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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先确认一下是不是你。”
“你等着,我下来接你。”
赵志强放下电话,心急火燎地跑到宾馆大堂,果然看见在公用电话处亭亭玉立的孔立雯。他高兴得像个孩子,忘乎所以地冲上前把她抱起转了个圈。然后搂着她腰问:“告诉我,你怎么想起跑来找我?”孔立雯心底一酸,伤心欲绝地摇摇头,说不出话地哭泣着。
赵志强见状,大感诧异,扶着她说:“到房间去吧。”
进了房间,孔立雯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赵志强焦虑地问。
“他,他———”她泣不成声。
“他是谁?”他急切地问,怒火升腾。
72、他已对你动了杀机
“老板。”孔立雯终于说出,这两个字如同魔鬼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时,她浑身一阵哆嗦。
“老板他对你怎么啦?”赵志强的问话已有气无力,像一盆冰水浇进他炽热的心房,把他的一切勇气浇灭,使他的心一阵阵抽缩,一阵阵刺痛。
“你自己看吧。”孔立雯满脸泪痕地缓缓脱去衣服,在她身上纵横交错布满一条条皮带宽的瘀痕。
“他又———”赵志强咬着牙,捏紧拳,竭力压抑着快升腾而起的怒火。
“比以前更疯狂,更没人性。”她哽咽着说。
“已经好多年没来找你了,怎么会又突然来了?”他找出睡衣披在她身上。
“他好像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我能感觉到他疯狂情绪中有种报复般的意味。”
“不可能。”他摇着头说,“我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呢?我并不是太迟钝的人,每次见他,我都非常留心观察,但他从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示。”
“志强,这正是他可怕之处。”她劝道,“你想想,他同郑路镓是多么好的朋友,郑路镓为他帮过多少忙?从他策划指挥你们干的这些事,不已足够说明他是个笑里藏刀阴险狠毒的人吗?”“刚才我还同他电话联系过,没感到他对我有什么不满。这么多年来,我替他卖了多少次命,知道了他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正因为这样,我才预感到他决不会容忍你的存在。他这次来找我报复似的发泄虐待,我觉得是个信号,这十来年,根据你告诉我的情况和我自己掌握的,我下了番功夫研究他。我一直就怀疑是他有意让我们陷入情网,以便使你死心塌地为他卖命,成为他的死士,为他干一些违法犯罪的事。当他在这么多年没找过我后突然出现,我预感到你的利用价值已经结束了,甚至可能因你掌握了太多的秘密,他已对你动了杀机。”女人的敏感和直觉有时是非常深刻直接的,特别当女人对某个熟悉的男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关注分析,得出的结论之准确会让人惊异。
当丁吾法向孔立雯施暴性虐待地蹂躏之后,她的直觉告诉她,赵志强对丁吾法的利用价值已失去,赵志强这趟远行,危机重重。她当机立断,第二天一早买好飞机票,再去取出这些年来储存在银行的三十多万现金,按照赵志强告诉她的地名和所住宾馆找了来。孔立雯这番话使赵志强如雷轰顶,颓然倒坐在沙发上。
他从来没怀疑过老板对他的信任,就像他从未怀疑过自己对老板的忠诚一样。孔立雯的话确实让他悚然心惊,不得不认真面对了。
第九部分
73、这决不是好预兆
老板一面策划捕猎行动,直接损害好友郑路镓的利益,一面却四处奔走为郑路镓人大通过检察长任命游说,公开的行为和暗地的举动都做得天衣无缝,连郑路镓这种与以各种罪犯打交道为职业的专家都被他耍猴似的玩得晕头转向,还与虎谋皮引狼入室似的把他当成最可信任的朋友请他协助调查办案。孔立雯说老板没向他流露过什么才可怕,他觉得有几分道理。但他又不相信老板真的认为他的利用价值失去而会处置他。既然老板为了利用他而花了许多心力,既然老板是个精明绝顶的枭雄,就不可能轻易放弃一个忠心耿耿的人才。在没有让他信服的证据时,他对老板还抱着侥幸心理。也许是孔立雯过于敏感,危言耸听。他决定完成这次任务后无论如何也要同老板摊开谈一次,把事情摆到桌面公开化,看老板怎么处置。但是,老板又为什么突然对孔立雯产生兴趣了呢?这令他百思不解,不管怎样,这决不是好预兆。
夜里同孔立雯并躺在床上,双手抱枕在头下,圆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孔立雯知道自己的话已引起了赵志强内心的震荡,便没再多说,静静躺在他身边让他自己思考。
过了许久,她听见他叹息了一声,便轻声说道:“不要想了,先睡觉吧。”
“你也没睡?”他问道,她在他身旁一动不动,他认为她早睡着了。
“我能睡得着吗?”
