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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骤然回过头去,带着浓浓的鼻音道:“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
就在这惊鸿一瞥间,他才猛然发现,她的脸上竟满是泪痕,他慌忙转过她的身子,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哈日珠拉,别这样,别糟蹋自己的身子!”
“四贝勒府的后院,什么时候成了闹市,任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了!一个两个的放进来,你是怕我的心伤不透吗?”她柔顺地靠在他的怀里,任泪珠一颗颗滑落,“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进来,为什么不拦着他们,叫我永不见他们!若不见,或许还会在心里存那么点期盼,留那么点念想,如今我是什么都没有了,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她的泪,一滴滴落在他的心上,每一滴都似一把刀,任是再坚硬如铁的心肠,也生生凿出了一个洞。他的心,自初见她的那一刻起,便早已是千疮百孔,可依然难抵此刻锥心般的痛。
“哈日珠拉,别这样!你还有我,我一直在这里!”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也已沙哑,他紧紧搂着怀中默默流泪的人儿,他宁愿她跟他打,跟他闹,也不愿她像现在这样,消沉得了无生机!
这结果,他想过,也听过,却都抵不上亲眼目睹时带来的锥心刻骨的痛,末了,他沉沉吐出一口气,“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想怎么惩罚我都行,我只求你别再这样了,哈日珠拉,别再折腾自己,别再糟蹋自己!”
“你有什么错?”她在他怀中含着满眼的泪,嘴角却含着不明的笑意,“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不可置信般低头俯视着怀中瘦弱的身影,夕阳已落下树梢,她的脸隐藏在昏暗的光影间,朦胧而虚幻,明明是近在咫尺,紧搂在怀中的人,却仿佛是他心中朝思夜想幻化出的一道魅影,他不敢用力,生怕稍一用力,这幻影便消了,散了,再无一丝痕迹留下!
“我该谢谢你!是你让我认清了他,也认清了我自己!哈日珠拉,草原上最尊贵的格格,说起来不过是笑话一场!”
她飘渺的声音终于让他知道,他怀中的是人而不是影!她的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带着三分萧索,三分悲凉,三分孤寂,还有一分意味不明的嘲讽!这笑容太快,快得令他心头恍惚,一闪而过,仿佛只是他刹那间的错觉!
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自天边隐没,月亮斜斜的挂在树梢,他长长地叹口气,抱起怀里的人走进内室,小心地将她放在榻上。
“哈日珠拉,不管发生什么,我总在这里,在你身边!相信我,不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别为了不值得的人糟蹋自己,永远不要!”
她面朝里躺在榻上,静静地听着他离去的脚步,一行清泪缓缓滑落……
因着这一连串的打击,哈日珠拉做什么都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一天十二个时辰,倒有七八个时辰睡在榻上。只是人虽在榻上躺着,心却总静不下来,往事一幕幕如电影镜头般从她脑海里闪过,搅得她日夜难安。
她一日日的混在榻上,他来了,她闭眼,做一副深深熟睡状,明知她没睡着,却不忍心拆穿她,在她身边坐上半晌,直到那呼吸渐渐变得悠长,直到她当真进入梦乡,他才小心拉过锦被覆在她的身上,轻轻起身,再看她一眼,方悄悄退了出去,生怕搅了她难得的好梦!
如是再三,她偏又腻了那雕花的软榻,披衣起来,坐在那镂花窗前,换个地方发呆罢了。
他见了却有些欣喜,觉得她能起来便是心情好转的迹象,天天地过来跟她说话,他说,她却不知有没有在听,偶尔“嗯”、“啊”着答应一声,能让他高兴半天。
饶是他想尽了办法,她还是一日日的憔悴了下去。他为了哄她开心,费尽了心思,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愿意为她去摘!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要,令他的满腔热情无处倾洒,满腹衷肠无处诉!
这日,她又坐在窗前看着庭前绽放的那一树海棠,眼神却是一片空洞,思绪早不知飞到了哪里,就在这寂寥的春光中,她这小院儿竟迎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萨仁一走进这布置精巧,堪称整个四贝勒之最的小院,便看到了那镂空绮窗内苍白憔悴的丽人,“姐姐这是怎么了,来时只听说姐姐心情不好,没想到竟憔悴成这样!”
