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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弦-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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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穆二人闻言,对望一眼,穆青露眼中生起厌憎之色。缁衣人又道:“少年觉得奇怪,便去询问父亲。父亲告诉他,那天的来客,乃过往知交的徒弟,持有知交亲笔手书,托他代为铸造武器。既为知交之徒,自当不能辱命。”
他停了一停,才继续说道:“少年闻言,亦未太放在心上。那客人提出要求后,当日便已离去,父亲殚精竭虑,花了整整七个月时间,才终于将那武器铸造成功。铸成当日,他将儿子唤去,让他一同欣赏这奇特武器,少年一瞧之下,却怔住了,那武器……”
穆青露死死盯住缁衣人的口,唯恐漏听一个字。缁衣人缓缓说道:“那武器,是一十三根透明无色的弦……”
穆青露叫道:“是他!就是他!”
缁衣人道:“少年见到那一十三根丝弦,心中极其震惊,只因江湖当中,以一十三根丝弦作为武器的那个人,他却是认识的。他立即向父亲打听来客相貌特征,可是父亲一向守口如瓶,但凡受托替人铸器,便绝不肯泄露对方姓名讯息。少年反复探听,却只知来者乃一名英俊青年,却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人。”
穆青露急道:“后来呢?”
缁衣人道:“少年暗暗留意,想在那人再来时设法与他见一面。可父亲在铸造十三隐弦时,受了蚀伤,需要每日敷药。那药材极为稀有,耗费又极快,少年每隔一两天,就必须亲自去山中搜寻。某天,他又外出攀山采药,谁知那青年偏在当日再次拜访,并且携弦飘然离去。”
樊千阳道:“那厮运气可真不错。”
缁衣人道:“少年跌足叹惋,遗憾不已。然而奇怪的是,他心里却还莫名生起一股疑惑与不安,且日日夜夜不断滋长。不知是因为遗憾,还是因为那不安,他与父亲交谈之间,便常常打听起十三隐弦。他把关于十三隐弦的一切,都牢牢记在了心里。包括铸造经过,包括特点属性,包括……破解之法。”
穆青露猝然立起,又惊又喜地唤道:“荆前辈!请您——”
那缁衣人道:“我不姓荆。”
穆青露奇道:“您不姓荆?那您?……”
那缁衣人道:“我自幼随母亲姓氏,就算来到巫山后,父亲也从不曾要求我改变过。”
穆青露恍然地“哦”了一声,问道:“那么,前辈您尊姓……”
那缁衣人移开眼光,望住天际流云,淡淡回答:
“我姓叶。”(未完待续。。)

第215章 赤子心(一)
神乐观中的气氛,一天比一天压抑了。
自从宫中大朝会典仪归来后,游心便再不曾被唤去前殿参加过任何排演。她与朱于渊日日相守,谁也不敢轻易踏出院外一步。朱云离与杜息兰却没有再出现,来来往往的侍女们,个个脸色苍白、神情肃穆,观中笼罩着一片片阴云。
这日二人默默枯坐于窗前,韶英叩门,送来膳食。朱于渊与她尚算熟稔,见她亦一脸愁云惨雾,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外面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为何你们个个愁眉苦脸?”
韶英正在布盘,闻言双腕一震,侧头警惕地瞧了瞧外面。朱于渊疑惑更浓,却听韶英小声说道:“渊公子,您好久没有出去了,宫里的消息……莫非您还不晓得?”
朱于渊道:“宫里的消息?甚么消息?”
韶英犹犹豫豫,凑近他二人,想说似又不敢说。朱于渊道:“你大胆地说。”韶英抿了抿嘴,轻轻地道:“圣上的龙体……近日来不大好……”
朱于渊猛地忆起当日与皇帝的一面之缘来,眼前仿佛又浮现起那张温文尔雅又略带病容的脸庞。他微微蹙眉,问:“哪里不好?”韶英低声答:“听说两三天前,病情骤然转重,宫中人人担忧,如今已忙成一团……”
朱于渊与游心互视一眼。韶英布完饭食,匆匆退去。朱于渊一一试过饭菜,才让游心动筷。游心勉强咽了几口,才慢慢说道:“我本就疑惑,倘若只是为了防备我,也不至于整个神乐观都如此紧张兮兮。原来却是……”
朱于渊拧眉道:“照此情况,这场病来势汹汹,一时半刻恐怕……”游心思忖着道:“仔细回忆起来,新年大朝会当天。圣上容色已是极差,典礼才过半,便著人搀扶他回了宫。没想到……”
朱于渊对皇帝素无好感,此时此刻既知真相,反而心定不少。他沉声说道:“如今咱俩处境危险,他们一分心,对拖延时间反而更有利。”游心略一思索,道:“正是。”
二人用毕午膳,忽听院门口有几名侍女声音齐道:“夫人有令,无事不许打扰渊公子与游心姑娘。”
朱于渊与游心又是微微一惊。面面相觑,暗想:“这回又是谁?”