“是呵,睡不着。”他又叹道,“找到这里很困难吧?”
“有地名宾馆名,不太难,就是下飞机后,本想打的到这里来快些,我一个单身女人又是长途,人生地不熟,害怕司机起歹意,所以坐的是长途大巴,天快黑了才到。”“真难为你了。”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把她拉过来靠在自己胸前。
“为了以防万一,我把银行里所有存款都取出来了。我想如果苗头不对,我们就逃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三十多万够我们过十来年。”
“没那么严重。”他拍拍她肩说,“如果这次完全成功,两次加上,老板得给我近百万美元的奖励,足够我们过一辈子。”
“你还对他抱着希望?”
“反正他不仁,我就不义,我知道该怎样与他打交道。”
“你有心理准备我就放心了。你不是在大西北当过兵吗?我真想去看看戈壁、沙漠。”
“这次结束后,我带你去大西北痛痛快快玩上十天半月。”
74、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胡欣红比袁可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到了田园幽情酒吧。
在丁吾法别墅看相册发现劫持档案的人确是丁吾法的人后,她的整个思维和心情都乱了,觉得似乎整个世界都混乱不堪,难以理解,连郑路镓也变得异常陌生,甚至觉得自己都变得无法理解。到田园幽情酒吧来之前,丁吾法与胡欣红电话联系过,约请她参加晚上在黑天鹅饭店的聚会,说参加者全是他和郑路镓的朋友,是专为郑路镓荣升检察长庆祝。丁吾法对她说,当她成为自由职业者,开始创建自己的律师事务所,转换了角色时,交这批朋友很值得,这会给她许多帮助,一般律师办不成的事,有了这批朋友的帮助,她就能办成。如果在不知道丁吾法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活动时,她也许会非常感激丁吾法的良苦用心,即使因与袁可另有约会,不能去参加这种聚会,她也会从内心深处把丁吾法当成不可多得的朋友。过了约定时间一刻钟,袁可还没来。她知道袁可跟着郑路镓养成了特别守时的习惯,一般与人约定时间都会算好路途可能堵车等因素,提前赶到。
见袁可没准时到,又没来电话说明原因,胡欣红知道他的调查具有极大风险,怕他发生什么意外或遇到危险,因此特别担心。她正想打他手机问一下,吧台服务员跑来叫她去接电话。电话是袁可打来的,说他在机场遇到一些事,刚坐上出租车,得一个小时后才能赶来,让她不要等,先吃饭。她想问他遇到什么事,但转念一想,也许电话里说不方便,见面再问。原来,袁可下飞机后,匆匆走出机场,正挥手招呼一辆出租车时,忽然感到进机场的人流中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当时他没在意。但当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下时,脑子里突然闪出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脱口道:“是他。”然后对出租车司机说了声对不起,急忙向机场追,连出租车司机骂他的话也没听见。那个熟悉的人影不是一般的人,而是自称叫李云的劫持档案的人。
袁可匆忙在整个机场找了个遍,但根本没再见到那人。他相信自己的记忆不会错,那人一定是李云。于是他在候机室里呆了四十分钟,每一班飞机登机时,他都守候在前面观看,但接连六班飞机登机,仍然没再见到李云。他又抱着侥幸心理找到机场公安处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说在机场发现一个嫌疑对象,但不知是坐哪一班飞机,请求协助查看旅客乘机登记。只要知道了李云飞机的目的港,他就能判断出他们将去敲诈的对象,也就可以请求当地检察院反贪局协助监控。只要抓到李云,许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75、他们为何突然取消这个账户
