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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我都愿意保护你,仅此而已。”
这个话听起来太酸了,倾城一愣,都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又惹了这位爷。
其后一路,苏墨弦不再理她,倾城不由自主思索他这股酸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待一路快要走完时,她终于想通来,顿时就失笑出声。
倾城有些哭笑不得地去握住苏墨弦的手,问:“你那个时候生气,也不是在气我假装失忆吧,还是在气这个?”
苏墨弦抬眸看了她一眼,反手不轻不重捏了捏她。
倾城笑着嗔他一句,“小气的男人。”
苏墨弦不疾不徐地回:“也是你的男人。”
倾城闻言,脸顿时有些红,眼睛却更是晶亮了。你的男人,这个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受用呢?
于是倾城主动往苏墨弦身边靠了靠,“你以为我进宫来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寻先帝是不是?那不是我第一在意的事,但我也不否认我的确存了那个心。你一定是在意这个,可我一心寻先帝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你,也许你以为,他既是我的仇人,是让我家破人亡、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那么如今他自生自灭我该乐见其成才是,而我却一心要去寻他,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不相信你,不相信你对我说的那些事,所以才去找他。但是苏墨弦,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他这么自生自灭,不甘心他的下场我看不到,我想,不论是否要报仇,我都要将他找到,不论他是死是活,我都要看得清清楚楚。而不是这样让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说不定逍遥着。”
苏墨弦静静捏着她柔软的手,只是听着,没有说话。
倾城叹,“我知道,我那个时候为了逼林淑儿狗急跳墙将花容杀了嫁祸给他,也让你失望了。你一定想,你从来不曾教我杀人,而我今日却能为了达成目的眼睛不眨一下地夺人性命,你可以不折手段地折磨花容,却一定不喜欢我的手染上鲜血是不是?可是,你难过什么呢?我又不是滥杀无辜,花容她杀了我的孩子,我杀了她却反倒是放过了她,我并不觉得我有错。你若不高兴,那你就继续不理我吧。”
苏墨弦听得最后这一句,终于缓缓转头往她看来,却是似笑非笑的样子,“你就是吃准了我舍不得不理你是不是?”
倾城挑了挑眉,坦然无畏地回视向他。反正都被看穿了,她也不否认。
苏墨弦忽地伸手将她抱进怀中,一声轻叹自她头顶落下,“以后这种事都交给我,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愿意为你做,但你自己却不能做,懂吗?”
倾城将脸往他怀中蹭了蹭,以示听懂了。这个男人的坚持啊……
苏墨弦又道:“先帝我会为你找,你自己不要再寻了。因为在皇上心中,若你是倾城,你就一定会找先帝。他不相信他所有的试探,他只看你有没有在寻那个人,否则你以为,为何这一次林淑儿可以这么轻易从我身边离开?”
倾城闻言一震,猛地从他怀中坐起来,惊讶莫名地望着苏墨弦。
“你是说,林淑儿是故意被我赶回去的?她是故意露出破绽让我去追,其实这一切,皇上都在暗中看得清清楚楚?”
苏墨弦双目沉凝,“林淑儿没有那么厉害的心思,她是真的被你赶了回去,并非故意。不过这一回皇上没有为她出头,的确是为了在暗中守株待兔。”
“你……”苏墨弦说到这里,顿了顿,手指轻轻点了点倾城的额头,笑道:“就是那只傻兔子。”
倾城瞬间已将苏墨弦拦她信件的事联想起来,当下不由自主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的惊悸犹存。
苏墨弦见她这样,已知她想通来,直言,“林淑儿身边早有皇上的人埋伏,微雨去盯林淑儿,恐怕根本没有逃过皇上的眼睛。微雨的信绝对不能到你的手上,知道吗?”
“可你……最后到了你手上。”倾城忧虑道。
苏墨弦笑,“到我手上反而无妨,我这几年一直在寻先帝,这个皇上是知道的。”
倾城一时说不出话来。
武帝比她想象的厉害太多,而苏墨弦,却更是厉害得多了不知多少。此刻倾城一颗心真是一时地上一时天上,她吞了吞口水,又看了苏墨弦半晌,最后,萌萌哒就扑到他怀里去,表白道:“苏墨弦,我爱你。”
苏墨弦的回答是重重捏了捏她的手,“你不这么讨好卖乖我也为你做牛做马了。”
被看穿了……
“还有什么事要我做的,说吧。”
太聪明什么的,真是的是太讨厌了……
倾城这时才慢吞吞地说:“慕珩这个事,你想一想办法吧。”
苏墨弦一阵见血地问:“你有把柄落到太子妃手上?”
