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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天-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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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胜酒力,愈发觉得身体里的那股火,不断窜高,身子如湖边苇草,仿若风一吹,我便无法控制的左右摇摆。手刚松开栏杆,还未曾迈出一步,便往前踉跄,我慌乱,生怕与他有什么接触,急急去抓旁边栏杆,身体极快向着那一边倾去。
  凤宜玶眼疾手快,伸手拉我胳膊,怕我受伤,我却是下意识挣脱,如是结结实实的撞上那栏杆,微弱呻 吟,溢出我口。
  他梗在当初,手还是被我挣开时候的姿态,突兀至极,面上已无笑容,蹙起剑眉,一双眼幽寂孤然的让人心寒。
  我坐在鹅颈椅上,将头往后仰起,摇摇晃晃,无法自持。笑依旧是笑,只会愈发灿烂妖娆,我虽然喝多,心知头脑依旧清楚,对于面前这个俊秀淡薄的男人而言,不管设下哪一局,他都是绝对的输家,只要他心中对我还有情在。
  “宁王妃也是不错之人,看起来温婉可人,宁王若是还心存愧疚,不如好生对待,莫要负了他人美意。”
  凤宜玶脸色有些难堪,似乎愠怒:“你”
  我依旧笑得莫名:“蓅姜总是心里清楚,有些事情不多强求,何况他们一个是珠玉在前,一个是名正言顺,我无任何资本胜出,只望日后大家公平竞争,宁王也莫要太过偏袒,只管帮护皇后,不需替蓅姜拆台便可,我便满足,宁王”
  语音刚落,还未吐出剩余字句,便猛地被凤宜玶扯起身体,我防不及,也没有力量相抵,被他狠狠拉起,只觉一只手极快的拦在我腰间,顿时只与他面面相对,近到仿如只要再微微一动,便可唇齿相碰,就连他嘴角醇美酒味,吞吐气息,都清晰可闻。
  我一时间慌乱无语,浑身僵直,愣在当初,不知该如何以对。半晌,凤宜玶也是不敢一动,气息急迫,似乎恼羞成怒一般,我被他揽在胸前,紧贴他胸膛,那一起一伏,胸膛内结实心跳,便是一清二楚。
  我定定神,撩眼看他,他正微微垂眼看我,双目相对,我无言,他亦无言。
  如果说,凤御煊的情爱是深沉而厚重,隐藏而独占,凤宜玶眼中那星点便可泛滥成灾的浓情蜜意,则是浅显而深刻,表露而坦白。
  一见倾心,再见刻骨,世间当真有这种情分?还是只有我与凤御煊才是一路行人,我们只能理解我们所认知下的感情,不被人了解,也不曾认真的去了解他人?
  月色泠然,清辉皎洁,我看清他的眼,融入太多,多到解读不清,他定定看我,眼中炙热而浓厚的感情,渐慢缓和,如退潮的海水,漫过沙滩的一瞬,波涛澎湃,可退却之时,却是悄然无声,只不过,仍旧有痕迹证明,当初如何震人心魄。
  他的脸缓缓低下,我愣住,只闻他在我耳边轻声道:“便是不能拥你一生,我仍旧不会背弃,你可以不在意,无所谓,但不可如今日这般,再说这些狠激我。”
  我僵住,感知有冰冷而柔软的唇,扫过我脸颊,极轻,极快,一直凉到我心里最深一处。我卸下一身气力,颓坐在鹅颈椅之上,等到回神,那蓝色锦袍之人,早已无踪无影。
  欲为
  晚风微凉,掠过我发间,脸颊,终于感到凉意,却是从心底不断散发出来。周遭寂静,所有人都在殿堂中饮酒作乐,我坐在这隐蔽一角,愣愣发呆。
  “娘娘,娘娘。”
  突闻有人唤我,我一惊,抬了头,见邀月一脸犹疑看着我:“娘娘,您这是怎了?”
  我定了定神:“你这一路走过,可有见到他人?”
  邀月摇头:“这处林子无人出入,都在殿堂那面乐呵着呢。倒是奴婢折回来时,看见宁王正往外出,脸色有些冷。”
  我轻叹,后宫眼杂,难保会被暗中窥视,幸好我是半路出来,又入了这不引人注意的一角,若是真被他人看见,少不了从中作梗,徒惹麻烦。
  自是未曾想到宁王对那几字如此在意,送与皇后做礼又如何?难不成他知晓姚氏的心思?可从他这般问我看来,似乎远不止知晓私情那么简单,若是真的也看透我的心思,那才真叫厉害。
  不过量他也猜不出观赏石屏的蹊跷所在,我的确是利用了那段感情,不如此,焉能让姚氏好生收下那份“第一无二”的礼物,还欢天喜地的感激我?