他在机场公安处干警的帮助下,通过电脑调阅了所有当天乘机李字头的名字,有三个叫李云的人,一个是妇人,一个是老人,还有一个却是外地来出差的人员。他转念一想,李云不会是那人的真实姓名,他和王成思都不认识,他随便说个什么名字都可以骗他们。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又因自己一时疏忽而失去。当时他一门心思想着赶去同胡欣红见面,相互沟通情况,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
当他一看表,才知道自己下飞机到现在,已过去了两个小时,并超过与胡欣红约定时间一刻钟,怕她会担心,便急忙给田园幽情酒吧打电话。
袁可赶到田园幽情酒吧,告诉胡欣红他在机场的奇遇后说道:“非常可惜的一个机会,白白错失了。”
“反正已经可以认定是丁吾法的人,他跑不掉。”胡欣红说。
“还是不够,只能认定此人与丁吾法有关,但不能认定丁吾法策划了这个阴谋。对丁吾法仍然仅是怀疑,虽然这种怀疑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性,也无法对他提出指控。如果抓到了那个叫李云的人,事情就好办多了。估计李云肯定是飞到什么地方去敲诈,这段时间他们必定已经敲诈了不少钱。他们使我们在香港食物中毒,其最大目的就是为了争取时间敲诈。”“快吃饭吧,菜都快凉了。”胡欣红指着小桌上的饭菜催道。
匆匆吃完饭,填饱了肚子,袁可便给香港的费斌打电话,一打便通了。费斌告诉他,那个银行账号确是张建一设立的,到了一笔九百万美元,第二天就转到了美国。费斌说:“奇怪的是,今天上午,张建一已经去取消了账户,不知是什么原因。”袁可又问明了张建一设立账户的时间,对费斌表示感激挂断电话后,他陷入了沉思。
“有什么问题吗?”胡欣红问。
“张建一设立账户的时间恰好是我和王成思去香港廉政公署接收档案的当天,也就是说,他们准确知道接收档案的行动迅速作出了反应,并认为有把握劫持档案。显然他们早已垂涎档案内容,早就设计好了怎样运用,只等我们与香港廉政公署谈妥移交。”“这样基本就可以认定是丁吾法了。”
“认定倒是可以认定,但还是没有直接证据。”袁可思索着说,“他们为何突然取消这个账户,我觉得大有文章。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的敲诈刚刚才开始,这个账户只到过马名俊的九百万美元。难道他们已发现我去找过马名俊?如果真这样,他们实在是太可怕,心机实在是太深太细,可动用的人手也多得超过我们想象。我想很可能包括我们现在的见面都可能被他们掌握。”
76、我还有个建议
“不可能。”胡欣红说,“如果照你这么说,丁吾法不可能不对我防范。我也不可能诱使他自动抱出相册。我的感觉是他对我们香港回来的举动一无所知,也不会想到你已怀疑上了他并已经掌握了不少线索和证据。他也没那么可怕,他又不是神仙,掐指一算就什么都知道。我倒觉得他撤消银行账户,如果不是有其他特殊原因,很可能他觉得该适可而止了。我曾听丁吾法说过,万事都得适可而止,留有余地,他说弦绷紧了会断,不懂适可而止就会绷断弦。”“但愿如此。”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是呵,该怎么办呢?”袁可说道,“到这种地步,我已感到束手无策,仅靠我们私下调查已经不行了。我想整理成一份材料,好好向郑老板汇报,只要他能下决心,立案侦查,有了现在这些线索,是不难水落石出的。但我感到对郑老板肯定是个非常非常大的难题,他与丁吾法关系太密切了,弄不好会打虎不成反被虎伤。你住的那套房,好像也是郑老板出面向丁吾法借的,一切全搅在一起,理不清剪不断。从机场回来的途中,想到这些问题,我快揭开真相的喜悦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觉得心理负担越来越重,甚至有点害怕自己的怀疑判断,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仅是自己的一种怀疑,希望丁吾法仅是个泄密者,一切活动都是他手下人擅自干的。但费斌的电话证实,没有丁吾法的策划,基本是不可能的。”袁可又道:“把此事捅开,无疑是把双刃剑,对丁吾法是毁灭性灾难,对郑老板,也决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