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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像是马拉多纳不穿阿根廷队的队服而是穿一身西装时,他在大家眼中就是个肉嘟嘟的死胖子,但是一旦穿上了阿根廷队的队服,他就是球王。张岳的爸爸不穿红色三角战裤,他在大家的眼中也只是个比较帅的老头而已。
张岳这样的顶级江湖大哥的婚礼,必将是群英会。
赵红兵刚揉了揉后脑缓过神来,就看见了东波。二狗记得,那天东波很有出息,居然没光膀子,穿了件跨栏背心。
“随礼!”东波一副流氓相,从大裤衩子兜里掏出了皱皱巴巴的30块钱。
“什么名字?”马三没想到,张岳的婚礼上还有人敢捣乱,他还以为东波是张岳的哪个乡下亲戚呢。
“我叫东波,还有这俩,我兄弟。我们每人十块。”东波那天腰里没别着斧子。
“哦?东波?”马三抬头看了看。
“让你写你就写呗!”东波呵斥。
“我操?!”马三站起来了。20世纪90年代,敢和马三这样说话的人不多。马三这句“我操”是疑问句加感叹句,他想不出有谁敢在今天来张岳这里惹事。“给他写上!”赵红兵看了看时间,张岳的婚车快到了,他不想让马三再惹事。马三没说话,低头坐下了。马三听张岳的,张岳听赵红兵的,所以马三也很听赵红兵的话。“还是红兵大哥有面子啊!”东波也认识赵红兵,这句话也不知道他是在恭维赵红兵还是在挖苦赵红兵。“呵呵……”赵红兵恨东波恨得牙痒痒。如果当天不是张岳结婚的日子,已经老实了很久的赵红兵说不定当时就会出手给东波一耳光。“四儿!放鞭炮呢?”东波对在酒店门外指挥放鞭炮的李四喊。
“呵呵……”李四居然也抬头朝东波笑了笑。李四想阴谁,绝对不会在表面上让对方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事后大家才知道,东波那天来这里,就是想用闹事来出名的。自从李四乖乖地给了他15万以后,东波更是嚣张跋扈,他认为传说中的张岳、李四等人不过如此。他刚刚“成功”挑战完李四,如今,他又来挑战极限了,他要挑战张岳。
鞭炮声响起,张岳的迎亲车队到了,几十台名车,十分壮观。即使是现在,二狗在上海的延安高架上站一个小时,也不能见到那么多名车。
张岳和小北京先走下车来,随后李洋和她的伴娘也下了车。
“张岳今天真帅!”小纪感叹。
“其实小申穿西装也挺像回事儿的。认识他十多年,第一次看他穿西装。”赵红兵说。
【二十四、化石级限量版老混子】
二狗认识李洋20年,一直认为那天的李洋是最漂亮的。恋爱中的女人最美,婚礼上的女人最最美。那天李洋眼中的世界,已经仅有张岳一人。李洋说过,能和张岳结婚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梦想。如今,她的梦想已经实现了一半,她怎能不幸福?
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李洋和张岳,在轰轰隆隆的鞭炮声中缓步走进了酒店。“……无论贫穷与富贵,你愿意与他不离不弃吗……”从省城请来的司仪问着这千篇一律的问题。
“我愿意!”
“我愿意!”
“我们都愿意!”还没等李洋回答,小纪已经带头起哄了。江湖中人就是与众不同,混子们云集于此,一个比一个擅长起哄。
李洋也不回答,只是朝着张岳傻笑。
本来当地的婚宴上,人们通常最多逗留一个小时,简单地把饭吃完就纷纷离席了,但是张岳的婚宴绝对与众不同。由于参加婚宴的多数都是江湖中人,这些混子们坐在一起,大呼小叫,划拳行令,好不热闹!