但听院门口传来一道柔美的声音:“夫人之命,沿香岂敢不从。只是……夫人昨日召我相见,说游心姑娘事务繁忙,要我在未来半年中暂时替代她。不久后又将有演出,我在排练游心姑娘的舞步时,有两处问题,凭一己之力无法解开,因此不得不亲自来请教游心姑娘。以免耽误排练。”
朱于渊一听那声音,心中顿时一宽。侍女在院门口踌躇着说道:“既然如此……沿香姑娘,请容我去向夫人请示一下。”夏沿香从容地道:“姑娘请。”便有一名侍女的脚步声匆匆出去了。
过了一会,脚步声转回。侍女说道:“夫人说,既是请教,沿香姑娘自然请便。不过……沿香姑娘,夫人吩咐由我陪同您一同入内。还请莫要嫌弃。”
夏沿香温和地道:“当然不会。那么你我就一同进去吧。”
朱于渊与游心双双立起身来,果然未过多久,夏沿香便偕同那名侍女一起叩门而入。朱于渊只瞥了她一眼。便从架上取下一册书,径自转到旁边椅中阅看。夏沿香心领神会,亦未同他有任何交流,只朝向游心,将演习舞步时的几处疑问说了出来。
游心神情淡然,当着侍女的面,一一作答。夏沿香凝神聆听,不时轻轻点头。朱于渊将视线越过书脊,悄悄望向她,却见她容色沉静,一时难以揣清来意,又见那侍女始终紧贴,心中不免升起一缕担忧。
夏沿香问毕,并未多逗留,那侍女亦已开口催促:“沿香姑娘,咱们走吧。”
夏沿香微微一笑,说道:“好。”
她轻轻举袖,仪态典雅,向那侍女作了个手势,示意让她先行。侍女向朱于渊和游心施礼道别,说道:“夏姑娘这边请。”便转身朝门外行去。
夏沿香迈着轻盈的脚步,跟在侍女身后,忽然稍稍侧头,朝游心使了个眼色。游心会意,旋即跟上几步,说道:“二位请慢走,留神台阶。”
夏沿香客气地回应了一声,脚步却放得更慢,游心已几乎挨到她身畔。就在这一刹那间,夏沿香长袖轻抬,袖底露出纤纤五指,指中赫然握着一个小小的锦锻盒。她将锦盒迅速往游心手中一塞,游心立刻接过,玉掌轻抬,锦盒如游鱼般轻轻滑入衣袖,一递一收,竟衔接得天衣无缝。
夏沿香更不多言,径自随侍女离去。游心复掩上门,朱于渊已丢开书卷,快步迎前。二人仔细端详那锦盒,见绸缎名贵,绣工精细,显为不凡之物。游心探手向盒,声音有些发抖:“阿渊,你猜里头会是甚么?”
朱于渊道:“我想一定与那锁链有关。”二人唯恐隔墙有耳,不敢多言,当下便小心翼翼揭开了锦盒。
锦盒内辉光灿烂,仿佛盛有无数珠宝一般。但定睛细瞧,并无珠宝,反而静静躺着三把小小的钥匙。那用来制作钥匙的材料似乎极为奇异,通体泛着熠熠的光彩,三把钥匙望去极其相似,却又隐隐各有些不同,只是不同之处极其细微,一时竟然难以辨清道明。
游心又惊又喜,却也有些诧异:“三把?”
朱于渊伸出手,将钥匙底下的浅红小笺取了出来,展开与游心同阅。小笺上有娟秀的书法,宛然为夏沿香的笔迹:
“宫中‘消魂’图式有三,每一式各自打造锁链。沿香无能,不知观中采用何种图式,只能将三式钥匙一并奉上,请一一试过。万事务须小心。”
游心低声道:“原来‘消魂’总数并不止三套,只是图纸仅三种而已。”
朱于渊沉思着,说道:“她先要打探消息,还要设法从府库中弄出钥匙来,这一只小小的锦盒,却不知费了她多少精力……”
游心目有戚戚之意,轻声说:“我瞧夏姑娘眼中似有悒悒不乐之色,唉,我欠了她不少情,如果能知道她的忧郁所在,能替她分担一些就好了。”
朱于渊不语,心中想道:“她的忧伤,只怕依旧是念念不忘那洛苏华。可惜……世上诸般伤痛,第一无法替代的就是情伤。”一思及此,他轻叹一声,岔开话题:“如今钥匙已得,游心,咱们干等着巫山的消息也不是办法,不如今夜先找个机会,将钥匙送过去,提前尝试开启‘消魂’。”
游心颔首称是。(未完待续。。)

第216章 赤子心(二)

当夜月明,二人估摸着观中众人应已入睡,便悄悄出户,从后墙向院外潜去。孰料刚至墙根,便听到外头有窸窸窣窣的细微脚步声,朱于渊与游心警觉对望,双双施展轻功,小心翼翼掩上墙头。
须臾,二人轻捷落下,一言不发,回向屋中。待得重新掩门,游心脸色凝重,才低低开口:“外头竟然有人把守,咱们出不去了!”
