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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里面的机器还是西门子?”博哥惊问道。
女子笑答:“有,但几乎不会开,现在主力机组都在其它厂房。”
说话间已走到一号厂房门口,逸夫见一副对联颇为有趣。
上联:【机本天然生运动】
下联:【器凭水以见精奇】
横批:【皓月之光】
想必对于当年的滇南人民来说,灯泡还是个太神秘的东西,夜晚能发光,只能理解为皓月了。(未完待续。。)
543 石龙地,彩云天
几人品过对联后,终于进了一号厂房,也就是1910年始建的最初厂房。
由于是枯水期,这里的机组已经停了,张逸夫之前听到的实际上是其它厂房机组的声音。
首先看见的涂着绿漆的普通机组和控制台。
侯丰终于有机会表现,就此介绍道:“这两台机组是咱们几年前才复原的,粤东的发电机,玉溪的水轮机,而且还购回了当年外拨的机组,恢复历史原貌。”
看来现在,这里也成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景点了。
再往里走,才见到真正震撼的东西。
两台乌黑的百年老机组,依然静静地立在那里,机身上充满了油渍与涂漆的不均匀,独特的质感让它显得更为厚重,履带依然清晰可见,让人觉得他随时有可能再度启动。
机身上的铜质铭牌简直就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德商礼和洋行经办】
【1910】
【50hz】
【300kva】
……
那一行行数据依然清晰地铭刻着,无论是革命的硝烟还是日寇的轰炸,即便在那十年的动荡中,都没有抹去它一丝一毫,它也以一种看尽风霜的姿态岿然不动,直至张逸夫站在这里。
张逸夫抚摸着厚重的金属阀门,看着已经龟裂出锈迹的表盘,下意识问道:“这个真的还能工作么?”
“可以的,去年丰水期还启动了。”魏厂长正色道,“别小看它,那么多事都挺住了,不怕这点流量。”
张逸夫心下再度翻涌。
古人们呐。
你们在最难的时代。
做出了最大的壮举。
革命的烈火中本该点一把火,去争夺那财富与权力。
然而你们却把一切先给了这里。
解放一座城市。并不比点亮一座城市更高尚。
你们的名字,也该被记住的。
可喜的是,内心经历过这些的并不止张逸夫一人,前世之中,朱总司令很早就来到过这里,给予了高度的历史和精神评价。在21世纪,这里也被列入了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里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电厂,而是中国人坚韧品质与爱国情怀的实干体现,是燃烧的枯木上拼命绽放的一朵莲花。
一句题词,此时再恰当不过,张逸夫已经下意识念了出来——
“石龙地,彩云天;灿霓电,亿万年。”
旁边老魏闻言一怔。品了片刻,惊讶赞叹道:“张局长文科出身?”
“我北方电院的,暂时没文科……”张逸夫略显尴尬,“这不过是……”
他刚要说,顿了一下,这个词肯定不是他想的,是在电厂建成之时,滇南独一无二的全国状元。文化大儒,屏山居士袁嘉谷所提。这席题字老魏不会不知道吧?
“即兴而发,这就是才华啊!”然而老魏貌似真的不知道,已经要顶礼膜拜了,“有天有地,有电有年,这实在是……我都想赋在石头上了……”
“挺合适的啊。”侯丰的表现时刻又到了。“跟局里打个报告,这个体面,有文化。”
张逸夫想了想,还是不愿这样,这名声还是别捞了:“魏厂长。这真不是我即兴而发,古人题的,你不知道?”
“从没听过。”老魏摇了摇头,“我在这里30年了,从没听过。”
“这……”
“诶!张局长就别谦虚了,忆古思今,遥想当年,这就是才华。”侯丰说着又问道,“烦请张局长再说一次,我记一下。”
他说着已经拿出本笔。
没等他说,老魏就复述了一次,非常好记。
“这样……”张逸夫见拗不过,只得建议到,“非要题的话,以电力局的名义题在这里就好了,我的名字不配在这儿落款。”
“太谦虚了,张局长太谦虚了。”老魏立刻转头冲女子道,“这句词你也记下来。”
女子无辜点了点头,要记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多了,这回来的领导玩的太跳了吧?
