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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曹颙过来。
曹颙听了这些话,并没有反对。
对于古人来说,血脉传承是大事。
李氏若是做主,为高太君这房选个嗣孙承继,在外人看来,则是大孝。
曹颙晓得自己母亲,是个心软之人,因不是李家亲生骨肉,她对于李家始终有感激之心。
承继就承继,李诚是嫡子,李诺是长子,李讲兄弟要承继李鼎那一支的,剩下的就是李孺次子李语。
几年看下来,对于这个李语,曹颙心里也有数。那是个踏实肯干的年轻人,曹颙并不介意多帮他两把。
见儿子并不反对,李氏很是欣慰。
虽说她心里更偏疼李诚一些,也晓得高太君最疼李诚。可也晓得没有挑剔的道理。
李照使人召李语夫妇过来,吩咐他们两口子,重新给李氏与曹颙见了礼,便算是将承继之事敲定。
等到明日出殡,李语将以孝孙的身份主持……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馈赠
次日,曹、李、孙三家齐聚广化寺,高太君出殡。
十五贝勒府那边,王太妃也打发几个婆子护着香玉过来。
曹颙亦从衙门请了一日假,带着长生、恒生两个,侍奉着李氏,随着李家众人一起,将高太君送到李家通州的坟茔地下葬。
天佑因要准备下场事宜,所以并没有相随。
忙忙活活,一行人回京的时候已经日暮。
回到家中,曹颙将李氏送回兰院,而后才回了梧桐苑。
折腾了一日,曹颙有些乏了,梳洗后便倒在床上。
虽说并不是经历亲人死别,可今日看着李煦佝偻着身子,白发苍苍,曹颙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老一辈的人都相继离世,同一辈人逐渐老去。
初瑜则有些忧心,担心天佑那边,自己去了葵院看了一遭不提。
曹颙见妻子忧心忡忡,道:“他才多大,又不是只有这一次考试?”
话虽这样说,他心里也多是盼着儿子能考中的。
在下场前期,初瑜听不得“不第”这样的话,即便说的人是丈夫,心里也有些不舒坦,忙岔开话道:“李语既继承了老太君那一支,是不是多少也要帮衬置办些产业,总不好让他担了个虚名。”
高太君早年身边是有私房的,李家被抄家后,为了安置李家众人,都花费的所剩无几。
初瑜提这个,倒不是自己银子多得烧手,而是怕婆婆有这个意思,不好提这个。
这承宗之事提的匆忙,又赶在高太君出殡这当口,曹颙还没有仔细想这些。
听了妻子的话,曹颙觉得是这个道理。
他本不是小气的,因朋友之义都能抚养左住、左成,照看魏家兄妹,为了安母亲之心,给李语置办些产业也不算什么大事。
“李家那边的庄子有十顷,给李语置办的就稍减些,宅子也是,他们人口少,就使人买个二进的宅子吧。不过是尽尽心意,全了老太太一份心。”曹颙道。
初瑜闻言,有些迟疑:“二进的宅子是不是小了些?”
妞妞婚期在四月,他们夫妇给预备的陪嫁宅子还是三进的。李语毕竟要承继高太君那一支香火,若是太寒酸了,说不定倒引得李氏不快,反而失了他们夫妻两个孝顺的初衷。
曹颙摇摇头,道:“二进正好,若是大了,更容易生是非。舅舅那边安排孙子继承老太君这边香火,本是好心,可李语毕竟是那边血脉,若是因咱们大包大揽,引得他们手足失和,就是费力不讨好了。”
初瑜听了,明白过来。
确实如此,在李家众人眼中,李语只是庶子。即便出继为旁支血脉,也不过是背个名儿而已,没有什么。
若是送了良田大宅,超过了嫡支这边,少不得心里就要不自在起来。
夫妻两个商量妥当此事,第二天便交代下去。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张义便办好此事,在大兴买了个五顷地的小庄,在东直门内买了座二进小宅。
当曹颙将田契、地契递到李氏手中时,李氏很是欣慰:“我正想着怎么帮衬二郎,总不能白让他为老太君摔盆。如此正好,总算让你外祖父、外祖母有了祭祀之资。”
