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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众人纷纷变色,见了代善的动作,他们才如梦方醒般,赶忙上前帮忙。
多尔衮和多铎这两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年轻旗主更是骇得面容失色,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想上前帮忙,却又有些胆怯。
莽古尔泰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颤抖,一丝乞求,“你真的要杀他?他可是跟咱们并肩作战过的兄弟!你就罚他戴罪立功不行吗?”
皇太极理好手中最后一条发辫,都整整齐齐摞在代善的马褂里,小心地包了起来,这才递给萨哈璘,“都带回去,好好交给他们的家人吧!”
他转回头来看着莽古尔泰,“五哥不妨问问这殿中的兄弟子侄,阿敏的罪过,给如何处理!”
“畏战怯敌,该杀!”
“弃城而逃,该杀!”
“杀降屠城,该杀!”
……
莽古尔泰脸色铁青,“是,他是该杀,可你们杀了他,那永平四城就能回到咱们手中了?那些死了的儿郎就能活过来了?就叫他戴罪立功,把那永平四城再夺回来,不行吗?”
“阿敏的确对大金国有过大功!”皇太极沉吟一声,众人都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又替阿敏说话。
“但他这次不战而逃,将永平四城拱手让人不说,临走竟还杀人屠城,在百姓中造成极恶劣的影响,以后我们再跟大明作战,这些百姓必将站在大明一方,跟咱们血拼到底,以后咱们再想攻城拔寨,必将付出更多儿郎的性命,这样的罪行,怎能轻饶!”
坐在一旁的代善长长吐出一口胸中浊气,缓缓闭上了双眼,阿敏死不了了,但,以后也绝不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着将阿敏永远圈禁,镶蓝旗暂由萨哈璘掌管!”
莽古尔泰身子一晃,踉跄倒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唇亡齿寒,他今天是真的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早产
下朝归来的皇太极心情大好,他想了这么多年的权力集中,如今终于迈出了第一步,代善已经老了,已经没了当初进取的锐气。莽古尔泰就是个莽夫,没有了阿敏在后头出谋划策,他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这些年,阿敏明里暗里给他制造了多少麻烦,亏莽古尔泰那个莽夫还将他视若手足兄弟,却不知这个兄弟就是在暗处吐着信子的毒蛇,一待时机成熟便要咬他一口。
如今他被圈禁,镶蓝旗虽由萨哈璘掌管,但萨哈璘一向惟他马首是瞻,却也跟他掌管没什么两样。今天能顺利处置了阿敏,萨哈璘出力不小,这个奖励却是他应得的。
刚刚转过回廊,还没走进院门,便听里头传来一声惊呼——“你说什么?”
他一怔,还未明白过来,便听院子里一阵忙乱叫喊,“格格,格格您怎么样了?”
“呀!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旁人都不中用,叫范先生,快叫范先生啊!”
皇太极心下一紧,也顾不上什么体统礼仪,抬脚就跑了进去,正跟里头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没想到会撞上他,心中一阵慌乱,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他这时候哪里有心情理她,只忙忙地往里走,“怎么回事?兰儿呢?兰儿怎么样了?”
身后跪着的布木布泰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却又瞬间掩饰了过去,“姐姐不小心动了胎气——”
她话还未说完,他便已经快步跑进了寝殿,布木布泰恨恨瞪着那寝殿虚掩的门,扶着侍女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姐姐这里忙乱得很,咱们既帮不上忙,就别添乱了,走,咱们到后头宝华殿去给菩萨上炷香,好好保佑姐姐母子平安吧!”
她口中说着母子平安,眼中却闪过一丝怨毒,扶着她的侍女不疑有他,只喏喏地应着,随着她往外走,“格格跟侧福晋真是姐妹情深呢,菩萨听到了格格的祈祷,一定会成全格格的一片手足之情的!”
布木布泰嘴角扬起一抹悠远的笑,“是啊,菩萨会成全我的,连他们都在帮我呢!”
皇太极一走进寝殿,便被海兰珠的模样吓住了,他上前一把拉起她的手,“兰儿,你怎么样?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动了胎气呢?”
海兰珠一见是他,忙攥紧了他的手,双眼直直地盯着他,“蒙古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丹汗,林丹汗真的吞并了右翼蒙古?那恩和呢?恩和真的被林丹汗杀了?”
