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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守信当真是苦孩子,家里只有一间旧平房,十来平米宽窄,一应摆设也够寒酸,没一件像样的物件。此外,他的两位长辈均已过世,家里只有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奶奶和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妹妹,可谓孤老寡小,全靠他这个顶梁柱一个人撑着,实在不易。
杨元朝很热情,一边祝福慈眉善目的老奶奶长命百岁,一边和蔼地对眨巴着纯真的大眼睛小兰丫头表示关心。
他的这份关心和体恤下情,敬老的,爱小的,感动得杨守信连眼圈儿都红了。
老人家盘腿坐在床上,略显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是穷人家,连正经坐的地方也没有,委屈你了。”
“老人家,”杨元朝为了表示亲近,拉过一张小矮凳子坐下,“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论理,您和我的母亲年纪差不多少,我们是小字辈儿,经不起长辈这样说。”
老奶奶美得哏哏直乐,无限满足地夸杨元朝:“我早听我家守信说了,说他碰着一个好领导,虽然年纪只比他大几岁,却懂得关心人、体贴人,谢谢你啦。”
“老人家,您要这么说,我们做小字辈儿的可真承受不起。”杨元朝既热情又恭谨,“主要是您的孙子能耐,工作出色。再说,跟我又是一个脾气,俩人挺对路子,关系自然要比别人好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奇怪,更不值得提。”
“瞧你这当领导的,就是会说话,听了让人觉着心里暖烘烘的。”老人家乐得合不拢嘴,却落下几滴老泪。
一直拿大眼睛瞄杨元朝的小兰说话了:“叔叔,你真有那么能耐呀?有一次,愣是端着冲锋枪,冲进文化宫里去救人?连死都不怕?”
杨元朝回头望了一眼杨守信,知道是他在背地里穷白话儿自己,便笑着对小丫头说:“因为叔叔是警察呀,警察就是专门跟所有的坏蛋过不去的人,也是所有善良人的保护神。谁让坏人欺负了,警察就应该帮谁把坏人赶走,并且还得教训他,以后不准再欺负好人,知道吗?”
小丫头得意地把脖子一梗:“我哥也是警察,向来护着我,从没人敢欺负我。不信,你问他——”
杨守信没言语,默默地笑。
杨元朝想象得出来,这个当哥的,一向有多心疼和照顾自己的小妹妹。
“那你不怕死吗?”小丫头片子忽闪着大眼睛,又问。
杨元朝故意使劲摇头:“警察当然不应该怕死啦。反过来说,想当警察,就必须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否则,干脆就不要担这个名。”
“你可真了不起!”小丫头稚气地挑起大拇指,冲杨元朝晃悠。
杨元朝不禁抱起她,用力举得高高的,弄得小丫头片子又惊又喜又害怕,一个劲大呼小叫个不停。
2
杨元朝利用大礼拜天儿,在家里请朋友吃饭,发现陈童的神色不对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琢磨,乖乖,这哥们儿别是遇着啥难题了吧,自己解不开,独自犯愁。他冲团干部使了个眼色,然后站起来,假说上厕所,离开饭桌,走出饭厅。
陈童不是傻子,便也假说方便,随后紧跟。
为了不受干扰,俩人来到二楼,站在足有四五十平米大的平台上,沐着溶溶月光,开始对话。
“说吧,有啥想不开的心事?”杨元朝首先打破沉寂。
陈童晦气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啥,就是觉着心里堵得慌。”
“哥们儿,就甭慎着啦,当我的面还有啥不好意思?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快说,有啥心事,咱也好对症下药,帮着解决。”
陈童心不舒气不爽地叹了一口气:“元朝,有一件事,我老想不开。自打认识你以后,我很羡慕你,顺风顺水,百尺竿头,没几年光景,就混到正处级。可我呢,虽然也一直在好好工作,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玩命挣表现,可就是得不到上级领导的重视和眷顾,老是在副科级上打转转儿,每回提拔都轮不到我,弄得我都迷糊了,不知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就为这儿呀!”杨元朝听了,不禁释然,“你早说呀。哥们儿认识时,咱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荣辱与共,互相帮衬,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都是肺腑之言。开玩笑,哥们儿之间,什么最重要?是彼此信任,不留隐私。怨你自个儿,知道吗?你为什么要闷在肚子里不肯言语一声呢?既是朋友,就不应该有任何隐瞒,你呀,还得修炼。”
陈童显出尴尬的样子:“不是羞于张口吗?自己没本事,又不能奉献付出,还连累哥们儿,哪好意思呀。”
“这就是你见外了。”杨元朝有点儿急了,“哥们儿之间,要是都这么谦虚,那还叫啥哥们儿?能在茫茫人海之中碰到一起,那是机缘;加以彼此性情相投,又是缘分,不容易。既是朋友,为什么不能肝胆相照、彼此提携?相互帮忙正是本份。你呀,居然还不好意思?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陈童难为情地笑了,露出老实善良的本性。
“让我想想。”杨元朝说干就干,马上便思考起来,冲着银盘似的皓月发呆出神儿。一会儿,他拿定了主意:“有两种办法随你挑:一是直接去跟有权势的人说,硬性提拔你,或是另调一个新单位,借着调动之机提拔;二是软性的,即通过自身的努力,咱自个儿争取。你挑一个吧。”
陈童明白杨元朝所说的头一条,无非是帮忙去找哪个他老子的老战友或老部下求情,但却弄不懂第二条是什么,于是,虚心求教:“我倒想听听第二条,就是你说的所谓‘软性’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呀?”
