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欻然之间,阙特勒和连特勒的目光在半空之中不期而遇。这兄弟二人自幼相依为命,可谓息息相通,一眼看见对方,顿时明白了对方和自己同样的心意:大丈夫生得英雄,也当死得壮烈,既然绝无幸至,那就当自行了断,决不能死于蝼蚁之手!
像是早已约定好了一般,两人同时暴喝一声,奋起余勇,将周围的人群都向外逼出数步,看着这潮水一般退却的人群,任谁都不免要发出一声感叹,苦战如此之久,这兄弟二人一旦发起神力来,居然还有这般威势,实在是令人感叹。只可惜,他们发力的目的,并非杀敌,而是留给自己一个结束自己性命的空间。也就是说,他们只是要抢在对手以前杀掉自己,如此而已!
两个人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悲哀,只有深深的遗憾。他们在这世上,还有不少刻骨铭心的仇人,他们恐怕是再也不可能杀敌报仇了。两人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过去。
周围的那些默啜手下的军士见了这般情景,大为意外,一个个都是狂喜。
为了杀死眼前的这两个人,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留下了太多人的性命。虽然大家还是依旧争相上前,但心下也不由得有些胆寒。本以为还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收获果实,不想在这关键时刻,这兄弟二人竟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大家简直差点要齐声欢呼起来。每一个的眸子里,都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只等着这兄弟二人一抹了脖子,他们就上前去取下首级换取那令人垂涎的富贵。
每个人都知道,一旦这兄弟二人倒下,就是这些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的弟兄们相互争斗的时候了。谁能取到首级,谁就能一步登天,那些什么都没有拿到的,只能是白白辛苦,为他人做嫁。谁也不甘心成为别人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所以几乎是霎时之间,现场的气氛就产生了绝大的变化,这些军士之间欻忽生出了一种敌意。
于是,这些军士开始了相互推搡、排挤。后面的都拼着命的想往前去挤。而前面的则想保留住自己绝佳的位置,拼命压制着来自后面的冲击。就这样,在方才那惨烈的战斗中,还能保持忙而不乱的队形,开始变得乱了。
阙特勒看见这般情形,颇为意外。随即,他的眸子里,浮现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就在此时,忽听外面传来了一阵奔雷一般的巨响,前面的迷雾之中,忽然喧声大作,那声音之中,蕴含着无比的惊讶和绝望。然后,这声音很快就化作了无数的惨叫之声。
连特勒和阙特勒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尤其是连特勒,久经战阵,甫一听见外面的声音,立即就意识到,有人在向里面冲击。而且,这来的,是一支纯粹的骑兵大队!
两人那本来已经彻底熄灭的求生之念蓦然又死灰复燃了。因为,这时候冲击进来的,几乎肯定是援军,至于是谁的援军,这兄弟二人已经不用去管了,但凡有一线生机,他们也要抓住。
而那些围在外面等着坐享其成的军士们一下子傻了。他们也意识到,这恐怕是地方的援军来了。因为他们这方今天只有步卒,并没有用骑兵。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在心里头骂开了,有那么一两个甚至骂出声来:“贼死鸟!你们就不能稍稍再晚那么一会子功夫再开始冲锋吗?这时候冲进来,不知又要耗费我们多少时间,才能杀掉这两头凶猛的狼!”
草原之人最为崇拜的就是狼,把阙特勒兄弟比作狼,是这些人见识过阙特勒兄弟的威猛之后,对他们最为真实的评价。
饶是有些不甘心,现在还指望对方自戕,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众人恚懑归恚懑,还是只能鼓起勇气,再次杀将上去。
不过,这一次,阙特勒兄弟也变得愈发的难缠了。
就在前一刻,他们几乎已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现在可算是恍若隔世,多活得一刻都可说是赚来的。一个人一旦什么都不在乎了,往往能发挥出最佳的潜能,而阙特勒兄弟就处在这种状态。
再者。方才那一战,这兄弟二人几乎没有片刻的喘息之机,一鼓作气地在厮杀,饶是他们凶猛无比,也不免感觉极为疲乏。而方才那一下,则等于给了他们这个喘息的机会。经过这几位短暂的调息,他们又恢复了最初的状态,变得愈发的神勇无敌。
“轰隆隆……”马蹄声越来越近!
