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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结束时,也终于到了新家了,这是京郊一处不太繁华的旧院落,改了新漆的“陆宅”门牌,看起来很多地方都重新修缮过了。不管怎么样,家啊,新家啊,我们先分各处的住所,忙个不行。晚上一个好眠,连睡觉歌都没唱。
教堂偶遇
第十一章
——教堂里竟还有那个马上的笑容公子
可能是自己大了些的缘故,对京城家的设计我投入了大量的心血。现代时少女时期浑浑噩噩就在义务教育中就度过去了,没怎么太注意温馨的情调。如今我有足够的时间精力跟金钱,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想起了现代市场针对小女孩那一块的开发真是让我垂涎。
我呢首先带领丫头们改造了我的床,我可看不惯满人的大炕,最后弄得又软又厚,无比舒服不说还弄了点香艳的东西,床不是据在一角而是四周挂上乳白的薄纱,从吊顶垂下,这种材料我找了好一阵,又让温红按我的创意进行了加工,才有了蕾丝的替代品。离床不远处摆了一张薄纱屏,闺房嘛,像点样子,让你隐隐约约、影影绰绰却什么也望不见。
至于简易的沙发是早在杭州就弄了的,发动全体丫头日日夜夜做了三天抱枕,我挥笔画了无数记忆中的卡通动漫,也模仿了老师的画绣了几个哀伤凄美感觉的,什么细雨江南啊,什么美人月下啊,什么凌寒傲菊啊,一一送给大娘她们。再让温红按上次她们绣给我的小像再绣了几个做抱枕,我启发她们能不能多画几张构图,要一个我扑蝴蝶的连环画,最后做了四个,动作连贯,一个是花草中我发现蝴蝶,让把“我”绣得小点,蝴蝶大些,远近镜头嘛;第二个是上次她们绣的我要扑蝶那个图样;第三个是蝴蝶双双飞远,我面有怒色;第四个是我手托着蝴蝶,看它们双双飞走,而我要求她们弄一张侧脸。
太有创意了,弄得我不知道喜欢哪个好了,想着自己留用,又想送一个给爹,送一个给娘,送一个给老师。怎么办,好矛盾,凝绿说“小姐,你怎么就笨了?我们再弄一套就是了。”
“对哦,再弄一套。”
“对什么对啊,小姐”,玄青嘴厉害,“这脖子也疼,眼睛也累,手都绣酸了,让凝绿再弄一套给您吧。”
我一想到底不是大机器生产了,工业革命还真是挺伟大的,想着确实累,还真是得谢谢她们。“说的也是,反正我不着急,咱们慢慢弄。”
“还说不着急呢,”莲晴说,“小姐你啊,人精灵古怪,点子又多,说好听点像个女孙猴子似的,一看这个好玩,那个好看的,兴奋个不行,我们做奴才的哪敢让您耐着性子等啊。”
“好啊,到底谁是主子啊,你编排起我来了,还好听点说我是女孙猴子呢”,《西游记》这么普及么?可能是听书听来的,我心里想着,“这样吧,我出游让凝绿多去一次好了。”
“不成,还是我们一起做吧,最好能一起出游才乐呢?”莲晴说。
大家伙还是给我面子,花了几天,又一起做了一套,送了出去。
弄完这个我也没消停,想着要种花草,还要不开花的科目,我不喜欢花谢,那就干脆不开,我问这里有卖仙人掌类植物的吗,说是有,就立马着人去买,可是这里没有现代的那么多好看好玩的卡通和艺术造型的花盆啊,我目前的能力无法自己烧制啊,好吧,这个等着将来有机会做。又让人雇工匠,我指挥开始种树种草,折腾了好几天。不过自己的小院倒很有些情致了,我要等着夏天时候“凤尾森森,龙吟细细”,时时有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清爽爽的幽香呢,可惜我这里的不是竹子,不知道能不能有馆的意境,等我自己有更多钱时一定弄个竹林来。