随后时间,张逸夫参观了其它几个厂房,并换了个角度看电厂,看水坝,螳螂川的细流就是穿过了这个坝,换来了坤明的万家灯火。
不知道三溪,能换来多少家灯火啊。
在食堂用过午餐后,老魏提出下午参观螳螂川,这也是坤明市郊不错的风景区,有山有水有河流,环境特征可以媲美南美的丛林。
张逸夫最终还是婉拒,他不是抗拒旅游玩耍,是抗拒和一堆老男人旅游玩耍,太煞风景了。
下面的行程,将对金沙江、澜沧江以及怒江三大水域进行考察,看着流域地图,张逸夫才意识到滇南这块土地有多么的肥沃,高原雪山的清泉在这里蜿蜒流过,湿润的气候,三江并流的奇观,也难怪相对于其它地方而言,这里的人并不太热衷于往外闯,这里太美了,为什么还要去其它地方。
张逸夫酸书生劲儿开始作孽,对于开发这里产生了怀疑。
在一切伊始之前,必须要说的一点是,水电并不是最优秀的能源,你可是说它最划算,最省心,最省钱,但绝不是最优秀,其潜藏的,对环境的影响至今未有定论。
在很久以前,夏雪家中,张逸夫曾经和一个人争论过这件事,其中他引入了美国水电发展停滞的数据来攻击对方,对方无言以对。
实际上这件事如今刚好可以用来攻击张逸夫,美国水电发展起步非常早,早在19世纪他们就建设了世界上第一个商业运行的水电站foxriver,20世纪30年代建成了举世闻名的胡佛大坝,后又兴建了包括大古力在内的数座世界级水电站,然而进入20世纪后期,他们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水资源利用率趋于饱和、电力市场的管理难度和经济增长减速固然有原因,但只论水电,他们的态度很明确——
就这样吧,够了,不要再多了。
他们主动刹车。
而现在这边的状况是,正要全力踩油门。
过犹不及的我们,永远不会理会“够了”,只要哪里还有利益可以挤压的时候,总有人会上,一条河上隔着几公里就是一个大坝,这样过度开发的情况在后来必定屡见不鲜。
张逸夫的路更多一些,他开始思考要不要去碰这一块。
后来他跟博哥聊起了这个想法,博哥直接说他有病,理由简单而又充分——你不干也有人干,而且干的比你狠一万倍。(未完待续。。)
544 口小袋大
一个月的滇南行程就此展开,主路线自然是围绕着金沙江、怒江和澜沧江三大流域,其间也顺带考察周围的地县电力局以及农电,侯丰联系招待也算透彻,各地头目也是一片和气,有条件的,甚至可以请来当地的水文、水利部门干部带路考察。
虽然实际情况是50%的时间在路上,剩下的时间又是50%在吃吃喝喝,真正来到江边乡下的时间屈指可数,但这也够了,不是你盯着大江看得越久就越有用的,除去知识技术理解外,最关键的还是搞好和这帮人的关系,对博哥尤是如此。
博哥在这里更是如鱼得水,就像一个在正规角斗场身经百战的斗士来到了二线城市的地下拳击台,无论是处关系,热场面还是套话,几乎都手到擒来,这边人还相对单纯耿直,但心里也有那么一丝丝油滑和利益心在蠢蠢欲动,博哥一挑,就翻涌开来。
《云计划》在路途中也愈发完善,对三江有了更现实具体的规划。
首先是澜沧江,湄公河上游中国境内河段名称,主干流长度2139千米,水量充沛,落差集中,滇南政府从50年代起就开始组织研究开发,80年代中期到达高峰,得到了水电部门的全力支持,如今正要启动的蛮湾水电站正是开山之笔,其后将有十余个规划中的水电站上马,形成澜沧江水电基地,尤其在电力改革,公司化经营后,这个进程将大大加速。
再看怒江,现下虽风平浪静,却是未来最大的争议所在。
21世纪初。滇南政府吃到了水电的甜头,将目光瞄向了这个干净的处女——怒江,很快与五大发电集团之一形成了战略合作,勘测规划出了开发战略,报到蓟京批示,然而这一批示就是五年。当时继三溪的成功后。全国都开始大搞水电,国家层面上对于水电建设也采取了谨慎的态度,怒江规划没有赶上好时候,滇南政府其后多次组织人马上京请命,连续数年在“两会”上请缨,均未得到明确的允许。
