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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具,右手拽着一个帆布包,背上还背着一个捆得不怎么紧凑的行李卷,沿着水泥楼梯走了下来,又顺着黄土路面朝火车站走去。由于体质还有些虚弱,再加上行李又比较沉重,使他的履步也有些迟缓,走不多远大滴大滴的汗珠就不住地往下落,看起来显得十分吃力。但从他委屈、凄惶的神态中看出,精神上的压力要比肉体的大得多。相交满天下,知已能几人。所以没有人来送他,他的志华更不用说早就躲得远远的,好象这里连他的影子都未成映过。唉,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人啊,原来一些人的精神支柱和爱情基础是与金钱和势利连在一起的。他看着被夕阳映着那远山的剪影和渡上一层雾气的大地,他想啊,想啊,想得很多很多:对于祖国的爱他爱得深沉,对于党和人民的事业他又是那样执着地追求,看到每项建设、每项科学成就和祖国在国际舞台上地位的提高,他的脉搏都在跟着颤动,激情满怀地感到自豪,骄傲,竟兴奋得热泪盈眶。和他父亲一样对党和国家一片赤诚。祖国的希望就是他的希望,人民的未来就是他的未来,对华夏五千年的文化历史和祖国的锦绣山河充满了美好的感情,无比的真诚,愿把自己的热血和青春毫无保留和无条件地献给一究二白的母亲――伟大的祖国。这就是他做人的基础和力量。
他正在边走边想吃力地走着,突然背上的行李被人轻轻地摘去,他一回头发现郭云身穿毛兰淡装,外套淡红色羊毛衫,犹如一片晚霞,站在他的后边,脸冻得红勃勃的在朝他笑着,显出一副眉目俊气、清秀真诚无邪的模样来。郭云这一行动使他不但感动,同时又使他吃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直愣愣地看着对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郭云,你,你这是――”
郭云的脸一时显得更红,她把行李抢在手上睁着一双水灵而又热辣辣的大眼睛说:“张工,你怎么啦,干吗这样看着我。”
文彬为难地低下头,说:“你,你不该来呀!”
“为什么?”
“因为,唉,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庭出身好,又是团委委员,不能连累你呀。人家会说你立场不稳,划不清界线。反正离车站也不算远,还是回去吧,免得人家看见不好。”文彬说着伸手就要去夺行李。可是郭云没有给他,反而把行李扛到自己的肩上说:“张工,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自己是什么我还不知道。党的政策摆在那儿嘛,何况你一生清清白白啊,怕啥?”说完她带着嗔怪的样子说:“走吧!”扛着行李朝车站走去。文彬还有啥说的,只有顺从地跟她走,直到他上了车,又从车窗口探出头来还看到郭云站在月台上朝他挥手。他紧紧地咬着牙,泪流满面地看着她。郭去的行动确实使他感动,患难识知已,在危难中的帮助要比顺境中的慷慨解囊要珍贵的多呀。从此这个不为世俗所染的美丽、善良而又高尚姑娘的身影在他思维的天幕上经常闪耀着光,而且那光点变得那么明显、深刻和清晰。
二
贮灰场处在狼牙山下的华北平原上,远远看去是一片白茫茫的盐碱大水洼。好几千亩土地百分之九十是淤泥和积水,既没有耕地,也不长庄稼,真是一个理想的发电厂贮灰场所。在诺大一片土地上除了星星点点的苇子塘之外就只有张文彬他们那几顶孤独灰黄的帐棚。
这一天,天显得十分阴沉,就象一口深灰色的锅扣住了整个平原,使人沉闷不勘。听天气预报广播西北利亚的寒流又来了。在这里今年还是第一次这么冷,室外温度骤然之间降到了零下十六度,好象天都不公平用冷眼来对待这颗失意的心。那股股寒风在耳边象狼一般嚎叫,让人听了可怕而又寒粟,好冷的风呀,真要把人啃下一块皮,把骨髓都冻结起来。
