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要回小镇了,以后不能再时常见到她了。
他要尽快成婚,以后就要退出她的生涯。
最爱的唯一爱的女孩,即便以后再相见,也只是朋友。
他是要放弃了,连一丝曾经的痴心妄想都要放弃了。
却是在这时候,看到她的泪。
她第一次为他掉泪。
在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没再用失望的眼神看他,她眼中是浓浓的难过、歉意。
“足够了。”慕西里低语一声,声线低哑。仓促转身,步入台阶,走入门廊。
带上门,身躯倚着门扇,压抑良久,他的眼泪开始成行滚落。
他一抽一抽地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自知,比谁都脆弱。
他在认识她之后,一直试着坚强起来,去追寻得到她的一线可能。像个傻子一样告诉自己,只要变成希望她看到的样子,可能性就会多一点。
可是结果——
他做不到,他失败了,和有些人相比,他始终是个弱者。
终于承认,没可能再争取她,没可能得到她哪怕再多一点点的好感。
放弃了。
他知道自己有多傻,知道自己有多狼狈,更知道自己一度在她眼里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他甚至要用冷漠疏离的姿态来维持一点点尊严,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可笑。
他如今对于争斗结束的颓然,是因着经常回想起征程中的自己:每一次取得胜利,他都会兴奋得不能成眠,会第一时间写信给她,还要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告诉她自己又打了胜仗,尽量摆出一副他打胜仗是特别平常的事情。
多可笑,多可怜。
他一直以来,都在拼尽全力向她证明自己,证明自己越来越出色,越来越努力。
他总是想,就算是不能成为整个大漠最出色最能征善战的人,可是他努力了,她不会看不到。
他总是想让她明白一点:他为了她,什么都会学着去做,去试着做到能力范围内最好。
可他最需要的,也还是她的指引,没了她的态度建议做参照,他对什么事都会少一份果敢。痛恨自己这一点,却无从更改。偶尔又必须得承认,他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是在等待着她站出来斥责他。一度,部分原因的犹豫不决,只是在等待她的只言片语。
他总是在盼望她与烨斯汀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这么久以来,欠缺的只是她一点回应。如果她回应这感情,他也能做到不顾一切。
但是她没有,她一直和烨斯汀情深如昔。
便是如此,还是因为对她的痴恋被母亲责骂被好友斥责,没后悔过,只是在等待一个奇迹的出现。
是那样卑微的盼望着那个奇迹的出现。
可是不会了。今时今日,终于要承认这一点。
她已经完全站在了图阿雷格那边,而图阿雷格人亦是维护她的,虽然只是少数。可放在沙哈威身上,他知道,永无可能,没有人会维护她,没有人会一如往常地对待她。
她会一步一步得到幸福,得到图阿雷格的拥护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是让他溃不成军终言弃的原因。
她能活得更好,甚至是最好,而他给不了。
可终究是不甘,终究是惋惜,压在心底的那些话,还是不管不顾地说了出去。
没想到会惹得她难过,甚至落泪。
不想看到她难过。看到了,他受不了,是因此对她释然,原谅了一切。
原谅了她,也原谅了自己。
所以此时情绪才濒临崩溃。
什么都没有了。
以后再没有希望了,只有浑浑噩噩的生活,按她的意愿,支撑起一个家,为亲人活着。
他是暗夜中扑向火光的飞虫,终于被火焰烧伤,直至殒命。
他转过身形,透过门缝,看到站在院中的薇安。
薇安孤零零站在原地,用手背抹着泪。
不要哭。
他在心里说着,泪水却泛滥成灾,泪光模糊了视线。
他蹲下身去,抱住了头,十指没入发间。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情绪坍塌之际,他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这两句话。
为她而做而生的是非,结束了。
日后的慕西里,只是个支撑家人、守护家园的小小头目。
在她眼里,会慢慢地变得微不足道。
离开吧,薇安。
是我要先一步放下你,要先一步走出你生涯,你不需难过,不需自责。
可以的话,他愿意把方才言语收回。
——
薇安木着一张脸走出门去,无言上马。
纳奚不明所以,别人更是不知缘由,一头雾水地随她返回。
到了半路,纳奚带住马,“我得回家。薇安,我能不能走?”
