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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衔笑:“非也,父亲让我猜如何能附和皇上心意,蓅姜便大胆一猜,不想竟猜对了。”
“哦?那蓅姜对于宁王之事,应该也有自己见解,或许猜得出我意图。”
我微微抬眼,抬眸看他:“如果让蓅姜说,皇上才是睿智之人,如今永州侯少了淮州侯的支援,宁王调兵回京,哥哥战线告急,朝廷两次派兵救急,他若是再上书求援,皇上不允,他亦无话可说。
若是如此,永州侯应该认为皇上抱了舍永州边城的打算,恐怕除了自己的储军,也再无其他办法了。而皇上以皇宫之中有刺客潜入为由禁严皇宫,接着拒绝宁王带兵入京,至今仍旧让其滞于京郊,相信姚相看的一定比蓅姜还要深远,还要深彻。试问皇上又信宁王几分呢?”
凤御煊看我,沉默代替回答。
“皇上如此所为,在姚相看来,应是与宁王有了间隙,似乎正中下怀。而今日赏莲之时,皇后娘娘透露打算收回容妃代职一事,怀咏病足有了好转,太尉一职胜出不易,若是姚冲还有一个最合适怂恿宁王理由,那便是此时,相信皇上也是选对了这个当口,意欲牵扯淮南王与宁王谋逆关联,且牵带了姚家。
只是谋逆一罪非同小可,皇上若是存心一再试探宁王忠诚,可也足以了。只要皇上心中有个清楚,何可舍,又如何舍,如若到了舍的关头,可否不悔?”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好一个玲珑剔透的心思,蓅姜,你确实聪明。只是,若我为了江山社稷任何都可舍得,你会如何看我?”
月色罩在他的脸上,仿若一层薄金盖在白瓷之上,微微含笑的脸,却透着一种疏离,一种凉。他看我,不容我躲避。
我想了想,不答反问:“那皇上会舍得蓅姜吗?”
凤御煊含笑,眼色愈发幽深深彻,仿佛是与我耳鬓厮磨之间,呢喃轻语的问:“如若我回答你,
舍得,你又会如何看我?”
我依旧嫣然衔笑,只是看着他的脸,他的眼,感觉似乎有钝浊尖锐的利器毫不犹豫的刺入我胸怀之中,冰冷而无情。已经不会感知翻江倒海般的疼痛难忍,而是缓慢而持久的不断深入,斩断血管脉络,仿佛不间断的波涛浪涌,一波波,一荡荡,推向我四肢百骸,那一瞬间,冷了一身的血。
除了笑,还是笑,就仿佛从开天辟地之时,我便在笑,仿佛没有疼痛,没有绝望,没有伤怀,可以这般一路笑下去。我竟不知我做戏本事如此滴水不漏,在他如细如织的目光下,依旧如常的笑逐颜开,一字一句道:“皇上是乃一国之君,为江山社稷大局为重,方才应当,无需太拘于儿女情长,蓅姜懂得。”
我的确懂得,懂得后宫女子所求,永远不会走寻常之路。所谓取之有道,这一途又是何等艰辛曲折?女子的伤痛,往往都是男人留在她们身上最醒目的丑陋。
薄情,离弃,胜利者的姿态犹如耻辱,刻在女人心中,流尽了血,搅烂了肉,仿佛除了死亡,再不可改变。刹那间,心中也有自悲自怜,而我痛恨这种感触,也迁怒与自己。
一入后宫,便从此身不由己,我付出青春年华,失之真情挚爱,周旋于无数女人之间,也不过只为寻得唯一一个男子的恩宠雨露,这的确是我所求,而这些所求也无外乎是不断将自己推往更高处的手段,或许还有心底某一处柔软,藏着最后一丝期望。
如果没有真爱还好,便可一路谋算,无需一丝一毫心慈面软,若是生有情爱,无法诉之于口,任何痛苦难耐也只能自行吞忍殆尽。
或许凤御煊一直不懂,为何我还能如此自然而然,似乎不曾受到任何影响的,细心体贴服侍他,耐心教养三名幼子。他看我,我亦不躲不藏,直视他,回之以笑。
只是他不知道的每个深夜醒来之时,我都会望着愣愣望着一地月色,再无半分睡意。而每每看他那双深彻的眼,便不免心房一颤,隐隐作痛。
不可信人之人,永远会活在不断试探,与自我安抚中,这本身也是一种痛苦,他是如此,而我,亦是清楚知晓。