张岳按照流程开始带着李洋敬酒。走到第二桌,也就是李洋同学的那桌时,张岳看见了正阴着脸的严春秋。据说严春秋一开始不愿意去同学那桌,就是因为那里有高欢。这么多年过去了,高欢没嫁给赵红兵,但她还记得严春秋当年砸赵红兵后脑那一下,只要见到严春秋,她还是不说话。严春秋每次见到高欢,都不是一般的郁闷。
“有人请你吗?”张岳拿着酒杯,斜着眼睛看着严春秋。
“没有,李洋是我同学。”本来心情就不好的严春秋,虽然被张岳这句话问得很郁闷,但也没什么过激的言辞。
“把他给我赶出去!”张岳虎着脸对身边的小北京说。
“张岳……”李洋拉了拉张岳。
张岳看了看严春秋,酒也没喝,径直走向了下一桌。如果说张岳这辈子还能听一个人劝的话,那只有李洋一个人了。张岳真犯起浑来,赵红兵也拦不住。
酒席开始不到15分钟,已经有人喝多了,喝多的是蒋门神。当天,蒋门神和东波等三人坐在一桌。蒋门神是张岳的嫡系兄弟,所以蒋门神有个责任,那就是陪在座的人好好喝点儿。北方人一向错误地把喝酒等同于感情,认为二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这天,蒋门神一定要喝多,必须喝多。
酒席一开始,东波他们三个就掏出了三个特大号玻璃杯,喝白酒。东波等人敢在喝白酒时拿出如此大号的杯子,足以证明他们几个的确是有点儿酒量。“来吧,咱们为了庆祝张岳的婚礼,共同喝一个!”蒋门神提议,大家共同喝了一大口。“来,东波,咱们干一个吧!”蒋门神知道一些东波和李四的过节,但是他觉得既然李四和东波谈和了,他也没必要对东波怎么样。
“呵呵,蒋门神啊,你那杯子也太小了吧?我这一个能装你三个。”东波笑着说,略带鄙夷。在当地,如果哪个男人被讥讽不能喝酒或者不敢喝酒,那基本等同于说这个男人阳痿。
“杯子小我多喝几个,总行了吧!”蒋门神怎能怕东波激?蒋门神因为比谁都有刚儿,已经因为喝酒喝得胃出血住了好几次院了。
“不行,我看我这杯子起码半斤。我喝两杯,你喝一瓶,你敢吗?”东波居然问蒋门神敢不敢。要知道,这世界上基本上没啥蒋门神不敢干的事儿。
“我不敢?东波我告诉你,你喝一杯,我就能喝一瓶!”蒋门神又上来虎劲儿了。
“我告诉你啊蒋门神,吹牛逼比搞破鞋还招人烦呢,你知道不?”东波把吹牛逼和搞破鞋这两件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相提并论了。
“知道!”蒋门神毛下腰就拿起了一瓶白酒。
“你知道吹牛逼比搞破鞋还烦人就行!”东波继续激蒋门神。
“破鞋,我搞过,但牛逼,我就没吹过!”蒋门神说着拧开了一斤装的白酒的瓶子,“整呗?”这回轮到蒋门神挑衅东波了。东北话中的“整”字相当于英文单词中的do,可替代无数动词。
“整!”东波喝酒也不含糊。
“咣!”蒋门神的瓶子和东波的杯子重重地撞到了一起。
东波一仰脖,喝光了杯中的酒。
只见蒋门神咕噜了几下喉结,喝掉了整瓶的白酒!
“还敢继续整吗?”东波挑衅着说。
“整呗!”蒋门神这辈子除了老五就没服过别人,伸手又从身后拿了瓶一斤装的白酒。
“倒酒!”东波说。东波这一杯至少也有半斤,喝下去以后看样子也不怎么好受。
“你们俩别这么喝了,这还不得喝死啊!”有人劝蒋门神和东波。
“没事儿。”蒋门神说。
“吃两口菜,压压酒。”又有人劝他俩。
“嗯?我不吃。”东波说。
“那我也不吃了。”蒋门神说。
“来吧,继续整!”第一瓶酒喝完大概五分钟,蒋门神的酒劲有点儿上来了。
“咣!”酒瓶和酒杯又是重重地一撞。
东波一仰脖像是倒酒一样,半斤多白酒又喝了下去。
蒋门神喝第二瓶的时候显然有点儿费劲,半分钟,连一半还没能喝下去。但是,倔犟的蒋门神依然没有把嘴离开酒瓶子。
“你还行吗?”东波坏笑着问。
听到东波这句话,蒋门神一仰脖一皱眉,把剩下的半瓶白酒一口全干了!
“快吃几口菜,压压酒。”同桌的人没见过这么拼酒的,纷纷来劝。
“不吃!”蒋门神咳嗽了几声,挥挥手。
只要是正常人,无论酒量多大,身体多好,两斤白酒下去非倒不可。喝多的不仅仅是蒋门神,东波那一斤多的白酒也够受的。
“还整吗?”休息了七八分钟,东波又问。
“整!”红着眼睛的蒋门神又回头拿酒了。
这时大家都听到“轰隆”一声,蒋门神顺着椅子滑到了桌子底下。紧接着,仰面倒地的蒋门神“哇”地又吐了一口,彻底醉了。
几分钟后,蒋门神被人背出了酒店。张岳的婚礼,蒋门神一共只参加了20多分钟。
蒋门神被人弄走了,东波更是得意非常。
“来,还有人喝吗?”已经半醉的东波喘着酒气,又问了一句。
没人回答。同桌的人看东波这架势,谁愿意惹他?