……
倾城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将把柄落到了慕绫手上。毕竟,慕绫晓得她的身份。虽然从慕绫的话中听来,这个把柄也不是她落的,而是苏墨弦落的。
但慕绫会不会说出她的身份呢?倾城非常怀疑。倾城想,即便最终鱼死网破了,她应当也不会。就好比,假若这一回慕珩真是在劫难逃,慕绫要为他殉情,但以慕绫那个畏畏缩缩的性子,她就是殉情,最后也不敢光明正大,名头多半还是“愧对皇上”“为兄赎罪”什么的。如此就算到了底下,两人也不能光明正大。不过慕绫要的也不是光明正大,也许肚子里有慕珩的孩子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若慕绫和慕珩的关系是底线,相应的,倾城的身份也会是底线。由此可以看出,慕绫就是死也会守住这底线。这也是倾城当日敢在慕绫面前承认自己身份的原因。
所以,倾城只对苏墨弦说:“当日那个时间把握得那么好,还要多亏慕绫暗中相助。”
苏墨弦看了看她,没再追问。其实如今他们两人之间,许多话都不必再说出来。她没说的话,他懂,慕绫为何会助她?而她不说透的原因,他更懂,那是不必在意的意思。
苏墨弦说:“放心吧,慕珩那里我早有计较。”
深沉莫测说完,还调侃了一句,“不会让太子妃那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爹的。”
……
苏墨弦虽说慕珩之事早有计较,但其后几天,这事却是愈演愈烈,竟是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太子妃慕绫生生跪到昏倒,险些胎儿不保,武帝丝毫不为所动;瑾妃被幽禁,秦婕妤升至昭仪,将临妃位,风向乍变,流华宫虽不至于成冷宫,但也一夕之间不复荣宠;慕长丰为子求情,反被责斥,圣旨让他闭门思过,如今连朝也上不去了。
朝堂多年定局,竟因为这一件小事,一时之间轰然崩塌。
朝臣之中不少墙头草,立刻识得风向,纷纷远离太子,改而逢迎如今正当时的魏王,亦有睿王。朝廷势力,眼见重新洗牌。然而这个时候,皇上却又出了极为微妙的举动,朝中近日几件大事,全部交了太子去做,这又是重用之势。
这君心莫测,真将徘徊站队的那些朝臣折磨得惨,一时之间,连睿王府都热闹起来,有站队来的,有来讨教君心来的。
倾城也看不懂君心,问苏墨弦,“皇上这是个什么意思?我以为他是一怒之下要废了太子呢,怎么又重用了起来?”
苏墨弦笑得深沉莫测,“太子在皇上心中的位置远比你能想到的还要重,眼前看来,东宫之位岿然不动。”
倾城听到这个就有些不乐意了,忍不住嘲讽武帝,“他这么喜爱还发什么脾气呢?若是太子不懂他这苦心,反倒父子反目了该如何是好?”
苏墨弦高深道:“皇上一面要保太子,一面还是想出口气,也是为难他了。”
“出口气?甘露丸的气吗?一颗身外之物而已,他自己又没打算吃,何苦这么小气?”
苏墨弦深深看着她。
☆、第090章
又是数日过去,朝中颇是动荡不安。倾城如今听了苏墨弦的警告,不敢再去理会先帝的下落,而另一个事,她又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关心和在意,索性什么也不管,每日只管打听慕珩的消息,生生惹得苏墨弦吃了好几回醋。
倾城觉得苏墨弦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若看得上他,小时候就看上了,哪里还用等到今日?”
苏墨弦无言以对,但是下一回倾城向他打听慕珩消息时,他还是黑着一张脸,惜字如金的样子。
苏墨弦道:“道理是一回事,你这样整日整日在我耳旁念着又是另一回事。你从我这里打听别的男人,我就是不高兴。”
倾城又气又乐。
苏墨弦泰然自若地说:“我若不高兴了,就更不会让旁人好过,尤其是你刚刚说的那个。”
倾城于是矮下身段,使了好几回美人计,自是让他高兴了不少。
趁着他心情还算不错的时候,她还会转着弯儿地哄他。
她会微微苦恼地问苏墨弦,“那个喜脉终究是假的,假得了一时半会儿,假不了三五个月,皇上现在是忌惮着我这身子,但将来若是被他识破了要怎么办?”