朱于渊道:“那来回巡视的人当中,有一两张脸孔曾经见过,仿佛是……他的随从。其余的人虽然陌生,想来也是亲信。”
游心银牙一咬,在椅中坐下,眼瞳中泛起狠色:“看来……是要软禁咱们。”
朱于渊想了一想,劝慰道:“既然如此,今夜莫要以硬碰硬,暂且先不外出。咱们再等几天,等那边的消息送回来了,择日一举出击。游心,还有机会,你别忧虑。”
游心缓缓颔首:“嗯。我明白。到那时咱俩瞧准时机,一同出手,那些侍卫未必拦得住你我。”
二人虽用言辞互相安慰,但心中终究难安。又过了三四日,院门口的侍女越来越多,墙后的脚步声也依旧持续不消。朱云离依旧未有出现,杜息兰来过几回,却只与朱于渊说话,瞥都不瞥游心一眼。
这天清晨,忽有疾奔的马蹄踏破静寂,一路驰近,长驱直入神乐观。朱于渊在窗前听得,霍然长身立起:“来了!”
他飞步来至门前,遥遥前望,游心立在他身后。将激动的神情藏在他高大的背影里。片刻后,马蹄声果然在院门口戛然而止,有一把男子声音朗朗说道:“闪开。我来瞧瞧朱于渊小兄弟。”
朱于渊心中狂喜,唤道:“樊将军!”径自迎了出去。却见樊千阳大步而入,门前侍女无人敢拦。樊千阳扬声道:“朱小兄弟,好久不见。”
朱于渊道:“好久不见!你……”樊千阳已来至他面前,忽然压低嗓门,说道:“进去。”
二人并肩进屋,游心早已静候在内。朱于渊细细打量樊千阳,见他一脸风尘仆仆。长了不少胡茬,似未有闲暇修理,眼中竟还有焦虑之色。朱于渊心中一绞,疾问道:“樊将军,她……她如何了?”
樊千阳直截了当地说道:“她没事。东西已经得了。”
游心“啊”地掩口,美丽的脸上立时绽出光采。朱于渊却仍有忧色,说道:“她吃了不少苦头,是不是?”
樊千阳道:“来不及说了!快,拿好。诸事皆已写在里头。”他猛然探手入怀。将一个布包疾抛给朱于渊。
朱于渊紧紧握住布包,忽听院中传来脚步声,他立时将布包揣入怀内。须臾,门外忽有杜息兰的声音。说道:“樊将军消失了好久,一回来便牵挂渊儿,我当真是很感动。不知将军别来无恙?”
樊千阳没有应答。杜息兰推门而入,嘴中虽在寒暄。眼里却实无半点喜色。
樊千阳这才说道:“上回在我府中和朱小兄弟聊及武道,颇为投机,曾答应回来后与他切磋切磋。无奈一回京师。便听说了宫中大事,只能提前来与小兄弟打个招呼,日后有空时再行论武了。”
杜息兰“嗯”了一声,问:“樊将军这次去了哪?如何去了这么久?云离曾向圣上问起你的行踪,圣上却没有说。”
樊千阳道:“我此行出门,倒是得到圣上恩准的。只是……可惜……没料到圣上的身体却在近日间每况愈下,我……”
他目光复杂,忽然立起,说道:“小兄弟,夫人,游心姑娘,招呼已打过,我要先走一步了。”
朱于渊道:“樊将军要去宫里么?”
樊千阳已举步出门,他行色匆匆,回首说道:“没错。我得去陪伴在圣上身边,小兄弟,你凡事多保重。”朱于渊缓缓点头。杜息兰瞧见他俩如此状况,只道他俩矛盾已有纾解,面色终于渐渐放松。但瞧见游心立在朱于渊身边,却又瞬间一僵,变回冷漠。
是夜,院中有残灯晃荡,灯焰望去似奄奄一息。
朱于渊与游心双双换上暗色衣裳,再次来到院后墙边。二人屏住呼吸,攀上墙头,向下俯视。见墙外不时有朱云离派来的侍卫经过。二人观察了一会,见共有四名侍卫,分成两人一组,沿着那四四方方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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