她每说一句,他的心就沉了一分,她竟是为了恩和,为了那个男人才心情骤然大变,已至动了胎气!那一刻,他真的很想骂娘,真的很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都藏了些什么!
可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能做,面对她的质疑,她的询问,他还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安慰她,“你听谁说的?这些没凭没据的流言你也肯信!恩和是谁?那可是喀尔喀车臣汗的乘龙快婿!那林丹汗就算再手眼通天,也没那个本事去喀尔喀杀人吧!”
一波一波的疼痛向她袭来,她很想相信他说的话,可巴图之前分明说过,恩和同林丹汗联合,想要对大金不利。如今大金完好无损,恩和经营多年的右翼蒙古却被林丹汗吞了,那可是他十年的心血啊!若说事发时他在右翼蒙古,她信!说林丹汗杀了他,她也信!也就恩和还会相信他那个心如蛇蝎的哥哥,那林丹汗为了权力地位,什么什么事做不出来?他追杀他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他竟还敢跟他合作,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偏他被仇恨蒙住了眼,如今倒好,心愿未成,没死在皇太极手里,却做了他哥哥的刀下鬼!
“兰儿,兰儿!”皇太极大声地在她耳边吼着,“林丹汗是吞了右翼蒙古,可他亲领的乌珠穆沁部,苏尼特部和浩齐特部却都背叛了他,投奔了漠北喀尔喀。那可是恩和的地盘啊,若恩和死了,察哈尔汗本部亲领的诸部怎么可能背叛他,这一定是恩和设计好的,你就放心看着恩和收复失地,重整察哈尔吧!”
他在她耳边大声喊着,既是为了安她的心,也是发泄自己心头的怒火,等着恩和收复失地,重整察哈尔?然后呢?等着他再带着察哈尔铁骑跟他一决生死吗?可这时候他没法儿跟她计较这个,只能大声吼两嗓子消消火儿,顺便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真,真的?”在被疼痛淹没的一瞬,她只看到他放大在她眼前的脸。
翘着胡子的范先生气喘吁吁地被巴图拽了过来,他这一路几乎就是被拖过来的,及至站到皇太极面前的时候,已经直翻白眼儿了。
皇太极没空跟他寒暄,直接拽着他的手放到海兰珠的手腕上,“你快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范先生虽然胡子翘得老高,却也知道人命关天,此时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难得的好脾气,就着皇太极的手诊了一回脉,之后便挥手赶人,“赶紧准备接生吧,所有的男人都出去,把稳婆叫进来!”
所有的男人?皇太极的大脑一时有些短路,巴图把范老头儿一扔进来就出去了,这屋里,好像就范老头儿一个男人吧!
就在皇太极迟疑地看着范老头儿,不明白他怎么还不出去的时候,范老头儿终于不耐地翻了个白眼儿,“我说的是你!你给我到院子里等着去!我还得在这帘子外头指挥稳婆接生呢!”
皇太极似是突然想起自己也是个男人般,猛地跳了起来,手却还拉着海兰珠没有松开,气得范先生恨不能扬起烟袋给他一烟锅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添乱!
皇太极被吹胡子瞪眼的范先生扔出去时,脑子还有些愣怔,他就,这么被扔出来了?那好像是他媳妇儿的寝宫吧!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兰儿生产的日子好像还没到啊!
“大汗放心,福晋的产期虽然还没到,可也差得不远了,福晋身体底子好,必然会母子平安的!”
朦胧中,也不知是谁在他耳边安慰着他,他都顾不得了。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把这个消息告诉兰儿的?林丹汗趁恩和不备,一鼓作气吞下右翼蒙古中的土默特,哈剌嗔,鄂尔多斯,永邵等部,恩和下落不明。
眼看着兰儿的肚子一天天大了,预产期马上就到,他可不敢在这时候刺激她。就是怕兰儿知道了会影响她的情绪,他才下令瞒下这件事,连巴图都被他下了禁口令,塞娅和卓娅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她是怎么知道的?
蓦地,进门时布木布泰慌慌张张向外走的身影映入他的脑海,是她!