过了一会儿,东波一转头,看见了正坐在他身后的邻桌的小梅。
“妹子,他们都不敢和我喝了,咱们俩喝点儿呗?”东波借着酒劲拉了拉小梅的胳膊。
“呵呵,和我喝,你配吗?”小梅不认识东波是谁,但一看就知道这是个醉酒的流氓,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嗯,配,我们交配。”
“你自己去交配吧,呵呵。”小梅依然面带微笑,话说得不冷不热。
“我就要和你交配。”东波嬉皮笑脸地说。
“一边儿凉快着去。”小梅打了一下东波抓着他胳膊的手。
“哎,你还打我?”东波火气上来了。
“兄弟,你喝多了吧!”小梅身边的一个人说。
东波眯着醉眼,看了看说话的这个人,只见一个两只手都缩在袖子里的人正在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单看这淡定的气质,醉了酒的东波也能感觉到对方绝对不是一般的混子。说话的这个人,是富贵。虽然富贵一直没和小梅说话,但是他记得赵红兵让小梅坐在他旁边时嘱咐的那句:“这是张岳的朋友,照顾一下。”凭这一句话,富贵就要照顾小梅。“扯淡,你看我像是喝多了吗?”东波扯着嗓子喊,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喝多了的东波已经根本忘掉张岳是谁了,忘掉今天是什么场合了。一只小猫,有啥可怕?老鼠怕猫,那是谣传,壮起鼠胆,把猫推翻。
“兄弟,你真喝多了。”富贵又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句。
“你认识我是谁吗?”东波仰着脖子问了一句。
“我不认识。”富贵说着还摇了摇头。根据二狗观察,富贵当时还没有动手的意思,毕竟,这是张岳的婚礼。而且,富贵的手伤刚刚好,来参加婚礼也没带卡簧。在大哥的婚礼上,富贵怎么能携带凶器呢?
“我叫东波!”东波说这句话时一字一顿,以为凭自己的名字就能吓唬住富贵。
“哦。”富贵笑了笑,很是不以为然。
“你是谁呀?”东波看着富贵无所谓的表情,火气上来了。
“富贵。”富贵轻声说。
“哦,你就是富贵啊?你别以为你跟着张岳混就牛逼了,你问问张岳去他认识我不?装鸡巴毛黑社会,今天我在这儿,我看你们谁敢杀我?你们那个李四不也挺能装吗?你问问他,知道我谁不?”东波的地痞无赖本色毕露。
“你现在走,我不打你。你再不走,我打死你。”富贵伸出左手,指了指东波。
“操你妈……”东波张口开骂了。
“轰”一声,东波连人带椅子一起倒地。
富贵虽然没带卡簧,但出手仍是极快,左手顺手抄起大号玻璃烟灰缸,重重地砸在了东波的头上。已经醉酒的东波躲闪不及,当场栽倒在地。
东波带来的两个兄弟见状站起来冲向富贵,但被同桌的人死死地抱住,动弹不得。
其实,那天大家都不想动手伤人,毕竟是张岳的大喜日子,否则东波等三人非被留在那里不可。
“你现在走,我还不打你。”左手攥着烟灰缸的富贵再次重申。
“我操你妈,今天我看你们谁敢整死我。今天你们不整死我,我明天把你们全整死。”被人扶起后又被两个人死死抱住的东波声嘶力竭地喊。此时的张岳、小北京等人都在二楼为宾客敬酒,根本不知道楼下发生的事情。被人死死拉住的富贵,也没法动手。“我看你们谁敢整死我,我看你们谁敢整死我……”东波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喊。东波不醉的时候虽然很张狂,但也绝对没这么歇斯底里。
这时,一身西装笔挺的张岳的爸爸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个空啤酒瓶子,走到富贵这边,“哗”的一声把空啤酒瓶子砸碎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个带着碴子的啤酒瓶嘴儿。
“小逼崽子,我敢整死你。”张岳的爸爸用啤酒瓶子嘴儿指着被人牢牢按住的东波的咽喉。二狗清楚地记得,张岳爸爸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和张岳要杀人时一模一样,着眼睛,撇着嘴。东波在被张岳爸爸吼了一声后,居然再也不挣扎,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呆呆地这个已经60多岁的老头。
“滚!”张岳的爸爸拿着酒瓶嘴儿向门外一指。
“放开他,让他滚。”张岳的爸爸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