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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是这个样子。
“拜见诸星殿下!”小早川隆景也已经过了五十,但精神倒是依旧显得十分健旺,文雅之中又带着一股英气。不知道你是否在身边见过一些爱好体育的高级知识分子,小早川隆景此刻给我的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数年不见诸星殿下风采更胜,横扫宇内气吞山河,诸星家武运如此昌隆,真是要恭喜您了!”说着他躬身向我行了一个礼,但背部挺得很直全凭腰部下弯。
“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虎死不倒架’吧!”我在心里这样暗暗的嘀咕着,眼睛不住地在他身上上下大量,希望寻找出一些信心不足的痕迹。
毛利家是以西国地方大大小小豪族组成的大杂烩联合,在同一面大旗下成员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就好比“毛利为体、两川为翼”的这种体制,在别的百万石大名是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不过这倒是和廉仓、室町幕府的构成比较相似,我甚至想过是不是雄心勃勃的毛利家在提前做着某种准备!
我就这么看了他很久,一直没有说话,以致到了极为失礼的程度。不要说是来拜访地客人,就是自家人这样也很不合适了。可是小早川隆景却安然自得,丝毫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而且即便是眼神也没有丝毫变化,我甚至怀疑他曾经修习过坐禅。这倒是一点儿也不奇怪,在日本的贵族里有不少对于茶、禅、诗都有极深的造诣。
“小早川殿下一路远来辛苦了,我们是老熟人不必这么客气!”我这时才示意御弁丸把茶端上来,神情间可是见不到那种老友重逢的兴致,相反倒显得很是有几分委顿。“小早川殿下这几日想必该见的也都见到了,不知可还有什么打算?”我边喝茶边问到。
“是,是见过了几位!”小早川隆景毫不做作点头承认。“不过隆景此次来是为专程拜见诸星殿下。其他人见不见原在两可之间,因而也就谈不上什么打算了!”
“此间的主将可是池田殿下,这一点而请小早川殿下可千万不要搞错了!”我狡猾地耍了个小花招。
“请问这支联军是在攻打谁呢?”
“是……是羽柴秀吉啊!”我对他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
“这就是了!”小早川隆景合掌称是。“既然联军是在攻打羽柴,那么就和毛利家没什么关系,那么我见不见此间的统帅又有什么意义?要是尼子军队地统帅我见见倒还在情理之中,不然就只是个礼节问题了。诸星殿下,您说是不是呢?”
“咳、咳……”我微微地下了头,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原本是想挤兑他一下,不想最后反而把我自己陷了进去。
这次既然是毛利家主动派出使者前来,又是个规格这么高的使者。那么我就想在这上面更争取一些主动。讽刺一下他们这种急冲冲的态度,可不想却反而被他一下子抓住了把柄。
这次动荡毛利家自始至终也没有公开响应过羽柴的号召,那么攻击尼子家就只能算是地方大名之间的领土之争。这种情况下谁胜谁负均属正常,那么在进行到一定阶段找一个有声望的人出面调停,也是一件毫不奇怪的事情。既然是毛利家和羽柴没有关系,那么和叛乱也就没有关系,顺推和讨逆更没有关系关系,那么联军在讨灭羽柴之后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西进呢?
