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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被称为“纳谏”,翻成白话,是接“纳”“谏”言;如果皇帝不接受臣子们的劝告,也有~个名词,叫做“拒谏”,翻成白话,是“拒”绝“谏”言。谏言拒绝多了,或者因为谏言而发脾气、赶人、打人、杀人,这种皇帝,历史上就叫做“昏君”,是坏皇帝。
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拒谏”传说,是殷朝的比干的故事,比干因为劝皇帝,皇帝气起来了,下命令挖掉他的心,当时的皇帝叫商纣,所以以后一提到“拒谏”的坏皇帝,大家就说商纣考第一(有一次,汉朝的高祖被大臣周昌骂做商纣,可是他没生气,他没生气,就表示他不是商纣)。 中国最有名的“纳谏”例子,是皇帝唐太宗和谏官魏征。魏征在唐太宗生气的时候,也不怕,也要劝他,在这种“紧要关头”(紧要关头是指有的皇帝就要因忍耐不住而赶人、打人、杀人的关头),唐太宗却常常把气按住,不生了。 唐太宗和魏征之间,常常有一些有味儿的故事:
有一次,唐太宗要到南山去,都准备好了,刚要出发,魏征来了,唐太宗立刻装做没事的样子,因为他知道魏征是反对他去南山的。但是魏征很直爽,他问:“听说皇上要去南山,怎么没走呢?”唐太宗说:“本来是要走的,因为怕你生气,所以决定不走了。”
又有一次,唐太宗正在玩一只鸟,正好魏征进来了,唐太宗怕给魏征看到他在玩,不好意思,赶忙把鸟藏在胸前的衣服里。魏征说了一大堆话才走,唐太宗赶紧把衣服解开,可是鸟已经闷死了。
关于魏征的故事,后代的人都很向往。有一天,元朝的英宗踉大臣拜住说:“我们这个时代,可还有像唐朝魏征那样敢说话的人吗?”拜住回答说:“什么样的皇帝,才有什么样的大臣。一个圆的盘子,水放进去,是圆的;一个方的杯子,水放进去,是方的。因为唐太宗有度量肯‘纳谏’,所以魏征才敢说真话、才肯说真话。”元英宗听了,报以为然。 所以,还是皇帝重要,碰到一个坏皇帝,你乱多嘴,脖子不挨刀,那才怪!
有一部古书,它是中国的(十三经)之一,叫机记),里面有一段话,是告诉做臣子该如何动皇帝的。(礼记)说:
对皇帝,你要劝他;他不听,再劝他,再劝不听,第三次劝他。第三次劝他他还不听,你就逃掉算了;但是对你的爸爸妈妈,你的态度就要不同了。对父母,你要劝他;他不听,再劝他;再劝不听,第三次劝他。第三次劝他他还不听,你不能逃掉,你要哭哭啼啼的跟着他,到他听了你的话为止。
《礼记》这一段指示,其实许多古人都没听它。古人中有的劝皇帝,劝一次皇帝不听,就吓得不敢再劝了;有的劝三次不听,他还是要劝,甚至要哭哭啼啼起来。
宋朝光宗的时候,他忽然不想上朝了。可是大臣们去请他,请得没法,他只好出来,走到门口,忽然皇后把他拦住,说:“天好冷啊!我们喝酒去嘛!”皇帝一听,就又不朝前走了。这时候,有一个大臣叫传良的,立刻跑上前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拉住皇帝的衣服,不让他回去喝酒。皇后气起来了,大骂说:“你是不是要找死?”传良听了,立刻哭哭啼啼的说:“君臣如同父子,儿子劝父亲不听,一定要哭哭啼啼的跟着他!”
这个故事,说明了古代劝皇帝的人,并没有一定的中央标准局劝法,并不如机记晰要求的,劝三次不听,就逃掉。
有些古代的巨子们,他们劝皇帝,常常采取激烈的法子。有的拉皇帝衣服;有的拉皇帝的马;有的要表演自杀;有的拚命磕头,磕得满脸是血。有的皇帝对劝他的人很讨厌,为了怕人劝他做某件事,干脆在做某件事之前,先来个声明,声明的文字常常是
有谏即死,无赦!(翻成白话是“不要劝我呀!谁劝我我就宰谁,绝不饶他!”)
敢有谏者,斩!(翻成白话是:“谁敢劝我,我砍谁的脑袋!”)
