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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请你助我
田蜜去珍品轩买了个精美的礼盒,将自带的一物装入其中,而后抱着礼盒,慢腾腾地往叙府挪去。
阳笑本来要跟着,却被她强行支去办其他事去了,至于为什么事强行支开——谁也不想被人看到自个儿出丑不是?
是的,她已经做好了一切抗打击准备,保证到时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死活都要赖着不走。
叙府大门,守门的家丁警惕地看着抱着个盒子,来来回回在门前大路上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来回的田姑娘,犹豫着是要上前见礼,还是直接回禀家主。
田蜜完全没注意到家丁那如临大敌的模样,她只是下意识的重复着相同的步调,兀自纠结着。
进,还是不进,这还真是个问题。
一会儿想,既然已经下了决定了,就该毫不犹豫的去贯彻执行,畏首畏尾注定一事无成。
一会儿又想,自个儿害人家徒弟下了大狱,又得罪了人家师兄,和人家还是同行竞争的关系,人家怎么可能帮忙办事?办的还是与自己利益相背的事?能答应才有鬼呢!她去,纯属自取其辱嘛。
秀气的眉头皱得死死的,小脸紧绷,表情相当严肃,脚步无意识的迈着,活像在做一个万分艰难的决定。
这副表情,更是害得两家丁不敢轻动半分。
正在两边都拿不定主意时,一道声音惊奇地传来:“咦,田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田蜜抬头,见是徐婴语掀帘下马车,心头松了口气,暗道,都是天意啊。她敛身点头,微笑道:“徐姑娘。”
看田蜜抱着礼盒站在自家门前,徐婴语先是有些诧异,而后转为惊喜。快步迎来道:“姑娘这是来看我爹的吗?”
田蜜讪讪笑笑,硬着头皮道:“是啊。”
于是,纠结半饷无果,一遇徐婴语。就被带入了叙府大厅。
其实,来拜见徐天福,她是很有诚意的,事先就打听好了,他今日赋闲在家,虽然临到了,有点小怯场,但真踏入那道门,使命感一下子就全回来了。
徐天福接到消息,已经在大厅中等候了。田蜜进门后,他并没什么特殊表情,等婢女送茶后,他指了指客席,道:“坐吧。”
田蜜看了席位一看。却并没落座,她微微一笑,上前几步,躬身,双手捧上礼盒,也不说话。
徐天福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见她眉目平和,便放下一直端在手里的茶杯,微微将袖摆往后一抖,将礼盒接过来,放在案几上。
见他接过,田蜜便退后一步。轻咬了咬下唇,微有点忐忑地低声道:“不打开看看吗?”
好别扭的感觉,这种低声下气跟人道歉的事,老实说,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干。
许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徐天福也没多说什么,叩开盒扣,便将盒盖打开。
顿时,一片金色晃过眼前,他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沉声问:“你这是何意?”
盒子里放的,是万有生输给她的金算盘,上面有徐天福亲手刻的字。
旁边的徐婴语本来挺高兴的一张脸,此刻也慢慢收敛了起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敛身站在一旁不语。
送这份礼物,确实是冒着一定风险的,她本来是来交好的,如此,却容易让人以为她是在示威。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决定这么做。
“小女并没有别的意思。”田蜜双目澄澈,轻声道:“完璧归赵。”
这是万有生的东西,自然该送回他的师门。虽然,她当时并不明白万有生为何要那么做,可当他在县衙门前主动承担罪责时,她就茅塞顿开了。金算盘与其说是她赢来的,不如说是别人强行附加的。这种对她来说并没有特别之处的东西,她没有留下的必要。
徐天福的目光,缓缓淌过金算盘,在那行字上多停留了片刻,便收了回来,伸手将盒盖压下,面无表情的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你费心上门,必有所求。你我二人,没有客套的必要,直接说吧。”
要不要这么直接?田蜜微囧,煞时有种小学生面对老师的感觉。
田蜜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找到正常状态。
她抬起头来,目光平缓地注视着他,神色坚定,掷地有声地道:“小女此来,是想请徐前辈,助晚辈一臂之力!”
