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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那个被穿刺的眉心的伤口不再释放黑暗,空荡荡的。像是他的灵魂也彻底逃遁了。
而那个如魔的男人,他的眼里的血色不再浓郁,一点一点的都归入了漆黑,他的身上的那些如血的魔纹也隐退了下去,不再跃动如蛇。
他也不再能握得住手里的剑,他甚至不能像是伯纳姆将军那样拄剑在地。他的整个人无力地朝着后面重重地倒了下去。
像是一块已经耗尽了能量的炽热符文。
似乎是两败俱伤。
雪继续下。
飘下第二片,第三片。
第四片。
第四片雪落下的时候,一点极致的寒霜忽然从黑暗里亮了起来,朝着那个倒下的男人,以一种倏忽如落雪的速度,冲了过去。
无可阻挡。
出奇不意。
就像是一只留到了最后的黄雀。
但就在这个时候,拄着剑半蹲在地上,像是已经死去的伯纳姆将军猛然起身提剑。
一剑,朝着那一点寒霜斩了过去。
漆黑再起。漆黑的剑光将那一点寒霜硬生生阻在了路上,显露出了她的身形。
丽桑卓。
“伯纳姆,你不该拦我。”丽桑卓没有生气,她抚摸着怀里的那个正在无声流泪的女孩的娇俏的脸孔,曼声道,“要知道,以你现在的状况,我足可以杀死你。虽然,我并不想杀你。”
“丽桑卓。你也不该侮辱我的。”伯纳姆将军将长剑横在了那个如魔的男人面前,“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他只能死在我手里。”
“决斗这种东西吗……”丽桑卓像是叹息了一声,“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也竟然相信起凡人的规矩了。”
“可能是……”伯纳姆将军举剑,他可能在笑。“活的太久了吧。”
他这一句话说的很轻,像是在对自己说。
这一句话落下的时候,第五片雪落了下来。
黑暗侵袭。
——————————
黑暗侵袭。
黑暗中,失去了可怕的猎杀者侵袭的军队再无顾忌地朝着那个被万箭穿心的男人冲了过去。
围杀盖伦,开始。
“将军。走吧。”又一个从无尽的黑炎里冲出来的德玛西亚士兵冲到了盖伦的身旁。
他蹲下,恳求。
“是啊,将军,走吧。”第三个士兵蹲下,试图扶起盖伦。
“将军,走啊。”更多的德玛西亚士兵从黑暗里喊叫了起来。
他们已经和那些跑得快的诺克萨斯暗杀队员撞在了一起,他们或许已经被烈焰焚烧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但他们还是提起了手边的刀剑开始厮杀,为的,只是,给盖伦,争取,一点点的,时间!!!
“将军!!!”不知谁在黑暗里嘶吼。
刀剑割破风声,血肉飞溅在黑炎里。
熊熊燃烧。
“将军……”所有人在盖伦身边低吼。
“都起来。”盖伦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他拒绝了那只扶他的手,他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往前走,他没有逃。
他转过了身,将手里的无畏大剑重新插在了地上,双手搭住。
披风猎猎,他顶着满身的漆黑长箭,在黑暗里,像是往常那样,平静地下令:“准备迎敌。”
他的声音平稳,像是没有受伤一般。
那种平稳到根本没有一丝退意的声音,让那些士兵也放弃了劝说的念头。
他们重新握紧了刀剑,转过了身,和他们的主帅一起,迎着那熊熊而来的火焰和刀剑,低声应:“是!!!”
随着这一声是落下。
雪也落下。
雪顽强的透过浓烈的黑炎落到了这终将流血的战场。
血也落下。
第一滴血随着过快的冲锋在刀上溅落。
第一个诺克萨斯暗杀队员被不要命的德玛西亚人围而杀之。
第二个诺克萨斯暗杀队员冲过了德玛西亚人的第一层防线,和后面的人狠狠地刀剑相接。
整个战场终于绞杀在了一起。
很多的德玛西亚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但他们还是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和意志,发挥着所能做到的最大的限度,阻止着诺克萨斯人的推进。
因为,他们的统帅,那个万箭不倒的男人,正在后面看着他们。
又怎么可以……倒下?!!