又想着得弄一书屋,本小姐的会客厅兼书房,要温馨点,有摇椅的,阳光从窗格子里照到摇椅上的,把大鼓放在书房做茶几,配上一个带流苏的缎面,要荷束给我泡茶,把古风古韵的茶具摆在上面。我还要挨种茶叶品尝,看我喜欢什么,清穿女主们不常常偏爱碧螺春么,我要试试到底哪个茶冲泡起来最好看,最好喝。让静蓝替我编书目,按书名摆放,没有的开了单子去买。如果是有禁书嫌疑的话,比如当时的《金瓶梅》是一定要有的,现代的我都没看到好版本,我要秘密重新编了书名,写上JPM就可以了,自己好找,别人又轻易翻不到。想到这里我就乐开了,自己的新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自己的家永远布置不完,我点子也层出不穷,基本不可能枯竭,因为21世纪太强了。我从室内走向室外,我的家不太大,发挥空间也小,又想着等有了更多的钱,就买一处山水别墅才好呢,要走长长的阶梯和弯弯的石头铺的小路,要有彩虹一样的拱桥,黄昏夕阳映照下的湖水,要种满绿树,种大片的竹林,我要像章子怡一样在竹林里穿一身绿衣不定比谁都美呢。
和丫头们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后我接着开始了培训丫头们的大业。安排了课程,布置了作业,选出每周优秀人员作好记录,等待伴游机会的到来。课程主要有跆拳道、算学、琴艺、书画,像女红、下棋、茶道我不很厉害的就来个比赛形式,既娱乐又选出代表了。六个丫头里,荷束琴艺茶道,静蓝书画,温红女红,玄青算学、跆拳道,凝绿莲晴都不突出可还都不落后。我真挺有成就感的。
可是邬先生也没饶了我,我不不学棋和茶么,不行,陪老师下棋是有一次我打赌输给他了,他将了我一下。我赌那首《刀剑笑》,我弹一次,老师用箫吹不出来,那首歌本来就快,我恶意弹得更快,结果我输掉,就被扔进棋堆里了。而我也想着自己有义务陪老师,就当尽孝了,哈哈,邬老头,你比我老,我就当尊老爱幼了。
茶道我也是闹心的,可有时有点嫉妒老师老表扬荷束,明明自己要他们相处,还有点不服。其实现代我也喝茶的,喝苦丁,同事们以为我爱茶,看我喝了好几年,估计我的茶挺高级,结果一尝,就再也不会喝我的茶了,而我却是喝白水不习惯,非得很苦的不可了。如今,我尝了那么多茶,发现21世纪是好,可茶没天价买不着好的,我现在就爱喝很多种,尤其爱上了这里大红袍,口齿噙香的感觉,你想啊,我躺在摇椅上,阳光隔着薄纱投射过来,我喝着茶,看着《西厢记》,不只口齿噙香、含英咀华,简直是流口水的生活啊。
可是贾宝玉不也静极生“事”么,我过了挺长时间啃书的生活,有点觉得不过瘾了。
逛街自然是首选,可是我不太了解情况,上哪去都会转向啊。怎么办呢,还是跟哥哥们商量最好了。到了二哥屋里:“二哥,我们来京城这么多天了,你知道哪里好玩好逛么?”
“京城街面繁华,我倒是去过几次,可你一小姐也不能老想着出去玩啊?万一让爹知道了还得说我纵容你。”
“二哥,我都没找大哥,谁知你也这副腔调。你偷偷告诉我,我偷偷出去,也不告诉你知道,更不会供出你,你不就可以推卸责任了,这还不行么?你知道我这两年功夫见长的,小恶霸遇见我大魔女,我怕谁啊?”