早饭后张文彬找大师付要了两个窝窝头和一块咸菜疙瘩,挎着帆布包,柱着一根小竹杆就出发了。由于天冷他还披了一件没挂面的羊皮大衣,一双胶鞋,里面还裹了一双狗皮袜子。对这身装束来说象一个进入草原考察的科学工作者,也象一个千里草原的放牧人。大约十多点钟的时候他已查看了五分之一的面积,已经感到饥肠漉漉了。同时又觉得十分劳累,脚也走得有些麻木。他把沉甸甸的帆布包换了一个肩膀,又把那笨拙的羊皮袄挂在一颗榆树枝上,接着把裤带紧了一扣,最后才轻装来到了一片大积水区的边沿。这时他已经感到筋疲力尽了,多想在松软的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啊。哪怕是半个小时,就是几分钟也行。然而这舒懒的想法却被他的事业心战胜了。他记起了父亲给他讲的那个难忘的故事。
那还是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初期,父亲随考察队到了川南的金沙江畔,一天他们来到了一个起伏跌岩的险峻峡谷,飞落的山水如白链似的一落千丈发出了雷鸣般的轰响,然后汇集成一条不小的急流沿着陡峭的山势向前飞奔而去。就在那条急流里一块闪光的东西随着流水在翻滚,人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小而瞬间的东西而被老教授――文彬的父亲注意了。他忙叫人们停下来,自己又不顾陡峭的山石,迅速地攀援下去拾了起来。他象得了一块宝玉那样,忙把放大镜拿出来仔细地观察,又用小榔头轻轻地敲打,初步鉴定是一块含铁量十分丰富的磷铁矿。从那已被磨去的棱角中可以推断出含铁量和矿石的行程以及出矿点。那天晚上老教授一夜都没有睡着,第二天他就带一个小分队翻山越岭去追本求源了。他们历经了数天的艰辛才在一座连峰去天不盈尺的大山脚下找到了更多同类型的标本,还看到从那些嶙峋的山岩缝里流出了一道道红黄色的锈水,他断定就是那些山里蕴藏着十分丰富的矿源。考察结束,他写了一个技术考察报告到地质部,结果一勘察和教授的判断完全吻合,原来是一个丰富的铁矿源,被国家列为重点开采。
老教授常常用这生动的事例去教育儿子,一个人不但要有知识,更重要的要有爱国心,这爱国之心就表现在自己的事业上,只有当它和祖国和人民结合的时候,那事业才是美好的,有意义的。一个爱事业的人,对任何一种事物都要保持着敏锐的目光,而往往一些新奇的发现又是在不被人注意的一瞬之间。
文彬想着、想着似乎得到了一种力量,一双酸软的腿又自觉地朝前进了。他踏着起皱的积水,兜着圈子,学着父亲那一丝不苟的精神查看水的深浅,有时又弯下腰去抓起一把泥来看看土壤的成份类别,似乎已经把疲劳忘光了。
风一直没有停,而且一阵紧似一阵,活象一个凶猛的山狮在恕吼。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它会让黄沙吞没整个平原,也会以无比的威力摧毁房屋和大树。刹时之间一股黄尘滚滚而来,把离他不远处那几棵光秃秃的榆树直刮得前仰后合,似乎要连根儿拔起来了。还未等他回过脸来象有人猛地在他胸前击了一拳,只觉得头重脚轻,身子一晃双脚一滑来了一个仰面朝天,一下滑了一丈多远,屁股下面留下两条平行而又光滑的脚印,黄黄的土层露了出来。冰凉的积水浸透了他的棉裤和衣服。这时他的耳朵里响着风声,同时也响着父亲的叮咛:往往一些新奇的发现是在不被人们注意的一瞬之间,所以他没起来,而是从帆布包内拿出一个取土样的环刀盒来,用力使劲朝地上压了压,又敏捷地转了转取出一个土样来,接着又伸手去拿第二个铁盒。看他那认真的劲头,犹如一个优秀的摄影师在炮火纷飞的战场去抢拍一个个难得的珍贵镜头。
三
直到一双有力而又柔和的手来掺扶时他才松开压铁盒的手一个劲儿地说:“别忙别忙,我这是在工作啊。”
“嘻嘻,嘻嘻,嘻嘻,摔跟头也是工作么?”
听到轻脆的笑声,他忙回转身来,只见郭云全身穿着工作服,披着一件短棉工作大衣站在他的后面。乔齐纱巾,齐耳的短发包着一个冻得红勃勃的脸旦,文彬眼前一闪象落下一颗耀眼的宝石。他又惊又喜,睁着一双大眼睛激动的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原来是你呀,小云同志,这么冷的天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呢,工作嘛!”郭云还是那样真诚、开朗地笑着,那两个细圆的酒窝随着两道细长弯曲的眉毛一挑一闪显得格外妩媚动人,而且带着挑逗的意思回答道:“难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么?”