做皇帝的,本以为这样“有言在先”,应该不再有人多嘴了,应该把那些长舌头的男士们吓唬住了,这样一来,应该少去不少麻烦了。可是呀,没用,还是没用,还是有一些敢死队前来冲锋,来把脖子朝皇帝的刀下塞。例如楚国的庄王,说了谁谏就杀谁的,可是苏纵还是要去劝他;又如晋国的灵公,也说了谁谏就杀谁的,可是孙息还是要去劝他。做皇帝的,简直气得没法。
有些大臣看到皇帝做错事,劝他不听,常常要用无赖的方法去阻止。汉朝光武帝本来要出去玩玩的,刚上车,大臣申屠刚劝他不要去,申屠刚的理由是:天下还没平定,你皇帝大人怎么好去玩?光武帝不听,下令开车,申屠刚见皇帝不听,立刻趴在地上,把头塞在车轮子里,意思是说:“你要不听我的,我就不要活了!你干脆用车把我压死算了!你压呀!你压呀!”这么一来,光武皇帝服了,只好不去玩了。
宋朝徽宗的时候,有一次大臣陈禾向皇帝说话,皇帝听得不耐烦,气得站起来了,陈未立刻跑过去,拉住皇帝的衣服,说;“请听我讲完。”皇帝不听,硬是要走,陈示非要他听,硬是拉住不放,结果裂帛一声,皇帝的衣服被撕破了,皇帝大骂:“你看,你把我衣服弄破了!”陈木说:“你为了不听我的话,不在乎衣服;我为了使你听我的话,也不在乎脑袋!”
像这类当作纪念品,当作一种鼓励和象征的事,宋徽宗是有根据的。汉朝成帝的时候,一个叫朱云的,本是陕西地方的一个小官,但他要求见皇帝。在大庭广众之间,皇帝接见了他。朱云说:“现在朝廷的大臣,都是站着职位吃白饭、不管事的,都不能帮皇帝的忙,我请求皇帝给我一把剑,杀个坏大臣,好给这些人一点警告。”皇帝一听,气起来了,说:“这个小官,居然在朝廷上侮辱大臣,杀掉他!”于是左右的人跑来抓朱云,朱云用手攀住宫殿的栏杆,死不肯放,别人用力一拉,结果连坚固的栏杆都给弄断了。朱云大叫说:“我这回可跟比干等忠臣一起到地下去云游了,只不知道你们可怎么办!”这时候,将军叫辛庆忌的,立刻跑到皇帝前面,磕起头来,他说:“这个小官太直爽了,如果他的话说得对,不该杀他;如果说得不对,我们应该包容他。我愿意以一条老命,来为朱云争取他的命!”话说完了,辛庆忌就梆梆梆梆磕起头来,磕个没完,磕得满头是血。于是,皇帝气消了,说算了。后来木匠要来换栏杆,皇帝说:“不要换了,补一补就好了!就让它那个样子,作为一种鼓励、一种象征。”
还有一种情形,表面上,皇帝准许巨子可以有话直说,原因却不是由于皇帝度量大,而是伯外国人知道了,不好看。明朝仁宗时候,大臣戈谦劝他不听,旁边有人拍皇帝马屁,知道皇帝讨厌戈谦,特进马屁要求把戈谦赶走,皇帝同意了。这时候,一名叫杨士奇的,立刻劝皇帝说:“现在外国人来朝见皇帝的很多,这件事著传到外国去,洋鬼子们就要说我们没有度量、没有自由了,这是不好的。”于是皇帝就算了。
另外一种情形,皇帝宽大是为了怕历史,怕历史家记他的不好。宋朝的太祖赵匡风,喜欢打鸟(那时候没有猎枪,用的是弹引。有一天,玩得高兴,左右报告说,有大臣为了急事来求见,皇帝叫人把这个大臣叫进来听报告,听了半天,只是普通的事情。宋太祖气了,他问:“为什么这种普通的事现在来报告?”那大臣答说:“我认为这种事并不普通,至少比打鸟还重要!”’皇帝更气了,立刻拿家伙打这大臣的嘴,结果门牙两颗,打掉在地下。那个大臣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弯下腰来,把门牙捡起,往口袋里一放。皇帝奇怪了,问他说:“你检门牙,是不是要到法院告我?”那大臣说:“我怎么敢告皇帝?这件事,自然会有历史家去写!”皇帝一听,笑起来了,下令送这大臣许多钱,表示抱歉。
历史上关于臣子劝皇帝的故事,很多很多。为劝皇帝而挨刀流血的,也很多很多。可是一些不要命的臣子们,还是要一个接一个,劝个没完。宋朝一位做过谏官的,叫做范仲淹,他曾有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言,他还做过一篇《灵乌赋》,高叫作为知识分子的人,要
宁鸣而死,
不默而生!
