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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面也挺滑稽,段有为是满头银发,牛大猛黑白发几乎一半对一半,张逸夫可能是为了应景,头上居然也添了几根白发。
三人之间年龄差异都很大,本应该都有代沟的,真的很难想象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张逸夫跟与牛大猛差了20岁上下,与段有为相比,则还没达到他年纪的一半。
但他的经历,却是丰富过头儿了。
三人一开头就说好了。莫谈公事,只庆祝老段乐享天年。
现在的段有为,眼神中也少了曾经的锐利,只是一位普通的退休干部罢了。
“真好啊。”喝过一杯酒,段有为心下满是感激,“儿女亲朋都没来。老同事先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牛大猛大笑道,“我跟你讲,这要是在冀北,半个厂子的人都得给您老过60大寿!”
“言重了。”
“不算言重,我现在都记得,在我之前,上一任厂长退休的时候,那欢送会!”牛大猛回忆着往事,感慨颇多。但他没往下说,“这也就是在蓟京,只有我跟逸夫过来,老段你可别怪我们搞的寒酸。”
“哪里的话,你们能来,我就特别高兴了。”段有为笑着举杯。
三人又干了一杯。
“老段你这边,退休了,得有返聘吧?”牛大猛找出了新话题。
“你们也知道。部里不兴返聘。倒是有几个工程公司,想找我挂个名。我给推了。”
“干嘛推了,挂名就挂名好了,一个月有不少钱拿的吧?”
“七八百。”段有为说着尴尬笑道,“还真不比在职的时候少。”
“就是,那就挂个名呗,一个月露一次面就行了。”
“那可不行。在那边挂名总工,设计师,是有责任的,他们也会拿着这个名号出去说事。”段有为义正言辞道,“我又不做具体工作。又不负责什么,他们打着我的旗号出去乱搞,这怎么行?”
“老段你是不知道,现在都这么搞,咱们这辈人,艰苦一辈子过来了,也该吃些改革的红利。”牛大猛苦叹道,“不开玩笑,一个月七八百,我也就这水平了。”
他说着,又想起了张逸夫:“逸夫,我听人说过,你们公司新入职的小年轻,都比这高吧?”
“我们公司是特例,人才太稀有了。”张逸夫勉强笑道,“行业发展期,暂时的,等过两年,牛叔、小壮,都得几千的工资。”
“得嘞!”牛大猛可不信这空话,“其实赚多赚少,也都够用,就是现在这工作压力……”
说好的不谈公事,可真喝了酒,也难免。
“哎……那帮东北的,拿我们都当牲口用。”牛大猛又独自喝了一大口,“前一段金岛的事你知道吧,逸夫?”
“嗯。”
“开了停,停了开,我们工作反复做了多少次,又要保电,又要安全。”牛大猛说着亮出了自己的头发,“你还记得冀北的时候,我不染发,全黑的。现在,头半个月刚染完,都这样了。”
“到蓟京,压力肯定大,可工作多,也表示牛叔你有前途不是?”张逸夫笑道。
“得了,我现在是真羡慕老段你。”牛大猛转而又望向段有为,“我现在就想着退休了,最近提的几个干部,都是东北的,反正也没我们什么事儿。”
“搞地缘政治,确实不好。”段有为也跟着叹了口气,“我在东北也呆过,当时大家还纯粹一些,都是要把事情做好,把国家建设好。”
“就是……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华北局……”
牛大猛本来想说,赶走了老虎,引来了狼,但还是没说出口,不合适。
这会儿,张琳也端着清蒸鲈鱼出来了,一看架势就知道牛大猛要发牢骚,赶紧端上桌堵住他的嘴:“你们别理大猛,压力太大,人都神经了。”
“理解,理解。”张逸夫笑道。
随后的时间,还真没怎么聊工作,聊起了故人。
现在冀北电厂归北漠管了,连名字都变了,变成北漠发电公司冀北分公司,厂长变成了总经理,车间变成了部门,牛小壮也成了部门主任,别说,他现在的薪水还真不比他爹少!改制后,薪水跟企业效益挂钩,冀北电厂的工资也朝着北漠公司的方向靠,但主要还是管理层干部,工人薪水提的有限,而且现在北漠主张走自动化路线,优化人力配置,提出的方针是减人增效,已经不怎么进人了,也许不久之后有人要下岗,这又单聊了。