但诺克萨斯暗杀队的战斗力终究是强了那么一分,又是以逸待劳。
在坚持了将近五分钟后,终于有人冲到了盖伦的面前。
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没有笑,也没有得意,就像是那些插在盖伦身上的利箭一般,坚硬冷漠地朝着盖伦一刀斩出。
直杀咽喉。
快的盖伦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来不及舍身挡住。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刀朝着盖伦砍去。
“将军!!!”所有人无助地喊叫。
“铿——”重重的钢铁交击声。
下一刻,盖伦。
已经身披万箭的盖伦猛然提剑,他一剑将那一把快刀斩碎。
无畏大剑撕破黑夜,直斩头颅。
“噗嗤——”刺破人神经的长剑入肉声。
在风里。
在风里,盖伦挺剑长吼:“无敌!!!”
像是在证明着他还没有死去。
“无敌!!!”
所有人应和。
像是在证明着他们也没有死去。
杀戮继续。
到了后来,已经被黑炎残烧的德玛西亚人终于是顶不住了。
纵是高喊着无敌的心也抵不住那些真实的刀剑和火焰。
越来越多的人冲到了盖伦的面前。
他们围成一圈,将保卫着盖伦的人一个一个杀死。
然后又被盖伦一个一个杀死在他脚下。
尸已成山。
盖伦一个人提着无畏大剑,站立在尸山之上。
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他甚至需要靠拄着剑才能保证自己不倒下,但当他看着那些还在从黑暗里源源不断冲出来的诺克萨斯暗杀队员时,他还是咆哮:“放马过来吧,你们会死得很光荣的。”
这是某种英雄的尊严在牢牢挺立。
“要放箭吗?”一个站在斯维因旁边的副官看着那个已经杀成死神的德玛西亚男人,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蓄势待发的长弓,问道。
“不。”斯维因摇头,他摸了摸自己肩头的受伤的乌鸦。
受伤的乌鸦低低地鸣叫了一声。
四周围的黑暗里残余的厮杀声和火焰燃烧声应和着。
像是一首哀伤的挽歌。
“英雄该光荣的死。”
就在这个时候,一匹瘦马忽然从黑暗里冲了出来,直上尸山。(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页 我亲爱的姑娘啊
黑暗侵袭。
伯纳姆将军提剑前冲。
一剑已到了丽桑卓的面前。
他不再如之前表演贵族剑技般缓慢出剑。
他的每一剑都快若闪电,每一剑都强悍到直裂虚空。
每一剑都携裹着黑暗,直刺入丽桑卓的生命。
杀人之剑。
丽桑卓并不慢。
或者说,丽桑卓的那些冰霜反应并不慢。
那些像是从她的皮肤里汹涌出来的冰霜,一层层地包裹着她,守护着她,像是有着灵性一般,在伯纳姆的每一剑来袭之前都能准确地到达那把剑出来的位置。
伯纳姆的漆黑之剑可以撕裂虚空,却始终破不了丽桑卓的冰霜。
丽桑卓就那么抱着小安妮虚浮在原地,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伯纳姆,让开吧。”丽桑卓还是没有对伯纳姆将军出手,“我不想在这里杀你,你也不该死在这里,我们应该在更大的战场上相见。”
“铮——”伯纳姆将军没有回答,他只是挥剑。
他的剑快的发出了剑鸣声。
长长地剑鸣声里,伯纳姆将军收拢了那些四溢的黑暗。
他再度提剑,低声念:“湮灭。”
湮灭。
湮灭剑出。
逆斩时光。
伯纳姆再度化作了一道漆黑的流光,逆着那些还没来得及合拢的漫天冰霜,一剑直刺丽桑卓的眉心。
丽桑卓没有反应过来,她完全没有来得及做别的任何的事。
等到她能够反映的时候,她没有试图阻挡,她的眼睛里也没有任何的害怕,她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很长的叹息。
叹息声尽的时候。那一把逆斩时光的剑也停了下来。
停在了丽桑卓额前三寸。
伯纳姆这一剑最终也没能杀死丽桑卓。
他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一层冰霜从四周围漫了过来,漫上了他漆黑的盔甲,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完全冻结。
也冻结了他手里的那把摇摇欲坠的漆黑之剑。
骄傲之剑。
丽桑卓保住了伯纳姆最后的骄傲。
她收起了那漫天的冰霜,开始朝着那个如魔的男人走去。
她走得并不快,只是缓慢地踏出了一步。
但就是这一步落下。她的整个人在下一刻已经出现了那个如魔的男人身旁。
丽桑卓蹲下了身。
她没有急着享用眼前的这一道美餐,而是像欣赏艺术品一般,一寸寸地抚摸着那些还未完全消散的如血魔纹,如同在感受之前他的身上的那些涌动的强大黑炎一般,闭上了眼。
“令人满意。”丽桑卓啧啧赞叹着收起了自己的手,她将手伸向了怀里,那个女孩的脸上。
她帮小安妮擦了擦眼泪,无声的眼泪。
“不要哭。”丽桑卓摇着头,用一种如同慈母般的口吻安抚着将手重新伸向了那个男人的身体。
他的额头。
“很快。你就可以和他……”她将一根手指点在了那个男人的眉心上,“永远在一起了。”
一点寒光涌入了那个男人的眉心。
“呜——”女孩终于哭出了声,突破了之前的不知存在何处的禁锢,她开口,哭咽着喊,“小森森……”
小森森。
小森森……
小森森!!!