苏墨弦听到这个话,眼睛里的颜色立刻就深暗了,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从身后搂住她,大手覆上她的小腹,意味深长地说:“那就尽快变成真的。”
倾城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他,“这个事也可以尽快吗?还是要看老天恩赐吧,不如我们明日去拜一拜啊?”
于是,苏墨弦就算彻底被她撩~拨起来了,一把将她抱起来就往床上走,一面咬着她的耳朵哑声道:“你求老天不如求我还来得快些。”
倾城双臂抱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怀中咯咯地笑。
……
这一日,苏墨弦耐不住倾城纠缠,松口告诉她先帝的确就在宫中,下落如今已有眉目。倾城正激动地缠着他问,那个眉目到底是什么,苏墨弦还未说明白,外面就有人传消息进来。
“瑾妃自尽了。”
瑾妃自尽了。
倾城震惊莫名,几乎惊坐而起。
苏墨弦当即反问:“人如今怎样了?”
下面的人回,“救回来了。”
苏墨弦意味深长一笑,挥退了传消息的人。
倾城这时也反应过来,女人的自尽,十之有九都是逗你玩儿,更何况是瑾妃呢?多年的宠妃,多年的经营,她怎可能舍得?
“瑾妃是太子最强大的依靠,虽然如今皇上心意未变,东宫地位稳固,但母妃失势的太子也可说是独木难支,所以瑾妃只会助太子重新得势,而不会真的一死了之,让太子彻底失去依靠。”苏墨弦不疾不徐地说着,看向倾城,“明日你要去看一看瑾妃。”
倾城点头。
这个时候既是礼数,也是做给皇上看。瑾妃敢一哭二闹三上吊,本身就说明她在皇上那里气数未尽。其实这个时候,谁不将瑾妃放在眼里,皇上也就将他放在了眼里。
第二日,倾城进宫,探视瑾妃。
因着瑾妃这一自尽,流华宫反倒没有之前那么禁严。倾城求见,等了片刻,便让进去了。
一路走过,自是萧条了不少,往昔的宠妃排场不复。
倾城见到瑾妃时,瑾妃斜倚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双目略显无神,但发髻一丝不苟,素色的衣服颜色低淡,光泽却是华贵,这副模样,丝毫没有邋遢松散之态,反倒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美丽,让倾城也忍不住心生怜惜。
倾城上前恭敬地行了礼,瑾妃神色怏怏,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倾城将带来的补药、首饰和脂粉一类礼品送上,又和瑾妃寒暄了几句。
半晌,瑾妃忽道:“皇上对本宫有些误会,前几日同本宫走得近的,全被连累了。不知睿王妃有没有被本宫牵累,若有,本宫真是万死不足以还这些冤孽了。”
倾城知道瑾妃这是在探她口风呢,想知道她有没有露出马脚,坦白了甘露丸的事,遂连忙道:“皇上召见过臣妾,但清者自清,皇上亦是明君,自然不会冤枉了臣妾。”
瑾妃眸光深深落在倾城脸上,半晌,微微一笑着点头,“那就好,如此本宫也可少些罪过。”
两人一来二往不过短短三句话,还当着下面人的面,但气儿也全通完了。
瑾妃是在警告倾城不许坦白,倾城自然更加不会坦白,遂表示自己已经一口咬定。实际上当日在未央宫,武帝质问她时,她就已经猜到瑾妃必定抵死不认。
倾城这病探得差不多了,正打算离开,外面却传来内侍的唱喏,“皇上驾到!”
倾城跪下迎驾,目光所及,是绣着五爪金龙的明黄龙袍下摆。她忍不住心生感慨,难怪女人都爱一哭二闹三上吊呢,即使老掉牙又如何?不管名声好不好,有用就好。听说自瑾妃吞服甘露丸以后,武帝再不愿多看她一眼,再不踏入流华宫半步,结果瑾妃昨日自尽,武帝今日人就声势浩大地过来了。
是因为失去才知珍惜吗?
倾城想,也总还是因为有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