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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把手上的一张照片拿给悦男看。
“大场先生拿给我的,他想知道寄照片的人是谁。”
“就是我……”
“我也是这么想。不,应该说我希望是这样,否则,我就没办法和新见老师分手,也没办法相信这个事实了。我曾经从这个房间的窗口仰望屋顶,发现这张照片就是从这里拍得。当我得到这个结论时,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千寻眼中充满了泪水。
“我对你身为老师的尊敬;你的男性魅力;你求婚时让我几乎掉下眼泪的兴奋,这一切全都在那一刻幻灭了。”
“等一下!”
“我不只是个不称职的老师,也是个不成熟的女人。”
悦男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千寻。
“我爱你呀!你为了救我……”
“我只是不想再让大场先生铸下大错,并不是出于对你的爱!”
“怎么会这样!你这个傻瓜!你怎么会偏袒那个脑筋有问题的杀人魔鬼……”
千寻拿起放在桌上的底片。
“等等!你想干什么!?”
她又拿出信封里的东西。
“不要动!还给我!那是我最重要的……我知道你乖,把东西还给我。”
千寻朝着碎纸机走去。
“喂……你干什么……”
千寻把照片和底片丢进碎纸机,打开了开关。
“住手!”
悦男猛然冲了过去,将千寻一把推开。千寻跌坐在地上,可是这也已经是照片和底片全部被裁成碎片之后的事了。
“我的照片、我最重要的底片……你竟然像垃圾一样把它们……”
悦男用手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千寻慢慢地站起来。
“怎么会这样?我那些辛苦拍来的艺术品……”
千寻从口袋里拿出戒指放在悦男的桌上,然后离开了房间。
“就在一瞬间……”
悦男觉得可笑又可悲,滚倒在地上不停地哭笑着。
第二天早上,千寻向校长新藤提出了辞呈。
“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承蒙校长的多方关照。”
“代课的安齐老师非常资深,你完全不必有后顾之忧的。”
千寻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羽柴问千寻:
“松野裕次要转学,这是真的吗?”
“是的,这是他本人的意愿,家长也同意了。”
羽柴苦笑道:
“难道你还要让他出庭作证?”
“我失陪了。”
“森田老师,话还没……”羽柴说道。
千寻对两人行了个礼,便离开了校长室。
不久,修和学园内重复广播着‘全校师生请到体育馆集合’的消息。
千寻夹杂在学生当中朝着楼梯走去,她看到悦男走来。突然停下了脚步。可是悦男却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似的无视千寻的存在,直接下楼去了。千寻也面不改色地刻意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了一会儿才下楼。
全校师生整齐地排在体育馆内,老师们则并排在讲台上。
“现在就请今天离职的森田老师跟各位讲几句话。”
羽柴说道。千寻轻轻地点了点头。当她正要站到麦克风前时,羽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
“时间不够,请简短地说几句就好。”
千寻站到麦克风前,默默地看着全校的学生。学生们不是三三两两地聊着天,就是心不在焉。
“各位同学……我在本校待的时间并不久,可是由于个人的关系,我就要离职了。”
说到这里,千寻停了下来。
由于千寻似乎无意再说些什么,羽柴便在后面小声地问她:
“可以了吗?”
千寻头也不回,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
“杀死大场诚的,就是在座的各位!”
馆内在一瞬间变得非常安静。
“直接参与欺凌行为的人、故意嘲讽挑拨的人、对欺凌行为视而不见的人、不知情的人,还包括我在内,所有在这里的人一起杀了大场同学!你们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们一定没有活着的感觉;你们迷失在大潮流之中,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你们使人吗?身体里流着什么颜色的血?受到伤害时会感觉到痛吗?这些你们都不懂,当你们看到朋友的身体流出鲜红的血、因为痛苦而扭曲了脸、因为孤独和绝望而失去了原有的表情时,你们才会觉得松了一口气。你们籍着伤害朋友去维护自己的存在。”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学校里从来没有欺凌事件!”