“啊,是,是!”文彬搓着两手的泥显得有些拘束,但心头的愉悦使他全身的疲劳都消失了。他左右看了两眼,瞳仁闪着晶亮的光,似笑非笑地说:“真是,你看我,这,这也是工作哟。”
“工作,工作也得爱惜身体嘛!”说着她弯腰利索地把土样盒拧了起来放到文彬的帆布兜里,又拿出一块手绢帮他擦泥水,擦着擦着两只眼里闪着痛惜的潮光,嗔怪地说:“我知道你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衣服都湿透了。”说着抬头望着天空一层夹一层的黑云,那上面仍是一副阴冷的面容,“这么冷的天会冻坏的。”她忙把自己的棉大衣脱下来给文彬披上,“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小云我不冷。”文彬指着远处树上挂着的老羊皮袄,“大衣我有啊。”说着又把棉大衣脱下来给郭云披上,“你刚来不适应,别凉着了。”接着又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一个人到这里到底干什么来了?”
“干什么来了?”郭云把头一偏,“告诉你,局里想对这个工程抓试点,所以领导派我来一方面了解情况,另外我也想帮你一起干。”
“啊,原来是这样。”文彬兴奋地说:“好啊,好啊,这么说咱们又要在一起工作了。你可知道工作中困难真不少,多么需要一个人商量商量,这下好了,这下好了。”说着从帆布兜里又把铁盒取了出来递给郭云,“正好你帮我瞧瞧这土质情况怎么样?”
郭云接了过来用手指挖了一块泥在手心里柔了柔,搓了搓,弄成两颗泥丸,抬头望着被风吹得戚戚查查响的薄冰积水区,将手中的泥丸使劲投了出去。只听得“叮咚”一声冰层破裂落到水里,溅了一圈带着冰渣的水花,接着又投去了第二颗,冰层里出现了重复的现象。这时郭云才说:“看到了吧,这么远投过去泥球都不散,说明含水率已经不小了。”
“你说的对呀。”文彬接过话来:“如果不采取可靠措施,可能会给施工带来很大麻烦。”
“设计不是采用井点降水么,这方法对降低地下水很不错。”郭云说:“我看采用机械化筑堤法没有多大问题。”
“是的,质量是肯定可以保证,可是按设计预算造价是一百三十万元,唉!”文彬摇着头,“费用太高了。”
“能不能找一个既省钱又保证质量的办法呢?”
“我就是这样想呢!”听了郭云的话,文彬抬头望了一眼那诺大的积水区,心头浮起了一片汪洋。就是这些水呀,能用一个什么样的方法排呢?他两眼一动不动地凝视在水面上,一时之间在他头脑里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假设。这神情郭云很了解,多年来的一起工作她已经知道对方内心又在紧张的工作了。这时风小得多了,西边山峦上的流云已经散开,头顶上还出现了几块难得的蓝天,冬日的阳光从云缝中斜射下来映着两人身影。郭云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文彬,他回转来才意识到该走了,他俩在荒野走着,似乎带着浪漫的色彩。这两个知识分子在想什么呢,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离不开技术工作,可是真正想的还是他们各自内心的感情。在文彬的建议下他们两人沿着积水区转了一圈,边走边谈,继续讨论着贮灰场的施工方案。文彬用手一指说:“在这两千三百多亩的贮灰场工程中积水这么多,地下水位当然很高了,要在这样恶劣条件的地方筑起四十五万立方的长堤难啦。”
郭云接着说:“是的,难就难在这个”水“字上,困难不小。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是呀,对于这样的工程目前国内的资料较少,按照日本赖古新助著的”井点降水“施工方法是可靠,可是从诺大的面积上算来,水泵要几十台,钢管上万米,还要架设二三十公里的高压输电线路。”文彬接着看了一眼郭云:“这在当前机具缺乏的情况下,你说是不是有点脱离实际了。”
郭云点点头同意对方的观点,然后又问道:“能不能采用别的办法呢?”
“唉,工作还没有做到家。”文彬显得愁眉苦脸说:“第一手资料缺乏啊。”
“看把你愁成那样。”郭云轻松地笑着:“咱们一起干,我想总会有办法。”
郭云的到来在文彬的身上似乎增加了一股力量,整个下午他都很兴奋,和郭云两人查看了设计图纸资料,对下一步工作的开展又进行了深一步的讨论,当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