“儿子向来粗心,哪里想得到这个,还是您媳妇想到这个提醒的。她还劝我多置办些,我想了想却是不妥,到底不好越过舅舅他们去,便叫张义都买的是小庄小宅。二郎是个能干的,还有母亲疼他,且看以后,日子总会越过越好。”曹颙道。
虽说李氏同初瑜的婆媳关系,比一般人家好得多,可是这两年到了小一辈该谈婚论嫁的时候,难免有所分歧,婆媳之间也微妙起来。
尤其是婉拒平王府联姻之事,明明是曹颙不愿“亲上加亲”,可在李氏看来,还是初瑜的不是。
还有葵院“养病”迁出去的墨芋,老娘是李氏早年身边的大丫鬟。
虽说她离开葵院时,初瑜并不在京城。可她是管家太太,若非她纵容,管事媳妇也不敢怠慢兰院这边出去的人。
加上高太君病故,李氏这些日子,心情始终不佳,对于初瑜这个向来称赞的好媳妇也挑了两回不是。
曹颙做儿子的,只能背后安抚妻子,在母亲面前不好多说什么。
如今趁着给李家卖好的机会,帮衬妻子说两句,也算缓和缓和二人关系。
听了儿子的话,李氏一愣,半晌方道:“难为你媳妇了,能想到这些个。这几个月,天佑备考,平姐儿待嫁,又赶上过年,她也够辛苦的。”
曹颙不以为意道:“都是她为人媳妇应当的、哪家主妇不是这么过来的。”
早年,因儿子同媳妇琴瑟和谐,李氏心里也犯过酸,只是想着自己年轻时的苦楚,不愿做了恶婆婆,待媳妇甚为优容。
现下,虽虽同媳妇有些小摩擦,可毕竟这么多年相处,感情颇深。
因此,她摆摆手,打发丫鬟们出去,拉下脸来训斥道:“就算是她应该的,里里外外为你操心一家子,这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可要心中有数,不能因媳妇年纪大了,就生出其他歪心思来,搅得一大家子人不安生。”
早年,她是不反对儿子纳妾的,可眼下孙子都要娶媳妇,要是再纳进两个妖娆妇人来,往后这太平日子就没了。
曹颙见李氏一本正经的维护初瑜,心中好笑,面上依旧带了几分敷衍道:“老太太放心,儿子心里有数。”
虽说是自己的儿子,可天下的男人有几个不偷腥的。
李氏少不得又嘱咐两句,心里却为媳妇抱起不平来,原本的那点怨愤之心淡了许多……
对于曹家来说,这小庄小宅有些拿不出手,对于李语来说,则是意外之喜。
李诺宽厚,李诚眼界高,倒是并不眼红兄弟有了私产。
只有李鼐之妻孙氏,想着阖家窝在这二进的旧宅中,庶子庶媳妇却去住宽敞的院子,未免心里有些不甘,对丈夫道:“咱们这边,挤得都的没地方插脚了,他们小两口哪用得了那么大的宅子?咱们还行了,老太爷、老太太上了岁数,是不是也要买两个小丫鬟服侍?哪里还有地方呢……就算老大两口子不好过去,两个小的跟过去总不碍吧……”
李鼐听了,忙摇头道:“浑说什么?这处宅子论起来,也是老太君置办的。二郎既继承了那一支,这宅子本该是二郎的。老姑奶奶又使人给二郎置办新宅,也是顾念这边,怎么好再蹬鼻子商量?”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不管你以前对二媳妇如何,往后都要客气些。”
孙氏听得瞠目结舌,道:“这是何道理?难道还真是分作两家人不成?”
李鼐道:“当然要如此,难道出继还是儿戏不成?孩子们要是敬着你,是孩子们的本分,只是你也不可太做大,否则传到老姑奶奶耳中,却是不像。”
孙氏听了,少不得嘟囔两句,道:“谁不晓得曹家豪富,皇上发作李家、孙家,两家都伤了根基,只有曹家保全的好好的。曹家那两口子,哪个是小气的,养子分出去过都给买的三进大宅,轮到外家,却没得这么小气起来。”
李鼐已是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瞪着她道:“还有脸说,当时刚抄了家,衙门只发作了老太爷同我,没有殃及家眷已经是万幸。除了曹家,有谁伸手帮了?犯官之家,住三进的宅子,曹家敢送,你敢住么?如今表弟那么,就算是为了叔祖母那一支传嗣,也估计老太爷同我这边,阖家感激还来不及,你倒是不知道好歹来?”