“很简单。”杨元朝胸有成竹,“我素来相信你陈童的为人,至少你在工作上绝无问题。所以我想,你之所以一直受冷落,根子恐怕出在你的顶头上司身上,保不齐,是他一直在刻意为难你,压制你,不想让你出人头地,对不对?”
陈童点点头:“说对了一半儿。除了我现在的顶头上司故意压制我以外,主要的原因还是由于哥们儿以往追随的人眼下正走‘麦城’,倒霉背时走了背字儿。”
杨元朝表示理解,接茬儿道:“碰着这种情况和这种小家子气的人,算你倒霉,一点儿不奇怪,类似的例子多了去,正所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有些人,从来都讲究山头和派系,任人唯亲,排除异己,外加‘武大郎开店’,不允许别人比他强。不过,咱可以绕过干扰和阻力,另辟蹊径,照样能实现咱的人生理想和抱负。”
夜色中,陈童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来了精神头,目光灼灼地紧盯着杨元朝,迫切等待下文。
“原来你们俩跑到这儿来啦?我说怎么一转眼功夫就找不着你们了?说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呢?”李小岚忽然出现在平台门口,身后跟着吴小弟和刘得胜。
三人晃晃悠悠地走上来。
杨元朝冲平台门口张望了一下,对刘得胜说:“你去把杨守信叫来,这主,还是陌生,跟大家伙不熟,够自卑,咱得随时培养他的自信心。”
刘得胜应声,下楼而去。
李小岚明白他的意思,不禁玩笑道:“元朝,你倒是未雨绸缪,早早就先把专车司机和贴身警卫找好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杨元朝看着李小岚乐:“不愧是人精子,处世老道、洞察秋毫,知我者,真小岚兄也。”
说话间,刘得胜带着杨守信走过来。
杨元朝冲平民子弟知心地说:“守信,我不是和你说好了吗,只要跟我在一起,必得随时跟着,因为你才加入这个圈子,好多事儿都得学,知道吗?”
杨守信赶紧点头应承,不过还是知趣地后退半步,只管用耳朵听,用心记。
杨元朝进入正题:“陈童,你不在乎哥儿几个也听听吧?”
“说吧,反正我的事,就是你们大家伙的事,免得再继续耽搁老子的前程。”陈童索性大开大合,增加透明度,显见是心气儿够不顺,也有酒精的作用。
杨元朝接茬儿出主意,但首先按部就班,先查人家的家谱:“那你爸在地方上有什么熟人和老战友没有?”
陈童茫然地摇摇头,表示不甚清楚。
“省直机关党委呢,有没有?据我知道,你们机关团委归党委管,党指挥一切嘛,这也是咱们党的通行惯例。”
这一说,算是提醒了陈童:“倒是有一个,是我们上级机关党委的副职,他曾跟我爸共过事,以前级别低,后来升得快,算是老战友吧。”
杨元朝乐了:“这不结啦?我就说嘛,老革命能没几个活着的老战友?尽管都属于硕果仅存的,可毕竟还没到‘一风吹’和‘一刀切’的时候。”
一时间,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杨元朝为解决了一个哥们儿的难题而高兴,心情格外舒畅,不禁仰起头望着皎洁的月色,憧憬般地说:“在月下聊天儿,真是一份难得的享受,不知啥时候,咱哥们儿也能见天享受这份快意和轻松。最好还是在绿草青青的草坪地上,或烧烤美食,或喝酒品茗,整个煮酒论英雄,那该是多美的事儿啊!”