薇安反应慢了半拍,迟缓地转头看住纳奚,“你……我不想提起让你不开心的事。但是,如果你明白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为什么要冷漠地对待魅狄呢?之前总归是阴差阳错,他是欠你,但是现在他要弥补。如果真正的要惩罚他,就罚他用一辈子来弥补你。如果是要惩罚自己不能保护自己,就罚自己对一个喜欢你的人好一点。不要弄得到最后才发现才后悔,你欠了一个人太多太多。那滋味太难受,我是受不了。”
纳奚初时一怔,用了点时间才消化掉这番初听只觉矛盾甚而莫名其妙的话。
纳奚笑了笑,“我没罚谁,我只是想随心所欲地活。我早就开始惩罚他了,也已经在惩罚自己了。”
薇安遇到了对手,纳奚比她还会打哑谜。最重要的是,她是无意的,纳奚却是反应迅速地在跟她打哑谜。笑了笑,满眼疲惫,“让人送你回去,别撵他们。”
“好。”纳奚道别离开。
回到庄园,薇安径自入室,趴在大床上,半晌一动不动。
她试着让自己乐观地看待慕西里的事:终于有了她希望出现的局面。
可她为什么不能为之高兴?
一点点都不能有。
还是难过。
喜欢上她这样一个人,就应该经历慕西里所经历的一切么?
以前还是自我且自私了,没有尽全力去经营一份友情。
在被所有人质疑、否定的这段岁月,慕西里是怎么熬过来的?
摩黛和米维都不能支持他,不能站在他那一边。
是谁造成的?
离开他住处之前,难过得要死,想追进门去告诉他她的歉意,却没有勇气。
就这样,就这样吧。
她欠了他。
她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喜欢自己的男孩子的感情,一步一步出错很正常。
没办法挽救了……甚至无从弥补。
不想这些了。
她挣脱不掉那些思绪,索性以恶治恶,猛灌了两碗酒,意识由此混沌,陷入沉睡。
还是在逃避。
乔薇安,你这辈子大概就是这德行了。
没出息,该乱刀砍死。
她在梦中都在嘲笑自己。
烨斯汀回来时,不可避免地闻到了她一身酒气,看到了她在梦中都皱着眉的样子。
帮她脱掉马靴,盖上毯子,他去找了泰德来问。
泰德交待得出行踪,却交待不出薇安情绪出错的原因。
但是一定与慕西里有关是事实。
“把慕西里带过来。”烨斯汀本来也是觉得,该见见慕西里了。
踏着夕阳余晖,慕西里走入庄园,颀长身形被光影投注在地上,拉成长长的影子。
烨斯汀一面喂鱼一面等待。
清清水池边,两个民族最英俊的男子站到一起。
慕西里一袭深灰色衣裤,透着与心情相符的黯淡。
烨斯汀衣裤黑白分明,就像他给人只有生死、黑白两条路一样。
“城里每天都有一些图阿雷格死去,你听说这些,什么心情?”烨斯汀漫声问道。
“高兴,也不高兴。”慕西里看着水中轻灵的鱼儿。
烨斯汀勾出浅淡笑意,“还记得我们初见的情形么?”
记得,慕西里当然记得。那时他们还年幼,烨斯汀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满身的血,伤势严重。他一面被摩黛责骂多管闲事,一面抖着手帮烨斯汀处理缝合腹部的伤口。
他煎药的时候并不确定,不知道这是烨斯汀的毒药还是救命良方。
他甚至觉得,烨斯汀多半会死去。他那时的医术,说三脚猫的一点本领都是抬举他。
但是后来烨斯汀活下来了,还在镇上停留下来。
是因此,图阿雷格三三两两的慢慢的到了小镇,慢慢凝聚成能与沙哈威对峙的势力。
“我一直记着那次的事,一直感谢,你救了我。”烨斯汀放下鱼食,负手看着池水,“这是我现在不为难你的理由,最起码,我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烨斯汀是多骄傲的人,他不可能对外人承认,这份对沙哈威人的照顾,是因着薇安。
慕西里只是回道:“扯平了,你也救了我的亲人一次。”
“应该的。”烨斯汀侧头打量慕西里。
慕西里已经没了锐气,没了对于战争男人会生出的不自知的锋芒。他有些消沉,却是平静的。
烨斯汀问道:“为着你的亲人,你是回到镇上,还是留在城里?”
