的人,在她那里也是能说上一两句的。
这一天,肖冷春又来了卢家问河英借鞋样来了。她借完鞋样,便斗着双胞胎笑了一会,接着又和河英说起了话,然后又和老太太谈了起来。阿雅也在场,但她完全是被冷落了。那个肖冷春也似乎对她有什么看法,不大和她说话。且肖冷春抢过话题和老太太聊了起来,阿雅就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和对象了。肖冷春看也不大看阿雅,阿雅便也不大敢和她搭讪。
“若非哥怎么不在家吗?”肖冷春轻轻一问,而且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她那里,要问及一个人的下落是很容易的且又不会让人起什么疑惑。
“在家,他正在那边屋里修一只木桶,我去帮你叫他来,冷春姐。”坐在一边写寒假作业的卢芷非很是殷勤地说道。
“不,不用去烦他了。我只是随便问问的。”肖冷春答道。接着肖冷春回过头来,好像才刚刚看见阿雅似的,才对阿雅说道,“咿,阿雅,你绣的鞋底能不能借我看看,我看了也可学着点新的花样。怎么样,你绣的呢?”
阿雅不由慌了,才说自己不会也没有绣过鞋垫。肖冷春才又问打的毛衣呢,阿雅便也红着脸说自己不会打毛线。肖冷春则很是失望。那样子好像是对阿雅什么都不会表示轻蔑和鄙视。阿雅也大概觉察到了,才趁肖冷春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走出了卢家院子。
阳光散散的,照在大地上。一棵梨树上,一只喜鹊正在啁啾着,才一抬头,看见一树雪白的琼瑶,落落的花瓣随风起舞,蔓延过境,花影穿越在泥地上,又远远离去。
阿雅漫不经心地走着,好在她并不是个感时伤怀的人,对于眼前的景象,看到的亦只是繁茂和光辉,而不是落寞和哀伤。自然她也不是没有伤感的事,只是许多的隐痛都蛰伏了起来,且不容易发作。而她也知道,生命若要长久,就必须容忍和舍弃悲伤难过。再多的失落,亦只是口中的一个轻轻的叹息。
远离了房舍,才又走到前边的田地里。此时的田地正中满了油菜,正是油菜花开的季节,一垄一垄金黄的景色加着成群的蜂蝶,恍如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走在田边的小路上,闻得沁脾的辛香,更是心旷神怡。春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醒来,冒冒失失地站在人的面前。他乡的土地上,一片繁华,只是对于常年漂泊在外的阿雅来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喂,是阿雅吗?”她见有人唤自己,忙回头过来,是诗人,只见他的肩上扛着一个箱子和一个大的旅行袋,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阿雅本来是要恨他昨天和那些人一起嘲笑她的,可见了诗人的这个情形,也没有多想,停下来就和他打招呼,“你这是去做什么,难道你是回城去?”边说边打量他。
诗人已经到了她的跟前,放下东西,平静下来后说道,“不是回城。是我被分配到了对面的那个林场上去守林场。我这就是搬家去那边的。”他边说还边给阿雅指画着那个林场的位置。阿雅才循着方向看见对面的原始森林的坡上有一处用木块和皮革搭建起来的矮房子。
“原先守林场的那个老头生病了,估计也好不了了,大队主任才指派我去接他的班。辛苦倒不辛苦,只是就我一个人,未免孤独些。不过也好了,他们说给我记得工分高,到年尾还会给我分些林场的红利。一年间,也不用下地干活了。”
阿雅见诗人说话时,热情洋溢,也没有一点抱怨,很是乐观的样子,心下却想守林场未必就是个好差事。又想原是诗人的出身不好,就更好被欺负,随便什么重活累活都指派给他干,好在他也不计较,还懂得自得其乐。就是现在让他去守林场,也依旧如此轻松活跃。真是难为他了。
阿雅帮着诗人提了一个旅行袋,两人一起往林场那边去了。走过大小的田埂路途,又过了一座桥,穿过一片竹林,才到了山脚,接连爬了很长的一段坡,才达到山腰上一个较为平缓的地方,那也就是目的地。两人在一个石板上坐了下来歇息。才见这里山色空蒙,岑寂无人,只有山背那边传来的溪流声这样的天籁才略略显得有些动静。又见屋子前的的几棵大杉树,参天高耸,直指云霄。周围还种了些桃李树,也开了花,红白相间,缤纷灿烂,形形色色,生意盎然。
这倒是个好地方,两人异口同声地赞叹道。才又进了屋子,看见里面的情形,一共两间,外间是灶堂,锅瓦盆勺还都保留着。一只木桶里还盛着半桶清水,且大队主任还告诉他,挑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