说罢,深深一揖,折身九十度,久久不起。
她知道,此话由她说出来,说给他听,确实有些好笑。
两人之间,就连能相安无事的陌生人都不是,若真要算,隔着万有生血淋淋的教训,隔着吴长青这道跨不去的梗,再加上各自立场不同的种种较量,只能说是对手,是宿敌。
是敌人,不捅你一刀就不错了,哪儿还能帮你?
徐天福看着面前这处处力争上游、满身锋芒的小姑娘,今日,竟收敛起她所有的菱角,恭敬的拜在他面前,让他这个对头,助她一臂之力。
他摇摇头,简直要被她逗乐了。
可是,看到那姑娘严肃的神情,本就笑点不低的他,更是丝毫也笑不出来了。只因,她是认真的,是真的想请他帮她。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习惯性地端起案几上的茶杯,吹吹水上茶叶,压了一口,润过喉咙后,他道:“今日这话,我只当你没说过,我也没听过,你走吧,有病就去看大夫,我治不好你。”
这不近人情的话,并没能让田蜜怯步,她直起身来,挺直脊梁,由上而下的俯瞰着他,目光平静的近乎冷冽,泛着细碎的粼光,缓缓道:“‘山中有直树,世上无直人’,我本以为,能将这句话作为弟子座右铭的人,定然刚直不阿,心胸宽广。”
说到这里,她住了口,稚嫩的面容上,犹有几分不忿。
“激将法有用吗?”徐天福的声音平静沉稳,目光中皆是洞悉,看她闻言吃瘪,心下有些满意,便抿嘴道:“你既出此言,我还真想听听,我不助你,怎么就成了心胸狭隘之人?难道你区区一个小姑娘,就能成为衡量胸襟的标尺不成?”
ps:
生活中的事情太多了,最近很忙,今天这章字数少,明天补,抱歉。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化敌为友
“若只我一人,自是不能。”田蜜不甘示弱的回视着他,目光清亮,一字一句的道:“可若是百人、千人,甚至万人呢?所有同行的人加起来,够不够做您口中的标尺?能不能衡量您的品行?”
大睁的瞳孔,有几分幽深骇人,视线直直投过来,竟让他都感觉到几分凌冽。
姑娘人虽小,气势却很足呐,怪不得那些自诩精明的商人,总习惯性地将她奉为上宾,小心谨慎地对待着,而忘记她本身的年龄。
心中不紧不慢的考量着面前人,面上却半分不显,徐天福不为所动道:“荒唐。我徐某人在这行做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说过我品行不佳。你今日这般言之凿凿,又是凭什么代表所有同行指控我?”
“就凭我是百信经济学院的创始人!”掷地有声地说出这句后,她的神情再次缓和下来,再一次拱手垂首,诚恳邀请道:“徐算师,我以百信经济学院创始人的名义邀请您担任学院院长。”
是的,院长,她来此,就是为了请徐天福担任经济学院的院长,而不是她自己。
“你要请我当院长?”徐天福不由面露惊讶,诧异地看向她。
百信培训机构被烧毁那晚,他其实也到过现场,只不过挤在人群里罢了。
自然,他也看到了这姑娘宣布成立经济学院时,那双明亮坚定的眼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必是极看重经济学院的。
而别人听她简单的介绍听得云里雾里,他虽对那些词汇不是特别懂,但隐隐的,也能有所感悟。那些个学科,或许并不如外界传得那么神乎其神,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详细细致的分工教学。更能培养出对口的人才,这是教学史上的一个大突破,意义非凡。
并且,这是迄今为止出现的第一个技术类的学院。在‘士农工商’。工商乃末流的情形下,所有的学院,皆为科考而立,学四书五经先贤名言,唯有它,教人谋生技艺。而这技艺,又跟商业有莫大的联系,他可以想象,若是真教好了,对昌国商业的发展。将是对么大的一个助力。
光是展望,便让人心潮起伏,激动不已。
而以她的声名,以学院鲜明的特色,再加上培训机构良好的基础。这经济学院,绝不愁招生问题。
有不朽之名,有可观之利,这样名利双收的好事,有多少人能拒绝得了?
可是,就在这样大好的情况下,她竟要将院长的位置拱手相让?
为什么?
心中如此想。徐天福也如此问:“为什么?”