“啊!啊!啊!”惨叫声越来越凄厉。
这是双方在和时间赛跑,赌的就是阙特勒兄弟能不能在那援军赶到之前,保住自己的性命。这种无声的赌约令人窒息。阙特勒兄弟二人,固然是没有退路,唯有硬拼,默啜手下的那些军士又何尝有后退的机会!为了这兄弟二人,他们总共已经填上了不下百人的性命,这在草原之上,是一个极为骇人的数字,很多部落有战斗力的青壮合起来,也就是这个数字。若是死了这么多人,还让阙特勒兄弟跑掉,他们就要成为草原之上未来很长时间以内的一个大笑话,他们的女人会离开他们,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他们的儿女,也会鄙视自己的父亲。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出身在这草原之上,所有人都必须要遵守这里的规则。
“嗤……”一柄弯刀从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刺向阙特勒,阙特勒一个没有留神,差点被刺中,还是旁边的连特勒见了,帮忙格挡了一下,而他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左臂被正面的一柄弯刀划过。这一下虽然并不足以让他的左臂彻底废掉,但也足够让他感受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只感觉自己的左臂彻底没有了稍稍抬起的力气。
连特勒大怒,一刀将那正面的敌人砍翻,就听见前面一个大吼之声传来:“两位贤侄,你们在哪里,我刺儿黎救你们来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杀出重围
“原来是刺儿黎!”阙特勒兄弟颇为意外。
这刺儿黎在默啜手下,可算是一名颇为得力的战将。他当初虽然是被骨咄禄提拔起来的,默啜却并没有太过因此而猜忌他,还是一直颇为重用他,这人也很是帮助默啜打了几场胜仗,很有些志得意满。而且,阙特勒兄弟和他之间,并没有多少交往,更谈不上什么深厚的交情了。
而那些军士们大多也听得出刺儿黎的声音,他们自然是更加意外,愣神之下,攻势倒是还了一些。
对于阙特勒兄弟来说,现在谁来救他们,已经不是问题,甚至那施救者的目的,也不是问题,反正现在活着才是他们最大的目标。
当下,阙特勒毫不迟疑,立即应声喊道:“刺儿黎叔叔,我们在这里!”
阙特勒的反应倒是迅速得很,既然刺儿黎把他们唤作‘贤侄’,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客气,顺着杆子往上爬,暂时和对方确立了这叔侄的关系。双方都是出奇的大嗓门,在如此喧闹的环境之下,一声嘶喊起来,居然能压过这重重的声浪,将自己的声音传入对方的耳中,这也是异数了。
不一会,刺儿黎兴奋的声音传来:“两位贤侄等着,我们就来!”
阙特勒和连特勒大受鼓舞,虽然两人身上都已经多次挂彩,这时候却是精神焕发,看模样就算是再厮杀上一个时辰,都不成问题。
而那些围攻这对兄弟的军士们的心境,则是截然相反了。现在,那种方才对方体会到的绝望,降临到了他们的身上,他们真是欲哭无泪了,最担心的事情,恐怕还是要发生。集如此众多的力量,还真就是杀不死区区两个人。若这两个人都是三头六臂还好说,偏生这两个中的一个是被认为并没有多大武力的,另外一个虽然悍勇,却也只是半大的孩子……
若是眼神能杀人,如此众多满目红丝的眼睛发出的光芒,绝对能杀死一大队人马,可惜,眼前这阙特勒和连特勒兄弟,就像是两座屹立不倒的山峰一样,不论风吹雨打,似乎永无倒下的那一刻一样。
滚滚的铁蹄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绝不会因为大家希望他们停下就停下,他们碾压着泥土,碾压着尸体,甚至碾压者一些受伤倒地的活生生的人,滚滚而来,终于将围攻的人群冲散。
这样的冲击方式,根本分不清敌我,一路上死在这支队伍手上的,有很多默啜手下的军士,也有一少部分,根本就是阙特勒的手下。而他们并不在意,因为他们的目标是阙特勒兄弟,其他人的死活,他们根本不在意,包括阙特勒手下的人。
这样的冲击,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在这样的天气之下,无疑是最为有效的,当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的刺儿黎看见阙特勒兄弟的时候,脸上现出了激动的神色。
“快把两位特勒拉上马去!”i刺儿黎挥动弯刀,狠狠地劈砍着周围还在负隅顽抗的敌人,下了命令。
刺儿黎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典型的突厥人模样━━身量颇高,黑瘦、沧桑,一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一个特别喜欢说话的人。
刺儿黎的很快,阙特勒兄弟就上了马,他们再次彻底感觉自己终于逃出生天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走,立即杀出城去,若是迁延片刻,一俟默啜收到消息,定然会调遣大量兵马前来阻拦。到那时候,我们恐怕都要命丧于此!”刺儿黎断然喝道。
现在,阙特勒兄弟实力尽丧,只身逃将出来,自然没有什么发言权。况且,刺儿黎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也不好喧宾夺主。当下,连特勒说道:“刺儿黎叔叔,要怎么办,你吩咐就是,我们兄弟现在只听从你的吩咐。
刺儿黎断然道:“好,那就立即去杀向城门!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这么长时间里。默啜也没有往这边派一个援军,他对你们兄弟的本事,还是太小觑了啊!”