我没有再提及那日莲池边,有始无终的对话,凤御煊亦不会再提,感情藏在我们胸怀中,化成血肉相依的一部分,牵一处,动全身,明明会疼,会伤,可那也只是我们自己的事,而既然是自己的事,有得有失,抑或者患得患失,也无需说与他人知晓。只是,谁先爱,谁爱的深,便注定煎熬与伤痛都是加倍,这是代价。
那一年冬日,我身子欠佳,着凉之后,热咳病又犯,发热不止,原本就不算相貌圆润之人,经这一病,便更加清瘦。内务府送来裁制的新冬衣总会宽松,厚实的棉质袍子包裹住我身体,愈发显得我单薄。
凤御煊仍旧日日都来,嘘寒问暖,盛宠如旧,他似乎更喜欢静静看我,就似一直想看到我露出的蛛丝马迹,然后从那些细枝末节之中,猜算出我心思。我不怒,不气,不乱,面对他,永远都是无懈可击的那一面。每每相峙如此,见他欲言又止,我便轻巧躲过,不想多说。
因为身子孱弱,更多时间里我都需要静养,补身,实在躺得挨不住了,就坐起来看书。午后用过膳后,我坐在软榻上烤火读书,外面珠帘轻响,接着有人入内。
“娘娘。”
我撩眼看去,刘东俯身一拜,踱步我榻前,小声道:“娘娘,胡大人带来消息,皇上早朝时候封了华左统为太尉一职,姚相反对,却无奈多人同意,最后只得拂袖而去。”
我抬头,撩笑:“很好,华翌晨上位,又是一步好棋。”
刘东闻言,连忙接口:“娘娘当真厉害,心有所想,便能劝得皇上如了您的愿,如今华大人晋升华太尉,华家得势,娘娘之势也定会如日中天。皇上如此信任娘娘,奴才这里先恭喜娘娘了,而我们大公主回到兰宸宫的日子,也不远矣了。”
“长生吗?”轻唤溢出口,心底微微一暖,不禁有些恍神:“我又何尝不想让她回到我身边,只是还不到时候,不过总有一日,她回来了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娘娘”
我调转眼色,轻声道:“午膳用过之后,把马德胜叫过来,就说上次送过来的冬衣没有一件能穿,让他来拿回去,重改。”
“奴才遵旨。”
雪落梅开,转眼又是一年,我坐在榻上,看三个子女给我叩头拜年。怀君和琼儿也已经两岁多了,出落得更是漂亮,眉梢眼角,都是凤御煊的影子。我喜欢绣金的朱血锦缎,便给三个孩子美人做了一套,也备了一件,是要留给长生的。
“母妃,母妃,拜过了年,怀森可以出去跟弟弟他们放烟火去吗?”
我伸手摸摸怀森的头:“去吧,记得小心一点,好好带着弟弟一起玩。”
怀森乖巧的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跟在琼儿身后的怀君,调头问我:“母妃,怀君不去吗?”
“怀君,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出去玩?”
怀君眨眨眼,侧过身看琼儿,想了又想,走到我身边伸手让我抱他:“怀君不去。”
怀森似乎早知道怀君的答案,嬉皮笑脸的朝自己弟弟作了个鬼脸,撒欢跑了出去。倒是琼儿,抱着个苹果,走到我身边,扯了扯怀君的袖子,奶声奶气的问:“怀君,羞羞。”
怀君作势欲哭,我赶紧哄他,
“娘娘,娘娘,您看是谁来了?”刘东掀了帘子,一闪身,身后露出一个小小身影,一张漂亮脸蛋,最好看的是那双笑眼,一进门,便跑了过来:“宸母妃,母妃让我给您拜年。”
我欣喜至极,连忙道:“长生快过来,看母妃给你准备了什么。”待到长生换了那一身朱红色的缎袍,邀月惊得叫了出来:“娘娘,您看大公主长的多像您小时候,实在是像。”
长生闻言,扭头看了看我,腼腆笑笑。我撩眼,拉过孩子抱在怀中:“当真像,连我自己看着都觉得像,要是让哥哥见了,一定也会这么说。”
“长生啊,如果以后让你跟母妃一起生活在兰宸宫,你愿意吗?”
长生抬头:“宸母妃,我和母妃不是都生活在蕊心宫吗?为什么住在兰宸宫?”
“大公主,这里才是您的家啊。”
长生被刘东的话说得更是不懂,我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只是低下头,轻声跟她道:“那时候长生还小,可能记不得了,不过不要紧,以后有时间在慢慢讲给你听。那长生想见到父皇吗?”