一帮人正心情愉快地闹欢着,英子突然出现在平台门口,大声招呼杨元朝:“当家的,下面有人找你——”
“没空儿。没见着我们哥儿几个正聊得欢吗?”杨元朝不耐烦地说。
“是一个叫小超的人,瞧架势,好像跟你是一起长征的老战友,挺横儿的!”英子的口气明显带有不屑。
“他来干什么?”杨元朝感到挺意外,不觉看了李小岚一眼。
李小岚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小超的来意。
“奇怪。”杨元朝仍没动窝,嘴里纳闷地嘟哝,搜寻着这个老纨绔子弟的来意。
李小岚说:“他是不是为了感谢你上次伸手搭救他的事儿?记得不,前些日子,在‘大富豪夜总会’,如果不是你亲自出马,恐怕,他早被一帮黑社会给收拾了!”
杨元朝记起来了,可口气仍流露出不屑和看不起:“我用得着他来感谢吗?要不是你出马,陈童和小弟也在那儿,非把我拽过去,我才不会搭理这种窝囊废呢,整个干部子弟的败类,废物点心一个。”
“那怎么办?不然,我把他打发走?”英子征求丈夫的意见。
“还是见见,人家已经走到家门口了,不见反倒让人觉着小气。”李小岚赶紧说。
“那就见见,听听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一帮人下楼。
小超倚老卖老,不拿自己当外人,玩笑道:“哥们儿,行啊,老头子一调走,把这么大的房子留给你一个人享用,够意思。要是在家里开酒会,多招点儿人来及时行乐,就更牛了。”
杨元朝应酬地笑笑:“我哪有那闲功夫呀。找我有事儿?”
“有事儿,想找你聊聊。一来是登门感谢你上回帮老哥的忙,够意思。再者想跟你合计合计有关事宜,挺重要的。”
杨元朝应付地点点头,静待下文。
小超显见有备而来,套近乎地说:“元朝,咱们的父母是老战友和老乡,你爸和我爸早在红军时代就在一起闹革命,你妈和我妈是‘通、南、巴’老区大山里一起跑出来当兵的老乡,因此,咱们下一代应该不是外人,属于世交子弟,两代人的情份。”
杨元朝没言声,等着人家把真正的来意说明白。不过,在心里,却已提高了警惕。
小超继续意气飞扬地白话儿:“我琢磨着,根据咱们老一辈儿的情况看,他们是恐怕不行了,老的老朽,死的撒手归天,或是离休在家颐养天年,和先前他们年富力强、手握重权、威风八面时不可同日而语。我这也算是未雨绸缪,看到了这种自然规律的结局和下场,一旦老一代们不行了,就该轮着咱下一代人穷折腾了,万不能落个吃糠咽菜、饥寒交迫的下场,和平民子弟似的,那可是每一个干部子弟都不情愿接受的。所以我想,咱们应该联合起来,组织一个圈子,越大越好,有从政的,也有经商的,还不能被那帮下三滥的黑社会和小流氓欺负。总之,干部子弟应该联合起来,形成一股绳,心往一块想,劲儿朝一处使,形成合力。鉴于你老弟来此地以后干得不赖,现在有职有权,呼风唤雨,特别是管着几百号警察,实力绝对了得。我想,就由咱俩牵头,你负责保驾护航,我自然凭我老子当年的威势召集人马。不是吹牛,在这一方土地,不知有多少干部都是我老子的部下。怎么样,你干不干?”
杨元朝明白了小超的来意,不禁笑了笑:“你的想法不错,看到了老一辈们不行了,小字辈儿应该努力奋斗,这都是好的。可说到组织圈子,恐怕有点儿难,因为即便都是干部子弟,其中也免不了鱼龙混杂,有败家子和文人小说下载害群之马,会闹得一锅腥,连累无辜。”
小超听出了影射之词,不禁有些尴尬:“可毕竟,大家伙都是干部子弟呀,俗话说,亲不亲、阶级分嘛,咱可都是打江山的功勋后代,应该相互帮衬才是。”
杨元朝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