言罢,刺儿黎‘哈哈’大笑,神态极为畅快。
阙特勒和连特勒对视一眼,都感觉有些奇怪。他们本以为,刺儿黎既然是默啜手下的得力干将,就算是背叛默啜,心里也该有些矛盾才是,实在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倒像是有些欢欣。
刺儿黎不知道,默啜之所以今天并没有增兵来对付阙特勒兄弟,固然是因为他对先前所派出的绝对优势兵力有信心,更大的原因,却是因为浅云圣女的逃走。浅云圣女的重要性,甚至还要大过于阙特勒兄弟,她若是落在大周朝廷的手中,必然会造成突厥人信仰的大崩溃。这对于整个突厥汗国,必然会是一场绝大的打击。
偏偏这浅云圣女逃走的消息,不能外泄,一旦外泄的话,一日之内,黑沙城内就会乱套。默啜甚至都不敢撒个谎,说大周使者劫持了浅云圣女。因为若是这样一说,大概包括他的大臣在内,很多的牧民都要丢下自己的活计,跑去‘营救’圣女了。默啜手下的兵马之中,绝大多数的军士都是袄教徒,派他们去追捕浅云圣女,显然也不合适。默啜头疼得要死,临时从自己身边的兵马之中,挑选出了一群摩尼教徒,让他们去追捕。
饶是如此,为保险起见,默啜还不敢对这些人提及任何有关浅云圣女的消息,只是说,大周的使者逃走,让他们去追捕。
这些军士都是极为纳闷,那大周使臣的从人,早已全部返回大周去了,现在他身边就那么几个人。派个几十人去追捕,也就是了,大汗居然派出了这么多人,而且还要挑选精良,这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一点吗?
不过,这些想法,他们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看着默啜黑得像木炭一般的脸色,他们就知道此时的默啜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这种时候去触霉头,不啻自找死路。
刺儿黎更加不知道,现在若是想对付默啜,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命自己的手下在城内狂喝:“浅云圣女和大周使节私奔了!”来回喊那么几次,整个黑沙城必将成为一锅热粥,那时节,他们甚至可以优哉游哉地从黑沙城撤走,而不是仓惶逃命了。
“我知道你们兄弟现在很是疑惑,十分奇怪我为何要帮你们,对吧?等出了城门再说吧,我自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回答!”或许是看出这阙特勒兄弟心下的疑惑,刺儿黎拉了拉缰绳,说道。
“也好,现在咱们的情势,还是很危急,先出城再说!”连特勒点头道。
一群人正要才马向前,忽听后面一阵一阵局促的马蹄声传来,伴随着马蹄声,一个男人的喊声远远传来:“等一等!”
听见这个声音,所有人都是一震,转身回头望去。却看见一骑,只有一骑踏破迷雾,远远地冲将过来。不必等那人到达近前,只听他的声音,大家就能听出,那便是暾欲谷。想不到,他居然会在这样的时间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个出现得如此突兀的人物。
最后,还是阙特勒目光一闪,拍马向后,迎上前去拦住暾欲谷,道:“老师,你来这里作甚,莫非是要帮你的新主子来追捕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儿的吗?”
暾欲谷停下马儿,深深地看着阙特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