长生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长生想。”
我笑笑:“你父皇经常呆在宸母妃这里,长生如果想见父皇了,随时过来玩,母妃和父皇也想见到你呢,还有弟弟妹妹,好不好?”
孩子喜笑颜开,爽快答应:“好。”
晚些时候,凤御煊过了来,见四个孩子都在我身边,心情似乎十分好,少有的跟几个孩子玩在一起,自然而然,长生永远是坐在他怀里的那一个。那一顿团圆饭,六个人坐在一起,是我有生以来,最温馨喜悦的一段时光。
因为长生是夜里被接回蕊心宫,华瑞莹似乎不愿长生在我这里过夜,结果大年初一一早长生便病了,不得不传许绍连夜照顾她。凤御煊为此事大为光火,华瑞莹心知理亏,啜啜不敢抬头。我也颇为担心长生身子,遣了刘东从兰宸宫里拿了许多药材,日日来看长生。
三个孩子要待养,还要跑蕊心宫看望长生,我愈发觉得体力不支。尤其怀森,太过粘我,白日里去书房也要我陪同前往。总算得了点空,我倚在软榻上阖目休息。过一会儿,刘东带许绍进了来。
我张眼,见许绍清俊面容,朝服威严,不由得微微一笑:“知道许院判为皇三子医治病足,鲜少有时间,所以这几次都是让其他人来把脉,不过本宫实在信不着他们,不舒服了总要找许院判过来瞧瞧才能安心。”
许绍跪拜,看旁边只有流动一人,轻声道:“娘娘言重了,凤体如若不舒服,直接传微臣便是。”
“如何,时久不见怀咏,本宫也甚是担心他的病情,不知道许院判进展如何了?”
许绍闻言,并无犹豫:“娘娘,皇三子殿下的病足远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施针灸治疗也无明显效果,恐怕日后无法正常行走。”
“那以许院判看来,以后可有机会治愈?”
许绍抬头,沉声道:“臣有把握,可确言,皇三子殿下的病足,已无可救治。”
我微微一笑:“刘东,赏许院判百金。”
许绍见刘东端来百两黄金,脸色微变,推脱道:“娘娘不必如此,治疗皇三子殿下,微臣尽职尽责,本就是本职,无需娘娘打赏。”
“许院判这是想到哪去了,本宫赏你,只为你治得好大公主的虚病,与那皇三子有何关联?你这般尽职尽责,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会赏的更多,不劳本宫多余。”
许绍一怔,懂得我话中有话,稍有犹豫。
“许大人,您受之无愧,接下吧,娘娘从来就是赏罚分明,不要枉费娘娘一番心意。”
许绍终是接过一盘金,磕头叩谢。
我倚在软榻上,由许绍给我把脉。只见他两指探在我腕间,顿了顿,眉梢一扬,看不出个所以然。
“如何?”
“娘娘最近有何不舒服感觉?”
“平日较忙,很累,有些头晕。”
许绍微微蹙眉:“娘娘最近葵水可准?”
“最近一次很少,颜色有些浅,而且拖了一段时间。”
许绍点头,收回手指,抬眼看我:“娘娘这是喜脉,只是,大病才愈并不多久,且有少许漏红,
娘娘现在的身子并不适合再怀这一胎。”
我更是一愣,不明意义:“明明还有葵水,怎么会怀孕?”
“娘娘所见的并非葵水,而是漏红,是小产的前兆。”
“怎么会这样?”
“因为娘娘身子孱弱,大病才愈不久,且有些操劳,才会如此。微臣并不建议娘娘留下这一胎,如此状况下孕育皇嗣,恐怕对娘娘的健康有很大影响,娘娘可养好了身子,到时候还会再怀皇嗣的。”
我闻言浅笑:“于本宫来说,怀了就一定会生下,若是修养身体这不成问题,前段时间本宫的确是太忙碌了,如今知道有了身子,自己会多加小心。”
“娘娘”
“那就有劳许院判日后多操劳了。”
许绍本欲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点点头,带着东西离开了。
就算许绍不说,我心里亦是清楚,我身子条件如此,若是舍了这一胎,怕是再也没机会怀上下一胎了。怀君性子如此,我心中难安,遂无论如何,我也要冒险试上一试,哪怕不成,我也甘心了。
怀孕之后,我格外小心,修身养身比怀双生子时候还要谨慎,后宫嫔妃得知我再孕,又是难得巴结攀附的机遇,兰宸宫每日都有人来。所有嫔妃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