“回镇上。”慕西里垂眸,不让烨斯汀看到他眼色,“如果不能的话,麻烦你把我们一家人一起杀掉。”
“想死?”
“是。”
烨斯汀笑意温柔,“想死的人,我总不愿意杀。还是活着吧。”
慕西里淡淡自嘲:“随你。我早就没了讲条件的资格。”
“回到镇上,你们活得更难。为什么不留在城里?”
“家在镇上。”慕西里接住烨斯汀视线,“人我留不住,只好退而求其次,守着回忆发生的地方。你不一样。”
“我愿意制造更好的回忆。”烨斯汀忽然问道,“后悔了么?”
“不后悔。”
“想继续么?”
“不想……不想了。她没给我继续的余地和希望。”真不愿意说出这句话,可是说出来之后,多疑的霸道的烨斯汀,会对她更加放心。对她有好处的话,不需吝啬。
“以后,守着你的家,不要惹上是非,不要让我为难。否则,你的家园,也只是图阿雷格的领地之一。”
慕西里沉默片刻,点头,“谢谢。”
“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尽快。”
谈话就此结束,烨斯汀打手势命人送客。
看着慕西里的背影,烨斯汀眼中流露出赞许。
平心而论,慕西里很出色。
言语中为着薇安考虑的点滴善意,不是足够在意的话,做不来。
但愿,日后井水不犯河水。
他已做了最大的让步,仁至义尽。
吃晚饭之前,薇安醒了。喝了很多水之后,去洗了个澡,坐在餐桌前的时候,已经神清气爽。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他闲话家常,语声比之平时更温和。
烨斯汀谈起找慕西里过来的事情,一面说,一面打量她每个细微的小表情。
薇安却是垂眸,做出侧耳聆听的样子,听完才抬眼看他,笑容如花,“好事啊。他们走之前,我去送送他们。”
笑容如花,却不是她真正开心时才会有的样子。
还是怕慕西里会被他为难。
这一方面来讲,她和慕西里达成了无形的默契。
烨斯汀笑着点头,“随你。高兴的话,可以送他们回到镇上。”
薇安目光微闪,“不用。”
“我觉得无可厚非,一路上也能把一些话说完,省得憋在心里难受。”
薇安觉得情形不对,沉吟道:“到时候再说,我要忙的事情也不少。”
“现在又想起来你要忙的事情不少了?”
“对啊。我从来就是这样,你才知道么?”
“才知道。”
四目相对,沉默很久。
薇安有点恼火了,“想干嘛?不想放他们就继续软禁!我是心情不好,可这跟你跟慕西里没关系!高兴的话,你把他们一家全杀掉算了。这些事以后也不要跟我说,懒得听。”之后又是嘀咕,“想高高兴兴的吃顿饭,你还不领情,我真是有病!你自己吃吧!我继续睡觉去。”
烨斯汀又是气又是笑,忍着没再说话。这方面来讲,他承认自己是有些狭隘,看她为别人有一点情绪波动就生气。
独自吃完饭,如常忙碌到夜色深浓时,泰德送来一封信。
“谁?内容。”
泰德展开书信细看,之后满脸讶然,“是撒莫。他要首领安排别人替换他,他……他要回郦城来,要带布伦达一起回来。”
这是有些语无伦次了。
烨斯汀沉声问道:“布伦达应该还在路上吧?他要到半路迎布伦达?”
“是这个意思。”泰德连连点头,之后不解问道,“他要带布伦达回来干什么呢?”
烨斯汀抬头,目光锋利,“我让你念信!”
“是是是。”泰德这才回魂,把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撒莫说要迎上布伦达一起回来,又说回来见过烨斯汀之后再细说原委,末了是一份他和沙诺商议之下拟出来的备选名单。
薇安在里间根本没睡,此时自然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心底。
撒莫要带布伦达回来,按正常情况推断的话,应该是两个人要凑成双了。
那么,妮卡呢?他是不是知道妮卡的下落之后,才有了今日行径?
对于要远行回来的两个人的猜测很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