哈日珠拉神情一个恍惚,竟不知今夕何夕,她是怎么进来的?
塞娅在一旁打起猩红软帘,轻声回了她的话,萨仁这才放下心来,一进屋子,环顾四周,忍不住惊呼出声,“四贝勒对姐姐可真好,福晋的屋子都没这么讲究呢!”
她无奈地勾勾嘴角,“你怎么过来了?他们没为难你吧?”
“哪有!四贝勒叫我来的,他们哪个敢拦?”她坐到哈日珠拉的身旁,拉着她的手,“人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四贝勒这样对姐姐,姐姐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她叹口气,便是他这份情意,叫她日夜难安了!原想着远远的离开他,不再拖累他,谁想世事难料,如今她竟无家可归,无处可去,被抛弃的痛苦,连累他的不忍,日日的折磨着她!
“你呢?日子过得如何?他,对你可好?”哈日珠拉叹口气,终是放下满腹的愁绪,转而替她担忧,“当日到底是我连累了你,他那嫡福晋没难为你吧?”
“哼,她倒是想为难我呢,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萨仁不屑地摇头,“她除了会找天命汗告状,还会做什么?左右我是不得天命汗的意了,随她去吧!只要她不怕自个儿的日子更冷清,就随她去说!”
哈日珠拉担忧地回握着她的手,“那,她去告状,天命汗没难为你?”
“姐姐,那天命汗也要脸面的!整日的插手孙子房里的事,他也怕人笑话的!更何况,他也没那么闲,整天盯着我们这点烂事,那拉氏去哭诉的次数多了,他也烦得很呢!”萨仁白她一眼,“如今那拉氏也学乖了,只偶尔跟她那公主娘漏上一句半句的,在天命汗面前,她还得替爷遮掩着呢!”
哈日珠拉长叹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算是贵为公主郡主又如何?不得丈夫的喜欢,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在外边一力替他遮掩,那个那拉氏也是个苦命人!
只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自己费尽心机求来的姻缘,那苦果,那血泪,也只得自己吞了!
☆、纤云弄巧
萨仁陪她聊了大半天的家常,又在这里蹭了顿午饭才走。
因着她在,哈日珠拉倒多吃了半碗饭,喜得塞娅和卓娅眉开眼笑,恨不能把个萨仁当菩萨供起来,临走时还千叮咛万嘱咐,请她常来坐坐!
傍晚,皇太极回来,像是早得了信儿,也是一脸的喜色。
见她坐在妆台前梳头,忙上前从塞娅手里接过梳子,细细地替她理着头发,她似是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滴着水,湿漉漉的,又赶忙回身拿过披风,披在她的肩上,“天凉,刚沐浴完更得小心,你身子素来不好,再受了凉可不是玩的!”
她也不答话,只看着镜中那朦胧的脸,轻轻一笑,落在他的眼里,霎时化作漫天灿烂的星辰,映得满室的珠玉锦绣黯然无光。
“如今,我总算知道那些昏君的心思了,为了红颜一笑,哪怕上天入地,杀人屠城也在所不惜!”他手里握着那枚小小的绿檀雕花梳子,看着那精巧的蝴蝶在她的发间穿梭,恋着花,也恋着她的发!
她从镜中睨着他,看着他那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脸,却无一丝的端倪,“我就知道,你们都当我是那红颜祸水呢,既知道我的底细,就该离我远远的,何必过来自讨苦吃!”一边说着,一边拈朵火红的绒花,朝他掷了过去。
他含笑接过了,将它收进了自己的荷包里,“是我不会说话,你哪里是什么红颜祸水,你是圣母娘娘,保佑着天下苍生呢!什么昏君到了你跟前儿,都得化作明君圣主,泽被苍生呢!”
她身子向妆台上一扑,将脸藏在胳膊底下,他却没防备,手中还牵着她的发,饶是手松的快,还是拽疼了她。
“哎呦!”她侧脸趴在右臂上,左手捂着头,恨恨地回望着他,“你可仔细些,我头发本就掉的厉害,你这一拽,又少了不知几根!”
他小心地陪着笑,“是是是,都是小的不知轻重,求格格大人大量,饶了小的这次,小的下次一定加倍小心,绝不再犯!”