至于华北局这边,日子还真不一定比巴干时代好过。巴干时代虽然只手遮天,虽然有局霸,但只要不去招惹是非,不碰敏感的事情,日子倒也舒服。巴干还时不时搞点全员福利,让大家都有口汤喝。而现在新来的这位东北局长,什么都要,要权力也要业绩,要安全要生产也要大发展,可以说他揽的利益,丝毫没比巴干少,但要求大家做的事,却多了几倍。最让牛大猛诟病的还是他恨透了的地缘政治,东北派别势力太大了,近几十年的工业生产中,东北电力工业也培养了最中坚的一批电力人才,甚至于贾老爷,黄正辉,也都是这一时期的骨干力量。而现在东北工业逐渐降温,贾老爷荣升首辅,黄正辉成为部长,东北势力随之向中央和其它地区渗透,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基层一些还没那么明显,有能力或者有关系都提得上去,那么要再往上,就是瓷瓷实实的局级干部,这年头提局级,不是东北系的,太难了,牛大猛就是“受害者”。
还是冀北日子舒服啊……
聊完华北局,再聊电力部,除了被吐槽了一万年的地缘政治以外,电力部的情况倒是很稳定,原先张正诚时代,很多事情做的略显激进,内部又有斗争,反而乱一些。现在好了,黄正辉绝对权威,事情说做就做,反而效率提高不少,根据他的态度,来决定做的程度如何。
全部上下,唯一敢说个“不”字的,怕是唯有贾天芸了,然而贾天芸管的是天上楼阁的新能源事宜,实在也没什么机会说“不”。
段有为在体制改革办公室这段时间,倒也做了些事,首先就是北漠发电公司的事情。电厂并过去由公司管理,体改办也终于有了发挥的机会,研究交流报告,提供一些咨询意见的事情,最终还是要黄正辉拿主意。
段有为也是干一行爱一行,一年来的研究中,还真研究出了一些东西,外加跟计划委之类的领导干部交流,没想到,从他嘴里吐出了一个新潮到爆的名词——
厂网分离。
这实际上已经是后来的发展方向了。
发电厂归发电公司管理,电网归电网公司管理,发电是发电,供电是供电。
毫无疑问,北漠公司就是一次厂网分离的实践,通过电力部向北漠公司拥有的电厂购电,完成在资本上的运作,观察几年,行得通行不通也就显而易见了。
在段有为研究这件事的过程中,实际上细节操作,都没什么太大的难点,非要说的话安全问题很重要,但可以通过足够严谨的监察监督体系和坚决的规章、奖惩制度来解决。
真正不可逾越的,依然在“私营”和“国有”的纷争上。
电网不可能私营,即便是在欧美,也都是政府控制的,私营化的问题太多,尤其在国家安全稳定这个层面上,输电命脉不可能交给某几个人。
但发电私营,好像没那么不可行,这在国外也是屡试不爽的,根据对欧美国家数据的研究,根据段有为一年来的探索,发电行业私营,可以极大节约生产成本,杜绝内耗、贪腐等国营永远无法解决的问题。(未完待续。。)
746 合理公关
实际上在国内也已经有了一些“试点”,但走的不是电力部的流程,而是地区政府和企业家,直接去走计划委的流程,计划委再用行政命令的形式,让电力部配合工作,最近又在搞外资办电,吸引境外资产投资中国发电的事,但力度很小。
力度小的原因也很明朗,现在的掌权者,完全掌控着电力系统,私营可就玩儿蛋去了,相当于绝对权力被削了,这么重要的根据地一削,掌权者的政治力量也就被削了。
所以这件事还要酝酿很久,什么时候再出什么政策,这张逸夫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方向,但世界早就不一样了,没法踩得那么准。
聊过了体制内,又聊起了恒电,张逸夫的发展远超了牛大猛和段有为的预料,莫想到四五年后,摇身一变,成了企业家大佬。
牛大猛还聊起了当年在冀北,向晓菲领着初创的恒电搞达标工程的事,一回忆那个工队,现在都想笑。
一路聊下来,张逸夫也喝了不少,很多话憋不住了,在聊三溪北漠之后准备上马工程的时候,他憋不住说了句狂话:“恒电,其实也计划着搞发电。”
若是往常说的,牛大猛和段有为指定会震惊一下,而后侧耳倾听,该劝劝,该聊聊,但这会儿谁都喝了小半斤,也便当个醉话,没那么在乎了,牛大猛干脆跟着一起醉起来:“逸夫你要是建电厂,可要请我当厂长啊!别的行不行另说,电厂没有管不好的道理。”
“不嫌我老,也请我当总工程师,也让我退休有个事做。”段有为竟也跟着说起醉话。
“哈哈!一定一定,这话我可记着了。别到我请的时候,您二位不出山。”
“哪有!”