并不是说怒江就比其它江要高贵多少,主要问题还是生不逢时,在全国重要流域都已经开始开发的情况下,在渭河流域大水灾。三门峡大坝再次背锅的前提下,在诸多环境问题都归结于水电开发的背景下,这会儿滇南提出了这个规划,领导真的要慎重了。
与环保界舆论寻求一种妥协,留下中国最后的处女地,在这个强调人权的时代就不要折腾原住民移民了,我国水电已经相当多了,滇南再开发怒江自己也用不到。只能往外送,沿海城市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电力了……这诸多原因交织在一起。让怒江开发的规划长期止步于一个规划。
其实说白了,对于领导层而言,无非就是弊大于利。
你供电吧明明淤够了!还折腾什么?不就是为了省gdp,开发电企的那点利益么?在反对的惊涛骇浪中,中央没有站在滇南这一边,只因利益有限。
想着三溪。都被反对成这样了,照样上马,因为它是壮举,可以创造许多个第一,这才确定了是利大于弊。
绕过生不逢时的怒江开发。最后来到了金沙江。
金沙江的开发相对温和一些,并未遭遇太大的阻力,也恰恰符合国家的发电期望,规划中的电站一一上马,属于一步一个脚印。对于金沙江水电基地来说,主力多半在泗川,而非滇南,而滇南在政策上也受益,赶上西电东送的大潮,因此开发顺畅。
着眼此时此刻,澜沧江的规划已经开始实施,插手空间不大。
先着手澜沧江也绝对是正确之选,拿三溪来比较,计划1820万的装机容量,需要搬迁110万人口,相当于为了每百万瓦装机容量需要搬迁60人,而澜沧江8个电站,规划容量1590万,需要搬迁不到8万人,相当于每百万千瓦需要搬迁人数不到5人,这个数据放眼全国都是比较合理的,如此划算的工程淹没占地和移民量,必然会先被盯上。
这块肉,是轮不到民资来啃的。
而怒江,面对的压力和成本太高,除去这座绿色走廊独有生态压力外,更牵扯到太多少数民族的搬迁问题,前任已经撞破脑袋还没撞开的墙,还是不要考虑了。
剩下最为温和的金沙江,无疑是最该下功夫的地方。
这座横跨滇川二省,未来我国最大的水电基地,借着西电东送与水电发展的东风,机会太多,前景太大。金沙江富集程度居世界之最,天然落差5100米,占长江干流总落差的95%,集中且巨大的势能将产生极大的经济效益。
可以说未来20年,甚至30年,这里都有机会,受博哥的影响,张逸夫总觉得下手晚了,就要被一堆如狼似虎的家伙们啃光。
为了更具体一些,张逸夫着重考察了这个流域,尤其围绕着风清水秀的丽江仔细研究,对于河口状况,居民密度,少数民族分布都作了记录与计算,配合脑海中的资料以及与水利部门人员的交流,就各个地段都有了一个评估。
数据与实际相结合,曾经的事实与现在的状况相对比,张逸夫停在了一个地方。
其实不该是停,该说是飘。
这也不是一个地方,而是河上。
“师傅,稍微在这里停一下。”张逸夫握着地图,望着两岸冲船长道。
船夫领命,暂时靠在边上,保持原位。
张逸夫抬头四望。
首先是地貌特征,此处峡谷恰为上上之选。
就算不懂水电的人,印象中大多数电站也都是在峡谷之中,原因也很容易得出,坝体建设只需要把峡谷拦住就可以了,建设成本小、难度低,坝体体积小。
当然,只有峡谷是不够的,最关键的水电站选址因素,无非四个字——
口小袋大。
想象一下,大坝横在一个像袋子一样的区域,小口子,大身子,水流从中经过,即便是原先平静的睡眠,在这样的落差下,也会爆发出巨大的冲击力。
此处,本来宽阔的峡谷突然有一个小小的拐弯,骤然变窄,刚好就是口小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