她啐他一口,不由低头闷笑,“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看着她盈盈浅笑的娇俏模样,他心中只觉后悔,自己怎么早没想起找人来陪陪她呢,闷了她这么久,到今天才有个笑模样!
“都怪我思虑不周,这些日子也闷坏了你,不如让萨仁进来住几天,好好陪陪你吧,把那东厢房收拾收拾,有个人在身边说说话,心情也能好些!”
她从镜中瞪他一眼,“好是好,只是屋子就不用麻烦了吧!人家小夫妻过的好好的,你捣什么乱啊!当真要做昏君不成?”
“哪里,你想哪去了!豪格这阵子有差事要出远门,萨仁自己在家也是寂寞,让她来陪你正好!”
她蓦地回过身去,两眼含笑地望着他,“莫不是你故意的把豪格支出去了?呀!这可当真是要做昏君的节奏啊!”
他气结,“我是那样的人吗!”自己闷声气了半晌,终是忍不住,细细地跟她分说:“是父汗要对喀尔喀五部用兵了,豪格也大了,自然要去历练历练才是,否则无功而居高位,底下的将士也是不服!”
哈日珠拉诧异地看着他,“又要用兵了吗?那你呢?你也要去吗?”难怪他竟费尽心思找人来陪她,原来是他又要出征了吗?
“又不是什么大战,我倒不用去。”他揽过她的肩,“只有大贝勒代善带着豪格和几个小贝勒去,我留下,帮父汗处理些政务!”
他虽说得轻描淡写,却难掩眼中的失落与酸涩。她的心顿时揪了起来,他不用上战场,她自是安心的,可他被冷落排挤,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她又是为自己连累他被排挤心疼,又是为他上战场纠结,末了,两股大力在她心中绞缠撕咬,竟没一刻消停。
“要不,我还是回别院去住吧!”她沉思半晌,轻轻开口道。
“那是做什么?”他先是诧异,继而明白过来,脸上立刻变了脸色,“你想到哪儿去了!”
他眼中泛起怜惜的神色,轻轻拉过她,“实在是这次战事太小,不光我没去,多尔衮和多铎也没去呢!”
“多尔衮和多铎不过是半大孩子,从未上过战场,他们不去有什么好奇——”她心里认定了是自己连累了他,想也没想便出口反驳,可说着说着也觉出了不对,那个“怪”字也咽了回去,她扭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看着他含笑点头的模样,心中越加诧异。
“多尔衮和多铎没有军功却忝为旗主,本就为人笑话,两白旗的将士也甚是不服,他们竟不趁此机会去捞些军功吗?”
“谁知道呢?许是父汗恋他们年幼,再者也瞧不上这点小军功吧!他们要的自然是最好的,这么点子军功哪放到眼里呢!”他不屑地摇头,哪里是父汗恋他们年幼,是他们那头发长见识短的额娘舍不得放人呢!
谁不是从战场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点点积累出的军功?偏就他们兄弟金贵,连战场是什么样都没见过便成了一旗之主!这次战事并不大,只是他们兄弟去历练历练,顺便拣些战功的好机会,却不料这阿巴亥竟然目光短浅至此,哭天抹泪地硬是留下了他们!
哈日珠拉心下一动,想想□□哈赤历史上的死因,虽然具体的日子她记不清,可都说跟袁崇焕的红衣大炮脱不了干系,“天命汗的身子可还好?”
他一怔,继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是说……不,不会的,怎么会!”
他起身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着,半晌,猛地顿住脚步。
“尼喀!”
随着他一声喊,一个黑影蓦地出现在屋里,哈日珠拉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早先她竟没发现这人是藏在哪里,该不会一直在这里待着的吧!那自己做的一切岂不是都落在他的眼里了?
屋里的两个男人却都无心理会她的心思,皇太极快步走到那尼喀的面前,“马上派人盯紧了格图,一有异常,立刻来报!”
尼喀什么都没说,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待皇太极回过头,才发现哈日珠拉面色不善地盯着尼喀的背影发呆。
他心下一紧,知道她心里又犯了嘀咕,赶忙上前一五一十地交代暗卫的始末。
“所以,”她睨着他,“这人一直都在这里盯着我,我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他沉默,不知该怎么平息她的怒火。
“那我睡觉更衣的模样也都被他看到了?”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