  人心总是肉长,可于现在的我来说,肉已化石,人人都有可被宽容饶恕的理由,却无人能知,长生羸弱之苦,我失子之痛,远不是他人轻描淡写一句,能饶人处且饶人便能偿还的。
  就算深入这后宫已是幻化成魔鬼又如何?我宁愿成魔做鬼,也绝不做魔鬼脚下,最卑贱不如的牺牲品。
  “走吧,出来久了总是不好。”我起身,还有些不稳,邀月赶紧扶住我。
  “娘娘,这茶,您还喝吗?”
  我瞥一眼,扬手将茶倒入池中,面上无笑:“这酒,早就已经醒了。”
  回去殿堂之时,凤宜玶早已入了座,脸上依旧淡漠,看不出蹊跷,我亦是笑容可掬,回到位上。凤御煊坐在台上,目光掠过我,浓了一分,深了一寸,嘴角暖意,顿时浅了。
  我无慌乱,自然而然,凤御煊眼厉的很,一分一毫的差池,也会让他动了心思。浅笑浮在嘴边,端过酒杯,再饮一口。
  见我又喝,刘东上前伏在我耳边轻声道:“娘娘,您少喝一点,刚刚福公公传皇上话下来,让奴才顾着您一点,不能再喝了,喝多了头疼。”
  我弯弯嘴角,并没说话。刘东张眼瞄了一眼周围,歌舞尽兴,酒酣人醉,方才伸手递上帕子,极轻声道:“娘娘,您不在的时候,裕嫔也出去过了。”
  我面上依旧笑靥如花,却是心中一凛,我倒是不怕其他人明目张胆的告我一状,便是说了,凤御煊也未必回信。可若是华韶嫄那丫头,能出什么事,可不好说。搬弄口舌是非,那绝对不是她会做的那一套。
  这一夜凤御煊没有来,姚氏生辰,自然是要留宿凤宫。我坚持不喝解酒汤,昏头昏脑,泡了药汤,居然清醒起来,夜半无眠,坐在软榻上点灯读书。
  我的确被晚上遭遇凤宜玶之事乱了心思,或许是自己太过偏激,从头到尾,凤宜玶所表现出来的感情,并不为我理解。到底是我太世俗自私,还是他太过阳春白雪,明知不可等,不可爱,却一定要深陷其中,就似上了瘾,成了心魔,总不能忘怀,苦了他人,更苦了他自己。
  我无数次心中定数,此事有诈,可过了许久,也未曾见到有半分蹊跷,或是不妥,究竟是我们谁错了?
  我苦笑,上天作弄便是如此,若是当初真为凤宜玶带走,也算安分嫁为人妇,相夫教子,说不出这般更好,还是如眼下一般,落入深宫,算计陷害,便是杀人都可不必眨眼的后宫嫔妃来的更好。
  对凤御煊的爱,愈发深刻,凝在我心头会生出极致疼痛,扭绞翻覆,疼的眼眶发紧。可看到凤宜玶,仍旧也会心头难受,这样一个人,不该有如此境遇,没有完整人生,到处伤口疼痛,我与他之像,似乎同我与凤御煊之像,有些重合。
  突然便觉得无可抑制的孤寂,似从头泼下的冷水,让我身体跟着心一起冷,我裹紧丝被,无济于事,空虚,茫然,无助,齐齐涌来,如狂风骤雨,重创心口间。
  只可惜,再美再深的爱情,也抵挡不了深夜冷寒,薄衾不暖。我爱的人,不在我身边,而爱我的人,也不知何去。最怕这般,需要之时人已不在,而人在之时已万事自足。
  心在红烛一节节染尽之间,在夜色愈来愈浓重之时,冷如寒铁,一抽一疼,一疼一冷。整整一夜,我不曾合眼,红烛早已燃灭,房间一片黑,直到外面天光熹微,我仍旧坐在原位,面前摊开那本一页未翻的书,这一夜,我便一直盯着书看,似乎在黑暗当中,我依旧看的清楚,可我不知道我究竟读懂了哪些。
  “皇上万福,奴才这就去唤娘娘。”
  “不必吵醒宸妃,朕看过就走。”
  我听闻院子里有人说话,急忙起身往床边走,岂止这一夜未动,双腿已麻,跌跌撞撞奔向床边却扑撞在床脚,痛得我出了声音。不敢耽误,急急上床,拉了帷帐,阖眼假寐。
  门被推开,声音轻微,然后是细碎脚步声,珠帘微响。眼前一黑,人已经走到床前。凤御煊定了定,没有走,反是拉开帷帐,坐在我床边,我正奇怪,他突然伸手从被子中握住我的手,温暖而宽大的手,而我的手,凉如冰。
  凤御煊并未说话,坐在我床前许久,终是帮我掖好被角,拉上帷帐,出了去。走之前,我听到不远处,轻微合书的声音。
  直到听见关门声音,我方才睁了眼,眼眶酸涩,灼热,胀痛,湿润。竟是何时,这个男人,可以如此掌握我的情绪,我的委屈与忍让,我的失落与孤寂,他懂吗?若是真的懂了,又能如何?