“腾——”陈森然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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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瘦马直上尸山,跑到了盖伦的身旁。
它蹭了蹭盖伦的身体,亲昵地和他打着招呼。
“小白。怎么是你啊?”盖伦放下了剑,拄着。摸了摸那匹马的头。
这是一匹难产出生的马,小的时候体虚瘦弱,盖伦顾念它的母亲,养大了它,却没有想到它竟长成了一匹罕见地良驹。
盖伦这两年就是骑着它征战沙场,也是骑着它第一次和卡特琳娜奔驰在无尽的旷野上。去采一种少见的野花。
卡特琳娜叫它小白,于是盖伦也这么叫。
“小白。”盖伦这样低声念着,忽然就笑了起来。
今夜兵荒马乱,它却能在这时来到自己的身边。
是宿命吗?
也好啊。
有个伴。
只是,那个女人……
如果自己和小白都死了的话。她该有多难过啊。
“西律律——”小白长嘶了一声,扯了扯盖伦的衣角,示意他上马。
盖伦不由自主地就翻身爬了上去。
“大人……”斯维因旁边的副官再一次开口,他很想让身后的那些弓箭手放箭。
这样,那个让诺克萨斯恐惧了好多年的男人就可以彻底地在他的眼前死去了。
“恩……”斯维因这一次总算点了头。
但只点了一半。
因为有一只锋利的爪子抵在了他的喉咙上,让他不得不太高了自己的脑袋。
“让他走。”雷恩加尔不知何时来到了斯维因的身旁,他轻松地抵着斯维因的脖子,说出了他最新收到的消息。
“让他走。”斯维因没有反对,他已经可以肯定这种状态下盖伦一定会死。
虽然说死在自己面前是种保险的结果,但让他骑着马远远离开,然后死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就像是那些过往历史的传说一样。
善战的将军在他的最后一战里,以一人之力独战千军,最后一人一马消失在了天边。
盖伦足够得到这样的荣耀。
因为斯维因忽然有点佩服他了。
斯维因这一生很少服人,如果硬要说出一个他服的人,那就是伯纳姆将军。
而现在,盖伦可以算的上半个。
为他的无敌之姿。
盖伦晃晃悠悠地骑上了马,他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他只来得及拔起了自己的无畏大剑就开始骑着马往外冲。
没有人拦着他,斯维因已经下令放行。
所有的原本要杀死他的诺克萨斯暗杀队员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安静地看着他离去。
就像是看着一个英雄的远去。
一个传说的诞生。
盖伦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麻木地骑着马在黑夜奔驰,他不知道前路在哪。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或许是天边。
他拍了拍身下的马,意外地摸到了一壶自己吊在马上的,从前没来得及喝的酒。
他拿起了酒,喝着酒,唱起了歌。
一首歌,一首在德玛西亚流传了很多年的歌:
“我亲爱的姑娘啊,我将骑着骏马出征,我将去赢得功勋,来年娶你为妻。
我亲爱的姑娘啊,碧波的大海有万顷,我对你的思念有万顷。
我亲爱的姑娘啊,如果来年的树叶黄了,我还没有归来你的身边。
请你不要着急,我正在回家的路上,我正在夕阳下奔跑。
我爱你,我爱你。
我最亲爱的姑娘。”
我要,回家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页 最暗的夜,最亮的光
陈森然睁眼,血色重聚,如血的魔纹再度跳动。
陈森然重新启动。
黑炎在一刹那重临世界。
丽桑卓只能退,她的指尖的那一点入侵的寒霜被重新燃烧的黑炎吞噬的干干净净。
那黑炎甚至还顺势爬上了她的冰霜流动的身体。
她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就开始不要命地朝着远方逃遁。
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丽桑卓的速度很快,她借着那不断从她身体上涌出来的冰霜,一步就踏到了极远的地方。
冰霜还在涌动,快速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