被丈夫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遭,孙氏讪讪道:“怎么又成了曹家送的,这明明是老太君置下的私宅……”
李鼐不耐烦听她歪缠,冷哼一声,挑了帘子出去。
李语倒是乖觉,晓得这边祖孙四代挤在一处,自己两口子搬家的话,有些惹眼,便主动提及,想要奉养祖父、祖母过去新宅。
却是被李煦拒绝了:“虽说依旧是自家骨肉,可到底名分不同,我哪里用你养老?若是真心孝顺,往后多带着你媳妇过来请安就是。”
李鼐同李诺、李诚商量了,即便不能将这边的田产分李语一部分,也不能让他们夫妇空手搬家。
毕竟,独立门户,用钱的地方也多着。
还好,因这几年李诺他们兄弟三个都当差的缘故,账上攒下了一千多两银子,便拿出五百两,给李语做安家之资。
兄弟之间,倒算是齐心,并没有因出继与田宅发生嫌疑。
待挑个吉日,李语便带了晏氏,给长辈们磕了头,搬去了新宅。
这件事传到旁人耳中,只说李氏宽厚,廉郡王福晋那边听了,却是立时使人接了养女何氏到王府。
“我后给添了陪嫁宅子,还要空到何时?你也是我娇生惯养大的,嫁到包衣奴才家,已经够委屈,难道还要真一直做小媳妇不成?”廉郡王福晋看着养女,心疼的说道。
何氏道:“额娘别担心,女儿过得尚可。在沧州时三爷也买了奴婢给我使,只是回京奔丧,屋子小,才没有带回来……”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史笔如刀
何氏只说是屋子小,廉郡王福晋哪里不明白李家的难处。
即便李家三兄弟都开始补差当值,有个流放着的祖父,赎买免罪的父亲,哪个还敢呼奴使婢,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最可恨的是李诚还是李家唯一的嫡孙,廉郡王福晋再舍不得养女吃苦,也无法将他们小两口从李家那汪烂泥潭拉出来。
想到李家抄家时,养女的嫁妆也尽被收没入官,廉亲王福晋就生出几分心火,冷笑道:“那位真是惯会假仁假义,若是对圣祖爷有一分恭敬,也不会这般苛待圣祖爷留下的老臣。”
何氏听养母直接口挞帝王,唬了一跳,忙看了一眼门口侍立的丫鬟,小声道:“额娘……”
廉郡王福晋面上带了讥讽之色,道:“弘旺已经娶妻生子,二格格也出了门子,我不过混吃等死罢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既然能做,为何说不得?难道还要人人去奉承他不成。史笔如刀,谁也逃不过去。”
这涉及皇家秘辛的话,何氏哪里敢接话,少不得问问两个侄儿之事。
郡王府长子弘旺已经娶妻纳妾,去年接连添了两个儿子,长子嫡出已经满周岁,次子庶出也会爬了。
说起孩子,廉郡王福晋看了看何氏的肚子,带了几分担忧,道:“还没动静么?我瞅着姑爷身子骨比过去结实许多……”
提及这个,何氏也只有心酸的。
虽说晓得丈夫一心复兴家业,并无纳妾的念头,可自己数年未出,总是不妥当。
见她红了眼圈,廉郡王福晋拉着她的手,道:“你也放宽心,不要太心急。这儿女缘分,有的来的早,有的来的晚。不说旁人,就是十七福晋那边,十多年没动静,现下不是也有了好消息。听说是得了好方子,我明日便厚着面皮走一遭,总要替你将方子讨到手。”
自打九阿哥薨,郭络罗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连带着廉郡王福晋这边都冷清起来。廉郡王福晋,是个心高气傲的,除了恒亲王府,其他亲戚都往来的薄了。
“眼看天渐暖了,额娘多出门散散心是好,很不必为女儿操心。女儿这边已经吃着补药,是从太医院那边传出来的方子。”何氏道。
廉郡王福晋是晓得没有骨肉的苦楚的,如何忍心让养女也遭那个罪?
等到次日,她便去了十七阿哥府,从十七福晋手讨方子。
十七福晋大着肚子,招待了寡嫂,对于药方之事,也没有太为难;可是见廉郡王福晋来去匆匆,她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她身边的嬷嬷见了,忙劝道:“主子万不可生气,凡事要想着小主子。”
盼了十多年,才盼来这个孩子,十七福晋也不敢疏忽,长吁了几下,散了散心头闷气,才抱怨道:“真是没想到,八嫂这么大岁数,还如此地不知礼。明知太妃娘娘在王府,却直都临走,一句请安的话都不提。早知如此,我才不把方子给她,也让她郁闷一番才爽快。”
尊卑有别,那嬷嬷不好说廉郡王福晋什么,只是劝十七福晋宽心。
十七福晋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是有点憋闷罢了,却是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