田蜜轻咬了咬肉乎的下嘴唇,默了片刻,坦言道:“因为,我资历不够。”
徐天福和徐婴语同时诧异的看向她,徐婴语更是脱口而出,不可思议的道:“田姑娘。你在说笑吧?谁不知道你在金铭之上大杀四方,算无遗策,可见,你算术功底深厚。而且,你所推出的新法。学过之人,莫不赞好,如今,更有代替旧法之势。再则,你之前也担任过培训机构的主事不是?期间并无任何问题。你若说连你的资历都不够,那还有谁能够?”
田蜜只是听着徐婴语这连珠带炮的一番话,等她说完了,方微微一笑,对她轻摇了摇一根手指头,徐徐道:“第一,我说过,新法非我所创,乃是无意间所得,所以我也不是什么天才神童。第二,谁不知道,真正让我扬名的,并非是账务,而是疫病之时的募捐,而这,并不能证明账务上的实力。第三,我年纪太小,心性不稳,能管好自己,已是不易,又如何能管得好别人?”
自从灵魂进入这具身体后,她性情确实变了许多,更容易受情绪的影响,做出些冲动的事情。
比如,当初状告仁慧,她就冒了很大的风险,弄不好就会入狱。
又比如,培训机构最开始其实并不在她的计划内,在金铭上看到有人要学,她便匆忙开设了,于是临时写教案,忙得一团糟。
她年纪小,又偏私,不够稳健,还是个风险偏好者,这样的形象,实在与院长一职相去甚远。
要她一天到晚坐办公室没问题,要她教育学生,她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一个看起来才十来岁,跟个面团子一样的小姑娘,背着手,费力的仰着头,义正言辞地批评不知道会比她高大多少的学生,那年长者还得躬着背才能听到她说啥——这画面太美,她着实不敢看。
若是在昨天之前,她可能不会想太多,直接接了这院长之职便是。
而后,将自己前世读过并且理解了的所有经济类书籍中的思想方法,分门别类的编写出来,层层教导下去便算完。
她甚至会觉得,她已做完她力所能及的一切。
要知道,她虽然是会计出身,但她实际上只做了三年注会,之后,便跳银行,转证券,做私募。所以,她所接触的,从不是账务那么简单,但凡跟经济挂钩的,她都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可在昨晚,在见识了学员们对知识的渴求后,她却再也没法轻率了事了——她必须认认真真的,竭尽全力的,为他们谋取最好的教学资源,无论是院校领导,而是任职夫子,都必须是这个商业圈子里最好最有经验的——她必须得为他们负责。
脑子里瞬间转过许多念头,双眼却是顺也不顺的看着徐天福,见他终于开始正视起来了,她便继续肃容道:“徐前辈,晚辈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不敢有半点虚言。晚辈算术确实不差,对账务与经济走势,也有一定程度上的见解,可小女,却有一个非常大的缺陷。”
徐天福没想到,为了请动他,她竟然连自己的缺点也不惜暴露。本想开口阻止,那姑娘却如有预见般,及时开口道:“那就是。我对昌国的律法,以及实际工作中会遇到的一些现实问题,并不如您了解的深刻透彻。您先不要反驳,您先看看我的年纪。就当知道我所言非虚。”
会计越老越吃香,这是在哪儿都不变的定律,皆因为这行做的越多,就对一些东西越了解,越能在律法与各种程序中游刃有余,实际可操作性也就越大。
而以田蜜十来岁的年龄,确实不太可能接触太多的实例,不比他,在这行做了几十年,即帮作坊做账。又帮官府审账,平日里接触的都不是些普通人,消息灵通迅速,不说明面上的规章制度,就是那些灰色地带。他都一清二楚,就算这姑娘在德庄声望高,本身能力也强,可在这方面,不用怀疑分毫,她确实不及他。
至此,他也明白了。这姑娘甘心退位让贤的真正的原因——她崛起迅速,能力非凡,但她在德庄,在这行业,却并没有牢固的根基与广阔的人脉。她不知道哪位经营有方的大商家已退居幕后,能教学子商业形势与走向等;也不知道哪位算师算功了得。可当算学夫子;更不知道哪位账房赋税、审计、核算等哪方面了得,可讲那课。
而她不知道的这些,他统统都了如指掌,所以她抛开成见,亲自登门。低头相请。
一个小姑娘,都能为学术做出让步,他若只想着师门利益,是不是活回去了?
这个姑娘,有超越时代水平的学识,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