当然,毛利家和“猴子”的遥相呼应谁都看得出来,换个人自然可以当面直斥其非。但是如果我这么说的话,不就等于自己承认九州、四国乃至近畿地事都是我一手安排地了吗?我还有什么脸来作这个调停人呢?所以这种揭露真相的话谁都可以说,就是我不可以说。而且既然我可以代替朝廷安抚西近畿的局势。也就有理由调停毛利家和尼子家之间地矛盾,毛利家也用不着为此对我低三下四。
“厉害呀!”这就是我发自内心的第一个感觉,毛利这个大家族纵然不是满门名将,至少我还没有发现明显的废物,这不能不说是老天的一种垂青。“我能有什么作用,来了这么多哭些木城不是战火依旧吗?”我装作无可奈何地向外指了一指,那里确实还响着攻城的喊杀声,只是已经不很激烈了。
“诸星殿下的威望天下自有公论,又岂是我毛利一家之言!”小早川隆景目光炯炯地盯视着我。丝毫也不像是个来求和的败将。从某种意义上说毛利家也确实没有败,不过从天下大势上讲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境。
“如果毛利家希望我出面调停的话,那么愿意接受什么样的条件呢?”我决定切入主题,而在玩文字游戏上我似乎不是他的对手。
记得很久以前玩某个游戏地时候,小早川隆景有两项数值是顶级的,水军和外交,不过因为某种先天原因水军他从来没有赢过我,外交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既然是来拜托您,自然是一切先听您的指教了!”他还是不卑不亢的说到。
“让出备中可以吗?”我盯着他的眼睛。
“可以!”他毫不犹豫地立刻回答。
“再加上备后呢?”我继续问到。
“没有问题!”他又点了点头。
“这次的事件波及很广,影响也很大!”我没有看到原以为会看到的一些东西,索性低下头去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水面上飘动着一根倒立的茶叶梗,我鼓起唇吹了吹。“为了对各方面都有个交代,朝廷地意思还要收回周防、安芸和石见才合适吧!”
“这……好吧!”
我的嘴角掩藏在茶杯后面向上翘去,终于听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这是原先预计的最好成果,终于算是达到了目的。如果毛利家不答应这个要求,那么少不得虽然勉强也必须动兵了,可如此一来征讨东国的计划则必须推迟,一段时间之后说不定局势又会有什么变化。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现在这个结果是对我来讲是最满意的了,不过口头形成的决议未必就能在现实中执行,还得再有些补充手段。
“不知这个意思能否代表毛利家的主流意见,辉元殿下能够接受吗?”我声音平淡的问着,语气里并没有带出内心真实的情绪。
“既然我今天已经说了,那么毛利家就不会反悔!”小早川隆景的神情依旧镇定自信,只是我感觉稍微带出了那么一点儿悲壮。“如果我回去以后在毛利家中受到了质疑,那么我将剖腹以谢。可即便是如此,这个协议还是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好,不愧是毛利家的‘半边天’小早川殿下!”我忍不住抚掌赞道,既是为了小早川隆景的气魄,也是为了毛利辉元的魄力。虽然是忍辱负重的城下之盟,但毛利家却以自己的方式表现出了一份另类的风骨。“如果朝廷的谕旨更为严厉,不知道殿下会做何种应对呢?”我对于毛利家的底线在哪里真是很好奇,忍不住问了出来。
“想必诸星殿下也可以猜得到,在我来之前毛利家内部肯定也会有一番讨论!”小早川隆景听到我的话居然笑了,这个时候他竟然笑得出来。“毛利家三百余年,以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更为艰苦的困境。我们既不缺乏忍辱负重的坚忍,也不会吝惜生命与鲜血,所以只要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我们就会默默承受以待再次复兴之日,哪怕是要等几代人;一旦家国不存再无羁绊,那么天下六十六国哪里又不可成为我们的可战之地?”