  转眼已经入了十月,怀森由我一手照顾,与我颇为亲密,稚嫩婴孩,有一双纯净而无辜的眼,每每看见他的眼,我便想起落英苑的元妃,母子这般相似,的确是在扎眼。他最喜粘着我,喜欢我抱着他坐在榻上翻书,安稳睡在我怀中,甜美至极。
  我对怀森的感情十分特别,谈不上如华瑞莹对长生那般珍视宠爱,也亦不能说厌恶。这牵扯事中每一个人都无辜,何止只有我怀中的婴孩呢?
  可我仍旧愿意温暖他,曾几何时,我自悲自怜,却绝口不提,世事之间,也许只有一个巧合弯转,就可改变人的一生一世,对于他,我竟不忍。
  “娘娘,淑妃娘娘求见。”
  我回神,抬起头,将熟睡的怀森交给邀月:“准见。”
  不多时,淑妃进了来,见我坐在榻上,面目带笑:“妹妹怎么不午睡一会儿,我还担心扰了你清静。”
  我笑笑:“刚刚哄睡怀森,姐姐呢?打哪过来?”
  淑妃眯眼笑,赶紧走到我跟前,坐上软榻,轻声细语:“我刚从兰妃哪里过来,今日看来,兰妃似乎怀的是个男胎。”
  我撩眼,浅笑:“那便恭喜兰妃了,一举得男,贵不可言。”
  淑妃敛了笑,略有焦灼,贴得更近道:“我说妹妹啊,你怎么还说这般无谓的话,兰妃是何等角色?你不知,我焉能不知,心比天高的主,从前是因为不比容妃和妹妹的受宠,也得暗暗压下心中不满,多少次与我抱怨,都记不清楚了。”
  我侧眼看她,笑靥如花,她一愣,似乎觉得有些莫名:“当日不比今时,兰妃自己也道,若是生下皇子,他日一定要贵于他人一等。”
  “哦,那姐姐岂不是好机遇,平日与那兰妃关系融洽,甚于姐妹,她若是飞上枝头,也少不了你的好事。”
  淑妃不屑,提及便是蹙眉一叹:“怎么会,妹妹是不知兰妃是何种人,今日落魄,称姐道妹,他日风光,眼高看人低,哪里能顾忌那么多,我还不知晓她了。”
  “那姐姐的意思是”我故作不明意义。
  淑妃虚笑:“妹妹这般精明,也无需我多赘言,后宫如是,各有各活,可总是人单力薄,姐姐我也不愿争出那一份天地,安生过这一生也是不错,如今也是决议,日后一定以妹妹马首是瞻,还望妹妹多为照顾。”
  我巧笑:“姐姐真是,净说些笑话逗弄蓅姜,贵有皇后娘娘,犹是姚相幺女,许与权贵永州侯,可见不是一般胜势。宠有容妃,平日里那一般相待,姐妹们也都有所见,姐姐缘何选定妹妹?”
  淑妃闻言,笑意更深,缓缓开口:“我虽是没有与他人一较高低的本事,可看人倒是绝准,他日能荣冠六宫之人,必是宸妃娘娘一人而已。”
  我收回眼,笑意犹在:“以后的事谁能说定呢,不过,姐姐这一番预言,倒是个好兆头,不是吗?”
  我正与淑妃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外面刘东进了来,俯身拜过:“娘娘,裕嫔娘娘求见。”
  我挑眉,嘴角带笑,看淑妃面色略有不自然,淡淡道:“准见。”
  刘东刚出门,淑妃看向我:“妹妹,这裕嫔比那兰妃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可要当心。虽说自己姐妹,可入了后宫同为妃嫔,那可是各有各心思的。”
  我挪眼,笑看淑妃:“姐姐果然一双眼,厉的很呢。”
  “姐姐,你身子可好了点?”华韶嫄刚进门,一脸笑意,橘色纱缎穿的十分适宜,说着,忙走向我。
  “恩,醒来时候有些头疼呢。”我淡语。
  “那姐姐喝点这个。”说着伸手递过一个淡绿瓷瓶:“妹妹偶尔也有小酌,有时难免过了头,就勾兑些温水饮下,安安稳稳睡上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一点不觉难过呢。”
  我接过瓷瓶:“妹妹真是有心。”
  华韶嫄转过眼,看了一眼淑妃:“原来淑妃姐姐也来看娘娘啊,那兰妃姐姐呢?你们没有一起过来吗?”
  淑妃面色一顿,略有尴尬,瞥眼看我,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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