“担心我倒不是,只不过到时爹娘要说你,别跟我挤眉弄眼的。”
“放心,我大了,聪明着呢。我不会让人知道的,况且我也有办法让人装不知道的。”
“我看街你就别逛了,到处都有很多人,我听说近郊有个教堂,还挺新鲜的,老有些外邦玩意,我刚认识个公子哥,和那教堂的人有交情,你去那里见识见识,我给你托个情,照看着你。完了,你就马上回来,不准乱跑,也不能多带丫头,太显眼。”
“真的?知道了,哥,你快去说,我等着。”我这高兴劲啊,教堂,比大街更有吸引力的,因为天主啊,耶稣啊,自由啊,博爱啊,欧洲文明啊,这些词该给跟教堂有关吧。我一想,我和传教士一定会有共同语言的,十七八世纪的他们和我的代沟好歹也比十七八世纪的大清要小得多啊。
那天晚上我睡觉祈祷了,自己凭电影记忆瞎弄的样子,就差没敢说尘归尘土归土了:啊,感谢主赐予我睡眠,感谢主赐予大清教堂,感谢主赐予我教堂游玩,感谢主赐予我游玩没人知道。谢谢,阿门。
按照比试的结果和多方考虑决定先带荷束和静蓝第一次出游。我想着既然哥有熟人就没扮成小公子的样子,今天只去教堂就回来,别的地方也不走。远远我就看见了一个白色的醒目建筑,我兴奋极了,这时的番邦异族让我觉得离我很亲近,白色的墙面很柔和,还有琴声传来,是赞美诗么?我快步走了进去,看见一个传教士打扮的老外正在弹钢琴,是有点忧伤的曲子,怎么是乡愁么?听那曲子我却觉得十分熟悉,十分入得我心。钢琴旁边站了一位年轻公子,是我们长辫子的大清同胞。我也没多看,走上前去。
“Eexcuse me,sir”,我的英语不怎么样,只记得简单的单词短句了。“May I ask a favor of you?”
他停下来,很惊奇于一个大清小姑娘可以说点英语。我赶紧告诉他我最常用的英语:“My English is very poor,Ijust can speakalittle.”甚至这句文法对不对,我都不记得了。
“Of course,my pleasure.”他站起来,十分和颜悦色。我也觉得倍添亲切感。
“Could you make an arrangements for a sightseeing trip for us today?”我露出了自己认为最完美的笑容,但不知道我说的他能听懂么,我的单词发音有没有错误。
“At your service。”他说。
“Can you speak Chinese?”我满怀期待地问。
“好的,可以的。你想看什么?参观教堂吗?好的。”
“这里有好玩的东西么?啊,钢琴我可以弹么?”
“钢琴,你说它么?你会弹我们的琴,太好了,请吧。”
“对了,绅士,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哦,我该给自我介绍的,我是查尔斯,来自英国。还有,”他指着旁边的年轻人说,“他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姓金。”那年轻人冲我微微一笑,那笑容,不就是那天的枣红马上的笑容公子么?脑子转了转,嘴巴张得很大,还没来得及反应其他,“啊”字已冲口而出。
“啊啊,Sorry,Hello,啊,不,你好,啊,不,你们好,我是陆从容。我想看看教堂是什么样,今天冒昧打扰了。”
“没关系,你会弹我们的琴,请吧。”
我已经说了,也收不回来了,其它事在脑子打了个转,还没细想,就向前坐在钢琴旁,虽说我不太精通,但今天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也就不顾及其他了。我摸了摸琴键,老相识很亲切啊,不过手感挺差,试了试音,找了找感觉,虽不比“轻拢慢捻抹复挑”,却也有点“未成曲调先有情”了,我循着记忆弹了一曲《欢乐女神》和一曲《友谊地久天长》停了下来。
表扬是可能的,谁知到那查尔斯竟然很惊讶,“这很像我们欧洲的曲子呢?你弹得太好了。”
“查尔斯,英国绅士可是不说谎的啊?但我还是感谢你顾及到淑女的心理,赞美了我。其实我的技法可比你差太多了,只是我的曲子新奇而已。”
他还是很激动,“啊,小姐你的气质很适合我会的一首曲子,我弹给你听吧。”我们都没顾到身边的年轻人。可是方才我说“淑女”的时候,我看到那人好像也学我轻轻撇了嘴,一定是在笑话我,真不是绅士。我没理他这个胡子,听查尔斯弹起来。
他弹得很优美,我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但我很入境地欣赏着,忽然想起以前朗诵的《雨巷》和他弹的曲调十分相配。不觉动情念了起来: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寒漠、凄清,又惆怅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地
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