羽柴怒吼道。学生们开始喧闹了起来。
千寻继续说道:
“你们不要搞错了,朋友流出再多的鲜血、再多的泪,那都不是你们自己的。你们根本不算是人!”
千寻眼中充满了泪水。
羽柴将千寻推开,对着麦克风说:
“钟声响了!全体解散,回教室去!各位老师赶快行动!”
老师们走下讲台,催促学生们赶快回教室去。
千寻仍然继续她的言论。
“你们被生下来就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能活着就是一件美好的事!尽早体会自己的存在吧!去了解一件事:朋友的生命就跟你自己的生命一样美好!”
全校学生留下千寻一个人,慢慢地从出口消失了。
“爱你的朋友,就想爱你自己一样!”
全校的学生都不见了。千寻无力地垂下头颤抖着,眼泪流个不停。
“对不起,大场。我……我没能做什么,我没能为你的死……”
这时,响起了啪啦啪啦的鼓掌声。千寻倏地抬起头来。几个已经走出去的学生又走回来了。一个、二个…十二个学生零零落落地站在自己班上的位置。
其中一人说道:
“请老师继续说下去,还有学生在。”
这几个学生就想基督十二门徒般,用坚定的眼神仰望着千寻。
卫出神地坐在单人牢房的简陋床上。他用小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喃喃地低语着:
“阿诚,或许我做错了。如果你在的话,一定会阻止我的。你一定会阻止我去伤害别人……更别说是杀人了。你大概也不会原谅我吧?”
爸爸——卫觉得好像听到了阿诚的声音,他抬起头。
眼前的墙上浮现穿着制服的阿诚。
“我还会再转世的。”
听到阿诚这么说,卫点了点头。
“我会再投胎做爸爸的孩子。”
诚突然消失了。
这时有人来会面,卫离开单人牢房,被带到会客室去。
夏美正在会客室里等着。卫慢慢地坐了下来。
“那个出意外的孩子间中俊平已经清醒了。”
夏美说道。
“哦。”
“阿锵。”
“离婚证书送出去了吗?”
夏美低下头。
“赶快送出去。”
“你要我说几遍!难道你想让孩子当杀人凶手的小孩?”
“说什么杀人凶手……”
“我是杀了人呀!不管理由是什么,杀人就是杀人,人必须活在这种规则当中。犯法的人理所当然要接受法律制裁。”
“可是……”
“我的身体里面还有另外一个我呀!”
夏美一边点头一边擦着眼泪。
“不管怎么样,阿诚是不会回来了。阿诚在学校的遭遇就交给警察和老师,用法律去证实好了,这是理智的我做的决定。但同时还有另一个虽然明知不行,却又控制不住的我存在。不,那一个我不能算是人,我真的变得太不像人了。当时的我冲动而没有感情,一心一意只想对伤害阿诚的人讨回公道。”
夏美只是低着头,没有抬起头来的意思。
“我一时之间失去了人性,把能够理解阿诚心意的自己给遗忘了。这是我和阿诚父子之间的事。夏美,这跟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关系。你回延冈的娘家,然后重头开始来过吧!可能的话,不要跟生下来的孩子提起我的事。去找个好男人好好过日子吧!”
夏美哭得十分凄惨。卫的喉头也哽咽了,可是他仍然极力忍着。
卫对着看守人员微微点头致谢。夏美好不容易才抬起头,静静地任脸上的泪水滑落,泪眼朦胧地看着卫被看守人员带走的背影。
和彦自从那次的事情之后就一直没到学校上课,家里这几天都请家教老师来为他学习。
和彦默默地挥动着手上的铅笔。他用左手捂着耳朵,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计算式。
“你看!这里计算错误了。”
家教老师说道。
和彦喃喃地说道:
“别吵!”
“什么?”
“我说住口!”
家教老师吓了一跳,便不说话了。和彦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慌张道歉:
“啊……对不起,我不是对老师说的。”
“你没事吧?最近你的脸色很不好!今天就上到这儿好了。”
“这样不行啦!”