“毛利家上下能有这个心态,那么朝廷也就可以安心了!”我忽然对这个问题失去了兴趣,心里甚至有几分黯然。“对于毛利家这样知错即改的大名,朝廷以后还是会有多方倚重的,不知辉元殿下想要如何来表示对朝廷的恭顺呢?”我强打精神问到。
这回小早川隆景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纸,探身向我递了过来。
根据我一点模糊的记忆,历史上的毛利家下任家主秀元并不是辉元的亲生儿子,但到底所出何处我却是实在记不起来了。小早川隆景的这份名单里长长地写着19个人的名字,而且根据介绍都是毛利家第二、第三代中相当重要的人物,如果送来的不是“赝品”的话,那么毛利家的诚意还是可以相信的。
“毛利家的这番意思我一定想朝廷转达,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抬手按住了额头,表示有些累了。
“那么在下就告辞了!”小早川隆景站起身行了个礼。
“一定要打破‘毛利两川’的平衡!”拿下手盯着那个背影,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到。
29、各自的前途(下)
三木城的战事在我的有意拖延下,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天正九年(1581)十二月二十九日,坚守近月的羽柴秀吉再也挺不下去,向联军这里派来了使者。
可惜这个使者非常“各色”,在池田恒兴聚集各路大名的宏大营帐里,只是坐在正当中的地上,面对池田恒兴冷目相对,对任人如何询问或谩骂只是一言不发。在这么尴尬的坐了半个时辰之后,站起来转身而去,只是冷冷地扔下一句“你不配!”,居然把趾高气扬的池田恒兴弄了个下不来台。
这是要见我了,想要直接得到个结果!虽然我也可以让人干脆杀了他,但那样躲在后面的我名声还是会和池田恒兴一起坏掉。既然早晚得见个人不如现在就见吧,而且我对这个人也是比较感兴趣。
照我原来的估计,派来谈判的人应该是羽柴秀长,无论从亲缘还能力上考虑,他都是最合适的;黑田官兵卫我是没有想过的,他总是习惯于躲在黑暗里;福岛正则、加藤清正等几个剩下的武将虽然也有可能,但毕竟能力上不太合适。不过如果真是他们我倒是要小心了,难保他们不会利用谈判暴起刺杀我。至于仙石秀久、石田三成之类,现在还只能归于小杂鱼的档次,根本就不够份量。
不过我想来想去就是没有想到他,或者干脆说很长时间以来我都把他给忘了,他就是浅野长政,可怎么会是他?
“既然来了就说说吧!都有什么打算?”我和他说话的方式和语气自然和小早川隆景不能一样,毕竟是熟到不能再熟的“老熟人”。
坐在我面前的浅野长政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池田恒兴显得有些紧张,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刀柄。
这次会面总是透着那么点儿怪异,所以我并没有像之前池田恒兴那样张扬,整座大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当然在暗中保护的不算。
“怎么。还想跟我来着一套?我可是没有半个时辰来陪你!”我勉强地笑了一笑,实际上却只是面部表层肌肉的些许牵动。
“说什么重要吗?现在还有什么必要呢!”浅野长政缓缓说到,眼睛里的光芒没有愤怒只有冷漠。
“是啊!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这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却勾起了我的无限感慨。许许多多的往事都浮上了心头,我努力控制着鼻翼的酸楚。“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到了今天我们还有什么必要见面呢!”我压抑地说到。
“按照我的想法确实没有必要来,可是为了其他一些人和事又必须来这里一趟!”浅野长政沉沉地说到,不见丝毫情感的波动。对此我确实感到了一丝惭愧。
“你……心里是不是有些恨我?”这句话刚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话来。
“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可是后来也就想开了!”浅野长政还是那副腔调,看着我地眼神也没有丝毫变化。“我们其实也早就想对付你了,只是被你抢先了一步。当初听到那些对付你的‘周密’计划,我甚至觉得相当兴奋,可见我们这边的人并不见得就比你高尚。不要说是你,就是那些背信弃义的大名豪族们又怎样,谁给的价钱高就卖给谁,这也正常的很。现在不过是你胜了我们败了。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那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叹了一口气。就性格来讲我这个人或许可以作假。却很难装得出来冷漠。“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我落到了你们手里。只怕下场也不会比这更好。既然如此我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再见面了,不如你们都死在战场上要好些!”
听了我的这番话,旁听的池田恒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的嘴张了张但最终又闭上了,继续不声不响地看着这一切。
“来这里我什么也不想说,只是有人托我带一件东西给你!”说着浅野长政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地锦盒,探出胳膊举向我。他坐在那里离我有一段相当地距离,不可能直接交给我或者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这时有一个人快步走过去,从他的手里接过那个锦盒,转过身走向我这边放在了我地面前。看服饰那是一个长得相当清秀的侍卫,一连串动作再自然不过。仿佛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可只有我才知道,那个位置本不该站着人的。
浅野长政和池田恒兴都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没想到这个人的出现有什么不对,但我在他(她)转过身来的一刹那就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