表示一个人只有为“鸣”不计一切,才算是一个人。一个人要宁肯为“鸣”而死,也不要因沉默而活。在中国历史上,向皇帝谏净的人,理由并不见得正确,目标也不见得远大,但是他们的基本精神则是一致的,那基本精神就是:
看到坏的,我要说;
不让我说,不可以!
(附记)有人拿谏诤事实与制度,来比拟言论自由的事实与制度,这是比拟不伦的。谏诤与言论自由是两回事。甚至谏诤的精神,和争取言论自由的精神比起来,也不相类。言论自由的本质是:我有权利说我高兴说的,说的内容也许是骂你、也许是挖苦你、也许是寻你开心、也许是劝你,随我高兴,我的地位是和你平等的;谏诤就不一样,谏诤是我低一级,低好几级,以这种不平等的身分,小心翼翼地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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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今全国大跑马
古代皇帝常常向四方诸侯发命令,命令很多、很怪。
有时候,皇帝向四方堵侯要钱;有时候,叫四方诸侯挑选漂亮的女孩子;有时候,皇帝得了盲肠炎,躺在“龙床”上,哼呀哼的,叫四方诸侯从四面八方赶到京城来,来看他病,听他哼呀哼。
但是,四方诸侯有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皇帝叫他,他听不到,皇帝没有麦克风,有也不行,太远了。他照样可以耍赖皮、装聋、装孙子。
当然皇帝也没有电报、电话、电视,不但没有,皇帝甚至不能想像这些玩艺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有些聪明人,整天把枕头垫得高高的,躺在床上想,想来想去,想他们的白日梦。
他们居然想出一种“千里眼”,可以看到一千里外,他的丈母娘;他们又想出一种“顺风耳”,可以听到一千里外,他的丈母娘在骂他。
可是这些只是“想”、只是“梦”,压根儿没实现过。
我们的老祖宗很容易满足,他们只想想就算了,他们懒得 花脑筋。他们不会用脑筋去发明望远镜或电视机,也不会发 明麦克风和电话,他们只会用脑筋去“神游四海”,用脑筋去歌颂“精神文明”、歌颂“形而上”的“道”。
可是聪明人这样做可以,皇帝这样做却不可以。 皇帝要统治全国,皇帝要发脾气,皇帝要教人知道他在发脾气,皇帝要得盲肠炎。
于是皇帝叫道:‘来人哪!你们各地的诸侯派代表来,站在我身边,替我传话给你们!”
于是,各地的诸侯都派了代表。
皇帝高兴了,他为代表们盖了官邪,整天朝他们下命令。
代表们一接到皇帝的命令,立刻忙得头昏眼花,大家赶忙把命令转出去,转给四方诸侯,这种来自京师官邪内含命令的报告,称做《邸报》。
这种《邸报》,就是四方诸侯专用的消息,很像是今天政府的“官报”。当时这种官报,读者非常有限,小百姓根本没得看,他们至多看看墙上的政府告示,或是听听传说和谣言,他们对政治没兴趣,他们的口号是
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
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这种人生观,翻成白话,就是
天亮就工作,
天黑就上床,
纳税又完粮,
皇帝管他娘!
可是,小百姓可以不管皇帝,四方诸侯却不能不管,因为他们有了专用的“官报”看,不能再装聋了。所以,“官报”一到,四方诸侯的眉毛就皱起来,皱得像老太婆的脸,非用熨斗来熨平不可。
唯一的好处是,四方诸侯虽不能装聋,却可以偷懒。因为“官报”来得很慢,一般情形,“官报”每天只能走三百里。往往一条命令,十天半月才能到四方诸侯手里,那时候,皇帝可能气消了,盲肠炎也好了。
所以,四方诸侯可以“拖死狗”,事情一来,就先给它一拖,不肯讲也不必讲办事效率,拖到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所以,历史中国官场中的一个大特色,就是不讲办事效率,不育讲也不必讲办事效率,办事总是馒腾腾的,好像没睡醒一样。
但有的时候是例外那就是大家抢官做的时候。大家都想做官,做大官,再升官。
可是官太少了,人太多了,你做了这个官,我就做不成了,所以我要揭你的蛋。
汉昭帝时,一天诸侯燕王忽然派人来,向皇帝上书告了大臣霍光一状,说他检阅羽林军准备造反。霍光吓得躲在家里,不敢见皇帝。皇帝那时候才十四岁,可是很聪明,他把霍光找来说:“你不要怕,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