“可是……”
“我没事,可以继续上下去。”
“你等一下,我去和你妈妈谈一谈。”
家教老师离开房间,和彦有专心地坐在桌子前面写功课。
有好一阵子,和彦都专心地算着数学题目,可是他突然回头看后面。他听到有人爬上楼梯的声音。是他!和彦心里想着。就是那个一直让我受苦的大场。和彦从抽屉里拿出了圆规。那家伙果然还活着。
就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和彦突然冲上去攻击。
“这一次非杀了你不可!怎么样?怎么样?看你还能活吗?”
和彦不断用圆规刺进家教老师的腹部。家教老师的衬衫沾满了血污,呻吟着蹲了下去。和彦的母亲则怔怔地站在老师背后,看着自己的孩子。和彦身上溅慢了家教老师的血。
“妈妈,没事了。这样我就可以永远保持第一名了。”
和彦露出微笑,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神采了。
站在车站月台上的悦男摊开了书本。写着的杀害宫崎时的照片就夹在书里。悦男面带微笑地看着照片,喃喃自语道:
“只剩下这一张了。”
有辆电车驶进了月台。
这个时候,悦男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便回头去看。在视线的一角,他瞄到了一只穿着学生制服的手。那只手用力地推了他的背部一把。悦男被推落在轨道上,他惊愕地寻找着那只刚刚确实看到的手。可是在往来纷乱的人群中,他始终没能找到那只手。
急驶而来的电车鸣起了喇叭。
悦男在这一瞬间想着:那是谁的手呢?是裕次?还是大场的亡魂?不,应该是神袛的手吧!
电车以惊人的速度驶来,悦男发出了绝望的叫声。虽然电车发出紧急刹车的声音,但终究无法及时停下来。
尾 声
一辆巡逻车停在某所小学的旁边。戴着眼睛的千寻,正精神奕奕地在校园里和孩子们玩垒球。
坂元对坐在驾驶座旁的须藤说:
“那、那个人不就是森田……”
须藤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叼了一根,点上火。
“嗯。她仍然在当老师。”
“主任,我们下车去打个招呼吧!”
“不用了,走吧!”
“可是,七年不见了,好不容易……”
须藤啧了一声,说道:
“看到我们,或许会唤起她的回忆吧!”
“啊,那个案子……”
须藤点点头。
“她当然不可能忘记的。因为她还在当老师啊!”
坂元发动了车子。一个女孩因为跌倒而哭了,千寻帮她在膝盖贴上OK绷。
“痛痛、痛痛不见了!”
(你是我的朋友,我会随时随地守护着你,就像你对我一样。当你哭泣时,我也在一旁陪你哭到天黑,就像你对我一样。)
千寻觉得好像听到了诚写在信上的话,她抬起头来,眼前是一片晴朗的天空。
这一天,服刑期满的大场卫出狱了。
头发已经开始花白的卫,对着看守人员深深地鞠躬致谢,然后踏出了监狱的大门。
卫决定到少棒对练球的多摩川河岸的球场去看看。
卫弓着背走在多摩川堤坝上。就像以前一样,少棒对仍然在那边练球。卫走下堤坝,出神地停下了脚步。他眺望着那些穿着少棒制服的孩子们。啊,那不是我训练过的队伍吗?他想着。
这时,脚边滚来了一个球。一个小男孩小跑步过来。
卫缓缓地捡起了球。小男孩笑眯眯地脱下帽子,向卫行了个礼。
卫和蔼地笑了,举起手臂,正想把球丢回给小男孩。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个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得声音。
“阿学!吃饭罗!”
卫把视线转向声音的来处。夏美正站在堤坝上。
然后卫又回过头来看着小男孩,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呀?”
“大场学。”
“今年几岁了呢?”
“七岁。”
夏美流着泪从堤坝上跑了下来。
卫抱起了男孩,夏美则扑过来抱住他们父子俩。这时,卫则听到了诚的声音。
(不久之后,我们都会长大成人。当我们各自当上父亲之后,我们的孩子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是的,成为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
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