这席对话,怕也就张逸夫自己认为是真的了。
随着行业局势的稳定,人员也自然而然踏实下来,王树杰有了归宿,尚晋却被判了死刑。除去张逸夫与卢伟的双重封杀外,他本人起点也过高,无论在恒电还是南森拿的都是高薪,再谋出路,凭着他的底子,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从前的一半。对他来说,好在萧咏有一点好,讲义气,他见尚晋无处可去。竟是收留了,只是他的学历和技术底子都没用了,只成为了南森公司的一名普通的管理人员,主要作用就是哄着萧咏高兴,陪他出去喝酒。
本来一心求学,最后步入了社会关系的海洋,这个锅也不知道该给社会,还是他自己了。
这一幕已经过去。张逸夫也没那么多时间跟这个人较劲,真正的行业大事就在眼前——cigre。
不得不说。cigre是一个神奇的组织,他本身并不盈利,甚至不制定任何标准,主要做的事就是组织写论文,组织出报告,凡是与电力相关的。一切技术性的论文报告。对于专业人员来说,这是无上的荣誉,你能牵头一个研究,发表一个论文,得到肯定。收录到报告中,就奠定了你是这个技术方向的第一人。
至于组织的经费来源,则源于全球数千个个人会员,近百个组织、国家会员的会费,每两年一届的大会还要收取参会人员一定的注册费。对于成员来说,参与这个组织并未有具体的实际利益,主要受益一是名声,二是前卫,能始终保持在电力技术方向上的前卫性,避免落后。
中国作为迎头追赶的国家成员,距离首次以国家成员为单位参会,已经有近十届了,成员也从三五人,发展成为三五十人,逐渐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这次张逸夫受邀报告,更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里程碑。
与他同行的人,也皆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专家及领导,他自然也不会放弃这个公关机会,从一上飞机就开始与各路人侃侃而谈,同时做为恒电,也理所应当地资助了这次行程。cigre是非营利性的,而且国际会议与国内开会不同,按惯例一般不负责交通等接待服务。我们的出国团费基本是管吃住,但来了巴黎,只吃住不四处转悠转悠实在太可惜了,但别说转悠了,连机场接站都没人安排,没关系,恒电可以。
这就是张逸夫一直强调的“合法公关”,我不直接给你红包,给红包可能会毁掉干部的前途,我通过合理合法的方式来解决你在“钱”上的难题,你搞活动我赞助,你出行我招待,以公对公的方式完成公关,没人能说出半个“不”字。最关键的是,这同时将恒电与小企业的作风高下立辨,假以时日,谁都知道恒电是极其规范,且“懂事”的企业,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真正的尊重。
这也自然完成了一重筛选,一些本性不纯的干部会与恒电拉开距离,他们知道恒电不会塞红包,一些务实正直的干部则会乐于与恒电合作,他们相信恒电不会塞红包。
完成了领袖形象的塑造,企业形象的塑造却才刚刚开始。
在会前,恒电就联系了巴黎的旅行社,委托了当地旅游的服务,不仅接送站妥妥帖帖,还让行程中得以见缝插针,坐大巴见识见识巴黎,乘游轮游览游览塞纳河,这让不少中国代表十分感激恒电,本身大家都是搞技术的,实权有限,自己安排不会这么惬意,又很难有企业会付出这么大笔开支来搞地面接待,也就是张逸夫亲自来了,这事儿才能如此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