他狠狠地朝着身旁的桂树捶了一圈,落了一身一头的叶子也顾不得了,“马上派人把布木布泰给我看管起来,若兰儿母子有——等兰儿生产完了再发落!”他本想说若她们母子有什么好歹,就叫布木布泰抵命,却又蓦然觉得不祥,改成待她母子平安,顺利生产完了再发落。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只要兰儿母子平安,叫他做什么都行,放了那布木布泰都行!以兰儿的性子,到时候她母子平安,肯定是不会跟布木布泰计较了,毕竟她说的也是实情,虽有些夸大,却也毕竟是外头街知巷闻的消息。
寝殿里,海兰珠的□□呼痛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得皇太极心里直发紧,两条腿都有些发软,兰儿方才都痛晕过去了,是范先生给她施了针,这才又醒过来。一想到那细细的银针扎在她身上,他的心就针扎般的疼,仿佛那针是扎在了他的心上。
“表哥先坐下歇歇吧,我进去看看兰儿!”一双白皙的手搀着他坐下,他这才发觉竟是富苏里宜尔哈来了。
“表哥不用急,兰儿这是头一胎,生得慢些也是有的!”
她方转过身来,却又被他猛地拉了回去,“你不用进去了,里头有稳婆和太医在,你进去也帮不上忙!”
她一怔,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无奈与黯然,“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发誓,绝不会做对不起你,对不起兰儿母子的事!”
“对不起。”他的嘴嗫喏了一下,却只挤出了这三个字。他亏欠富苏里宜尔哈良多,他也不想将她想得那么不堪,可兰儿母子的性命,他不敢赌。
她在他身旁静静坐了下来,“算了,我本是是非人,又何必再去那是非地!便在这里陪你说会儿话吧!”
“你当初生乌努春,也受了这么多苦吗?”听着兰儿的惨叫,他的脑子一片纷乱。
“是啊,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呢!尤其又是头胎,更是各位艰难些。”她看着他已经惨白如纸的脸,扬起唇来莞尔一笑,“不过我幸运些,只疼了一会儿就生下来了,想来兰儿妹妹也会跟我一样好运的!”
她静静地看着他——其实我也是难产,其实乌努春也是不足月。
不过,这一切,她已经不想告诉他了。时至今日,说这个又有什么意思!
☆、福临
“算来兰儿这还不到九个月吧,怎么会好端端地动了胎气?七活八不活,可别——”
“你说什么?什么七活八不活?”他猛地攫住了她的肩膀,双手力气大得似要捏碎她的骨头。
“啊,表哥,松手!”富苏里宜尔哈惊呼一声,“是老人们说的老话儿,都说怀胎七个月生下来的孩子能活,八个月的却——”
皇太极猛地将她推到一旁,一叠声地喊着人,“去,都去给我找,把那布木布泰给我拖过来!”
七活八不活!兰儿可不正好不满九个月吗!还是亲姐妹呢,她竟这么狠心,存心想要兰儿母子的命啊!
富苏里宜尔哈惊疑不定地看着如受伤野兽般的皇太极,竟然是布木布泰吗?她竟这么狠心?
“啊,皇太极——”海兰珠带着哭腔的声音一传到他的耳朵里,惊得他的心猛地一颤,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富苏里宜尔哈一把搀住了他,“表哥,你听!”
不用她说,皇太极也听到了,虽然那婴儿的哭声有些小,有些虚弱,软软的,小猫似的哭声,听得他心头一阵酸涩。
“兰儿——”他想进去看看她,脚下却似踩着棉花般,软绵绵无一丝力气。
“恭喜大汗,福晋生了个小阿哥,母子平安呢!”稳婆喜滋滋地出来贺喜讨赏,他却只有满脑子的“母子平安”四个字,哪里想得起其他,还是富苏里宜尔哈帮他料理了这些琐事。
见那稳婆笑逐颜开地收起荷包进去了,她才推他一把,“你快醒醒神儿吧,她们都是做事做老了的,最稳妥不过,想来里头也收拾过了,还不进去看看兰儿母子!”
他这才如梦初醒,嘴巴咧得见牙不见眼,拉着她又是道谢,又是叫她一起进去看看孩子。富苏里宜尔哈抿嘴一笑,“你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还不得把人家的牙都酸掉了!我就不进去了,你跟兰儿说,等她好些我再来看她!”
看着她挺得笔直的背影,皇太极大声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